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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女尊GL]灼心-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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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循声望去,一群身披白色麻衣的男女老少各自站成一排,弯身恭迎在大门两边,而当先站着的却是一个年轻俊秀的男子。
    我蹙了蹙眉头,眼睁睁看着这个激动地唤了我一声“殿下”之后便提着衣摆急切走上前,作势就要扑进我怀里的男子,忍不住后退了半步,转脸去看自下了车便沉默得好似融入背景一般的邝希暝。
    她一手拎着装有我贴身细软的包袱,一手提着宝剑,将自己扮作一名普通的护卫,脸上的表情淡淡地,审视的目光越过我直射向疾步而来的男子,好像尽职尽责地评估着来人的身份,拱卫着我的安全。
    只有我意识到,她的眼中只有半分打量,半分蔑然,余下的九分,皆是犹如看着死物一样的森冷。
    我像是福至心灵,立即便能肯定,这个年轻男子,正是我的王夫,傅若蓁。
    至于邝希暝对傅若蓁的态度,实在是耐人寻味——不知情的,还以为她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第114章 信物

“殿下!”男子三两步跑到我面前,眼眶微红,欲言又止,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着实教我有些尴尬。虽然已经知晓了对方就是傅若蓁,是我名正言顺的王夫,可是于现在的我而言,他更像是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空挂着伴侣的名头,却没有半点熟稔的印象——真要说起来,自我失忆以来,最熟悉最亲昵的人,也只有邝希暝一人罢了。
    按理说,王夫才应该是我最亲近的人。
    控制住自己想要回头去寻邝希暝的念头,我伸手虚扶了一下有些踉跄,看起来就要倒进我怀里的王夫,在指尖刚触碰到他的一刹那又忍不住收回了手——感觉到他与我都不约而同地顿了顿,也是讶然。
    我也没有料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像是无法忍受对方的触碰一般……可我分明是自失忆以后第一次见到王夫的模样,对他也并没有什么恶感,又怎会如此呢?
    看着王夫眼中显而易见的受伤与落寞,我有些歉疚,却又不好再突兀地伸手,只能换个方式补救,落下的手转了个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肘:“嗯……节哀。”
    话才要出口,却又不知道以前是怎么称呼对方的,只好掩饰性地略过这一茬。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失忆这件事,王夫究竟是否知情?
    若是他知情也就罢了,若是不知情,那我又是否能告诉他?
    这背后有什么利益牵扯,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分析透彻,看来还是要等抽个空与邝希暝合计一番才好。
    想到这儿,我不由又是一愣:自己似乎不假思索地便将邝希暝划归到了可以商量可以信任的那一方,甚至于对她有些莫名的依赖——然而依照种种蛛丝马迹来推断,她与我的关系可是扑朔迷离,远非三言两语能解释得清,也绝不是单一的是非爱憎能够概括的……至少,不仅是同母异父的姐妹那么简单。
    原想着,因为广安县主的缘故,我本该对她心存戒备才是,可恰恰相反,我就是没来由地想要相信她,想要依靠她,乃至于……想要亲近她。
    无关对错,不可理喻,只是想这么做。
    我明白在诸事未明的情况下,不能再这么放任自流下去,可每每触及她那双藏着复杂情绪的眼眸时,我便不由自主地心软了——不知道失忆前的我对待她的态度能否强硬,但是现在的我却根本无力抵抗。
    大概,唯一的办法也只有尽可能避开这双教我无可奈何的眼眸了吧。
    “多谢殿下关心,奴无碍。”收回对于邝希暝的遐思,就见王夫朝我福了福身,冲着我微微一笑,眼中是强自压抑的悲伤,“殿下一路舟车劳顿,奴已经吩咐仆从备好了热水,请殿下洗漱休息。”
    “你有心了。”我叹了口气,正打算再劝慰他几句,陡然间觉得浑身一凛,如针芒在背,将我还未出口的话生生卡在了嗓子眼——皱着眉头侧眸看去,却是本来一直将自己当作布景隐藏气息的邝希暝正幽幽地盯着我。
    准确地说,是幽幽地盯着我的右手——刚才扶过王夫手肘的那只。
    这个表情,不太妙啊……
    随着我的目光所及,王夫也顺势看去,他骤然变换的面色教我心里一咯噔,有了不好的预感——王夫定然是认得身为皇帝的邝希暝的,忽然间发现本该在帝都观澜执掌天下的九五至尊却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小城之中,更是屈尊纡贵扮作了侍卫的模样……这其中的缘由不得不令人玩味。
    幸好王夫是正对着我,背对其余诸人,惊色一闪而逝,很快便镇定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教我暗暗松了口气——眼角的余光则看到邝希暝紧扣着剑柄的手指并未有丝毫松懈,才刚舒下去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未免她露出什么马脚教人识破了身份,也未免再继续下去因此迁怒了王夫,我连忙打断了这诡异的对视:“咳嗯,本王是有点累了。”
    “殿下请这边走。”平静地垂眸,王夫又行了个礼,方向却仿佛是对着我身侧的邝希暝的,随即转身,径自在前面带路,而傅家其余的人则是恭候在原地,并不敢上前来——我暗暗想到:恐怕不仅是因为没有得到随侍的命令,更是因为惧怕我这个喜怒无常的凌王吧。
    王夫自顾自在前面带路,并不回头,也不说话,只是忠实地履行他引路的职责,可能也是被邝希暝自内而外散发出的冷凝气息所震慑而不敢造次。
    无奈地撇了撇嘴,我四顾打量了一圈,发现只有我们三人走在安静的小道上,瞥见邝希暝冰雕似的神色,心头一动,我悄悄朝她靠近了半步,装作不经意地伸出手去,想要拉一拉她垂在身侧的左手,引起她的注意,好耳语一句。
    只是才刚碰到那微凉的指尖,却感觉手背一疼,“啪”地一声脆响,竟是被她不轻不重地拍了一记。
    我默默地抱着被打回来的右手,既不甘又委屈地瞪了过去,对方却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莫名其妙!不可理喻!简直、简直是欺人太甚!
    经此一遭,我也歇了与她说话的想法,打定主意:除非她道歉否则绝不主动搭理。
    这样想着,步子不由加快了几分。
    哪知才过了一会儿,却感觉她落后了我几个身位,像是也默认了与我唱对台打机锋可就是不肯先低头——我咬了咬牙,心中懊恼气愤地无以复加,却又忍不住反思是否是自己太任性小器,有失女子的气度。
    想了想,遂慢下脚步去等她,正酝酿着该怎么开腔打破僵硬,就感觉她脚跟一转,来到了我左侧,持剑的手也换到了左边,在我不明所以地偏头看她时,忽地用空着的右手牵起了我的左手。
    不同于惯常握剑的右手,左手的手指修长而又柔软,冰肌无骨,温凉如玉,触感好得教人不愿意放开,假意挣了挣,没有挣开,我也就半推半就地放任了,不与她计较方才的龃龉——只是心底还是有几分在意,定要找时间与她细问:这一疏一近是个什么缘故?
    为什么舍了左手,却又拽着右手不愿放呢?
    这一想,却是直到进了后院的厢房里都没回过味来,幸而还留了一半心思在王夫身上,趁着他回过身以前抽回了手——心底又不禁啐了一口端着脸一本正经充当护卫的邝希暝:装得好像之前那个攥着我的手不肯放的是别人似的!
    ……无赖。
    有了休憩的地方,打发走了王夫派来的仆从们,我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
    邝希暝则称有事出去了——直到我用过了晚膳和饭后茶点,忍不住起身去寻她以前,才姗姗归来;与她一道回来的,还有自两天前就先我们一步出发到泽昌的两名护卫。
    问她去了哪里,却也不说,等用了饭,漱了口,屋里四个角都点上了灯以后,她才神神秘秘地自怀里取出一只紫檀木的小匣子,推到我眼前。
    “……予我的?”在我吃惊地打量她时掩饰般地低下头装作喝茶的样子,只是耳根处不觉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米分,煞是好看,又教人新奇不已。
    小心翼翼地打开匣子,里面铺着暗红色的丝绒绸布,中间静静躺着一枚银白色的指环——从色泽和触手的硬度上来看,倒不像是纯银的质地。我拿起来细细一看,见这指环表面只镂了些精致的缠枝花纹,简约又素雅,不知怎的,莫名觉得有几分熟悉,竟下意识地探指去摸那指环内侧,果然摸到一小片刻痕,借着亮光转过来一看,却是一个有几处尖角的奇怪图形。
    “这是什么?”我问她。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掀唇笑道:“这是一团火。”
    “一团火?什么意思?”既然是于我的东西,那在里面刻一团火是有什么深意呢?保佑我不惧烈火吗?有些牵强啊。
    可待我再细问,她又不肯多作解释了,只是拉过我的手,轻柔地套上了我的左手环指,神色专注,仿佛在做什么极其严肃的大事一样:“这是我们……姐妹情谊的信物,戴上了就不能丢了,可记得了?”
    指间所触是冰凉的,却又仿佛自那一处开始灼热起来,像是那刻着的一团火活了一般,烈烈地烧到了心底。
    “……信物?”我这才注意到她手上也有这样一个相似的指环,似乎是这几日才戴上的,不由疑惑地问起。
    她说,这两个指环本是只有一枚,原是我以前送与她的。而指环里的刻痕,是以前的我特意使人刻上去的——我忽然有些明白,或许正是因为她猜不出过去的我想要表达的深意,所以也用了这样一个办法来回敬,一来二去,也算是扯平了吧。
    ——还真是幼稚得可爱。
    不过,看了看我们各自戴着的指环,总觉得有几分怪异呢。
    姐妹的情谊……吗?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正相顾无言时,王夫带着一群仆从走了进来。
    “殿下,天色不早了,奴服侍您就寝吧。”看这架势,似乎是要与我一个房间了。
    不知怎的,我心底发虚,立刻转头去看邝希暝——果然不出所料,现在这个面无表情周身都透着幽冷沉寂的人,哪里有方才半点的柔情?
    我别开眼,无意识地摩挲着指环表面的花纹,只觉得那丝火热骤然褪去,又无端端渗出几分透骨的凉意来。

  ☆、第115章 本分

人都有自己的本分。
    听闻傅筠崇离世的消息赶来看望王夫,是我作为妻主的本分;而与王夫同房绵延后代,同样是我的本分。
    所谓本分,从来都不是以个人意愿为考量——不在于我想不想,愿不愿,而是我能不能,该不该。
    由王夫服侍我就寝,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这个道理,邝希暝不会不懂。
    我看着她,她也正低头看着我,僵立在原地,像是双腿生了根,没有一丝退出去的意思,而傅若蓁分明已经认出了邝希暝,却出乎我的意料,有胆子与她对峙着,毫不退让地迎着那双藏着冰霜的眸子,教人不由替他捏了一把冷汗——虽然邝希暝刻意扮成了护卫的模样,不代表她真的能容忍别人将她当作护卫来看待啊!等到回了观澜城,她又怎么会放过对她不敬的王夫呢?
    少不得由我当这个恶人了。
    摩挲着指间的一点冰凉,我侧步挡在两人之间,对着王夫微微一笑,一边给邝希暝使眼色:“天色不早,是该休息了……姜护卫,一路辛苦,你也先回去休息吧。”
    她挑了挑眉,定定地望着我,清亮摄人的眸光陡然一黯,似是没有料到我竟然选择了王夫——我被她这近似质问的眼神看得一愣,又是不解又是无奈:我与王夫本就是名正言顺的伴侣,就算同塌而眠也是自然,她这好像控诉负心人的眼神,还真是……
    我心中好笑,却只是坚持地回视着她,而她终于妥协下来,只拱了拱手敷衍地行了一礼便转身大步地离开了房间,就连基本的伪装都懒得维系了,可见情绪起伏之大。
    我似乎隐隐触到了什么,却又不愿深想,收回目光,就见王夫屏退了其他端着洗漱用具的仆从,福了一礼便上前替我宽衣。
    我一时忍不住想要后退,却很快强迫自己定住了,深吸一口气,沉默地任由王夫动作轻柔地替我解开外衣,放下束发,又接过他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脸。
    递过毛巾时,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只觉得他轻颤了一下,有些娇羞地抬起头看过来,而我的反应则大得出人意料,像是被毒虫蛰到一般猛地抽回了手,身子后仰,一个踉跄,差点被自己绊倒。
    他脸上的惊诧与难堪教我十分愧疚,却也不得不承认一点——我无法忍受对方的触碰,一丝一毫都不行。这是隐藏在我心底深处的感觉,并不受大脑控制,甚至是一种本能的避退。
    他很快回过神来,也没有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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