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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女尊GL]灼心-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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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教她知道邝希晗最终是死于她手,她心中会多么内疚?
    后悔,痛苦,终日沉溺于自责之中,难以自拔,甚至于萌生死志……想必若是邝希晗本人,绝对不希望她如此消沉,更不希望成为她背负一生的枷锁。
    这是她宁愿身死也舍不得有一丝伤害的人啊。
    如果必须要造成伤害的话——两害相较取其轻,至少对于阴阳相隔,图余悔恨的“死别”来说,“生离”会不那么痛苦,也会在漫长的时光中被逐渐治愈吧。
    这便是我能做的全部了。
    没有等到我的回答,邝希晴低低地笑了一声,却比哭泣还要令人心疼。
    我与她都明白这份沉默代表的答案,而她终究是骄傲自持的帝王之姿,哪怕放下所有的卑微,也只有一次——唯一的一次。
    不再纠缠,抑或是需要一个冷静的时间,她沉沉地叹了口气,却是转身对着我漾开了一个温和的笑,若无其事般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让映宣送你回王府。”
    不管她是否知道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既然她绝口不提,那我也就顺势答应了下来——虽然回王府并不是个明智之选,极有可能遇到姜灼的人,即刻被遣送回宫里,致使我这次离开的行动功亏一篑,可我不想拒绝她。
    一来是不想让她知道姜灼那个荒谬的念头,替我担心,二来也是想借此回府去看看颜珂……至于旁的事,走一步算一步吧。
    其实在我内心,未尝是下定了决心要离开皇宫,与那人此生再不相见的,不过是一时意气之争,又存着出宫散散心的想法,哪里想到竟会着了子筝的道儿,差点就……现在想来,还是一阵后怕。
    也只能怪自己太过天真,教这两年的安逸和平顺磨去了谨慎,也被这亲王的身份宠得越发任性妄为了。
    我就快忘记了:这里不是那个崇尚平等的法治社会,而是等级森严又视人命如草芥的大芜——没了权势的庇护,我也只不过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可怜虫罢了。
    “好。”我心下一叹,点点头,跟在邝希晴的身后出了门。
    她走得很慢,负着手闲庭信步地好像在欣赏着院子里的景致,偶尔侧眸瞥我一眼,眼底翻涌着各种情绪,却教她生生压制着,只是唇边不曾有半分变化的弧度泄露出一丝苦涩。
    她不说,我便不问,相顾无言。
    尽管走得再慢,也终有到头的时候。
    来时的小院门就在眼前,而她也一下子停住了脚步,转身淡淡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马车就在外面。”她抿了抿唇,终是说不出离别的话来,像是哽住了一般,微微笑着,便止住了话头。
    “保重。”纵有再多的话,最后也只是化作了两个字,我勉强冲她笑了笑,强迫自己毅然决然地越过她的身影,走向院门。
    忽然,在我踏出脚步的那一刻,心中莫名涌上了一股不安,像是有一根弦紧紧地勒住了脖子,教人透不过气来。
    这股不祥的预感让我猛地顿住了脚步,也升起了几分警惕——不对劲,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记得我坐着卢映宣的马车来时,这条街面很是萧条,但也隐约有几个行人经过,而两边的店铺也有着各种嘈杂喧嚣的声音,可是自我靠近院门起,耳边却安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好像有什么可怕的存在压制住了一切,扼住了所有人的咽喉,生生切断了所有的动静一般。
    这条街太过安静了,安静得非同寻常。
    我不知道这是女人的直觉,还是与生俱来的对危机的敏感,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地一转脚跟,回身上前几步,正对上邝希晴凝望着我的忧伤目光。
    而就在那一瞬间,她的目光一滞,黑亮的瞳孔骤缩,我甚至能从里面看到自己凝重而略带疑问的神色。
    “晗儿!”她脸上的平和而怅然的表情在顷刻间凝固,崩塌,目呲欲裂,惊骇恐惧,好像见到了什么可怕至极的事情。
    而就在同一时间,胸口狠狠一痛,好似被尖锐之物穿透了一样,我的身体被一个巨大的力道所冲击,凭着惯性往前冲去,恰好落在邝希晴扑上来的怀中。
    神智空白了几个呼吸,我才恍惚间回过味来,呆呆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处刺出来的一截箭头——金属的尖端泛着冰冷的银光,而随着箭枝穿过的伤口,蓦地渗出大量的鲜血,右手一摸,温热而粘稠的液体,迅速地从我身体里流走,那种全然陌生的痛楚教我一下子懵住了。
    “简心……”是出现了幻听吗?怎么仿佛听见了姜灼的声音呢?她在叫我的名字,用我最熟悉的,最喜欢的清冷嗓音。
    可是,这声音里为什么染上了一丝颤抖的哭腔?她在伤心么?是谁欺负她了?
    我的大脑好像迟滞了无数倍,在浮现出这些问题以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啊,我好像中箭了。
    就像是电视剧里最常见的烂俗桥段一样,胸口中了一箭,破开皮肉,穿透肋骨,从后背到前胸,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血洞。
    真疼。
    比第一次来大姨妈的时候还要疼。
    “简心!”抱着我的人一晃,变成了另一个魂牵梦萦的影子,那张教我又爱又痛的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可教人疑惑的是,她脸上那惊慌失措的表情,好像天塌下来了一般。
    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失态的模样,比害怕更害怕,比痛苦更痛苦,就连当初我与她断情时也不曾。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难过呢?”我有心问问她,却发现自己虚弱地动弹不得,就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简心!简心……”她用尽全力将我抱住,一只手死死地压住我的胸口,一边转过头去对着迅速围过来的人怒吼“还不快传御医!魏舒呢!快去把他叫来!去啊!”一边又转过来温柔地对着我哄道,“简心,你别怕,没事的,没事的……”
    “滴答、滴答……”随着她颤抖的话语,我的脸上却一阵冰凉——也许连她自己也没发现,一颗又一颗泪水从她眼中落下,滴在了我的脸上,与她想要极力平静的神色背道而驰,幽邃如渊的眼眸满是绝望。
    “别、别哭,咳咳……”胸口被贯穿固然是痛的,可是她的眼泪却更教我心疼。
    “我不哭,不哭。”她立刻用手去擦脸,却因为手上沾染的鲜血而将脸也抹花了,看上去有些可笑。
    可我笑不出来,更没有力气替她擦干净,只能深深地望着她,贪婪地将这张脸印入脑中,哪怕她早就盘踞在我脑海里的每一处,想忘也不能忘。
    “答应我——放、放过她……”每说一个字,胸口都好像被锐物翻搅一样,疼痛难忍,可是我不能停下——因为一旦停下,我不敢肯定还有没有说完的机会。
    “好好好,你别说话了,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你……”她用力地点头,丝毫不在意我是在替邝希晴求情,只是压着我的胸口的双手紧了又紧,苍白的唇咬出了血丝。
    “……保重、保重自己,”我能感受到生命力的流逝,就好像呼吸越来越困难,而我眼前的景象也一点点模糊,心中再怎么不甘,这却是我无法改变的,“还有……”
    还有,还有什么呢?
    ——我爱你。
    可惜,拼尽了全力,还是没来得及亲口说出这三个字。
    带着遗憾,我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她撕心裂肺的呐喊是我最后听到的声音。

  ☆、第104章 失忆

刺目的红灯,呼啸而来的集卡,来不及踩下的刹车……我被禁锢在驾驶室中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离死亡越来越近。一声震耳欲聋的碰撞巨响,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漫天的火光之中——
    这是梦境还是记忆?若是梦境,为什么这疼痛如此真实?若是记忆……为什么我丝毫想不起?
    我是死了还是活着?想不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想不起来。
    我是谁?想不起来。
    ——什么都想不起来。
    猛地睁开眼,愣愣地盯着目光所及的床顶——深褐色的镶着暗金纹路的木质,刻着复杂而精美的雕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幽好闻的熏香,教人不由随之放松了神思。
    然而我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却是诧异,似乎印象中我看到的场景应该是一片雪白,鼻端闻到的应该是刺鼻的气味——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念头源自何处。
    这是哪里呢?我怎么会在这儿?最可怕的是,我甚至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自己的身份。
    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我撑着手想要坐起身,不料稍一动弹,浑身的酸软无力便立即反馈到四肢百骸,而后却汇聚成胸口一处极致的痛楚——我忍不住嘶声轻呼。
    视线下移,掀开了薄薄的锦被,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只罩着一件近乎透明的浅色薄衫,摸了摸胸口,却是裹着一层又一层厚重的纱布,而那个疼痛最甚的地方,此刻更是渗出了殷红的血色,触手温热而湿滑,沾在指尖,教我不由呆住了。
    这是……我的伤口吗?是如何造成的伤害呢?又是谁所为?
    脑海中划过无数个疑问,却在瞬间被一道尖锐的疼痛打断所有思绪,仿佛冥冥之中有一把利刃在我脑中断川分海,阻隔任何妄图聚拢拼凑的记忆碎片;这尖锐的痛楚,比之胸口缓缓渗血的钝痛又要厉害百倍,让人难以忍受,不得不屈服地停下回想。
    我的叹息消弭在幽幽敞开的门后探进的光亮中,一个若有似无的脚步声轻轻靠近,在床边站定,之后却没了动静。
    在那个脚步声逐渐走近时,我便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也放缓了呼吸,装作仍旧熟睡的模样,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只是莫名地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又或许是潜意识里抗拒着面对吧。
    没等我理清这之间的分别,却听一个清冷又动人的声音低低说道:“你醒了。”
    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被人揭穿,我有些窘迫,却也只好顺势睁开了眼睛朝那人看去,实则内心也是十分好奇,这个好听又熟悉的声音主人究竟是谁,怎么光是那一道叹息般的轻喃就教人悸动不已。
    我想,我一定是认识她的,否则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尽管我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抬眼看向声处,而那人也正垂眸看过来,幽邃的眼眸深不见底,像是一汪吸人魂魄的寒潭,只是凝视了片刻,那纯黑中好似划过一抹琥珀流光,如同波澜不惊的寒潭忽然泛起了潋滟的波荡,虽然转瞬即逝,却留下了一圈圈涟漪。
    ——雪作肌肤玉作容,不将妖艳嫁东风。
    恍然间浮现出这样一句话,不知由来,不解深意,只是固执地觉得很适合这个女子。
    “唔……”对视许久,胸口不容忽视的闷痛教我猛地回过了神,也不知是那渗血的伤口作祟,还是来自某种我所难以辨清的情绪在搞鬼。
    而随着我的痛呼,那双黑瞳骤然紧缩,竟是二话不说撩开了覆在我身上的被子,然后在我僵硬的注视下,一把扯开了薄如无物的衣袍,眉峰一蹙,声线骤冷,语调却是无比轻柔的,还伴着一丝小心翼翼地关切:“伤口裂开了?疼么?”
    从她的眼中我看见一张苍白柔弱的脸,因为痛楚而失了血色的嘴唇——这倒影,难道就是我么?
    有些……陌生呢。
    没等我回答,她很快转身去了外间,步履急促,忧心忡忡,可见是与我关系十分亲近之人——既然这样,那么想必也不太可能是伤害我的人吧?
    这个推测让我终于放下了大半警惕。
    失去了所有记忆的我,前路彷徨,敌友不知,真的可谓是如履薄冰了。
    那么,我可以信任她么?
    没一会儿,脚步声再次响起,却比之前又多了一重。
    我连忙整理好被拉开的衣衫,转头看去。
    那人身后是一个背着药箱的男子,面容颇为女相,神色却很是冷漠,见我直直地看着他,眉头便是一蹙——隔了这些距离,我也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冷意,或许还有一分若有似无的敌意,只希望不是我过于敏感了吧。
    “魏舒,她的伤口在渗血,许是又裂开了,你快看看是否有大碍?”那人轻轻地瞥了我一眼,很快移开目光,只是沉声对着那个男子说道。
    听起来,这个背着药箱的应该是一名医师了——该不会是他替我包扎伤口的吧?
    想起那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和形同无物的衣袍,我不由感到了几分尴尬。
    “无妨,既然她已经醒了,那就证明药起效了,性命是保住了,只要等伤口愈合便好,”男子淡淡地说道,“你坐起来,我替你换药。”
    这后一句,显然是对着我说的。
    一愣过后,我咬牙撑起手臂就要起身,却有一人抢先一步轻轻压住我的肩膀,不容置疑地说道:“你身子还虚,躺着罢,我替你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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