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版情人-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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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爱的是林灵,自己不过是那个多余的拖油瓶。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难怪她刚把自己接回来时,对自己那样冷淡,当然是因为自己是林灵和别人的孩子,徐溪晚看到自己,想起的恐怕不止有林灵,还有另一个男人,所以才会那么漠然。而且林幸从前和林灵长得一点也不像,恐怕让徐溪晚想起林幸的父亲更多一点,怎么能不厌恶。
“既然这样,后来为什么又要对我那么好呢。”林幸自嘲似的,悲怆地笑,“我真是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别人给我一点甜头,我就得意起来了,忘了自己的身份。”
什么叫恃宠而骄?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本来就是被徐溪晚捡回来的垃圾,竟然得意忘形,妄图高攀起徐溪晚来了,别人看在徐溪晚的面子,尊称她一声小姐,她就真的以为自己能和徐溪晚平起平坐,其实只要徐溪晚动动手指,就能把她打回原形,永世不得翻身。
多亏了自己的母亲,林幸才能得到徐溪晚的一点怜悯,她竟然还不知足,把那点怜悯当成了爱,非得送到别人面前去被羞辱一顿,才能认清自己的真面目。
活人永远比不上死人,何况母亲那么好的一个人,完全值得徐溪晚念念不忘地放在心里二十年,并且终将继续在她心里住下去。
昏暗的房间里没有一点声音,徐溪晚和林幸靠着墙壁,一个站得像桩,一个坐得像一滩烂泥,惨白的月光照在她们身上,沿着墙壁,拉成两道扭曲的侧影。
“徐姐姐。”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林幸终于吐出长长一口气,像冯玉和周晓慧一样称呼徐溪晚,“谢谢您这十二年来的照顾,这些年来您对我很好,我妈妈在天之灵,肯定也会很感激您的,现在我十八岁,您对我母亲的承诺完全做到了,我已经可以独立,您放心,我会尽快搬出去,不会再打扰您了。至于出国……那就不必了,我负担不起那样的开销,谢谢您的好意。”
徐溪晚动了动嘴唇,“小幸,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我是这个意思。”林幸以为自己流泪了,擦擦眼睛,却是干的,她站起来,对着徐溪晚深深地鞠了一躬,“再次感谢您的照顾,您请多保重。”
说完,林幸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琴房。
徐溪晚在黑暗中独自一人,靠着墙站立,盯着房间里的那架钢琴看,看了很久,直直朝钢琴走过去,坐在林幸坐过的位置,弹林幸刚才的那首月光曲。她已经多年不弹琴了,技法生疏,断断续续弹了一段,连第一乐章都没有弹完,掌心里渗出的鲜血染在白色琴键上,她一点也不在意。
每弹一个音符,心就被狠狠地割了一刀,手上的小伤,根本不算什么。
事情朝着徐溪晚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两个星期之后,林幸真的搬了出去。
除了身上穿的那套衣服,除了证件,林幸什么也没带,手机、钱包,还有那条项链——全世界独一无二,徐溪晚送给她的成人礼,一样都没有拿,林幸来时孑然一身,走时也那么决绝,她正处在要强又倔强的年纪,一旦把徐溪晚所有的好都归为施舍,就什么也不想要。
徐溪晚一开始是不允许她走的,林幸第一次来跟她道别的时候,是那天之后的第三天,可徐溪晚吩咐保镖“把小姐请回卧室”,徐溪晚封死了林幸房间里的窗户,又让人二十四小时在林幸门口把守,林幸连门都出不了。
“我不要你管!”林幸勃然大怒,把自己房间里的一切砸个稀巴烂,咣当踹门,气急败坏地咆哮:“徐溪晚!我不是你们徐家人!我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没资格关着我!”
“你没钱,又没有学历,能去哪里?”徐溪晚说,“不如老老实实去美国,等你学成了,我保证再也不管你,想去哪里都任凭你自己决定。”
这话更惹恼了林幸,“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做决定?你怎么不问问我想不想去美国?放我出去!我用不着你的假惺惺!”
她终于进入了真正的叛逆期,一切都和徐溪晚对着干,徐溪晚一边忙于工作,一边还要分出精力应付林幸这边,焦头烂额,短短一个星期,眼窝就深深地凹陷下去。
当梦被打碎,再没了从前那些甜蜜温暖,这间房子成了冰冷狼藉的牢笼,窗户封死了林幸唯一的出路,门口又有保镖把守,林幸出不去,干脆绝食抗议,不吃不喝,和徐溪晚死磕到底。
她看起来聪明,其实是个很轴的人,认死理,一条道走到黑,从前认准了徐溪晚肯定也喜欢自己,所以待在徐溪晚身边,即使不说破,心里也跟抹了蜜似的,可是当她认定了徐溪晚从来也没喜欢过自己时,待在徐溪晚身边的每一天又都成了煎熬,从前那些自作多情的暧昧与靠近,还有自以为是的幻想,都无时无刻不在嘲弄林幸的愚蠢,林幸在这里一刻都待不下去,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对她发出肆意的嘲笑。
林幸绝食的第一天,管家跟徐溪晚报告,说小姐早饭和午饭都没吃,于是晚上徐溪晚提早回家,把晚饭亲自给林幸端过去。
一个星期不见,林幸看到徐溪晚深深凹陷的眼窝,微微发怔,心里跟着酸楚起来,可徐溪晚让她吃饭时,她还是把那些装着饭菜的陶瓷全部掀翻在地。
“除非你放我出去,否则我一口饭也不会吃的。”
“你放心,你很快就能走了。留学手续已经差不多都办好了,最迟下个月就能动身,我已经在那边为你准备好了房子和保姆,到那之后要是发现缺什么就及时告诉我,我马上让人给你准备。”
“我不会去的。”林幸嗤笑,“我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让你来安排我的人生?徐溪晚,你以为你是谁?上帝么?”
徐溪晚明人过来给林幸打扫房间,等他们把地板完全清理干净,退了出去,徐溪晚才说:“小幸,你相信我,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安排人生,之后的路该怎么走,全看你自己。”
“可是我现在就要自己安排,我才不要你的施舍。”
叛逆期的孩子情绪一上来,家长的关心全变得假惺惺又多余,啰里啰嗦,林幸一句也不想听。
林幸十八年来从没像今天这样让人头疼,徐溪晚带着一身疲惫与无奈,不知如何是好。
“好歹吃一点东西,你的胃……”
“走开!”林幸冲徐溪晚吼道,吼完,两人都愣住了。
林幸看着徐溪晚眼中浓浓的震惊与哀伤,她很后悔。
不该……不该这样的,不管晚晚出于什么理由照顾她,林幸在她身边十二年,不可能感觉不出来她的真心,即使是受了母亲的嘱托来照顾她,徐溪晚大可以像舅舅那样,给她一口饭吃,不让她饿死就行了,根本不必做到这种程度。
我这是怎么了?林幸捂着脸,这么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徐溪晚又有什么错,她对她那么好,她不过是不爱她。
“对不起。”林幸把脸埋在手掌中,眼泪从指缝里漏出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不知疲倦地道歉,可完全弥补不了对徐溪晚的愧疚。
“小幸,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不好,不顾你自己的意愿。”
到现在,徐溪晚还在为她开脱,林幸从小到大,徐溪晚都是如此,不管林幸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在徐溪晚这里,错的那个人永远不是林幸。
为什么要这么纵容我,为什么要让我变得这么任性,这么惹人讨厌?林幸甚至开始阴暗地想,这一切会不会都是徐溪晚故意的。
“那就再让我任性一次吧。”林幸说,“晚……徐姐姐,我想走,我不想待在这里了,不想变得和你一样厉害了,也不想再在你身边了。”
她说:“在你身边,我会痛。”
从前,那些阳光温暖、毫无阴霾的从前,从梦破碎的那一刻,都变成了利箭,一支支扎破林幸的皮肉,林幸为自己从前的妄想而无地自容,她在徐溪晚面前抬不起头来。
心里那点阴私的念头,明知说出来就是无期徒刑,是林幸贪得无厌,得了徐溪晚的好还不够,还想要更好,才闹得现在的局面,一无所有。
那个唯一没有一起度过的中秋节就是预告,可惜林幸当时被冲昏了头脑,居然没有放在心上。
去美国又怎么样?还不是在徐溪晚的掌控之中,林幸想要的是脱离徐溪晚,只要在徐溪晚身边,她的痴念就不会停止,毫无希望,又忍不住幻想,简直折磨她的神经。
徐溪晚看不得林幸的哀伤。
她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即使有退让的时候,也是为了一时退让之后的更大的利益。
唯独到林幸这里,徐溪晚从来都是毫无理由地让步,不管她的要求多么荒唐,压根不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该做的事,话说回来,徐溪晚和林幸,本来就不是生意,做生意是不会把整颗心捧到对方面前,任由对方处置的,林幸把自己的心赤|裸裸剖给徐溪晚,她从来不知道,徐溪晚也早把一颗心给了她,她高兴或不高兴,徐溪晚的心也跟着拉扯。
“好吧。”徐溪晚再一次妥协。
林幸没明白过来,“什么?”
“去美国之前的这段时间,我让你走,随便你想去哪里都好,可是你必须去留学,你还这么小,不管怎么说,至少也该完成学业,为了你的母亲,你也该完成学业。”
“可是……”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担心你无法脱离我的控制是不是?这点你完全不用担心,从今天开始,我不再管束你,也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你的生活从此由你自己做主,我只借给你第一年的学费与生活费,以后全靠你自己,等你赚到了钱,再把我借给你的连本带利还给我,你什么也不欠我的,这样可以么?”
直到现在,徐溪晚仍旧在照顾着林幸的自尊心。
林幸又不是木头人,怎么可能感觉不到,越是能感受到徐溪晚的良苦用心,林幸心里越难受。
为什么这样,明明不爱我,还对我这么好。
林幸的绝食抗议计划,只坚持了一天,徐溪晚就妥协了。
那天之后,又过了一个星期,林幸从徐家搬走了,走时两手空空,手插在兜里,连两块钱的公交车钱都没拿。她故作潇洒地走出徐家时,徐溪晚就在书房里默默地看,看着她轻松地离开,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去哪里呢?林幸不知道,她对未来原来很明确,因为这样的意外,又迷茫起来,漫无目的地走,走了一个多小时,在公交站附近,发现开着电动车过来接她的冯玉。
“你怎么在这里?”林幸惊讶地问。
“徐姐姐让我来的。”见林幸到了,冯玉收起手机,拍拍自己车后座,“上来吧。”
“去哪?”
“反正现在你也没地方住,先去我那里吧。”
“这……方便么?”冯玉家里除了父母,还有爷爷奶奶、外婆,还有一个弟弟,林幸一个外人过去,肯定不合适。
“不是住我家,我明年高考,我爸妈怕耽误我学习,在一中附近给我租了个小房子,目前我和周晓慧两个人住,你去了可能有点挤,住客厅不介意吧?”
“不介意。”废话,林幸都准备今晚住公园了,有个客厅可以住还有什么好介意的。
她上了冯玉的电动车,冯玉一路开回了一中附近的小公寓里。
三年没来一中,一中一点没变,校园外面的小吃街香飘几里,诱惑着饥肠辘辘的学生,穿过小吃街,开到一个有些年头的小区里,林幸认得那个小区,原来是给教职工的福利性分房,不过大多数退休老师都已经搬走了,这些房子大部分都被租给了在一中就读的学生。
老式小区没有电梯,林幸跟着冯玉爬了六楼,进到她租的这个套间里,不到五十平米的房子,两室一厅,老式的房子客厅都很小,摆了沙发、茶几和电视,已经没剩多少空间。
“随便坐。”冯玉招呼林幸一句,从橱柜里拿了个杯子,洗干净,给她倒了杯水。
“你今天不上课么?”
“我已经确定保送了,不用参加高考,上不上课都无所谓。”
林幸羡慕道:“真厉害。”
“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
“晚……她说要送我出国。”
“你和徐姐姐到底闹什么矛盾了?”
林幸不知该怎么说,再说这件事她也说不出口,“你也知道我只是她收养的嘛,养到现在,我已经成年,她当然没义务了。”
“你这话说的就没有良心了,徐姐姐对你怎么样,我和晓慧都知道,徐姐姐要是听到你这么说,肯定得伤心死了,觉得自己养了个白眼狼。”
“你怎么不知道是她有错在先呢?”
“是么?”
“不是。”林幸即使昧着良心也说不出这样的谎话,郁闷地承认:“都是我的错,是我搞砸了一切,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