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知道我爱你-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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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好热水，乔瞳没有急着洗澡，而是把浴室墙壁上的液晶电视打开，挑了一部电影。她泡在温热舒适的水里，很享受，背景音乐却阴森可怖。
　　　　《猛鬼街》是一部美国经典恐怖电影，由韦斯·克拉文编剧并执导，从1984年开始第一部，而后有七部续篇，成为一个恐怖电影系列。
　　　　她看了一会儿，微微皱起眉头，觉得商幼璇的小心脏可能受不了这个。在网上搜索了一下，掐掉换了一部《尖叫的女妖》，这一部稍微看得久了一会。
　　　　唔……
　　　　好像……也不太适合……
　　　　要不然还是看点缺胳膊断腿的战争片？
　　　　时间不知不觉移到了十点，商幼璇吹完头发，喝了牛奶，重温了一遍爱伦坡的小说，放着昆曲的背景音乐，人靠在床头，暖色的灯光洒下来，自成一个小世界。
　　　　她不是低头族，没有一时半会不看手机就焦虑的毛病，一个人的时候，她活得就像是一把古老的凤尾琴，信奉着自己的高山流水。
　　　　这和商幼璇的家庭教育有关，商晓柔和赵峰旻对她是西式的教育理念，中式的教育内容，别人在外面玩泥巴的时候，商幼璇也出去玩泥巴，她不但玩泥巴还和人打泥巴仗，但是回来以后人家小孩被家里人骂，商幼璇家里则不会。她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情，回家以后背诵《增广贤文》《幼学琼林》，背完了这些启蒙书，就开始背诵四书五经，不但要背诵，还要默写，用毛笔在宣纸上写。商晓柔的爸爸是书法家，商晓柔就写得一手好字，从小熏陶，商幼璇的毛笔也写得相当漂亮。
　　　　赵峰旻则深深为中国的传统戏曲所吸引，每天下班回来都要听些咿咿呀呀的唱段，小孩子小时候记性好又喜欢模仿，词虽然听不大懂，唱腔却学了个七七八八。是以商晓柔和赵峰旻没有刻意去逼商幼璇学些什么领先在起跑线上，但是优渥的生活环境，从小就跟着父母环游世界让她的视野变得广阔，父母的言传身教又耳濡目染着她今后的生活选择，不断地拓伸着自己的兴趣爱好。不知不觉中早已优异于大多数的寻常人。
　　　　手机铃声把商幼璇从自己的世界中抽离出来，她眼睛没有离开书本，身子往一边倾斜，手摸索着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看也不看来电显示，商幼璇接了起来：“喂？”
　　　　对方非常闲，闲得令人发指，用变音器录好了音，对着话筒放出来，一老汉抑扬顿挫的唱腔从手机喇叭中传出来，声如洪钟：“呔！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不孝女！哇呀呀呀——”
　　　　商幼璇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震了三震，差点把手机摔出去。
　　　　看一眼来电显示，陌生号码，区号是001，在美国。
　　　　商幼璇把书搁下，无奈道：“是我英俊帅气的妈妈还是美丽动人的爸爸？”
　　　　“当然是你英俊逼人的妈妈了！”商晓柔把录音移开，换上了自己本来的声音。
　　　　“噢，我亲爱的妈妈，您在大中午的不午睡，找你最温柔漂亮的女儿有什么事情吗？”
　　　　“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商晓柔很严肃地说。
　　　　“您说吧。”
　　　　商晓柔诡异地沉默了三秒钟，轻叹了一口气，说：“有一个秘密，我已经瞒了你整整二十九年了……”
　　　　商幼璇打断她：“妈妈妈，您闺女今年才二十六，别记混了。”
　　　　商晓柔：“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要跟你说的事情，你有一个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商幼璇险些从床上滚下来：“啥？嘛玩意儿？”
　　　　异父异母？
　　　　商晓柔又静默，仿佛含着无限的惆怅，道：“其实，你不是我们俩亲生的。”
　　　　商幼璇不以为然：“好嘞，正好，咱们断绝母女关系吧。我还忙呢。”她说着就要挂电话。
　　　　“哇呀呀呀——你这个不孝女哇！”
　　　　商幼璇朝天翻了一下白眼：“我不是不是您女儿吗？”
　　　　她听到电话那头赵峰旻的低笑声，“早跟你说这故事太扯了，你非要编。”
　　　　“你一边儿去，净裹乱。”
　　　　电话里商晓柔强硬道：“那你也得听完。当年，我和你爸爸抱养了你以后，觉得你这孩子天天出去和人打架，太熊，一点也不让人省心。就琢磨着自己生一个，然后趁着你在外婆家玩的时候，悄悄生了一个。”
　　　　“几岁啊？”
　　　　“六七岁的时候。”
　　　　商幼璇回忆了一下：“那时候我没见你肚子大过啊。”
　　　　商晓柔道：“哎，我找人代孕的，生孩子多辛苦啊。”
　　　　再扯？扯到没边了都。
　　　　商幼璇放松了身体，索性躺了下去，懒懒道：“那你们很棒棒，我外公外婆知道这事儿吗？”
　　　　商晓柔：“知道了，挺开心的，还商量着要过来看你妹妹呢。”
　　　　商幼璇：“哦，那我也挺开心的。我妹妹长什么样，给我看看呗？”
　　　　商晓柔戳了戳在一边纵容微笑的赵峰旻腰窝，赵峰旻用手机给商幼璇发了张照片过去。
　　　　商晓柔：“发给你了，微信上，你自己看，长得像我，不像你爸。”
　　　　商幼璇从抽屉里摸出来平板登录微信，一张女孩儿的正面照出现在屏幕上，个子中等，黑发雪肤，戴着红色的贝雷帽，头发很长，锦缎样，一直披散到腰际。
　　　　看起来大概只有十八九岁，站在有了年月的桥头，正对着镜头，眼神却有些放空，像是透过镜头在看什么。
　　　　商幼璇脸一黑。
　　　　这人分明是乔瞳。
　　　　不对，她爸妈是哪里来的乔瞳的照片的！
　　　　难道乔瞳已经联系了自己的父母？！她怎么敢？！
　　　　商幼璇的声音不知不觉中冷下来：“照片上是谁？”
　　　　商晓柔以为骗到她了，得意扬扬道：“你异父异母的亲妹妹啊。”
　　　　赵峰旻却敏感地听出来她似乎不对劲，夺过商晓柔手里的电话，凑到自己耳边，解释道：“前两天我们忽然联络到一个老朋友，就随便聊了几句，这个女孩儿是他的女儿。”
　　　　商幼璇狐疑道：“随便聊聊人家发自己女儿照片干吗？给你女儿相亲啊？”
　　　　赵峰旻没深思她后半句话，继续道：“不是，我们两家在你小的时候有点交情，搬回海城以后，听说他女儿……生了场重病，一直不见好，当时去探望过一次，情况很糟糕。这回重新联系上以后，自然就问了一句。然后对方就发了一张照片过来，现在看来是好多了。”
　　　　商幼璇沉默了一会儿，问：“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我去探望了吗？”
　　　　赵峰旻看向商晓柔，商晓柔斜他：“没去，她不知道野哪儿去了。”
　　　　赵峰旻：“你妈说你在外边儿玩，没去。”
　　　　商幼璇强词夺理道：“那你们怎么不拽着我去？我小时候还推人家屁股蹲呢，也没赔个礼道个歉什么的。”
　　　　赵峰旻一脸茫然，商晓柔指着手机，又指指自己，赵峰旻把手机还给她。商晓柔清咳了一声，用一种绝不是恭维的语气嘲笑道：“嚯，您十里八乡大人小孩闻之色变的混世魔王还记得推人屁股蹲儿这种小事儿呢？”
　　　　商幼璇想了想，还是把自己去过乔家见过木小青的事儿隐瞒了下来，说：“行吧，那不重要，后来呢？”
　　　　“后来什么？”
　　　　“你朋友他女儿。”商幼璇舔了舔上唇，用随口问问的语气道。
　　　　……
　　　　挂断电话以后，商幼璇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猛地睁开闭了很久却依旧清明的眼睛，抓过手机给乔瞳发了条短信。
　　　　＇newmassage＇心上人：睡了没有？
　　　　乔瞳连跳着看了三四部恐怖片，现在才从浴室里出来，正在吹头发，她有一种奇怪的一吹头发就容易困的毛病，可能是吹风机的风吹得头皮舒展，导致身上每个细胞里的乏意都泛上来。
　　　　手机的声音被吹风机的响声盖过去，屏幕却亮了。
　　　　乔瞳关了吹风机开关，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探头过去看。
　　　　她连头发都顾不上吹了，抱着手机仰倒在床上。
　　　　小乔：还没有，刚洗完澡出来。
　　　　心上人：不是早就说洗澡吗？磨蹭到快十一点？
　　　　小乔：洗澡的时候看了部电影。
　　　　心上人：啥电影？
　　　　小乔：猛鬼街。
　　　　心上人：那是什么？
　　　　小乔：一部美国恐怖片。
　　　　心上人：拜拜。
　　　　小乔：我不会带你看这个的。
　　　　心上人：小乔妹妹，你不觉得我们整天用短信聊天很浪费钱吗？
　　　　小乔：我负责你的话费。
　　　　心上人：不是这个，你有没有用过微信？
　　　　小乔：见过，我现在去下，是wechat吧？
　　　　心上人：是哒。
　　　　乔瞳从床上翻身起来。一分钟后。她问：你的微信号多少？
　　　　商幼璇回：syxxdd19900322
　　　　乔瞳说：你生日？3月22？
　　　　商幼璇：嗯哼？
　　　　她通过了乔瞳的好友申请。
　　　　＇下午10：59＇
　　　　＇你已经添加了乔乔乔乔乔，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s＇：皮皮虾我们走。jpg
　　　　＇乔乔乔乔乔＇：？？？
　　　　商幼璇顿时觉得还是回归短信比较好。她暗搓搓先把自己手机截屏发了过去，说：我这聊天背景好看吧？
　　　　乔瞳也把自己的截屏发了过来。
　　　　聊天界面上方顶着个大大的“s”。
　　　　商幼璇：“……”
　　　　她正直道：你怎么不改一下备注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怎么你呢！
　　　　说完商幼璇麻溜地改了备注，并且非常心机的截了微信的主界面。
　　　　＇小乔＇：怎么改备注？
　　　　＇s＇：你戳我头像进去，有一个设置备注和标签，从那里面改就行。
　　　　＇s＇：＇图片＇
　　　　＇s＇：就像我这样。
　　　　商幼璇把方才截的图发了过去，最近联系人里“小乔”位于最上方。
　　　　＇小乔＇：＇图片＇
　　　　乔瞳的微信界面上一片雪白，只有一个“心上人”，头像当然是商幼璇的，还有一条系统消息——欢迎加入微信团队。
　　　　商幼璇嘴角微微一翘，自认为相当平静地在被子里滚了一周。
　　　　又过了两分钟。
　　　　＇小乔＇：＇图片＇
　　　　乔瞳发了张自拍过来。
　　　　是趴在床上照的，笑着看镜头，脸还是那张眉目如画的脸，乌黑的长发半湿不干，斜披在肩上，有几缕青丝柔顺地垂落下来，贴在耳侧，黑发间藏匿着小巧白皙的耳朵。
　　　　这回换了件白色的浴袍，领口大敞着，露出来的锁骨的形状很好看，因为刚洗过澡不久，水汽还没有完全散去，锁骨泛着淡淡的粉红色。粉嫩得仿佛轻轻亲一口就能留下令人面红心跳的痕迹。
　　　　她的手刚好按在胸口的衣料上，挡住了往下令人浮想联翩的风景，然而分明是一个阻止走光的动作，五指却是舒展开的，骨节小巧精致，手指修长。
　　　　……是真长啊。
　　　　商幼璇喉咙从上到下滚了一下，觉得自己让她转战微信似乎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这哪是小白兔，分明就是小灰狼！
　　　　她单手捂着眼长按图片，点了保存。
　　　　
　　　　第41章　Chapter　41
　　　　
　　　　房里很静很静。
　　　　乔瞳发完这张自拍就没再发别的了；又过了大概三分钟，商幼璇才回复她。
　　　　＇心上人＇：你头发怎么不吹干就趴床上？
　　　　＇小乔＇：刚刚在吹；看见消息了就先回复你了。
　　　　＇心上人＇：那你快去接着吹啊，还回什么回，等吹完再说。
　　　　＇小乔＇：好吧；那我先去了。
　　　　商幼璇打开久违的123言情收藏页面；把自己这两天没看的新章补上，又去“死去的作者”专栏转了一圈，重新翻开了当初第一次看的那篇《掠夺人生》。
　　　　——一个双头人兄弟的故事。
　　　　和先前读故事的心境完全不同，她试图在其中找到乔瞳心灵的映射。
　　　　“吴笙；吴昔……”她默念着贯穿全文的这对主角兄弟的名字；手指微微抬起来触碰着虚空，逐字念出文中引用的《新约哥林多前书》，“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爱是永不止息。”
　　　　“爱是……永不止息。”她又念了一遍，声音低低的，恍如对着黑夜低语。
　　　　从父亲那里知道的只言片语只是十几年前的零碎片段，何况是借他人之口，无法构建出她整个二十二年的人生，直觉告诉她乔瞳在她面前是有伪装的，未必是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纯良无辜。
　　　　可那一片喜欢的感情，做不了假。
　　　　除非她的那双清澈的眼睛会骗人，除非她那天耳边听到的心跳声是假的。
　　　　但她心中藏着，很多很多的秘密。
　　　　那些不为人知的事。
　　　　“爱是永不止息。”商幼璇靠坐在床边，垂下长长的眼睫，轻叹了一声，轻轻上挑的眉毛却泄露了她真正的心绪，“真想看看你全部的样子。”
　　　　每一段传奇或平凡的故事，往往都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