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醒河央-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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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惊过后,巴哈里紧皱眉头,目光沉下,不语。
他从来不知道除了阿尔尼斯之外,底比斯居然还有人拥有了这种众神赐予的强大而神秘的力量……
又一个神选之人,是谁?
阿尔尼斯与生俱来的奇异力量,已经让人心生畏惧,若是还有人拥有了与他相同,甚至更强大的能量,那会造成何种后果,巴哈里猜不到,也不太敢猜。
此刻,他脑中还有另一个问题盘旋不去……阿尔尼斯是否知道此事?
那个与他的女王妹妹一样精明睿智的大祭司,以他的能力,想要察觉到另一股神秘能量的存在简直易如反掌。
如果,他早有所知,为何从未提及?
如果,他不知道,那此人的神力到底有多强,竟然能躲过阿尔尼斯的眼睛。
一丝暗光自不大的眼睛里稍纵即逝,然后他笑了,目不转睛地对着亚尔汗的方向。而越过他的肩膀,在离他身后不远的榻上,巴哈里发现阿娜希迦同样在笑,她的指尖剥啄着枕垫的精细面料,斜睨,对着自己的方向。
暗沉地红眸,宛若融化的晚霞染红的海面,波澜不惊的水波之下,是一卷望不见底的无声旋涡。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总说白小白没有表态过,其实有些话根本不用说,真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了。不过,为了让那些非要听表态的亲们放心,就让白小白亲口说一声吧。
PS 发文至今,已经超过三十万字,耶。。。。自己庆祝一下,买个包子吃去。
☆、第 五十 章
红海,阿拉伯半岛和非洲大陆之间的狭长海域,全长约2250千米,最宽处仅有355千米,均深约500米,最深处也不过2000余米,这条外貌狭长而盐度却极高的海,给古埃及的海港城市带来了无限的商机。
相对于海面辽阔行程危险的地中海,红海窄浅的海道为航海提供了绝佳的安全条件,远至两河流域及安纳托利亚高原的商队,近至叙利亚和周边小国,除去西奈半岛一条陆路进入埃及,大部分人的选择都是这条美丽而安静的海路。
浸满水气的咸腥海风肆虐在城头上,呼啸的风里除了海浪的咆哮声,还掺和着各色杂乱的动静……来回奔走的脚步声,拉扯绳索从大型绞架自城下吊起重物的摩擦声,城内马匹攒动的蹄声夹着嘶鸣,在城头上已经值守了十个沙漏时的士兵们换班的口令,零乱的声音汇合出一副紧张的备战画面。
一道修长的身影刚刚踏上平阔的城头,即令整个繁忙吵杂的城楼瞬间安静下来,那些士兵们放下手里的东西,整齐地朝着图萨西塔的方向跪下。
这位女王的莅临,毫无疑问给这场十拿九稳必胜的战争,更添了一份压倒性的华丽。
漆黑色长发被放肆的海风抛散在半空,仿佛弥漫浓稠的雾,温柔地覆盖着她麦色的肌肤。静静地屹立在半人高的城墙边,她矫健的身影迎着光望向城外的沙滩,就如同帝王俯瞰着脚下的臣民,她被璀璨阳光折射的眼眸幽光暗涌。
她真的很美,亦真的很魅,深棕色的眼和微微扬起的唇角,海风中飞舞纷扬的长发……极尽张扬的魅惑。
蜿蜒的海岸线被海浪一波一波打湿,那些浪头乐此不疲地推挤,覆盖,奔上沙滩的瞬间又恋恋不舍地退去,经而复返。
这景致本应该是很美的,只不过……
整个海滩被密密麻麻的帐篷占满了,巴比伦人像群被蜜糖吸引来的蚂蚁,死死困守在木尔代城外的海滩上,那连绵不绝的灰白色帐篷随着海岸线一路绵延在金色沙滩。
“王,埃普大人回来了。”身后响起侍卫的通报,她转过身,朝坚硬的城墙轻轻一靠,微笑地注视着正朝这边走来的年轻军官。
“王。”埃普跪下,身体几乎贴在地面,恭敬的行礼。
“如何?”
起身,垂下头,答道:“耶布安知道您在这里,他已经同意退兵,但有一个条件。”
挑眉,她笑。“什么条件?”
“他……”抬眸,正对上那双看着自己似笑非笑的棕眸,以及那眸子里复杂莫测的光。他匆匆又低下头,小心地开口。“他想要叙利亚。”
不等图萨西塔开口,杜拜弗先一步怒气冲冲地说:“混帐,那个不知死活的巴比伦人,胆敢提出这样无耻的要求。王,出兵吧,好好教训一下那个乳臭未干的混帐东西!”
“他知道我不会同意将叙利亚给他,才会提出这个退兵条件。”仍然笑得风云不惊,仍然那种淡然平静的调子,她转而对着埃普说道:“埃普,去告诉耶布安,我给他二个沙漏时收拾行装,如果二个沙漏时后,这些帐篷还在那里,我就亲自替他收拾残局。”
“是。”埃普行礼后起身,倒退着几步,转身快步朝城下走去。
转过头,眼角扫过海面,临近傍晚时分,阳光失去了热力,却嚣张依旧。蔚蓝色的海面上水流推着波浪,浪尖却是金色的,斑斓耀眼的金,悄然无声地正将整个辽阔的海面占据。
“杜拜弗,半个沙漏时后,若巴比伦阵营没有动静,出兵进攻。”少顷,她移开眼,揉合着风里的海浪声传来她沉稳平静的话音。
眸光一闪,似是对图萨西塔这个决定相当满意,他微笑着颔首。“是,臣马上去准备。”
★★★ ★★★ ★★★
半个沙漏过得很快,尤其是在两军对峙的紧要关头,水晶沙漏里滑下的细沙,似乎比平时更快一些。
埃普传达了埃及法老的最后通牒,也是埃及人给来犯者的最后一次机会,活下去的机会。
海滩上的巴比伦人在埃普离去后不久,便吹响了号角,浑厚的角声一共响了三次,随后便看见从大大小小的帐篷里不断涌出人影,几支队伍正在快速集结,散落的篝火被跑动的脚步踢翻,干柴带着火星翻转着蹦出好远,火光还没燃尽又被接踵而来的马蹄踩灭。
这不小的骚动,立刻引来了城楼上密切监视巴比伦人动静的哨兵的注意,将消息禀报上级。与此同时,阿努比斯军团已经在城门内整装待发。
杜拜弗几乎连眼都不眨一下地盯着水晶沙漏,还不到半个沙漏时,他收到巴比伦人并非在偃旗息鼓收拾行装的消息,当他将这个事情告诉图萨西塔时,她站在窗边,一声不吭地凝望着逐渐被晚霞染红的海面。
她淡漠的侧脸染上了霞光,稀薄的红色由柔长的黑发一路婉转至肩头,顺着她反背双手的侧影滑落脚边,再由微风里悠然摇曳的袍角抖散一地。
默默站在原地背手而立,晚霞里染上丝丝血色的眸子缓慢而有序地扫遍窗外的每个角落。
片刻,她抬起手,轻轻一摆。
杜拜弗紧皱的眉头悄然松了一些,朝窗边的背影重重颔首,转身,沉默地快步离开房间。
一杯酒的功夫,红霞弥漫的青灰色天空下传来了震天的厮杀声,从城中涌出的阿努比斯军团与耶布安的人马在城门以南正面相遇。
因两军驻地相距太近,连战车都免了,由骑兵组成的先锋队伍,一出城便以迅雷之势冲向敌人,犹如数柄利剑快捷迅猛地扎入敌阵,打乱冲散了巴比伦人的阵营,为后来行动较慢的步兵减少了直击敌人时的伤亡。
随后跟上的步兵在两军人马短兵相接的刹那,扬起的沙尘缭绕着刀光剑影,将红海上那轮硕大的夕阳模糊了,为这艳霞抹出一道更为鲜亮的血光。
红海的风,卷着尘土在密密麻麻晃动的黑色身影间穿梭肆虐,舞一片混乱中浸满浓重血腥味的沙雾……
★★★ ★★★ ★★★
躲过一天里最热的时间,头顶浓密的枝叶在周围搭建起一片天然的凉棚,伴随着池边鹰口雕像里涌出的潺潺流水不断注入池中,沙漠边缘的夏天其实也没那么令人畏惧。
坐在池边,膝盖以下都浸泡在清凉的水里,夏月白百般聊奈地对着水面自己的倒影发呆。她都不知道碧绿色水面映出的那个一脸惆怅不停地唉声叹气的人,到底还是不是自己。
图萨西塔离开了23天,漫长的23天,同时也是让人冷静地看清自己内心的23天。
夏月白自认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可每当面对图萨西塔时,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生气,感动,茫然,甜蜜……突如其来的所有感觉,排山倒海般无法挡开。
“小心掉下去。”
冷不丁在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带着似笑非笑的戏谑腔调,随着一抹幽幽冷香悄然包围过来,夏月白回过头朝身后的人微微一笑。“公主。”
来回慢悠悠地走了几圈,看着叶子在头顶叠出层层墨绿色的浓荫,笑。“在想王吗?”
脸色一红,尴尬地撩起脸边的发丝掖到耳后,虽然阿娜希迦说的都是事实,但被人当面道破仍然让她有些窘迫。“没什么好想的,她很快就会回来。”
“耶布安绝对不是王的对手,王的阿努比斯军团天下无敌,想必只需要一战就能彻底打败巴比伦人。”
笑着点了点头,不知道接下去要说什么。她与这位赫梯公主不算太熟悉,两人偶尔在宫里走廊碰见,也只是礼貌性地点个头打声招呼。
几丝轻风缠着枝头飞过,撩动树叶响起一片沙沙声,在两人蓦然沉寂的气氛中显得格外清晰。
“王出发的那一天,我在王宫广场上看见你跑出来为王送行。”她淡淡一句,就如同她此刻淡到不易察觉的冷漠眼神,隐隐流动着某些尖锐酸涩的东西,在她这漫不经心的一瞥间。
两颊微微发热,低下头盯着水面,抿唇不语。
又是一阵沉默的相处。
“月白,我真没想到王会毁婚,更没想到她毁婚的理由竟然是……”她轻轻一顿,低头看着脚下的地面,脚尖在方寸大小的光滑石面转着圈的轻划,微笑。
深呼吸,还是觉得呼吸很重。“公主……阿娜希迦,你曾说过一个王者的守护,代价是很大的。这场战争,就是代价,既然逃避不了,只能面对。”
“是王在面对,而非你。是她率军打仗,是她面对官员的质疑,是她背负了轻率妄为的名声。你呢,你到底又在这场混乱中面对了什么?”看着夏月白,在自己一句话后,满意地看见她苍白了脸色。
言语犀利如剑,一如这位美丽公主眼底的光,锋利而直接地刺破夏月白因为错愕而蓦地慌乱失措的黑色眼睛,在她哑口无言的瞬间。
沉吟半晌,终于再一次开口,夏月白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有些僵硬,有些冲动,有些急于想证明什么的急躁。“是的,你说的没错,的确是图萨西塔一人承担了许多。但是如果有一天,需要我站出来承担责任,我不会逃避,我会面对,会努力去争取。”
“你很坚强。”
“因为我遇见了值得的人。”
秀丽的眉轻轻一挑,目光扫向夏月白面前的池水,一池涟漪推开波光,并无风。“值得的人……是啊,人这短短的一生,如果能遇到一个值得自己舍生赴死的人,那也不枉此生。可是,我到宁愿错过这个人。”
“为什么?”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并没有发现池中那层异样的动荡。
走到藤下的长椅边坐下,顺手将一旁的藤条拉过一枝放在手里细细把玩。“错过了,就不用因为与他生离死别而痛不欲生。”
骤然一怔,亦在心底暗自惊愕……阿娜希迦这一句看似感叹人生的话,像一支离弦的箭,直直扎进夏月白忽然漏跳一拍的心,准确无误地刺进她心底深处最不敢去触碰的某一处。
“月白,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不太明白。”
“是吗?那就算了,当我没说吧。”笑笑,指尖捻着叶子,微风里眼神飘忽不定。
“……”
沉默,夏月白坐在池边,皱着眉头望着阿娜希迦。而这位赫梯公主也在看她,一脸自在悠哉的笑,指尖沿着叶子的边缘划动,那双隐在浓荫下令人迷醉的暗红色眼睛,近乎变成了一团夜雾弥漫的黑。“明知生死有期,又何必相识相遇;明知来世无期,又何妨生死相随。”
看似无心的话,却仿佛有意。
震惊,心脏怦然跳动的拍子乱成一场极致混乱无序的节奏,炸得夏月白耳膜嗡嗡作响。“阿娜希迦,你…………”突然意识到什么,甚至来不及擦干双脚,腾地起身,将鞋子拎在手中。“抱歉,我先回去了。”
见她慌乱而仓皇地准备离开,手指一松,得以自由的藤萝重新荡回风里,阿娜希迦打量着树影下僵直的背影,慢悠悠地出声。
“月白,你刚才说你会争取。想过没有,你要怎么从宿命的手里将她抢回来?或者说,被尊贵的神拿捏在手中的卑微灵魂,你又要如何将它引向你的身旁?”
“你!”脚步顿住,猛然回头盯着那笑容满面的美丽女子。
暗沉的眸底闪过一丝明亮的红光,终于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