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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月醒河央-第59章

小说: 月醒河央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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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她们赶走了,剩下的你来。”她说的理所当然,眼睛瞅了一下盆里的布,又睨向夏月白,勾起嘴角笑了。
  大脑慢了半拍,因为自己还在纠结那些旧伤。听见图萨西塔的话,她才缓过神,看着飘在金盆里的亚麻布,眉心微蹙,不语。
  眼底映出图萨西塔发间那道样式简朴的金色头环,视线随之又轻轻滑落在她的背上,暗自一声长叹,曲膝跪下,从脚边的盆里捞出白布拧干。
  拿着布的手,犹豫地举在半空,直到绑带上渗出的一片血色闯入眸底。她咬了咬唇,布巾落下,很轻。
  湿润的布绕过绑带缠裹的地方,小心地擦拭出温柔的凉爽,让图萨西塔舒服的低低叹息,扬了扬唇角,无声。
  鼻息间飘荡着熏香缠上草药丝丝入扣的特殊气味,将布放进水盆荡了荡,再次拧开,仔细擦拭她的皮肤。迟疑片刻,开口。“这些伤,怎么来的?”
  “哪个?”
  “这个。”目光随着手里的湿布沿着那道愈合的很好,却纵横了背部足有30公分长的伤痕上轻扫而过。
  轻如羽毛的触感,悄然打开了图萨西塔的记忆。“攻进底比斯王宫时,被人从背后偷袭了。”
  看不见图萨西塔的脸,所以无从得知她说这句话时的表情,但她漠然到随意的话音里,令夏月白听出了“生死不过如此”的懒散腔调。
  真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将造成这样伤害的袭击,说得如此轻松自在,就好像她在谈论今晚的酒菜不如昨晚可口似的漫不经心。
  “这个呢?”点了点她的肩,那里有一片凹凸不平的皮肤,三千八百年前的医术与现代高科技的医疗水平无法相提并论,通常受伤后都会落下难以恢复的丑陋疤痕。
  “在叙利亚中了箭,箭上有毒,只能连皮带肉刮掉一块。”这一箭,让她足足高烧了五天。退烧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披甲上马重回战场。也是那一天,她的埃及军攻破了叙利亚人的边境,取得了一天之内横扫三座城市的佳绩。
  “打仗是为了胜利,不是为了自杀。”干脆的出声,一如手中的布巾在半空中利落地抖开。
  图萨西塔笑了出来,身体在笑声里轻轻抖动,低沉的笑,带着恣意狂妄的快乐调子。
  白了她一眼,对着她那副满是伤痕的背影。“这个也是在叙利亚受伤的吗?” 湿布拂过她的腰际,在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圆形伤痕上停了停。
  “嗯。”
  “不像是刀剑伤,也不是弓箭,怎么弄得这么严重?”从这个形状和创口面积来判断,夏月白猜不到是什么武器才能造成这样可怕的伤痕。
  低叹,有丝倔强的意味,毋宁说又是一种顽佞的傲慢。“长矛。”
  眉间的褶皱深深折断了明亮的光,想开口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无声地继续沿着那片凹凸不平的旧伤缓慢地移动指尖,她觉得自己的指尖在颤抖,亦如她被那片伤痕吸附的视线,无法抑止胆战心惊的颤栗。
  身后的夏月白很安静,那抖动不止的冰凉手指却泄露了她的怯懦。敛眼,逆光的脸扯开一抹暗淡的笑,轻松地说道:“那个令我受伤的人比我惨,他的头被我砍掉了。”
  “你…………战争太可怕,也太残忍。”不知为何,脑中出现那具躺在黄金棺中安静无声却布满伤痕的盔甲,交织着眼前这副身体上纵横交错的累累旧伤……心,在一阵颤栗间抽痛,呼吸亦是。
  “不是我生他死,就是我亡他活。月白,你会怎么选择?”
  黑色的眸,悄然一乱,不语。
  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图萨西塔低低一笑。“舍不得我死,嗯?”
  “谁舍……………”说到一半的话,突兀的顿住……看着被图萨西塔突然握住的手,夏月白愣住了。
  身子未动,伸出手拉住夏月白还游动在腰侧的手,握着她冰冷的手指,捏在掌心里轻轻摩挲。“月白,我的身份,我的责任,有时候不允许我做正确的事情。对和错,于我而言,其实并不重要。而能否为我的国家,为我的人民带来强大富裕,才是我做决定的根本。”
  “你曾说过,希望我能心安理得的做出决定。我想,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坐上王座的那一天,我就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有心安理得的日子……一个在王宫里最不起眼的公主,血洗了宫廷,杀光了企图阻挡她的人,跨过至亲血肉的尸体迈进了太阳殿才走到今天。”图萨西塔淡淡的话音依旧在自言自语般继续,带着某种宣泄般的快感。“那一天,底比斯王宫就像澎湃的尼罗河水,不同的只是它泛滥的不是希望,而是……绝望。直到今天,我还能听见那些反对我的祭司僧侣跪在大殿里放声诵经的声音,跟随我的战士们胆怯了,杀掉手无寸铁的祭司,将会触怒神带来万劫不复的罪,没人在敢往前一步。”
  一口气说到这里,她的话音忽然一顿。
  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要对自己说起这些,信仰,政治,杀戳……用她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冰冷而沉稳的娓娓道来。
  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感,夏月白本能地抗拒这类语言,这些她听不太懂,也不想听懂的话……这些听起来应该与她的世界遥不可及的东西,为什么现在她却觉得它们就近在眼前,并且正将自己一丁一点地默默蚕食吞没。
  “第一个祭司倒在我的剑下,那些迂腐的人,仍然喋喋不休地念着经文,他们的冥顽不灵早就不是对神的信仰,是他们亵渎了神的选择,所以……我亲手一个一个杀光了那些人。”
  安静地听着,至此,突然有些烦躁和不安,还有由心而生地无法忽视的恐慌。“图萨西塔,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夏月白在身后颤声开口,而被自己握在掌心的手,凉得好像一块无温的冰。只是对此,图萨西塔视若无睹。“在我的耳边,萦绕着祭司僧侣们痛苦挣扎的哭嚎哀叫,他们说我是冥府送来毁灭埃及的魔鬼……他们诅咒我,诅咒我的命运,诅咒我的一生会在孤独和背叛中悲惨地结束。”
  想出声让眼前那平静到残忍的女子闭嘴,停止这些莫名却又真实得让人心脏压抑得无法透气的话语,只是嘴徒劳地开合几次。最终,声音都夭折在四周暗沉笼罩的阴霾里。
  静,除了沙漏的声响,几乎悄无声息。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在刚才一瞬间的心惊肉跳过后,疲惫忽然间排山倒海地朝自己涌了过来。
  “我不信什么注定,也不惧什么天命,曾经的我,唯一在乎的只有权力,能将所有人的目光踩在脚下的强大权力,能保护我和阿尔尼斯不受伤害的至高无尚的王权。”她细致缓慢地摸索着她的指尖,极其认真地以自己的手指描摹出夏月白指尖颤栗的温度……又在转瞬,手指从她的指缝间穿了进去。
  相缠,夏月白的手被握得很紧。
  愕然,微微挣扎了一下,她却将她握得更牢,像两条扭转编结的绳索,一阵疲惫的缠绕,交叠相握在一起,被晚风轻轻无声的覆盖……
  跪坐在图萨西塔的身后,看不见她的脸,唯一的感知都由那只手传来……沉默的倔强,顽固的温柔……心跳,在胸腔后面滚动着急躁又胆怯的振动,明明想逃开,却又不可控制地在期待着什么。
  夏月白低下了头,掌心爬满细密的汗,身体却在微微发抖。手指依旧缠在她的指间,不敢挣扎,因为挣扎会换来她更紧的缠绕,那会让心脏跳动出自己承受不了的节奏。
  “我以为我对你的保护,虽不能算是完美无缺,可在我的眼皮底下还有谁敢伤你分毫。直到,看见你在奔驰的马背上,我才知道是我太自信了。”自嘲地笑了一声,侧头,眼角瞥向身后的夏月白,目光流转出一缕稍纵即逝的冷光,凛冽肃杀。“我的自信,差一点害死你。”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图萨西塔,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是……”急切地开口,实在受不了图萨西塔将这件事揽到身上,她给予她的保护已然尽心尽力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只是一次不可预料的意外。
  尽管,她们心中都明白,这也许根本就不是意外。
  “月白,若我手握着上下埃及的权杖,最终却连你也保护不了,我不会原谅自己的失责。”
  “我不是你的……责任。”
  “你是。”
  “图萨西塔……”
  “我认定了你。”
  呼吸一窒。
  “你逃不掉的,月白。”
  忽然想笑,但视线中有团温热的东西却先一步冲出自己的眼眶,抓都抓不牢。“你,是疯子……没救的疯王。”
  “托你的吉言,这一次……我疯得心安理得。”一声叹息后,她无声无息地笑了起来,柔和的眉眼退却了太阳殿上那个王者俯瞰众生的倔傲淡漠,徒留一抹沉默而精致的温暖。
  窗边的时光,已然平添了晚霞的旖旎,一抹深蓝叠着一道桔粉,又在天边揉开推散一层轻薄如纱的灰蓝……一丝淡而弥永的黯然,一种任性妖冶的美丽。
  ★★★ ★★★ ★★★
  第一次,听见这个高傲的女王一口气说出这么多隐藏在内心的话。
  第一次,感受到她藏在沉稳淡然的面孔下,那颗深渊般错综复杂的心。
  第一次,这样贴近她无人发现的脆弱。
  第一次,承受她宣泄般放肆而毫无保留的倾诉。
  第一次,不想在逃避她固执给予的那些逃不开也甩不掉的温柔纠缠。
  可是,要怎么才能负荷这些来自埃及法老的一切……她的压力,她的矛盾,她的保护,她的……脉脉深情。
  趴在窗台,仰望着夜空。
  星辰璀璨,如一场繁花似锦的盛世烟火,亘古不散的灿烂,照耀着黑夜的寂寞……
  耳畔,风在夜幕火把下婉转地低吟,穿透这把迤逦夜风而来的,是傍晚时分当自己离去时,图萨西塔回头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她默默注视着走到门旁的她,用那双干净清澈的深棕色眸子,在安静了良久之后,在自己以为她什么都不会说的时候,她总是安静而从容的话音响起。
  她说:“月白,我只想要个保护你一生的机会。”
  眼角忽然间便湿了,在图萨西塔又缓缓扭过脸调开视线的一刹。
  站在门边,盯着她的背影望了片刻,夏月白抬脚离开了这间让她心慌意乱的房间,以及房间里那个让她忍不住快要哭出来的女人。
  夜色,越来越沉,沉得仿佛能将她乱糟糟的思绪全部淹没。
  站起来朝外走去,安静地迈入被夜风与火光缠绕的寂静走廊,踏着那碎成一地的冰冷月光,放任自己的脚步沿着幽深长廊的牵引缓缓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大家吃的撑吗?压岁钱拿了多少??过年好辛苦啊,整天吃啊吃啊,肚皮都撑破了。

  ☆、第 四十四 章

  漫无目地的走着,穿过高大石柱吹来的微醺夜风,不同于底比斯王宫里昼夜妖娆的香风。脚边盘旋的晚风,清爽而干净,隐隐有丝沙漠的干燥味道。
  借着夜色,抖散开自己粘腻潮湿的心情。
  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比她的脑子更乱的,是她皱巴巴揉成一团的心。
  耳中,胀满了图萨西塔清冽沉稳的声音,以及那些不疾不徐的话里搅得自己头痛不已的东西。
  她心甘情愿地照顾,她不依不铙地纠缠,她步步逼近地气息,她缱绻深情地注视……
  这一切的一切,夏月白快顶不住了。
  那个疯女王说:“我认定了你。”
  那个疯女王说:“你逃不掉的,月白。”
  那个疯女王说:“托你的吉言,这一次……我疯得相当的心安理得。”
  那个……女人说:“月白,我只想要个保护你一生的机会。”
  嘴角,翘起一条浅浅的弧度,不自觉地。
  一声低缓疲倦的叹息,被凉爽的晚风吹散了,无所踪影。
  就在这声叹息还在弯起的唇角打着转,一抬头的瞬间,不期然撞见一道迤逦的风景。
  巨型石柱环绕着的水池,一盏月茫穿透镂空的屋顶灿烂地盛开在波光粼粼的潋滟上。
  时值深夜,月光更加皎洁,犹如从夜空倾泻而下的一把银色火焰洒遍了整个池水,一团雾自水面荡开,随着风抖散水畔映射的一道靠坐在栏杆边的身影。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图萨西塔,在这个所有人都已经陷入梦乡的深夜时分。
  她就这样坐在灰色的栏杆上,背靠着石柱,单手枕在脑后,微偏着脸,宛若玩耍累极后随便找个地方熟睡的孩童,一脸安然满足的浅笑。
  那把漆黑色的长发,染上月光的霜白,水泻般披散在身侧,那道极致简单的金环在发间穿过,稍动间星点璀璨。伴着夜风卷着沉静的香气吹皱一层涟漪,那柔美的长发伴着垂在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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