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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临渊登仙-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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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墨般苍茫的双眸,眼底划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
  淡淡的墨色一瞬间变得深沉浓烈,凛冽的煞气扑面而来,眉眼肃凝,冰凉彻骨。
  她微怔,美目闪过一丝哀伤,指尖蜷着,在对方迫人的神压之下,浑身轻颤。
  磅礴而浩然的神压顷刻消散,那双墨眸恢复了平寂,无忧面沉如霜,嘴角微勾,语气轻嘲,
  “没想到,你倒是有点本事,三百年就能飞升仙界”。
  她的身形消瘦,银白发丝垂落,脸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
  一袭白衣飘飘欲散,轻薄如烟云,仿佛风一吹就散了,唯有指尖轻颤。
  “我无话与你说”,无忧闭眼,喟然道,浑身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三百年来,我所念、所想”,清胥轻声说道,“就是见你一面”,
  “可你忘了,我说过永生永世不见!”,
  无忧睁眼,隐含怒气,她话音刚落,便双唇紧抿,显是为刚才被激起的怒气而颇为不悦。
  三百年来,她早就该不喜不悲,不嗔不怒,为何见到眼前的人,就能轻易乱了心神。
  清胥缓缓转身,银发飘拂,似九天银河裁下的缎带,银光熠熠,
  她的脸色更加的苍白,一步一顿,往外而去。
  降灵在门口探出头来,脸色焦急,龇牙咧嘴的望着无忧,指了指天庭的方向。
  见无忧不语,降灵跑进来,拽她的手,急声道,“神君!”,
  无忧甩开她的手,冷脸不语,降灵便要跟着清胥而去。
  “站住!”,无忧出声喊道,清胥跟降灵同时转身,“过来”,
  清胥缓缓走到她跟前,近看她,更是单薄的如纸片。
  无忧甩开不停扯她袖子的降灵,“你仙力浅薄,仙庭不会给你官位和仙邸,充其量只能做仙侍或是仙娥;可若是天帝要纳你为妃,你可愿意?”,
  清胥定定看她,仿佛要将她的眉眼都镌刻在心里,许久,直到眼前的人不耐皱眉,方说道,“自是不愿的”。
  无忧抬手,掌心的风,拂开她额间的银发,食指抵在眉心,一股紫极真火涌出。
  她的手指炽热,触到额间惊起一身的战栗,灼热过后便是窒息,似是什么锐利的东西穿透了身躯,在魂魄点划,无边的痛楚从魂魄深处涌上来。
  魂魄灼烧的剧痛让清胥皱眉,紫极真火太过强大,疼的她瑟瑟发抖,却是抿唇不语,
  “这便是紫极真火的滋味,当年我比你疼痛百倍、千倍”,
  看着她忍痛的神情,无忧如墨的眸子,萦绕着骇人的煞气,透出嗜血的渴望,一字一句说道。
  她收回手,紫焰在指尖消失,就见清胥额间烙上了一点赤红的如凤翎形状的朱砂,衬得她清冷容颜,又平添了几分瑰色,清艳逼人。
  “去罢,今后你我,再无关系”,无忧拂袖离去,
  掌心浮现出一柄流光溢彩的剑来,她手握逐日,如一道光直入云霄,眼中煞气浓厚,“逐日,去临渊,我想斩杀魔兽了”。
  “神君!带上我!”,降灵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身影,急的直喊,
  眼见无忧消失在天泽山,降灵垂头丧气,完了,这回是彻底惹怒神君了。


第4章 孤月
  “降灵,多谢你今日相助,我方能见她一面”,清胥轻声说道,
  降灵长叹了一口气,揉着圆乎乎的脸,“我以为她看到你会欢喜的,可是,她生气了”,
  降灵略有些责怪的看她,“三百年了,就算她平日不喜不乐,却从未如今日般动怒”,
  “都是,我的错”,清胥抿唇说道。
  降灵挥了挥手,说道,“你走罢,人界飞升上来的散仙都要去凌霄殿,纳入仙籍”。
  三叩玄天礼万仙,贝宫珠阙自天然。青鸾翔舞,仙子仙童来往,无上至尊之地。
  仙官执笔而立,在玄天册写下清胥二字,就见得金光闪烁,一股灵气往天际冲去。
  “下界修士,登记在册,此后守仙庭规矩,凭令牌典录”,
  典录仙官冷脸肃眉,取出一块令牌给她,“你的仙基浅薄唔。。”,
  仙官翻看典册,“紫罗殿的麒麟还缺一宫娥喂养。。。”,
  话音未落,金光似流星射来,化作一纸诏书。
  仙官凝神查看,抬眼时,脸上竟堆出笑意,语气热络,“仙子,请前往凌霄殿,觐见天帝”。
  凌霄殿,大殿宽厚壁上,雕刻着洪荒里的神兽花鸟、山川树木,更有金色混沌符文刻在雕像上,如同活物游走,看上去庄严古朴,让人心生敬畏。
  龙椅坐有一长脸阔眉之人,身穿银线缠着金丝打成昂首盘尾的龙纹帝袍,头戴真龙彩玉冠冕,冕旒前后各六串,每串缀九个仙珠,威仪尊贵,气势凌人。
  “今有人界修士清胥飞升仙界,禀请天帝呈查”,
  典录仙官领着清胥进去,高声禀道,“跪”,
  清胥缓缓走到凌霄殿前,跪地执礼,“拜见天帝”,
  白玉砖的寒意穿透淡薄轻衫,膝下一片冰凉。
  天帝见她盈盈而跪,垂首敛眉,银发如月光铺地,冰肌莹彻,半遮半掩的容颜,已是光润玉颜,华容惊艳,如霞映澄塘,月射寒江,绝色倾城。
  “免”,天帝沉声道,典录仙官说道,“下仙高品,司职宫娥,请陛下定夺”,
  天帝眸光微沉,肆意流连,“抬头来,纳进通明殿,封。。”,
  她缓缓抬头,两弯翠黛拂秋波,眸光潋滟,如坠入明月清辉,顾盼遗光彩。
  天帝先是一喜,又是一惊,在她莹白无暇的脸上,有一点突兀的红,从冰肌玉肤上跳了出来,鲜活的刺眼。
  赤红如血的风翎朱砂,衬的寒霜清冷,多了一分明艳,不由你看不见。
  天帝脸色微沉,眸底晦暗不明,沉吟许久方道,“遣去天泽山为侍”,说罢,拂袖而去。
  “可惜,可惜”,仙官冷冷看她一眼,
  “仙子初到仙界,不先拜天庭,居然去天泽山,真是能耐”,
  他语气轻嘲,“原本留在通明殿,晋为天妃,享三界灵气与仙力,受天帝庇护,却偏偏选了天泽山”。
  清胥嘴角微弯,淡然颔首道,“有劳仙君费心了”,
  “天泽山那位,喜怒不定,仙子好自为之罢”,仙官显然跟天泽山的人有些过节,匆匆离去。
  天泽山,飘渺云海间,云霄殿紫雾缭绕,九千九百九十九白玉登仙阶,绵延曲折,如巨龙盘山,能看到巍峨的宫门,直入云霄。
  清胥站在忘忧山前,寒意顺着双脚一丝一丝蔓延上来,天色渐黯,露水沾湿衣袂。
  应是有三个时辰了罢,清胥仰头望着无忧阁的星点微光。
  扑腾的翅膀扇动声,降灵扇着小肉翅掉落跟前,手里捧着一颗紫色仙果,往嘴里塞,
  “神君说,既是天帝下昭,她不会赶你走,日后就住在孤月峰”。
  降灵鼓着腮帮子,咬的脆响,含糊说道,“天泽山就只有神君,还有我这只仙兽,所以你要做的事情也不多”,
  她掰着手指数道,“每日清晨要取云霄峰山巅的金仙露两壶,午前取金旭池的水,仙月湖畔那口龙仙井旁的碧雾茶的新叶,送到忘忧山下。
  此外,天泽山十三座峰的杂役,你可做也可不做,唯有文溯阁要勤加打扫,神君常在日落后去查阅仙籍,所以你要在日落前离开”。
  “册子记载着天泽山的事项”,降灵扔给她一本小册子。
  清胥颔首,顿了顿,方说道,“她,可有什么话对我说”,
  降灵皱着脸说道,“你还是不听为好”,
  清胥咬唇,急声道,“我想听”,
  降灵皱眉想了想,“神君说,她曾说过,永生永世不见,此誓不变”。
  清胥的脸一下褪去血色,入夜的寒意便如难以驱除的蛇,绕过僵硬的四肢,钻进心里,冰冷绝望。
  “金仙露,记得要两壶”,降灵在身后远远喊着时,
  她离去的身影如一缕清淡如烟的雾,仿佛就要散去。
  降灵轻叹了口气,捧着粉嘟嘟的肉脸,原本以为可以偷懒,结果,还是难逃天天被神君使唤的命。
  原本在下界时,她已是傲视苍生的大能,谁知踏入仙界后,仙力浅薄,沦为宫娥,
  除了充沛的灵气,数千年寿元外,她所盼所求的,也只是那一人。
  可她,说不见,就不见。
  许久不曾感受过的寒意,一点一滴的渗入四肢五骸,
  清胥站在孤月峰前,竟感受到数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孤寂和落寞。
  一夜不眠。
  册子记载金仙露乃是金乌升起时,灵光玉露洒落在落乌树叶,汇成一滴滴的仙露。
  清胥仰望着云霄峰的万阶玉阶,提气打算御剑而行。
  一股强大的禁制限制着致虚剑,以她的仙力根本无法对抗禁制,
  清胥轻吐了一口气,一步步往上而去。
  待她爬上云霄峰时,膝盖发疼,如软泥般瘫坐在地,迫不及待地大口喘息着,驱散不开周身难以言喻的钝痛。
  清胥哂笑,这种感觉数百年没有了,登上九重天,倒像是重回了肉眼凡胎,身体的酸疼、寒痛都愈发清晰。
  晨曦微光,整个天泽山一览无余,寻着册子里的落乌树而去,就见一株参天大树,傲然立在云霄峰侧,枝叶繁盛,片片叶子如赤玉,散发着炽热。
  她寻遍落乌树也没看到金仙露,只得取了金旭池的水,摘了新叶,送去忘忧山。
  等了许久,降灵才缓缓而来,嘟着嘴,犹豫片刻方说道,“神君说了,若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就别留在天泽山了”,
  清胥抿唇,“我去之时,落乌树上并无金仙露”,
  “那是仙子去的迟了,金乌升起,赤叶灼热,玉露蒸腾,自是没了”,降灵匆匆说完,“神君让降灵交代完就回去,不敢耽误”,说罢就扇着肉翅,扑腾走了。
  清胥低头,半响方溢出一声轻喟,“在你眼里,我竟如此没用么?”。
  第二日半夜,清胥便站在了云霄峰下。
  万阶玉梯,她走了约有两个多时辰,脸色白了又白,原本痛楚的躯体,都快要失去了知觉,终是在破晓前赶到。
  原本隐匿在夜色里的落乌树,从树根处亮起点点微光来,愈发灿烂而夺目,
  那金光沿着树身向冠顶汇去,描绘出一道道金光流水纹,透过树身愈发炽亮,光芒耀眼,
  就只听得远处天鸡啼鸣,无数金芒朝着树冠顶喷薄而出,一轮金乌跃上了天际,仿佛是挟着金芒万丈,又仿佛是洒下了磅礴的金色瀑布。
  金芒如细雨洒落在落乌树碧绿的叶片上,汇成一颗颗滚动的露珠,仙气惊人,想来这便是金仙露了。
  清胥取过玉壶,小心翼翼的接在每一片叶片下方,手指轻弹,金露就滚进玉壶里,发出清脆的滴落声。
  清胥不敢耽误,看着枝繁叶茂的巨树,一点一滴的收集着金仙露。
  金乌渐渐散着灼热温度,那碧绿的叶片从碧转成黯,逐步变成赤色,随着叶片散着的炽热,金仙露在点点蒸腾着。
  直到装到满满两壶金仙露,清胥方颓然坐下,两腿生疼,手也僵硬的有如千斤重,额间满布密密的细汗,
  连抬手擦汗的动作,做起来也要让疲惫的身体,经历一阵酸痛。
  她慢慢直起身,脸上来自金乌的刺痛,仿佛唤醒着魂魄的烈焰,烧的她体内寒冰与烈焰交加的疼,那张脸愈发没有血色。
  清胥把两壶金仙露交给降灵时,她先是欢喜,看着清胥的脸色,又是为难,
  “你,的脸色,着实难看,要不我和神君说说。。。”,
  “不必了”,清胥说道,“每日我都会取两壶金仙露放在忘忧山下,小仙君记得来取”,
  降灵苦恼地挠着头,“神君过两日不在,你取完金仙露就歇息罢,三日后,神君会去文溯阁,你在那前整理便可”,
  清胥颔首,说道,“有劳小仙君体谅”,
  降灵望着她虚浮的脚步,脸上神色变了又变,跺了跺脚,扇着小肉翅往忘忧阁飞去。


第5章 桃花
  第二日再取完金仙露后,清胥就去了文溯阁。
  自登仙界后,身体的疲倦酸疼,心里的哀悲苦涩都愈发清晰,不似神仙,倒像是凡人。
  文漱阁,琉璃瓦,绿色廊柱与雕花窗栏肃穆雅致,内穹顶绘着河马负书和翰墨卷帙,意境淡然悠长。
  满目的经书典籍,阁间有一张桌,摆放着一副残局的棋。
  窗前有一张榻,榻上随意散落着几本典籍,榻前的矮几上摆着一盅茶,茶水碧绿,仙气氤氲,
  清胥先是一愣,伸手去碰,果然早已失了温度。
  昨夜,她应该还在的。
  洗净茶具,整理典籍,一一放在榻边。
  那副残局的棋,黑白棋子相互制衡,劫劫循环,形成死局,棋子零落,看似杂乱,却又牵制,看进去,便陷入一种牵扯不清的感觉。
  棋如心境,原来她并非心静如水。
  不知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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