垮掉的一代名门后裔-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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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禧以为,她早就忘记了那个她始终没有睁开眼睛的夜晚。
每触一下,温禧的眼睫就如被弹弓射中的蝴蝶那样急速的煽动着斑斓的翅膀,她连睫毛都在颤抖,每多颤抖一下,她的心事就如过筛的白面那样层层叠叠落在心底更深处的地方。
心到底有多深呢,是不是就像十八层地狱那样,心事从这一层滴落到那一层,层层坠落,一层有烈火,一层有滚油,一层又有沸水……
这些心事能有多坚强,能经得住这样去毁?
“小欢喜,你在摸我的伤疤。你能感觉到它们的形状吗?我觉得它们形状怪异,有的深有的浅,有的好起来很快,揭开皮子流了血就成了,有的……永远也好不了。”
薄湄开了口,她望着温禧。
“刚才那群老家伙在说自己年轻时候上战场的经历来着,一个个就要翻开他们的陈年旧伤给我看。他们说,多亏了那些伤疤,才有了他们肩头上的花。也许我也该学学他们。我们这辈人都不上战场了,打得都是没有硝烟的仗呢。”
薄湄抬头去看月亮,温禧收回了手,她也抬头看月亮。
“你引我来这里,就是让我看你快要好的伤疤?”
“五年来,你给过我那么多鞭子,你打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是不是觉得特别舒服?”
“………………”
“你给我一顿鞭子,洱善给了我两枪,把我打趴了跪在地上,现在轮到我的斑比姐姐了,你知道吗,她要一刀一刀的划开我,一口一口的吃了我的心。小欢喜,你们在我身上留下的这些疤痕,什么时候才会好呢?”
“薄湄,就快好了。等你伤疤好了,你就会忘记这些疼痛的。”
两人不再看皎洁的月亮,她们彼此对视着。
“薄湄,乖乖的回到詹半壁的怀里去吧,那才是你该呆的地方。你从前总是吵着要回幻京,现在你活着回来了。”
“我当然会回到她身边去,这五年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想着要回到她身边。……这就是你想听我的话,是吗?”
温禧深吸一口气,她伸出手去,笑着握住她的手,“那么恭喜你,幸存者薄小姐,你回来了,你会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这其中也包括你吗,包括孩子?”
“当然。谁能与你匹敌呢?你拥有一种勾勾手指头就能得来一切的本事,这是一种多么罕见的本事啊。”温禧充满讽刺口吻的啧啧而谈,她笑着踱步走过来,“你还有什么好怕的?你拥有了詹半壁就有了整个北方,想想就令人兴奋,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要像个小绵羊一样乖乖的顺服她就成了。”
“连她的……父亲,都被你迷得团团转,你比你父亲还要懂得如何善用自己的美色。你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呵,你嫉妒我吧,你拼死拼活想要得到的,我唾手可得。”
薄湄向后退了一步,她瞪着温禧,因为温禧正在用一种看高级玩、物的眼神望着她。
温禧的眼神充满了谐谑与不屑,就好像她早就看透了薄湄那些堕、落不堪的把戏。
“哦,不,不。我怎么能漏了洱善呢,其实我也不用提醒你,你应该要继续和她保持不清不楚的关系,你应该时不时的让她摸你一下,允许她亲吻你的脚背,这样她就会像是迷失方向的小狗那样跟着你。你有这样的本事,你也应该知道,她可以为你倾家荡产。”
“你在教我?”
薄湄冷笑着,温禧一把捏住了她的喉咙,“薄小姐,哪里轮不得我教你,你与生俱来就是这样左右逢迎的好胚子,再加上你这张脸,还有你显赫的父母,你一生下来,就是这样的好胚子啊。”
“咳咳!”
“这五年来,我教了你那么多,但我想,你什么都没学会。这样也好,免得我看着就来气。”
“你放开我……”薄湄张开嘴,小口小口的呼吸着,温禧却越掐越用力。
“你引我来这里,让我抚摸你的伤口,再和我说些没头没脑的感性话。我要是没来呢,你又要解开衣服让谁来摸你的伤口,洱善?半壁?还是半壁的父亲……”
说到这里,温禧眼神闪烁,隐隐有些泪光,薄湄被掐得双眼火辣,快要爆出来一般,眼泪也早就顺着脸颊落下来,薄湄伸出手去推温禧,温禧重重的摁了一下她腹部的伤疤,她痛叫一声,温禧便捂住她的嘴。
伤口痛起来,浑身都发麻,薄湄被掐得脸颊涨红,她又想去推温禧,可是她碰到她的大肚子就只能作罢,她扑腾着,像是网到笼子里的雀儿那样毫无用处。
“叫这么大声做什么,想让你的斑比姐姐来救你吗?恩?世上有千般好万般好,什么都不如你的半壁姐姐好,这可是你的原话,不记得了吗?”
薄湄冷哼一声,“你也怕她不是吗?否则你为什么怕我叫的大声引来她?呵,温禧,你也就在南方还有点分量,到了我们北方,你不也是个缩头乌龟!”
“哦,原来两天不见,这北方已经成了你们的北方了啊。啧啧,怎么办呢,我就是不稀罕你们北方,闻着就是一股木头渣滓味道。”
“谁要你喜欢了,你不配!你就永远呆在南方,永远别来北方,省得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温禧松开手,薄湄踉跄着坐倒在水池边,她咳嗽,温禧拍了拍手,指了指远处的灯火通明,“你喊啊,大声喊,告诉里面的人,是我掐了你。看看谁会信你?”
薄湄气不过,她皱起眉头道:“大家当然不会信我,瞧瞧你的肚子,谁能相信一个孕妇能作出这种事情?我听说你身体不适,看来都是以讹传讹,你精神的狠呐,都可以吃人了!”
温禧摸了两下肚子,“他们信我也不会因为我是个孕妇,而是因为我是温禧。”
薄湄一时间说出话来,她像是被这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刺痛了一般,一言不发的望向那喧嚣热闹的宴会厅。
两人一时无话,好像刚才也不曾有争执,空气暂时恢复安静。
薄湄衣裙散开着,她用手捂着伤疤,侧脸陷在阴影中,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温禧的目光从她肩膀上的锁骨飘到了她的胸口,她在喘气,也像是在泄气,双腿就那样岔开着,坐姿别扭又古怪,温禧总觉得她不只是伤口疼,她身上一定还有什么地方也在疼。
这时,忽然有一只小小的萤火虫从她裙底飞出来。
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就像是一簇莫名的邪火。
温禧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什么,她试着挪开视线,但就在这时,薄湄伸手抓住了那只小萤火虫,她用手指头碾了两下,最后只听“嘚”一声,薄湄亲手捏爆了那萤火虫,并淡淡的嘟囔道:“你这样冒绿光的下贱东西,怎么敢往我裙子里钻?”
薄湄碾死那只萤火虫后,又看向不知道在想什么温禧。
“我要回去了。太久了,半壁会找我的。她会问我去哪儿了,如果她知道我来见你,她会不高兴的。……我不想和你吵架,我……是来和你道别的。我以为我们可以好好说会儿话的。我们总是这样。”
“…………你为什么要捏死那只萤火虫?”温禧低声问道,真张口问出来,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
“你说什么?”
薄湄站起来,她对着水池望着自己的脖子,“你下手可真狠,幸亏你今天没带鞭子,否则你肯定要打我了。”
薄湄掬一捧水来,洗了洗自己发红的脖子,那冰冷的池水顺着脖子划入她的胸口,温禧就盯着那些被月光照得像金子一样发亮的水滴,顺着水滴,温禧看到水滴滑进了衣服里,又顺着薄湄的双腿滚落到地上。
温禧握紧拳头,她发觉自己无法挪开目光,她就这么望着,再次压低声音道:“你为什么你要捏死那只萤火虫?”
“你说什么?……”
薄湄将头发束好,低下头去草草的将脖子上的水都拨弄干净就穿好礼服,就在她准备要系上领口的带子时,温禧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你为什么捏死那只萤火虫?”
“…………”薄湄不解的睁大眼睛,“它钻进了我的裙底,它该死不是吗?”
“它真的——该——死吗?”
薄湄正想着要怎么回答温禧这个古怪的问题,整个人就被温禧抱进了怀里,与此同时,她感觉到温禧的手正在钻进她的裙底……
作者有话要说: 哒浪~我小猜猜又回来啦!
么么么么~新老读者们大家晚上好,祝愿大家有个充满遐想的夜晚呢。
第138章 冰火
宴会一定很热闹。
一阵又一阵笑声像是终年不会结束的海浪一样; 朝这里涌过来。
月色浓稠的像是一锅被搅拌在甜芝士里的蛋黄,映得整个花园里都泛着金子般的黄色。
也许是哪家的几个孩子在花园里玩捉迷藏吧,他们挨个钻进树丛里猫着; 都不肯露头; 寻找的那个孩子肯定是急了,正在喊他们小伙伴的名字。
声音越来越近了; 只要他们的小腿再往这边多走几步,就什么都看到了。
薄湄屏住呼吸; 她微微张开唇; 温禧就在这个时候再次捂住了她的嘴巴; 她吓得轻哼一声,她捂得更紧了。
薄湄这时候是真的怕了,她抖得无法自控; 她泫然欲泣的眸子染上月光的银色,她望着分明快要勒死她却不自知的温禧。
她的眼睛真像是深海里的珍珠啊,是那种几百年才能遇见的一对珠子,温禧在心里感叹着; 薄湄这双眼睛,薄湄发抖的身体,薄湄那张总是没一句好话的嘴巴; 薄湄这个人,在她短暂的几十年光阴里,也是唯有这一遇的。
自此一别,经年流逝; 温禧万分肯定,再也不会有薄湄了。
再也不会有。
温禧凭着本能的想,既然不会再有,比如现在就结果了她,也好一了百了。
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吴洱善和詹半壁都要为了她折腰?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欲哭还休的模样有多惹人犯罪,她一定不晓得此刻的挣扎都是徒劳的,她向来嘴巴如利剑力气如蚊蝇,五年来没有一次能抗得过她,她始终是娇柔易碎的。
当年她父亲薄徵焘为什么把紧紧的养在身边,不让外人触碰到零星半点呢?也许其中有个重要原因就是她太能激起人占有的狂想,她有那个本事去把原本好好的一个人变成了一个禽兽。
那孩子的喊声马上就要过来了,温禧拖拽着快要被她掐得快软倒在地上的薄湄。
薄湄不愿意跟她走,她就摁她腹部的伤口,温禧闻到了一点血腥味,这气味令她更觉刺激,温禧从小就是闻着血腥味长大的,每次做什么重要的事情,有这味道才觉得安心些。
像是拖着一个受伤的猎物朝前走,温禧脑袋在发热,神魂却极其清醒,她能感觉到这地方被几百双眼睛盯着,然而她都不想再顾忌了,她想做点什么出来咬死这只在她笼子里关了五年还没去掉兽性的猎物。
没有地方可藏身,除了布满荆棘的花丛,就只剩下那个冰窖了。
——半步猜作品——
詹半壁让自己的秘书关涌泉去找薄湄,已经快四十分钟过去了,再生气也应该过了气头。
哪知关秘书找了一圈回来,西装上被泼了一杯橙汁。
“她还在生气?人呢?”
“不不,这不是薄小姐泼得,是刚才那群小孩子乱跑不小心撞上去的。”
关秘书连忙拿白色餐巾擦干净,詹半壁站起来环顾整个室内,暗处明处皆没有她。
“我父亲呢?”
“听说是喝得有点上头,已经回去了。”关秘书说完这句就在詹半壁耳边轻轻说:“刚刚得到的准确消息,这次恐怕不会抓薄洄,他已经是北国人。”
“哼嗯。是要抓我的小薄湄吗?”
“下了宴就会有安全部门的人过来带走薄湄。”关秘书松了一口气,“您让我找她,我找不着,可能已经被带走了。”
“不可能。我已经吩咐过了。必须等宴会结束。”
“司长,国安部那群人你也知道,上面的人都在看,他们只能确保她会无事被放出来,其他的,他们可不敢担保。过过场面的事情,我们知道,他们知道,心照不宣。”
“我不信。洱善呢?”
关秘书指了指坐在那一堆莺莺燕燕之间的吴洱善。
“……温禧呢?”
关秘书摇摇头,“一直没看见,她大着肚子,这么人多,大约是太闷了,应该提早走了。”
“……”詹半壁解开了袖口,“她是明天回南方吗?”
“千真万确……您需要知道航班吗?”
“不用。我要你……亲眼看着她离开。”
“是的,司长。”
詹半壁转身离开了宴厅,走廊上全是跳舞的情侣,一对接着一对,比天女散花还要均匀,音乐声很大,鼓点密集,整个走廊被敲着腰鼓的舞娘们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