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科学事件簿-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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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会面时间已经超过了,汤智超还是稍微多给他们一点时间;离开加护病房时,叶嫚芝忙不迭的向他道谢。
英理默默的站在一旁;叶嫚芝走近并交还手帕,感念地说:「多谢汤小姐的陪伴!」
推著眼镜,她撇开眼,「啊,没什么,要谢还是谢学长吧!」
叶嫚芝带着儿子离开后,汤智超走近,「所以妳还是会安慰別人嘛!」他盯着手帕说。
「安慰?」她耸肩,「为了了解事实,我只是尽量让姚太太放松心情罢了,算不上安慰吧?」
真是不坦率的家伙!他偷笑,又听英理说:「我今天下午也没事,如果学长愿意继续刚刚的话题,我可以一边备课边等你下班。」
「那要等很久哦!」现在才接近下午三点。
「你放心,我备课所花的时间也不比查案要少。」
反正死活就是要他吐实!他这回算是又见识到英理特有的执拗,「那好吧!妳等我,下班之后顺便回家一趟。」
「爸妈最近有念我是不是?」她双手环胸。
「妈经常念!还有,」他略作停顿,迎向她的双眼笑道:「妳不是说想拿妳的戒指吗?」
「那是你一厢情愿吧?」英理抿嘴,「我可不记得我说过想当『汤太太』。」
「总之,」他挥挥手,迈开步伐,「傍晚见!」
*
汤智超所说的「很久」是真的久,当英理踏进家门时,掛钟指针已经指向晚上九点了。
在医院备课的同时也收到了来自方子骏的讯息,主要内容只有一个——靖琳跑去向周增祥摊牌了!真不知该说她鲁莽还是有勇气!
『虽然局长很讶异,但并没有特別不高兴,只说靖琳展现了身为刑警的傲骨与自信。』
英理还来不及松一口气,他话锋一转,『但是!她也明确表示她不会放弃调查李月娇的案件……伤脑筋!』
果然是靖琳的风格。她只能这么说。
而英理也趁此机会回报她在医院调查到的情况;在回家的车程中,汤智超也终于透露她想要的消息。
『李月娇确实动了切除癌细胞的手术,但在手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执刀的医师不知怎么回事,误伤了横膈膜造成大量出血,当时的助手资历很浅,而他的状况也很不对劲,所以只能紧急止血后做包扎,之后由于她急着出院,所以只跟她再约定复诊时间,手术也只能延后!』
那存血呢?
『是有听说把手术失血当作存血的案例,但当时并没有发生这样的情况……刑事组采集到的血液样本除了抗凝血剂之外,应该没再验出其他汙染源吧?』
肝脏距离横膈膜虽然很近,但若是非常经验老道、技艺高超的外科医师,再怎么样也不至於犯这样的错?
但对此,汤智超也没能给出个完美的解释,且该名医师之后并未接受任何身体检查。
『不管怎样,这样的手术缺失还是得有人来承担!所以……』他握方向盘的手握得非常紧,『所以他们找上在院内资历尚浅,且不属于任何一个派系的姚文宇!』
就这样,姚文宇成了牺牲品。
那位真正的主治医师的名字呢?
『崔金隆!』汤智超咬牙吐出这三个字,『现任外科主任。』
有了汤智超的证词,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也明白存血是李月娇自行存放而不是手术时留下的。
至此,英理已能推估出有关李月娇犯案动机的几项要因——
一、李月娇的病况不容乐观,或许病况超乎了她的想像,因此她变更了原有计划,由此转成积极主动的态势。
二、就她目前所犯下的案件来看,多数目的都是为了壮大自己组织、收集罪证的方向去进行,唯有针对周增祥一案明显暴露为报私怨的意图。
周增祥与李月娇的实际牵连为何,除非当事人愿意公布,否则尚不清楚,但肯定不单单仅是「认识」而已。
三、因为计画改变,包括与吴健雄合作、诈死逃脱等方式都成了选项;她之所以与看似不合理的人合作,甚至利用自己的女儿做「目击证人」……支撑这些计画的背后,肯定有个最主要的目标。
但那究竟是什么?
只为了揭开先前威权统治的黑幕吗?还是理念不合造成的嫌隙,继而酝酿出来的大规模报复行动?
她想制造出怎样的话题?她所设定的报复对象有多广?在这看似不合理的组合——前特务与黑道势力的犯罪组织——背后,究竟是以什么样的理念做支撑?什么样的理由让这两派人马结合在一起行动?
「不够!」英理丟下笔,用力揉著眉心,「总觉得……少了最关键的一块!」盯着写在纸上的种种剖析,她轻叹,起身拿了一瓶气泡矿泉水。
金熊鼠看见主人有动静,连忙在鼠笼里制造声响;英理注意到了,忍不住苦笑着说:「抱歉!都忘了妳……饿了吧?」
她洒下饲料,边喝着水回到座位,正打算拿出手机聆听与汤智超对谈的录音,手边先摸到的,却是绒布般的触感。
对,他拿给她了,婚戒。
『那本来就是给妳的。』
如果不是事实,汤智超大概无法自信的说出这句话吧?不然就是他偷偷学会了如何说谎。
戒指的款式称得上特別,黄金与白金的扭结设计……不过模样略显老气,却相当符合他的审美观。
今天难得回家见邵婉娟与汤裕中,难得没提起任何有关相亲结婚方面的话题,但她也不敢探两老的口风……她还是不相信她们会答应汤智超向她求婚这种荒谬的事。
按下录音播放键,英理在灯光下仔细检视这枚戒指;看不出任何刮痕,表示戒指不但全新,甚至今天才被第一次拿起来,连指纹都没有。
她伸出左手,戒指停留在指尖,却迟迟不肯真的套进手中。
『妳跟周警官到底怎么了?』录音前期还处於閒聊阶段,汤智超偶然问及她与靖琳之间的关系。『之前连探望那个脑伤的小女生都一起过来,这次妳待在这里足足两天,我完全没看见她。』
『她啊……』
『吵架啦?妳们。』
当时的她沉默了一阵子,才说:『是发生了一点争执;我瞒了她一些事……哎!很多事!』
『妳也瞒了我跟爸妈很多事!就像妳的日记跟录音档。』
『那是我的隐私。』
『嗯!不需要分享给家人知道的隐私;英理,妳知道吗?越是亲近,有时对于坦白与隐瞒间的掌握越困难;哪些是该分享的?又哪些是不该说的?不是因为妳很关心一个人,拼命的想对她好,人家就会知道的!也不是妳所认为的好就是好,別人也有自主思考的能力不是吗?』
她沉默著,而汤智超继续说:『妳研究大脑,也了解心理学,有句话我想是多余的,但我还是得提醒妳——除非妳说,否则没有人知道妳脑袋里在想什么!』
『啊,我知道。』
『今天在加护病房外蹦出那句话,是因为我想到妳很久以前说过的日记内容……妳没有感觉到吗?从小我就特別在意妳这个妹妹,只因为我知道妳不喜欢孤独……却又老是用这种方式来伤害自己。』
『这哪叫伤害……』
『孤独是种慢性自杀。』他反驳,『妳说过的!』
她再度无语,终于,她主动避开话题。『我们还是赶紧切入正题吧!』
『好、好!我只想表达,我是真的关心妳,喜欢妳;不光只是亲情而已。』
『你……』她差点想替任俪琼叫屈,是最后才止住冲动,『算了!第一个问题,李月娇的手术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盯着尾戒,再看看那无痕的漂亮婚戒一眼。
叹了一口气,她果断的把戒指塞回戒盒里。
***
隔天一早,英理接获汤智超传来的讯息;果然崔金隆今天就排定要替严凯崴做心导管电烧手术来根治心律不整的问题。
『预计时间是下午三点,如果前面一台刀早点结束的话还会提前。』
她今天学校有课,直到三点才结束。「对市立医院而言,这可是不容许失败的手术啊。」
『妳说对了!但院长决定再相信崔主任一次。』
她暗自估算著时间,「我上完课会尽快赶过去。」
『妳要来看?』他怪叫一声。
「嗯!你昨天说有关癌细胞切除手术时,那位崔主任不是犯了资深外科医师绝不会犯下的严重错误吗?」
『对啊!等等,妳该不会是以为……』
「如果他真的是因为身体出状况才导致医疗疏失,」踏进刑事组大门的阶梯,高跟鞋叩出一声停顿般的轻响。「那严凯崴不就危险了吗?谁能担保他不会在紧要关头出现他不想犯的错误!」
汤智超沉默著,「学长!以你的眼光,只要亲眼目睹他当时的事发状况,或许就能判断出病症了吧?」
『可能吧?前提是他真的有生病的话。』
她皱眉,总觉得汤智超在严凯崴这个病例上显得特別轻慢?
是她的错觉吗?「你能亲自去观察这场手术吗?」
『可能不行……不能再说了,我要準备工作!』
「学长?学长!」掛断了!抿紧嘴唇,英理大步走进办公室。
她今天来得特別特別早,因此极罕见的,周靖琳的座位还是空著的。
『越是亲近,有时对于坦白与隐瞒间的掌握越困难……別人也有自主思考的能力不是吗?』
忆及昨晚汤智超的话,英理瞧了瞧手中那张写满的纸,俐落折妥后,压在靖琳工作用的键盘下方。
129 10崩坏巨塔-10
「是我杀的。」
与死者同样是以平面模特儿为业的女孩胀红著脸,指甲用力刺进掌心,显然是下定决心才坦承罪行。
「为什么这么做?妳跟她不是好友吗?」她们所调查过的所有共同友人全都这么说;两个人不仅是大学同学、多年好友,也因为这样而踏入相同的职场!
「哈!好友?如果她真的有把我当成好友看的话,就不会做出那种事了!」
在嘲讽与愤怒的语气下,她才说出自己与被她毒死的模特儿之间的心结,「她根本就有公主病好吗?爱使唤人、什么事情都只想着自己方便却又不懂感恩,自以为家里有几个钱就爱摆阔?有钱了不起啊!平常住在一起,我替她做多少事?搞得好像我是她奶妈一样!」随之而来的还有工作上的排挤跟摩擦,种种因素导致这段友情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变质。
靖琳边听边皱眉,「所以妳用氰化物毒死她?」
她哼笑,毫无悔过之意!「她爱喝油条配杏仁茶,用这个不是正好吗?」
「这些话……妳曾经跟她说过吗?」靖琳瞪着她,「就妳累积这么多牢骚抱怨。」
「当然没有!跟她讲没有用的吧?她就是这样的人啊!」
「妳没反应过怎么会知道?」
「我们从大学就住在一起,对彼此都早就熟到不能再熟了……我的困扰、我的痛苦,她应该要知道!」
「没有什么事情是她『应该』要知道的!」靖琳拍桌起身,震慑了气燄高张的她。「妳是妳、她是她,就算朝夕相处,她一定也有很多地方是妳所不了解的!」
「我可是把她整个人都摸透了!」
「那好!妳说她出手大方,妳上大学的学杂费怎么处理的?」
「靠学贷啊!」
「然后呢?还了吗?」
小模狠狠一楞,「唔……我记得是还没有,可是……」
「可是完全没接到通知对吧?助学贷款的宽限期只有一年,之后就必须慢慢缴还,但是我们清查过妳的帐户,发现妳的贷款早在一年前就缴清了!」
她脸色一白,「难道说……」
「她知道妳家境不是很宽裕,必须拼命接工作,但有些邀约私拍的摄影师风评并不好,她担心妳遇到危险,所以经常事先探听然后帮妳挡掉!」靖琳摇摇头,「而妳居然以为是她故意把妳的工作给抢走!」
她掩嘴,惊讶的无以复加。靖琳冷笑,「看样子这些妳都不知道嘛!无论是贷款的事还是这个……她大概跟妳一样想法,就因为妳们太熟了!这些付出她也完全没跟妳说。」
「我……我……」就像洩了气的皮球,小模眼眶泛泪,「我不知道……」
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