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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公主府的女人们-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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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妃倒也罢了; 从来没有听说先帝妻女也要迁出宫的道理,便是要迁; 也该让她去封地。可是皇叔和锦阳呢,不过给了她与母亲好听的名头; 除了名头别的再没有了。此次与母亲分居之事不过是个开始; 她择驸马一事必定也不会顺利; 灵阳隐隐觉得,皇叔在打压她们; 哪怕是女子; 也不可以有半点权势。
  “公主……”怜月慌了神,她还是第一次见灵阳公主哭。而且灵阳公主的哭声很让人揪心,压着嗓子克制着不愿哭泣; 眼泪却不停地往下落,其实听不到哭泣声; 但那克制不住从喉头挤出来的一丝哭腔更叫人心疼。
  怜月掏出帕子递给灵阳公主; 想劝又不知该如何劝; 谁住公主府不是她可以左右的。
  锦阳坐在桌前,心烦气燥地用指尖敲打着桌面。她又冒出了不再折腾皇后的念头,不过想把前世因那几个女人受过的苦原样还回去罢了,是她太心胸狭隘了么?可是几次游走生死之间的痛苦经历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原谅或者遗忘的,那些折磨着她的可怕梦境; 似乎只有在心结彻底解开后才会消失。
  皇后、舒妃、柳美人、楚婕妤……
  锦阳在心中数着一个又一个名字,与那些名字相关的记忆也汹涌而来,前世的她能活到和亲之日真的是奇迹。爱的奇迹。
  想到多次救她于水火的怜月还在厅殿,锦阳心钝痛了一下,轻声问守在门口的连圆:“那边怎么样了?”她吩咐连圆每隔一刻钟就去看看。
  “灵阳公主和霁嫔娘娘抱着正哭得厉害。”连圆道。
  锦阳有些诧异:“怎么未听见哭声?”厅殿与卧房隔得并不远。
  “压着嗓子哭的。”
  “唔……”锦阳的心疼又多了几分。不只对怜月,还有似乎从未在人前落过泪的灵阳。“你去告诉灵阳公主,十日后我会着人接她入府与懿德皇后同住。要还不乐意,就任她在月门宫跪到天荒地老吧!”
  十日足够了。
  那些小帐锦阳打算作罢,至于十日后懿德皇后是病是死,就看她自个儿的造化了。反正公主府不比皇宫和行宫,那边里里外外都是她的人,里面闹翻了天外面也闻不着风,她也有数不清的手段让那几个女人抓不着把柄,便是知道了也不敢张扬。
  进宫的女人们,除了自己,身后还有一整个大家族呢。所以秦家那条伤天害理的祖训夺去了那么多女人的性命,却没有多少人敢反,因为自己死了事小,连累全族事大。令人寒心的是,每有皇帝驾崩,妃嫔母家甚至千方百计命人来劝,劝什么呢?当然是劝要殉葬的宫妃安分些乖乖赴死,别连累族里。
  估摸着连圆已经传了话了,锦阳却迟迟不见怜月回来。
  灵阳听闻此讯后破涕为笑,十日而已,她当然等得。想去向锦阳道谢,连圆却道:“锦阳公主已睡下了,您也快回宫歇下吧!”
  怜月一直送灵阳公主到门前,看她的轿子走远了才折身回房,见卧房灯火亮着便知锦阳公主并未睡下。
  轻手轻脚地走进屋,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要挟我之事,只此一次。”锦阳面有不悦。
  别人要挟她无所谓,反正她不一定在乎,偏偏怜月不行。
  “嗯。”怜月轻声应了。
  “我对你的在乎,不是这么用的。”锦阳声音柔和了些,招手让怜月去她跟前坐下,拉过怜月的手道:“无论何时何故,你都该站在我这边,而不是帮着别人要挟我。”
  “嗯。”怜月羞惭地低下头。可是她之所以帮灵阳公主,除了觉得锦阳公主有些不近人情,除了因为灵阳公主待她一直很好,更因为,先帝很有可能是死于她之手。她欠灵阳公主太多了,但她要偿还自己欠下的债,确实不该强拉着锦阳公主替她还。
  “那……如果我有事,公主也会不管何故都站在我这边么?”怜月突然放亮了双眼,抬头直视着锦阳问道。
  “当然。”锦阳觉得怜月有些不对劲,类似的问题怜月这两日问了好几次,仿佛在反复确认自己对她的感情。是因为心里有所动摇了,所以想通过确认她的感情来坚定自己的心么?
  锦阳又想到了游婵。
  ***
  公主府整整一日没有消停,尤其是西府那边,都快傍晚了才渐渐安静下去。
  徐嫔和皇后在那日宫中大乱后首次相逢,两个境遇相似,之前也算同生共死过的女人再没了往日的箭拔驽张。
  “皇后怎么也来了?”徐嫔的语气不是嘲讽,而是单纯的吃惊。
  “说是请我住过来行长辈的教导之责。来了才知道,锦阳住东边儿,和咱们隔着座高墙呢,我教导谁去?”皇后觉得此事根本是嘉王一家刻意为之,堂堂前朝皇后,居然住进晚辈的府上?大运国真是要完蛋了,穷得连皇后也要寄人篱下。
  徐嫔同情地看着皇后一眼,指了指怀中熟睡的小公主。皇后会意后抿了抿嘴,声音放轻了许多:“你院里收拾好没?锦阳府上的下人懒得不行,明知今日要住人,洒扫居然是前日做的。春寒天,屋里潮气散得慢,定是故意的。”
  “我那里也还收拾着,所以抱小公主来花园里走走,等她们忙完了再回去。”徐嫔有种时过境迁之感。上一次见皇后还是在皇后宫中,她拿着刀抵在皇后喉间,历经一场大乱后,二人竟能同在花园中散步聊天,这在以前是想也不愿想的事。
  其实皇后还是那样的脾气,嘴也毒,只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看起来也不似从前那样令人讨厌了。
  二人走到花园中的凉亭中坐下,凉亭外满是半开着的颜色浓烈的牡丹,皇后随手折了枝在手里把玩,脾气又上来了。“不许我们带宫里的人出来伺候,可是锦阳给你的人你敢用?”
  “有何不敢?”徐嫔笑了。
  “唉,我与她是有过过节的。”皇后有些不安。虽说因为太妃的缘故她没有怎样难为过锦阳,但在锦阳小时候,有一次与玖阳有争执,皇后是重罚过锦阳的,也是那次太妃大发雷霆,她才知道锦阳在太妃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皇后再一想又觉得应该不至于,她不过罚锦阳抄书而已。
  “多行不义……”徐嫔娇笑着看向皇后,挤了挤眼没有说下去。
  皇后冷笑道:“可得了吧。你做过的缺德事还少?不过锦阳没撞上罢了。”
  二人互相鄙视了一会儿,徐嫔突然问道:“娘娘知不知道除了咱们还有哪些人住这边儿?”
  皇后没说话,定定地看着远处。徐嫔随目望去,眉头皱了起来:“舒妃?”她行走宫中凭的是股疯劲,舒妃却是狠,而且是那种阴狠,让人防不胜防。徐嫔甚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中过舒妃的招。
  很快皇后给了她答案,怕事不够大似的,皇后望着舒妃的身影笑道:“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夜里在你秀水宫外泼水的是舒妃宫里的人。”说完收回视线看向徐嫔,看徐嫔瞬时气得通红的脸,皇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她总算在锦阳府上体会到了一丝熟悉的滋味。
  “娘娘不觉得奇怪吗?”徐嫔虽有股疯劲,却并不呆傻。
  皇后以为徐嫔是说舒妃陷害她一事,朗声大笑:“你也太没自知之明了。舒妃害你有什么奇怪的,你以为自己人缘多好?”说完又笑了几声。
  徐嫔白了幸灾乐祸的皇后一眼,“我是说西府住的人。娘娘不觉得奇怪么?”徐嫔就是太有自知之明了,她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更知道进公主府第一日见到的皇后与舒妃是怎样的人。
  锦阳公主以前也是常在宫中走动的,对于先帝宫嫔谁好相处谁不好相处心里不可能没数。可是奇了怪了,被锦阳公主邀请同住的女人都不是善茬。因丧子之痛苦着个脸的舒妃走过后,徐嫔隐约在对面柳荫下看到了风风火火走过的刘美人……
  都不是省油的灯啊!锦阳公主是怕自己府上太平静么?
  “你什么意思?”皇后渐渐没了笑意。
  “我怀疑。”徐嫔与锦阳公主素无仇怨,连面也没怎么见过,她只能想到一个解释。“锦阳公主把咱们弄进来,怕是要看猴戏解闷呢!所以特地隔开了东西两府,好隔岸观火斗。”
  “现在不必争宠更不必夺嫡,有什么可斗的?”皇后冷笑。
  “娘娘这么想,那几位却未必。咱们这些人,以前在宫中可没少结仇。”徐嫔抱紧了女儿,杨柳走后,她在乎的就只剩小公主了,哪怕为了小公主她也无心再卷入纷争。以前豁出去是想着哪怕自己死了,皇上总会照顾好亲生女儿,眼下皇上都去了,难道敢指着嘉王厚待亡兄幼女不成?
  “你徐嫔也会有怂的一日?”皇后掩嘴笑道,“当日拿刀指着本宫时的勇气哪里去了?”
  徐嫔没有接话。当她成了女儿唯一的依靠,也变得格外怕死了。
  

  ☆、091

  “霄姑娘住哪里?”怜月没有心思去感受新建成的公主府有多巍峨壮丽。
  锦阳刚沐浴完; 坐在案前专注地看着治国之策类的古籍; 随口答道:“就住咱们隔壁院里。你不是怕再有歹人吗?有霄儿在隔壁你也可以放心了。”
  听闻此话; 怜月噤了声。
  她怎么可能放心。和申家小姐比邻而居?岂不是等于半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了?以申家小姐的身手; 轻易弄死她后伪装成意外是很容易的事。
  怜月越想心里越慌,她得想个办法正大光明地避着申家小姐……
  锦阳公主会因为什么事动怒?会有什么事能让公主对霄姑娘动怒?
  怜月认真想着; 脸突然渐渐泛起了红晕。她隐约记起在嘉王府,霄姑娘将她揽进怀中言语逗弄时; 公主的气色不太好。还有与游司卫长在月门宫外说话时; 公主也是二话不说拉起她便走。
  锦阳公主最在意; 最容易失控的点,似乎是她?
  怜月半倚在床上; 扭头偷望了眼远处书案后全神贯注的小公主。怎么以前没有留意呢?或许是不相信公主会那么爱自己吧!所以从来不觉得公主是为自己动怒。
  只是与旁人多说几句话公主就吃醋成那样; 若让公主相信霄姑娘对自己图谋不轨甚至动手动脚呢?
  “公主……”
  “嗯?”锦阳揉了揉酸疼的眼抬头望向怜月。怜月倚在床上披散着发的模样格外动人,她理想中的岁月静好就是这个模样。
  “将军府那样大,霄姑娘为什么要住这里呢?”怜月问道。
  锦阳勾唇笑了笑:“怎么?你不想她来?”她还担心过怜月对霄儿有意来着; 以怜月方才的语气,哪里像有意; 分明是嫌弃。
  怜月突然低下头; 委屈巴巴地搓揉着手中的帕子不吱声。锦阳太熟悉怜月这个表情了; 知她有事想说又不敢说:“怎么了?”
  “我……”怜月咬着唇,怕低着头锦阳公主看不到自己隐忍悲愤的细微表情,还故意地迎着烛火抬起头,眼里挤出闪闪泪光,像挣扎了许久似的; 犹犹豫豫地说:“我有点怕霄姑娘。”
  “怕霄儿?”锦阳搁下手中的书卷,秀眉轻蹙。
  “您记不记得以前在嘉王府的时候,霄姑娘将我搂进怀中耳语过几句……”怜月想起申霄当日所语,脸羞得通红。申霄说想要她的心,如果心不行,身子也是可以的。
  锦阳自然记得。当时她还吃过霄儿的醋。
  “后来在宫中,您回王府那日霄姑娘与您说完话并未离宫,在您走后,她又来月门宫找我……”怜月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
  这哭半真半假,情绪复杂。就是那日她收下了霄姑娘所给的药,就是那晚她亲手将药兑在茶水中递给了先帝。先帝待她不薄,又是灵阳公主的父皇……也是因为此事,她现在不得不被灭口。
  锦阳看怜月这样委屈难过,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起身走到床前坐下,不安地问道:“她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霄儿喜欢怜月这件事,锦阳半点不吃惊。一起长到大的姐妹,锦阳就没见申霄对男子动过心,人都有七情六欲,不爱才子那必然是爱佳人了。
  怜月没有说话,只是不住地哭,暧昧不明地道:“公主别让霄姑娘住进来好不好?”
  “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锦阳屡次想将怜月一口吞净还一直苦忍着,要真被申霄强得了手……唉,她恐怕也不能发作。如今是最需要申家的时候,在军权收回之前她不想和申家翻脸。
  “霄姑娘她……”怜月的眼泪一直淌着,一副不想忆起悲伤往事求锦阳别再追问的模样,眉眼之间全是委屈。“我的心都给了公主您自然拒绝了霄姑娘,谁知她似乎恼羞成怒,还放言得不我就毁了我。”
  她偎在锦阳公主怀中,轻咬着唇。她不想骗公主,可是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除了公主哪里还有人在乎她的死活。怜月这么想着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常常负手而立面若冰霜的身影,游司卫长也是在乎的吧?否则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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