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果柚子和周粥-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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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是怎么了？”顾琛疑惑地放下手中的帘子。
“顾厨，你还不知道呐？”老丁一边把蟹拿出来，一边说。
顾琛回道：“知道什么？”
“我们餐厅上了《味觉》报刊的黑刊，就在桌上你看看吧！”蒋可伊提不起劲来做事，说话也是轻飘飘的。
顾琛拿起桌上的报纸，只见上面赫然用粗大的字体写到：“我们认为这家摇摇欲坠的餐厅重新活过来一定不会让人失望，但事实好像不如我们期许的那样。”后面都是冗长的赘述，大概意思是米罗西餐厅一般，如果五星是好评那么米罗在这攥笔的人心里大概两颗星。
“瞎写，评论员有来过我们餐厅吗？我怎么没见过？”顾琛拿着报纸的手微微颤抖。
“就是昨天退大鹏菜的那位，是个瘦高的客人，戴着一顶黑色的绅士礼帽。”蒋可伊在一旁补充说道。
“琛姐怎么办哪？”
所有人停下手中活计望着她，顾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该干嘛干嘛，我估计今天晚上这个人还会再来一次。”
如果到时候他点了东西而顾琛他们又没有准备，明天可能真的一个人都不会踏进米罗西餐厅的大门。
“你怎么知道他还会再来啊？”老丁问道。
顾琛答：“按《味觉》的报刊一贯的作风，这个人并没有把我们餐厅写死那就说明还有回旋的余地。我有预感他要打我们一个措手不急，准备一下心里也有底。”
现在正是餐厅所有人气势低落的时候，肯定都打不起精神做事。想要找餐厅的漏洞挑今天是最合适的时机，不然等到众人恢复过来挑刺就不太容易了。
这个评论员顾琛之前只是略有耳闻没有见过，听说的消息里面最多的就是这个人嘴巴非常刁钻，喜欢吃一些不常见的食材。
一直到晚上十点，餐厅就卖出去了两份蘑菇汤一份鹅肝酱煎鲜贝。
“他会不会不来了？”周粥趴在桌子上，看着全身紧绷的顾琛。一般餐厅关门是在晚上十点半，如果没有人来佟鑫会看情况让人早点走。
“不知道，难说。”顾琛拿着把刀，闭着眼睛说道：“你的餐厅怕是真的要倒闭了。”
“倒了我就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周粥心里也跟着紧张，虽然说这家餐厅倒了不算什么，周墨一定不会不管她的。就是有些遗憾这口气她还是没有争到。
“餐厅倒了我拿什么养你啊？三张嘴巴，跟着我去喝西北风？”顾琛又把刀放下，打了个哈欠。
周粥说道：〃你继续送外卖养呗，我相信你可以的。”
“都下班吧，说不定真的不来了，今天太晚了。”顾琛站起来。与厨房的人不同，她和周粥一样紧张但是没有那种强烈的压迫感。
“琛姐，这样下去餐厅就真的完蛋了。”江鹏一把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扔在一旁。那份鲑鱼卷是他做的，要不是他手艺不好也不会让人退菜。他在这里干了好几年，感情比其他人更加要浓烈些。
顾琛看他一眼安慰道：“不能的，放轻松！”
姜鹏还是紧紧抿住嘴巴，顾琛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事不怪你，那盘鲑鱼卷我尝过了没有问题，他是故意的，你怎么做那道菜他都会从中挑出点什么大做文章的。他今天要是还来，咱们这次就还有机会抢救一下，要是不来情况也不会比之前的餐厅糟糕，你说是不是？”
之前是个什么情况江鹏再清楚不过了，也许被黑着黑着就红了呢？想是这么想但他还是说：“要不然……”
顾琛打断他：“你想去找人家来吃饭？你上哪找去？”
“这家报刊的评论员都是暗地里悄悄地来，吃完就走。即使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也找不到他在哪。再说了，你邀请他来他就要来吗？万一起反作用了怎么办？”周粥也站起来靠在顾琛肩膀上补充道。
“回去吧，我困了！”周粥眼泪都出来，自从她跟顾琛一起睡觉之后也染上了十点就睡的好习惯。
顾琛说：“大家往好的方向想，别的餐厅想上这个报刊连个机会都没有是不是？没事儿，都回去吧！”随后她把周粥的头从肩上抖开对她说：“等我，我去换个衣服就回家。”
刚把上衣脱下就听见蒋可伊慌慌张张的声音：“哎呦我的顾琛耶！人来了，老佟刚才让人进来通知说那个人想亲自让你做菜。”
顾琛快速地把衣服穿上，笑了：“来了来了，让老丁和江鹏准备一下给我打下手。”
“灰姑娘南瓜浓汤，法式烤布蕾，奶香酥皮烤扇贝和一份惠灵顿牛排。法式烤布蕾不要加糖。”江鹏跟在顾琛后面，快速地把菜名和要求报了一遍。
听到这个要求顾琛隐约知道来的人是谁，脸上的笑瞬间僵硬，但她立马调整好心态盘算着怎么才能打赢这场战役。
“先把扇贝处理了，然后把小褐菇拿出来。”看到顾琛有条不紊地指挥，江鹏的一颗心定下了。
周粥看着灶台上忙碌的身影，又好像看到了在记者面前张扬的顾琛。她天生就应该属于厨房，只有在厨房里自信的顾琛才是真正的她。
“你们说都那么久了，前面也没人来说一下，他是满意啊还是不满意啊？怎么也得来个信儿啊！”老丁说道。
周粥手里切着牛排，这是刚才顾琛怕她饿给她多做了一份。
“等一会就知道了。”顾琛伸手把她嘴角的碎渣擦掉说：“你吃慢点，都快用鼻子吃东西了！”
周粥不理她，依旧大口大口地吃着牛排。
“顾厨，客人要见你！”
顾琛拍拍周粥的头：“我去看看。”
惹来周粥一记眼刀：“我警告你，不要再用摸柚子的手法摸我的头！不然后果很严重！”
“我好怕哦！”顾琛冲她做了个鬼脸就走了。
受周粥影响，顾琛想象中的美食评论员应该要穿一身卡其色的风衣，头上戴着一顶帽子，拿着一个小烟斗，拄着一根拐杖，最后再戴一个墨镜。
可眼前这个人除了头上的帽子符合顾琛的想象，其余的都不符合。甚至有些让顾琛吃惊。
他穿着一条红色的松松垮垮的大裤衩，脚下踩着一双帆布鞋。头发随意地散落在眼前，看上去非常瘦。他低着头在吃东西，顾琛看不见他的面貌。
“女娃娃做的菜就是比较香。”他吃完之后把手放在肚皮上，看着顾琛。
他六十多岁，一张胡子拉碴的脸，黝黑的皮肤，一双眼睛倒是亮得惊人。
“您喜欢就好。”顾琛站在旁边笑着说。
“你要知道我只要发个消息回去，这家店恐怕就经营不下去了。”
顾琛迎上他的目光：“您不会的。”
“哼～”老头拿出笔来刷刷在纸上写了起来，期间还跟顾琛说：“试试呗，到时候你这女娃娃可别哭鼻子。”
顾琛也装不下去了，大大咧咧在他面前坐了下来：“胡师傅，你怎么做这个啦？”
老头横她一眼带着一股惋惜的意味说：“最得意的徒弟跑到这种快要倒闭的餐厅来做厨子还不准师傅来看看？”
顾琛摸着脖子：“还好啊，也不至于要倒闭。”她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您还没回答我呢！”
胡师傅停下写字的手说：“想吃点好吃的，就来做这个啦！〃
“一整个技校的厨师做菜给您吃还不够啊。”顾琛打趣道。
“你啊你，那些小家伙做出来的东西哪能入我的口。”
他看着顾琛一脸笃定餐厅不会倒闭的样子笑着说；〃我不管，笔在我手上，我现在想让它倒闭它就要倒闭！”胡师傅转着手上的笔，一脸得意地看着顾琛。
“呜，师傅所以您这是来祸害徒弟来了？”顾琛装作不小心地踢了一脚他放在桌子底下的塑料袋子。
“您就是看不得我过安生日子，非要来给我添堵对吧？”要是来的是别人，顾琛还有法子蒙混过去。但现在来的这老头，顾琛心里还真没底。
她的这位师傅啊，典型的老顽童一个。这回来还带着东西来，肯定在哪给她下套呢。果不其然胡师傅脸上嘿嘿一笑：“我就是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你要是能让我这张嘴巴闭嘴，你这要死不活的餐厅不就活过来了吗？我这是在给你机会，你可要牢牢抓住这个机会啊！”
“什么东西啊？”
老头赶紧低下头把袋子拎到桌面上来：“驼掌。”
“您口味可真独特，这东西全是筋，一股子膻味，您牙口还好吗？”顾琛翻了翻，又看看他。
“我不管，我就要吃这个，你不给我做我就瞎写。”
“师傅您认真的？”顾琛傻眼了。
“对，老了就想吃点稀奇的东西。怎么了？”为了让顾琛认识到这件事情他没有开玩笑他又吃了一朵摆盘用的西兰花才说道：“你知道上周倒闭的紫荆饭店吗？”
顾琛当然知道了，那家饭店里的厨子听说是米其林请的三星厨师。顾琛心里摸不准这老头的想法，所以并不出声。
“那里的行政主厨是闫伟，你还记得吗？”
闫伟？当时和她在同一所技校里面的同学，同样也是他教出来的最得意的学生之一。
“您……”顾琛咽了一口口水。
“我偷偷去了一次，回来之后它就莫名其妙倒闭了。这可不关我的事，有时候我的手有自己的想法不太听我的话。”老头子冲她露齿一笑，“我下个星期的这个时候会再来的，希望能吃到不一样的驼掌。”
顾琛恭恭敬敬地把他送上了出租车，她每年都会去看看这位对她意义非凡的老师。当年也是他跟老太太说：“顾琛这孩子，有天赋，我的方法不够系统全面，她应该去更好的学校学习。”
顾琛也如他所说，得到了很多厨艺上的成就。这是老师来检查徒弟手上功夫来了？代价就是徒弟连带着一帮人喝西北风？她这是摊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师傅啊！
三章
从餐厅回到家已经很晚了，芒果蹲在茶几上。顾琛打开门就看见它跳下来，围着她打转。
顾琛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地上，把它抱起来狠狠地撸了两把说：“周粥，我要是真把你这餐厅整倒闭了，你会不会怪我？”
“没事，餐厅没了我要是没有钱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周粥走过来，把芒果从顾琛怀里抱走。
当初她就是哽着一口气非要把餐厅做出个样子来。现在遇到难题，能解决，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在她爸爸那里也能硬气起来，做什么也会有底气。要是失败了，没关系卷土重来就好了呀！
顾琛把驼掌放进冰箱，周粥跑过来从后面抱住她的腰：“你今天都没有好好抱我。”
顾琛听到这句话，转过身来，眼底翻涌着周粥看不懂的情绪，但顾琛还是回抱着她。把头也放周粥的肩膀上，周粥心里美滋滋地想：顾琛，你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了呢？
自从胡师傅来过一趟之后，米罗西餐厅的后厨经常会上演一幕你来我往的大戏。
“老丁老丁，你过来快过来，尝尝这个煮没煮烂。”顾琛手里捏着个大勺从锅里捞出一块驼掌。
老丁闻言，一脸菜色地走过去。蒋可伊捂着嘴巴在顾琛背后偷笑，老丁冲她挥了挥拳头。
“还不够，我觉得还是有点硬。把它再切碎一点再放进高压锅里半小时才行。”老丁机械地咀嚼着嘴里的东西，面无表情。
“这味道还是太腥臊了，软烂倒是其次，这股子味道必须得处理好了才行。”老丁给出建议之后拔腿就跑回了他自己的灶台上装作很忙的样子，就怕顾琛从锅里再捞出一块让他尝。
“我用了那么多香料煮了这么久，这股子味道怎么还去不掉啊！”顾琛切了一块放进嘴巴里低头说。
“要不用点酒试试？我给你拿一瓶白兰地你换种方式？”蒋可伊把面团盖上保鲜膜放进冷柜。
“不用了，这方法我昨天就用过了。”酒精挥发太快，还没有入味就消失了，而且驼掌的味道太大，酒精完全起不到去腥的作用。”顾琛站在锅前，脑袋发胀。
她只是告诉厨房的人，胡师傅留下驼掌让她做，没有说做不好餐厅将会迎来什么样的后果。这个压力全部担在顾琛一个人身上，这是身为主厨必须有的魄力。
顾琛知道胡师傅在用他的方式考验她。
现在餐厅里面顾琛只要抓到人就让他尝尝味道，搞得进来端菜的服务员每次进来都吞吞吐吐的。
不是说她做的东西特别难吃，而是老是吃一种东西吃腻了。能面不改色吃下顾琛递过来的驼掌还能接着面不改色的就只有江鹏一个人了。
可是今天江鹏请假了，所以他们见了顾琛就像耗子见到了猫，必须绕到走。
没看见平时恨不得每天二十四小时待在厨房的小周总现在进了办公室能不出来就不出来吗？
顾琛挠挠头，又往锅里面扔了两个香料包。锅里面“咕噜咕噜”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