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别来无恙-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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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起心思,又回头看向坐在后座的少祭司父女。
花祭部落的唯二独苗。
她能为了张汐颜去拼命,但不能让他们跟着受连累。
她把自己的家里的钥匙取出来给了他们,又各转了两笔钱到少祭司和黎晨的账上,问他们:“找得到我在昆明的住宅吧?”
少祭司点头,“您带我们去过,我们都记得。”
她说:“把衣柜的背板撬开,里面有个小的保险柜,那里面有个小瓶子装,装的是花神蛊,还有两本功法,这是一套的,是巫神传下来巫族最高绝学。”她看向黎晨,说:“如果我不在了,你就是花祭神。记住,修炼那功法,需要修建蛊池,但千万不要用人炼蛊。从我这一代起,都不准用活人炼蛊,如有违者,处极刑。”她顿了下,说:“当然,把自己炼成蛊的,我不管,但一旦失去人性,沦为人形蛊,必须铲除,以免为祸。记住了吗?”
少祭司黎重和黎晨一起应下。
黎晨说:“花祭神,我们跟你一起。”
柳雨说:“记住,活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只要有你们在,花祭部落就灭绝不了。村子不在又怎么样?人还在,想建村子就能再建村子,想开公司就能再开公司。活下去,明白吗?”
她载着他们,从最近的一个高速口下去,开到市区,让他们能够换乘。
柳雨告诉黎重:“我家说不定会有淮阳的那伙人盯着,你们不要自己去取东西。找一个贼,给他下蛊,让他去取,取到东西后放在指定的地方,你们确定没有危险之后,再去拿。父女俩不要一起行动,一明一暗,互相照应。东西到手,再给那贼解蛊。找贼去火车站,那里人流密集,是贼最多的地方。遇到淮阳的人,能收拾就收拾,收拾不了就撤。你们取到东西,不要在昆明逗留,也不要在哪个地方长时间停留,多取些现金在身上,世界这么大,好好走走看看吧。如果你们能够做到让我都找不到你们的行踪,你们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黎重和黎晨伏地叩首,跪拜在地,嚎啕大哭。他们全村、他们一家八口人,只剩下花祭神和父女俩还活着,如今花祭神要去拼命,他们父女要亡命天涯。
柳雨被他们哭得难受,满心愤怒,立誓:“我必斩庚辰,不死不休!天地如有灵,天地明鉴!”她说完,回头,上车,启动车子,再没看那伏地叩首的父女一眼,一脚油门踩下去,调头驶向高速往张家村去。
她到镇上的时候见到处处一如既往的热闹,很多香火铺都正常营业,旅游旺季,游客比平时还多了不少,似乎没有发生过什么惨烈事件,又安慰自己:也许张汐颜家并没有出事吧。
她把车开到张家香火铺前,见到车门前停着辆旧旧的越野车,店门开着,有几个穿着便服的人在店里查看。她没见到张义山,也没见到他的老婆孩子。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把车停在路边,快步进去,就见到通往二楼的楼道口有灰烬,似乎有人正在下楼,迎面撞上庚辰,然后人就没有了。地上,还有一把法剑也被圈起来了。
一名工作人员见到突然撞进来的柳雨,脸色一沉,问:“你是干什么的,怎么进来的?”
另一人一把拉住同事,低声说:“这是花祭部落的花祭神。”那人说完,叮嘱柳雨一句,“注意不要破坏现场。”退后些,放她查看现场。
柳雨调头就往外走,她走到门口,又问:“什么时候的事?”她开了二十个小时的车。她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心想:“我是疯了吗,我不知道弃车坐飞机过来吗?”她当时一股脑地就想着快点赶到,路上除了加油都不停过,一直开车,都没想换飞机换高铁的!
“前天夜里。”
她在往花集村赶的时候,庚辰就已经赶往张家村了。她还在昆明的时候,张汐颜家里就已经出事了。到这会儿,来张义山家里的不是张汐颜不是张长寿不是张汐颜家里的任何人,而是民宗协的人。
柳雨以最快的速度钻进车里,开到山脚下的小道旁,就见边上又停着好多不起眼的车。她往前去了不远,又见一个临时修建的岗停,里面有门卫,路上挂了块小牌子“前面施工,游客止步”。
她上前就被岗停的人拦下,告诉她:“前面施工,路不通。”让她回去,不给通过。
柳雨问:“民宗协的吧?我是花集村的。”
那人打量她两眼,正要请示上级,就见面前的这个大活人突然化成一大团聚成一起的花瓣朝着山里刮过去,眼睛都瞪圆了,叫道:“我去……”
柳雨沿着山路往前,她上次来还错综复杂非常难找的路,这会儿半点难度都没有,沿途能够看到很多被暴力震塌的岩石和倒塌的树木,还有很多机关都触发过了,一些埋在地下的法器被连根拔起,很多地方还有打斗的痕迹,也有很多被圈出来标上号的焦痕。
她沿着山路往上,之前觉得曲曲绕绕特别远的路,这会儿走起来那么快,那么近,很快,她便来到张家村外。
村子外聚着很多人,张家村不见了,面前是一大片山体滑坡和塌陷,那塌方面积比花祭落部还大。
旁边有块白布,盖着具尸体。
她奔过去,掀开白布,只见一具身中剧毒变得漆黑的男尸躺在地上。
他的那身衣服、那张脸,柳雨一辈子都记得。
此刻,他的额头正中间,出现一个窟窿,像是有什么从里面破开,跑了出来。
庚辰,他死在了这里。
柳雨指着地上的尸体,问旁边的人:“他死了,张家村赢了吧?”人呢?人呢?张汐颜呢?张长寿呢?她挨个去找聚在这里的人,一个一个地辨认,问他们:“看到张汐颜没有?”
一个个默默地看着她,摇头。
一个年近七旬身如渊渟岳峙的老者轻叹声,“可惜了!”他的目光沉沉地看向面前倒塌的山林,似喃喃自语般念叨了句:“山塌地陷,但气机未绝呀。”意味不明地扫了眼柳雨,吩咐身旁的人把地上的尸体抬回去。
这里有三十多个人,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
柳雨扭头就往前面的坑里跑去,可见到的全是塌下来的岩石泥土,什么都埋没了。她往张家老宅方向去,可哪还看得到半点张家老宅的影子。她站在岩石上边喊边哭:“张汐颜,张汐颜,你出来呀,你跑得掉的,我知道你还活着,你一定还活着,你出来,张汐颜,你出来。庚辰都死了,你们打赢了的,你们打赢了的,张汐颜——”她边喊边去刨岩石,放出花神蛊往岩石下钻去搜张汐颜的踪迹……
老者听到柳雨的喊声,轻叹口气,对身旁的一个年轻人低语句。
那年轻人点头,去到柳雨的身边,告诉她:“庚辰是一缕龙魂,有一个名叫淮阳龙家的家族世世代代供奉他,你看到的这具尸体是淮阳龙家献祭给他附身的后代子孙的尸体,没了这具,他再换个人附身也是一样的。”他顿了下,又补充句:“要对付庚辰,得先找到淮阳龙家,我们也一直在找他们。保重。”说完,转身走了。
柳雨听完那人所说,伏地痛哭!
没打赢呀!
她放声大哭。张汐颜,你逃没逃呀,你那么驴那么倔那么憨,不会不逃的吧?打不过别犯傻呀,逃了的吧?她跪在石头堆里,痛哭着大声喊:“张汐颜——你出来呀——”
☆、第80章第 80 章
张汐颜上午的飞机回昆明; 大清早就要出发,连行李都收拾好了。
张长寿凌晨五点起床给她做早饭; 想着等张汐颜起床吃完早饭下山刚好赶得及。
张长寿做好早餐,张汐颜还没起床。
俞敏去敲门没有人应; 感到有些奇怪; 推开房门进去; 见到张汐颜穿着睡袍七窍流血地躺在床上; 吓得发出声尖叫,惊恐大喊:“长寿,长寿——”几步奔到张汐颜身边; 摸到她身上烧得滚烫。
张长寿正把菜起锅; 听到他老婆的叫声; 吓得差点把菜盘打了,扔下菜盘直奔他三姑的房间,进屋就闻到了血腥味。他几步上前,只见自家女儿七窍流血; 老婆吓得手足无措。他沉声说:“别慌。”先掀开眼皮查看眼瞳,发现眼皮颤动,眼珠子也在不停地动; 不是在做噩梦就是意识极度混乱。他再去摸脉门,发现脉象极乱,又探呼吸; 呼吸粗重紊乱; 明明发着高烧; 呼出来的气却是凉的。他准备去探心跳,抬起手,一只猪嘟嘟的大胖蛊抬起头,睁着豆丁般的眼睛看着他,那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来,蓄势待发的模样。
这是护着不让人碰心脏要害呢。
张老观主匆匆赶进来,先查看了张汐颜的情况,吩咐张长寿:“不宜妄动。”
张长寿担忧地喊了声:“爸。”
张老观主说:“她如果只修道术,施针或者是用灌顶**替她重新梳理经脉尚且有用,她修炼蛊术,体内有花神蛊,稍有不慎,又得像上次泡药浴那样引起属性相冲,反正加重伤势。灵蛊护主,如今花神蛊和这……这胖蛊都老老实实地守着,说明没到慌的时候。真到她撑不住的时候,她身上的两只蛊会比我们还着急,会示警求救的。是不是蛊主的血亲,灵蛊比人认得亲。”
张长寿是关心则乱,如今听他老子的,倒是镇定下来,然后又是牙疼,“昨晚凌晨一点还在跟柳雨打视频电话,这怎么……”他百思不得其解,问:“难不成她还有那在睡梦中修行悟道的天分?”有那天分怎么还能闹出个走火入魔来?
张老观主让俞敏看着点张汐颜,把张长寿领到书房。他说:“你还记得汐颜曾说过她和老三跟花祭部落的第一代花祭神黎虫虫长得很像的事吗?”
张长寿点头,说:“我当然记得。”
张老观主说:“我听汐颜说过这事后,特意去过一趟藏书楼翻了祖谱。我们这一支分宗出来的时候,老祖宗娶的妻子就叫黎虫虫,也翻过老祖宗的手札。黎虫虫来自苗疆,老祖宗当初为了娶她,很是与家里闹过一场,甚至差点闹到破门而出,还是后来闯出一番名头,做过不少给家里长脸的事,老祖宗又提出分家另立宗支,这才同意了他。他分家的时候,功法典籍法器财物什么都没要,黎虫虫掏私房买了这一片山头说是往后就在这里安家落户。她知道她来自苗疆的身份受大家猜忌,便立下重誓,此后绝不踏离张家村半步。”
张长寿连续“咝”了好几声,说:“也就是说我们这一支……”猜到跟花祭部落有血缘关系是一回事,祖谱上还有记载证实下来,这也够让人牙酸的。难怪黎未对张汐颜别有不同,她的蛊池、蛊神树都让张汐颜用,种下花神蛊还传修炼法门。
张老观主说:“咱们这一支是正统的花祭部落大祭司血脉,从长相就能看出来这血脉传承并没有淡化多少,你三姑、还有汐颜,那都是天赋绝佳的修行苗子,汐颜在山里修炼三年的成就是多少修行三十年都达不到的。”他顿了下,继续说:“据传,巫族是以血脉为传承,他们的力量都在血液中,觉醒血脉中的力量能够掌握巫神神力。只是血脉觉醒,既看天分也看机缘。那条……长得像大猪蹄子的胖蛊,那姿态,分明是在替她护法。”
张长寿头疼地揉头,问:“这种传闻,有几分可信?弄错了,万一是走火入魔,我们干看着什么都不管,汐颜的小命可就悬挂了。我就这么一根独苗苗。”
张老观主一记白眼过去,“说得我还有第二个孙子孙女似的。”他缓了口气,说:“退一万步讲,你看看自己的猪蹄子,你有本事从那猪蹄子牙口底下抢人吗?”
张长寿被他老爹堵得半句话说不出来,起身,蹲张汐颜的卧室守着去了。他略作思量,弄了些喂蛊的好食物扔进那猪蹄子的蛊鼎里,上香进拜:蛊祖宗,开饭了。
猪蹄从张汐颜的衣服里钻出来,探头看了眼,呼呼地吹气,没多久,它呼出来的气凝聚出一道虚影,那虚影中年岁数高大威武穿着花祭部落大祭司服饰,张嘴吐出一串古苗语。
张长寿一句话都没听懂。
俞敏吓得躲到了张长寿身后,惊恐地看着这冒出来虚影,喊:“长寿。”
张长寿听不懂他说什么,但猜得到这猪蹄子像表达什么意思,没好气地把蛊鼎往张汐颜身边一摆,这大猪蹄一口气把蛊烟吸回去,钻进蛊鼎里吃得头都不抬。他转身,去库房,又摸了点喂蛊的东西,跟逗锦鲤似的,没事扔两块进蛊鼎里勾住这大猪蹄子,不动声色地悄悄往张汐颜的身边挪。成不成的,总得再探探花神蛊在干什么。花神蛊如果还好好的,张汐颜怎么都能熬过来。
猪蹄觉察到张长寿的意图,钻到蛊鼎下,托起鼎,把鼎搁在张汐颜的胸口摆得四平八稳地,这又钻进蛊鼎继续吃。
张长寿气得看看包裹成团还没好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