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铃-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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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吹来,她仿佛闻到了江年身上的花香,和初次见到江年时那般,很香,闻过便再也不能忘。
聊缺缺还未来得及问过,那香,是她最喜爱的彼岸花做的香么?
再没人能回答了。
聊缺缺愣愣地坐在地上,双手无力垂着,千茶将人带了出来,品昔境散去,天空又回到原来亮白的样子,她却恍惚什么都不知。
白雾散去,聊缺缺双眸不知看向哪里,没有尽头。
“月牙月。”
聊缺缺耳边忽的响起了熟悉的歌声,她忽的回神,转头看去,见一女子款款而来,身穿淡黄色彼岸花裙。
她眨眨眼,抬头痴痴地看着那女子,心也跳回了原处。
聊缺缺失神:“江,江年。”
“月牙花。”
聊缺缺眼中的江年继续唱着,继续跳着,同从前江年唱给她听的一样,跳给她看的一样。
聊缺缺忽的一笑,眼眸一闭一睁,一颗泪珠滑过她的嘴角。
“我就知道。”她抬手颤抖着伸向前去:“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死了,她们骗我,一定是她们骗我。”
那边的江年听闻低低一笑,脑袋一歪,手一勾,朝着聊缺缺去。
“起手一弄……”
缓缓过来的江年继续唱着,聊缺缺歪着脑袋,也张嘴,不成调地跟着唱。
“彼岸花。”
“彼岸花。”
“挑灯足。”
“挑灯足。”
二人一同唱。
聊缺缺见江年小脚一勾,不知从哪来的烛灯,勾在了脚背上。
“笼中影。”
“笼中……”
江年长袖一挥,慢慢抚过聊缺缺的眼睛,聊缺缺轻轻一笑,闭上了双眼。
“影……唔。”聊缺缺蓦地睁开双眼,低头看去,浅色的衣裙上晕开了一朵血花,一把剑刺在了她的心尖上。
剑的那端,是她的姐姐聊殷殷。
“唔。”剑又刺进一寸,聊缺缺吐出一口血来。
旋离剑尖一转,再往下滑,接着她右手一抽,将发着光的护灵珠从聊缺缺心尖上抽了出来。
聊缺缺抬眸看旋离,眉头紧皱,轻声唤了句:“姐。”
旋离淡淡看她一眼,不说半句话,猛然将剑抽了出来。
聊缺缺双手扶地,又吐出一口血。
“纸伞幻化。”
江月还在继续唱着歌,但却不再跳舞,她听聊缺缺含糊地也跟了句:“纸伞幻化。”
江月不再往下唱,聊缺缺却还继续着。
“花飞,哈哈哈……呃。”
最后一个笑声,止在了千茶冲进她额间。
花飞花洒。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有话说
第100章
江年曾同小月说; 其实你本性不坏; 小月; 你是个好姑娘。
聊缺缺也曾想,小月这样好的姑娘,为什么从未有人真正关心过她?
娘亲从没问过她要什么; 聊殷殷要什么; 娘亲便觉着她要什么。
父亲从没问过她是什么,她不过是他同她娘亲的一笔混账。
只有江年,只有江年真真切切地同她说话,温柔地靠近她; 帮她治病; 给她她想要的东西。
聊缺缺看着千茶手中血淋淋的妖骨; 终于止住了泪水。
原来妖骨被夺是这样的疼; 不知那时的江年可曾感到害怕,不知江年那时有没有恨她。
她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往后倒去。
幽都之峰终于安静了下来; 天空也恢复了以往的颜色,方才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引儿,在聊缺缺倒下后飞了过来; 接住她的身子。
“娘。”引儿哭着叫她。
聊缺缺淡淡瞥了引儿一眼,冷笑一声,没来得及咽下的血从她嘴角滑下。
“开心了?”她问引儿。
引儿摇头,扶着聊缺缺的肩,嘴里胡乱地叫着娘亲。
聊缺缺轻轻吐着气:“白; 白养你这么多年,同这些人一起来对付我。”她抬眼看引儿:“早知如此,当初不如不要你。”
引儿低低抽泣两声:“娘亲,对不起。”
聊缺缺闭上眼,不想再看引儿,她强忍身上的痛,强忍额头上的痛,缓了缓气息,睁开眼睛。
一双淡黄色的舞鞋忽的出现在眼前,聊缺缺顺着鞋往上看,看到了裙角的彼岸花,这身裙子她熟悉的很。
当初离开即翼山,离开江年,她什么都没有带,唯穿了这身裙子,唯学了那几口曲子。
聊缺缺再抬眼往上瞧。
聊缺缺问:“你是谁?”
眼前人长着和江年一般的脸,却没有江年那柔和的眉目,她面上淡然无情的很,回望聊缺缺的眼神,更似冰霜。
“亏江月。”她回道。
“亏江月,江月。”聊缺缺轻轻一笑,重复着。
她抬头仰望江月,却仿佛看的不是她,是别人。
聊缺缺颤抖地抬手,似是要触碰江月垂于身旁的手,但怎么也够不着。
她虚晃几下手,微笑看着江月,开口道:“小月。”她顿了顿,话也柔和许多:“真巧,我妹妹的名字里,也有个月字。”
亏江月蹙眉,她听明白了,聊缺缺这是在学她姐姐。
她忽的一怒,抬脚朝聊缺缺的肩上用力一踢,夺过旋离手中的剑,抵在聊缺缺喉间:“你给我闭嘴!”
聊缺缺毫无畏惧之意,眼眸却更眷恋三分:“江年总说我像你,我瞧着是一点也不像。”
江月闻言狠狠进一步,剑尖入喉,渗出血来。
“少恶心我!”江月道:“杀了我姐姐,我今日就要你的命。”
聊缺缺没有阻止她,面上也不见痛苦之色,听江月这样说,又大笑一声:“我杀了你姐姐,我杀了江年,哈哈哈哈。”
众人不想再多同聊缺缺废话,千茶冷眼瞥了眼半疯半醒的聊缺缺,走到江月身边,将聊缺缺的妖骨递给了她。
江月接过妖骨,没有片刻迟疑,手指发力,咔的一声,妖骨破碎,手心作火,赤光起,妖骨瞬间摧为粉末。
在场,有些人是见过如何用妖骨杀人的,有些人没见过,但聊缺缺妖骨尽毁后,无人开口说话,山间只留微风残叶的声音,还有引儿忍着哭的抽泣声。
聊缺缺眼神放空,虚虚地倒在引儿怀里,闭着双眼。
不多时,聊缺缺原身形灭。
这个独占四方两山的恶霸,终于死于幽都之峰。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有话说
第101章 番外
千茶叫人来传话; 说是江月今夜将跳最后一曲挑灯舞。
她问枳於来不来看。
听到这话的枳於; 正站在案前提笔处理要事; 她轻轻应了个嗯,将小妖打发出去。
案边火光重重,枳於努力回想一年前的某夜; 在她面前着红衣跳舞的江月; 但却怎么也想不真切。
片刻后她垂下头,却发现,不知何时,她已在纸上写了好几个江月。
枳於将纸一折; 放在一旁。
幽都回来已过了半月; 枳於依稀记着; 那日江月眉眼间满是陌生之意; 话也不肯同她多说半句。
失神片刻,将笔放下。
桌边还点着江月喜爱的灯,枳於从北号山回于山; 什么都没有带,只带了这灯。
两盏,一盏于床边放着; 一盏便是这盏。
今夜月浓,弯弯地挂着,枳於望着天,心想,这样的夜江月该是很开心的吧; 江月素来对自己严苛,总说,夜,月,灯,花,伞,若是缺一样,她便不跳那挑灯舞。
枳於到时,即翼山十分热闹,花丛外已围了许多人,像许多次见的那样,花灯花伞已备好。
不同的是,今夜开的盛的是真正的彼岸花。
于山没有的,北号山没有的,枳於身边也没有的红色彼岸花。
枳於在人群前头见着了千茶,便飞了过去坐在她身边留的空位上。
千茶转头瞧了她一眼,低声道了句:“你该早些来的。”
枳於思了许久,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该问什么。
不多时,江月的挑灯舞开始了。
江月足尖点地,边跳边从那头走了过来。
枳於抬眼瞧江月,见江月脖子上系着她从前送的那条带子。
带子随风飘,片刻又因带尾的玉坠下落。
枳於心事重重,这场景与那夜的记忆重叠在了一起,枳於定定望着眼前人,耳边恍惚没有任何声响,没有他人的掌声,没有夸奖声,只有江月细细柔的歌声。
月牙月。
月牙花。
枳於见她成功地挑起花,接着漂亮一抛,将花抛上空中,似是有两朵盛开的彼岸花,在月下绽放。
江月眉眼皆带着笑,望花,望月,望伞,望观客,也望枳於。
最后,江月将花衔至嘴边,枳於周围的掌声才渐渐落入耳中。
她唇角一勾,也跟着鼓掌。
江月在花中站好,抬高手想谢过各位观客,却在踮脚的瞬间,忽的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江月并未倒在花丛中,她被枳於接入怀中。
口中之花落下的同时,枳於见她吐了一大口鲜血。
“江月!”枳於蹙眉,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她有些慌神,她手紧了紧,忙问:“你怎么了?”
江月全身无力,脸色瞬间惨白
枳於眉头紧锁,可江月面上却毫无慌乱之意。
枳於又急问:“你怎么了?伤哪了?”
片刻,江月才对她扯出个笑容:“你是,枳於?”
话落,江月又呕了一口血。
枳於心慌极了,颤声问:“你怎会,怎会吐血?”
枳於转头问走至跟前的千茶,急问:“她怎么了?”
千茶面色凝重,却不说话,只摇了摇头。
枳於双手颤抖了起来,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但却又想不明白,她突然慌乱极了,再回头,一滴泪从眼角流出,滑过脸颊,正落在江月的唇边。
江月艰难地抬手,抚上枳於的脸颊,手指停在枳於的泪旁。
“我分明,不认识你,可见着你却总觉着难过,你怎么……”江月气息虚弱,却对枳於温柔一笑,小声问:“你是在为我哭么?”
“什,什么?什么不认识我?”枳於覆上江月的手,抬头问千茶:“她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她怎会伤得这么重?”
千茶轻声道:“中了赤鷩之毒,毒已入了骨血。”
枳於惊恐,失神道:“什么?”
枳於泪大颗落下:“什么赤鷩之毒,我怎么从未听说?”
枳於低头看江月,喉间哽咽:“你何时中的毒?为何从未告诉我?”
她还想说什么,却发觉江月抚在她脸上的手忽然无力,正往下滑。
枳於连忙握住,将江月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江月这般虚弱,她什么都看明白了。
“不会的,会好的,不会的江月,你会好的。”
枳於转头看千茶,哀求:“你救救她,求求你,你救救她。”
千茶对枳於摇头。
枳於慌乱极了,紧紧握着江月的手:“怎么会,不可能的。”
江月淡淡一笑,有气无力,似是要说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眼见就要闭上双眼。
“不,不要,不行,你不能睡。”枳於握住江月的手,颤抖道:“你看着我,看着我!”
江月再也笑不出来,似是用尽全力抬眸看了眼枳於,挤出两个字:“谢谢。”
江月终究是闭上了眼,贴在枳於脸边的手最终没有任何力气,从她手心里滑下。
枳於半跪在地上,看着怀中没有丝毫气息的人,颤着身子,许久,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失声痛哭。
“你醒醒!醒过来,江月,你不能,不能……”
“不行!江月!”
枳於声泪俱下,将头埋在江月的肩上。
怀中之人的身子,一点点冰冷下来,凉气透过两人的衣裳,渗进枳於的骨肉里。
“啊……”枳於大哭,怀中之人越来越冷,手心之手渐寒。
枳於,她抓着江月的衣裳紧紧的,她断续道:“是你,是你告诉我,没有,我,没有我,往后你会开心。”
“你骗我!你骗我!”
枳於抱着江月,低头痛哭。
台下人已散去,轻风抚来,吹散台中盛开了的彼岸花,花瓣四处飘落。
只是枳於错了,江月没有骗她,这一年,她过的很快乐,每日摘花跳舞,乐得自在。
只是遗憾,江月一直不知。
那日桃花树下,她挑花灯,一曲终了后被枳於搂在怀里,枳於柔声唤的那一声江月,真真切切,确实是对她说的。
枳於眼眸中的情意,也全是予她的。
可她再不会知道。
永远也不会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有话说
第102章 番外
枳於僵僵抱着江月; 许久不肯动弹; 不说话; 也听不进半句话。
夜渐浓,即翼山静了下来。
枳於脸上的泪已干,此刻眼神空空地看着地; 又似是看着江月无力垂着的手。
千茶上前一步; 小声唤了句:“枳於。”
枳於垂着头,没有应。
千茶又道:“江月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