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倾杯-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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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沈远欲言又止,只能作罢,转头狠狠瞪着子鸢,“祁都尉,来日方长,今日之梁子,他日必算!”
子鸢似是听不到沈远说的话,心里只知道今日是犯了大错,一个她不明白缘由,却清楚伤害了姐姐的大错。
心头一堵,竟是万千慌乱的疼,子鸢只觉得后脑的隐隐疼痛似是活了一样,瞬间蔓延开来,瞬间将眼前的一切吞噬殆尽。
“都尉大人!”内侍们大呼一声,连忙扶住子鸢倒下的身子。
老鸨尖叫道:“来人,快把都尉大人扶进去休息,再去寻大夫来!”
“妈妈?”沈远不满意地瞪了老鸨一眼。
老鸨冷笑道:“好歹这人也是个官爷啊,若是在老娘这儿出了什么事,老娘这生意还做不做啦?”说完,老鸨又加了一句,“这个小瘟神每次来,都让老娘的折雪不舒服,老娘定会看紧了,不会让她再见到折雪,少将军可放心!”
“嗯。”沈远听到老鸨如此保证,放下了一块大石,吩咐家将道,“你们留在这里看着,莫要让这小子再接近折雪,我忙完军务,自会再来!”
“诺!”
☆、第四十七章 。长生子母杯
“姐姐,可愿做都尉夫人?”
苏折雪几乎是狼狈地穿堂而过,拐入了后院,脑海之中不断回响着子鸢的这句话,口中喃喃嗔骂的始终是两个字,“呆子。”
“为何不答允她?”阿翎上前扶住了苏折雪,忍不住问出了口。
苏折雪苦涩地笑了笑,眼角泪痕未干,“她终究是不懂,若是他日她后悔了,我当如何自处?何况……主上大事未成,折雪现下也不可答允她。”
阿翎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拍了拍苏折雪的背,若有所思地瞧着苏折雪来时的方向,最后淡淡地说了一句,“其实你不必像我……”话才说了一半,便瞧见老鸨急匆匆地差人抬着子鸢拐朝了后院的另外一边。
“这臭丫头怕是伤得厉害,你可想去瞧瞧?”阿翎的话才说完,苏折雪已慌乱地回过了头去,紧紧瞧向了老鸨的方向。
阿翎拍了拍苏折雪的肩头,“顽石终究要点化。”
苏折雪身子一颤,回头对着阿翎微微一笑,“别人都说你冷血,其实在折雪看来,半点不冷。”
阿翎垂下双手,冷冷笑了笑,“今日你说得太多了,我也说得太多了。”说着,阿翎转过了身去,“去瞧瞧那个臭丫头,若是无事,我也好筹谋下一步。”
苏折雪怔了片刻,点了点头,“只怕现下我要见她,要动点心思了。”
“那是你跟她的事。”阿翎凉凉地丢下这句话,仿佛一切与她毫无干系,留下了苏折雪,渐渐走远。
苏折雪轻轻地一叹,今日任性的,不止是子鸢一人,还有她今日那句藏了许久的话。
这个残局,如何来圆?
醉今宵前堂欢歌渐渐重燃,可是对苏折雪而言,那些欢歌只会让这醉今宵的一切在她心里变得愈加地寂寥。
同样寂寥的气氛,又岂是醉今宵?
夜幕降临,临安皇城,宫灯繁华,却锁不住那点点宫灯透出的寂寒之息,遍布宫城巷陌之间,永不消逝。
“回……回禀皇上,今日新都尉伤重留在了醉今宵养伤。”从醉今宵入宫回报的两名内侍将今日所见尽数告诉了云徽帝后,交待了这样一句。
云徽帝略显失望地摇了摇头,道:“原来他也不过是个好色之徒,不过也好,人有贪念,便有弱点。”说完,云徽帝示意两名内侍退下,“你们都下去吧,朕还是赏你们一人十两黄金。”
“谢皇上!”两名内侍激动地相互瞧了一眼,恭敬滴退出了大殿。
云徽帝捻了捻胡子,似是若有所思,“临安花魁苏折雪,果然是红颜祸水,朕当初没有召你进宫,看来是对了。”突然,只见云徽帝眉心猛地一蹙,便抬起双手紧紧抱住了脑袋,发出了一声凄厉地嘶吼,“来人——!”
“皇上!”在殿外当值的内侍与宫婢连忙冲了进来,瞧见云徽帝此刻面无血色,正痛苦地在地上抱头打滚,不禁尖叫一声,“来人啊,不好了,皇上出事了!快去宣太医,太医!”
云徽帝龙体抱恙的消息在宫中迅速传开,皇后与沈贵妃一干人等都陆续赶来探视,却不想都被云徽帝给拦在了宫外,独独留了楚山公主入殿侍候。
“父皇……”叶泠兮心疼地看着云徽帝虚弱地躺在龙榻上,锦被上的那些金灿灿地金丝绣纹在烛火下熠熠生辉,愈发地衬得云徽帝似是老了十年。
云徽帝疲惫地眨了眨眼,看向了榻边的太医,“朕感觉好些了……你先下去候着……朕一会儿再唤你。”
“诺。”太医看了看云徽帝的脸色,扎在云徽帝心脉附近的银针小心地拔了下来,退出了大殿。
叶泠兮跪倒在龙榻前,轻轻抚上了云徽帝鬓间出现的白发,忧心地问道:“父皇,你究竟怎么了?这些白发分明白日里是不曾瞧见的……”
云徽帝缓缓抬起手来,做了一个小声的手势,“楚山,扶父皇起来……”
叶泠兮点头将云徽帝扶了起来,“父皇想要什么,就由楚山来帮父皇拿,父皇就先坐着歇息歇息。”
云徽帝侧脸看向了龙榻边的衣冠铜镜,里面的自己当真是一夜老了十岁,半点不像昨日的自己,只听他摇头叹道:“朕怕的,终究是来了。”
“父皇?”叶泠兮疑惑地看着云徽帝,“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徽帝再叹了一声,“朕算是明白了,为何大晋皇族会人人活不过四十。”说着,云徽帝似是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把话题转到了另外一边,“楚山,宫里这些太医医术虽然超群,却终究是解不了蛊毒的。朕以为永远都用不到这个,却不想终究还是要用它。”
“蛊毒?”叶泠兮大骇,“父皇你何时中了蛊毒?”话才问出,她霍然想起了被云徽帝放在国寺的皇姑姑——莫非这一切都跟皇姑姑有关?
云徽帝艰难地指了指榻上的枕头,“楚山,替父皇把枕头剪开,快些把里面的玉杯取出来。”
叶泠兮又是一惊,没想到自己的父皇竟然藏有那么多的秘密。可是为了云徽帝的身体,她也不敢迟疑,当下在殿中寻到了剪刀,将枕头给剪了开来。
淡淡的幽蓝透过雪白的蚕丝映入眼底,若不是被这块玄黄锦缎包裹着,掩了光芒,饶是谁也想不到这小小枕头之中竟藏了这样一个奇物!
“这是……”叶泠兮小心将这个奇物取出,只见这玉杯浑然流动着一抹幽蓝光芒,仔细瞧去,这些幽蓝光芒像极了两条相互追逐的飞龙,缠绕不休。
“长生杯……咳咳……”云徽帝才说了三个字,便忍不住剧烈咳了起来,“咳咳!快些……快些用此杯盛水……让朕喝下!”
叶泠兮连连点头,赶紧将云徽帝茶盏中残下的茶水倒入这杯中——玉杯幽蓝色的龙芒突然消失无踪,似是一瞬之间尽数混入了茶水之中,让杯中淡黄的茶水隐隐泛碧。
叶泠兮虽然也听过长生杯的传说,不过她一直以为这来自云□□的圣物,只怕早随云□□长眠皇陵之中,是万万不会再现世当下?
“给……给朕!”云徽帝几乎是用抢地把长生杯抢了过去,急不可耐地将茶水全部喝下,那张苍老无血色的脸,竟渐渐回复了过来,不再似方才那般苍老。
叶泠兮安静地立在边上,心头有万千疑问,可是她知道,现下除非云徽帝愿意说,不然她就算是问上千遍,也不会得到云徽帝的一句回答。
云徽帝缓过了气来,将长生杯小心捏在掌中,继续道:“父皇的秘密,还不到全部告诉你的时候。”
叶泠兮跪倒在地道:“儿臣明白,只要父皇龙体康健,比什么都重要。”
云徽帝满意地点了点头,手指摩挲着长生杯,直到长生杯渐渐又恢复了之前的幽蓝龙芒,“父皇这辈子,做了不少错事,有些错事可以回头,有些错事却回不了头。楚山,你过来。”云徽帝对着叶泠兮招了招手,示意楚山坐到他身边来。
“身为大云皇族,江山这个担子实在是太沉,有时候沉到让人害怕,不知道多往前走一步,是太平盛世,还是国破家亡。”云徽帝将长生杯小心放在了叶泠兮手中,“这是朕唯一可以后悔的机会,楚山,父皇的性命,可就靠你了。”
叶泠兮握住了冰凉的长生杯,惶恐无比,定定看着云徽帝,“父皇这话言重了!”
云徽帝摇头道:“朕的身体朕一清二楚,蛊毒反噬,终究会要了朕的性命。不过朕还不可以丢下一切就这样走了,至少这个江山不可以留那么多蠹虫,再去祸害朕的那些儿子。”说着,云徽帝叹了一声,“是朕纵容的这些人,自然也该是朕去收拾这些人,所以朕必须要活下去。”
“儿臣瞧见这辈子确实有奇效,只要父皇多用此杯喝水,定然……定然会没事的!”
“这不过是长生杯的子杯罢了,若要真正祛除朕身体中的蛊毒,必须寻到母杯。”
“长生杯原来是……子母两个杯子?”
“不错。”
“那父皇为何不直接用母杯?”
“母杯不在这宫里……在……”云徽帝凑近了叶泠兮,附耳对叶泠兮说了几句话。
叶泠兮震惊无比,“父皇……”
“朕若下令开陵取杯,定会惹来太多垂涎长生杯的奸邪之徒,所以要取此杯,就必须暗地里进行。”云徽帝说完,伸手覆上了叶泠兮的手背,轻轻地拍了拍,“若是先帝知道朕是想多活几日,好为国家除害,定不会怪朕去叨扰他,更不会怪你不孝。”
“可是……”
“明日朕会下旨,让后宫嫔妃公主入皇陵祭拜,为朕祈福。”说完,云徽帝叹了一声,“朕不想他日驾崩之后,在九泉之下被先帝杖骂,楚山,朕是确实不想死啊!”
叶泠兮为难地看了看云徽帝,良久沉默之后,终究还是答应了他,“父皇,只要您可以康复,这不敬不孝的大罪,就由楚山一人来扛吧。”说完,叶泠兮又笃定地说了一句,“若是皇姑姑还在世,她定也会答应父皇。”
“或……”云徽帝那个“许”字没有说完,只是佯作虚弱地倒在了龙榻之上,“你陪父皇说说话,朕怕一闭上眼,就再也睁不开了……”
叶泠兮点点头,心里一片酸楚,可也盘算好了,这一次盗先帝之陵究竟该找谁来帮手?
☆、第四十八章 。无心似有心
“敢问都尉大人,将折雪娶回之后,是以挚爱相待,还是以至亲相待?”
子鸢抱膝坐在床上,自从苏醒开始,她便反复想着这句话,不发一言。
“咚!”房门轻轻一扣,老鸨推门进来,左右白了一眼将军府家将,不悦道,“你们这是监视老娘?这醉今宵可是老娘的地盘,怎的?老娘给祁都尉送碗汤药来,也要盯着不放?”说完,老鸨扭着身子踏入了房间,后踢了两脚,硬是将房门给掩好,一手端着汤药,一手将房栓给锁上。
子鸢还是那样怔怔地坐着,似是没有觉察到老鸨的靠近。
“老娘可是头一次瞧见你这样安静。”老鸨将汤药放在了桌上,走到了子鸢身边,伸出五指在子鸢眼前晃了晃,子鸢依旧还是一动不动。
老鸨有些慌了,手掌贴上了子鸢的额头——有些凉,并没有发烧。
“怪了!你不会是伤了脑袋吧?”老鸨急急地来解子鸢缠在后脑的纱布,想要看看她后脑肿的那个大包有没有异样。
子鸢就这样安静地由着老鸨动手,目光凝滞,似是一瞬三魂失了一魂,瞧不见半点平日里的光彩。
老鸨将纱布解开,仔细瞧了瞧子鸢的后脑,又伸手摸了摸,平日里她拧她耳朵什么的,这丫头总要咧嘴大呼痛,偏生这一回,老鸨手指落上去,却听不到子鸢的呼痛声。
“你这是怎么了?”老鸨这一次是真正慌了,她轻轻地给子鸢缠回纱布,连忙坐在子鸢身边,握住了她冰凉的手,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你可不能真的有事,不然若是让折雪知道了,老娘真不知道该如何交待?”
听到“折雪”两个字,子鸢的目光蓦地黯淡下去,只听她沙哑地问道:“妈妈,姐姐可是恼我了,再也不愿意理我了?”
老鸨听她终于肯说话,心头终于舒了一口气,怨道:“你也知道你错了呀?”
子鸢重重点头,“我确实错了,我这次当真太过荒唐,我怎会荒唐到以我女……”
“嘘……”老鸨连忙捂住了子鸢的嘴巴,递了个眼色示意外面还有几名王府家将把守,此刻定是在附耳细听当中动静。
子鸢憋住了要说的话,摇头道:“姐姐……姐姐不会见我了,是不是?”
老鸨叹了一声,苦笑低声道:“她素来珍视你,又怎会不愿见你?”
子鸢大喜,摇了摇老鸨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