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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gl]千年醉-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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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寰月苦笑,只得依言将药碗搁在榻案,躬身退下。
    苦涩浓重的药味和着厢里熏香混成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味道。君漪凰半眠半醒只觉得这股味熏得她心浮气躁,眉心一皱睁开眼来,就想叫人将药碗抬出去倒掉。
    不曾想刚睁眼就觉得发丝微动,身后一阵轻风袭来,似是有人进屋。君漪凰螓首微侧,便见着一位佳人刚掀开帘子进来。
    佳人今日内里着了一条烟青对襟百褶长裙,长裙样式简单,仅在领角袖沿覆了菱纹。不过裙上自腰间起绘了一朵硕大水墨芙蕖,芙蕖花瓣摇曳围于腰间,更显纤腰一握。圆叶茎干顺裙而下,裙角收边处绣了数条绯色小鱼。裙外罩了一件浅灰纱笼,芙蕖与鱼将掩未掩,随着行走间若隐若现,配上一束天仙髻,一抹远山眉,双眸未笑先含情,清新秀美中不失妩媚,正是苏灵雨。
    苏灵雨刚掀开帘子,抬头便见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瞧着她,不由一笑:“怎地掀帘子就把你惊醒了?”
    “你不是在陛下身边伺疾,怎么这会过来了?”
    君漪凰一看苏灵雨装扮,便知道她是直接从紫寰宫过来的。这时还不到午时,怎么算她也该呆在南诏帝身边伺候午膳汤药才是。
    “袁修容在,我便走了。”苏灵雨漫步走到贵妃榻侧坐下,摇头道:“寰月怎么就容你睡在这榻上?这榻对着窗,你风寒本就拖了半月有余,再吹着风怎么办?”一侧头,又看见榻前满满当当的药碗,伸手一触,黛眉间痕迹更皱了三分:“药都凉了,怎地还没喝?”
    “你胆子倒越来越大,进来不通报一声也罢,如今倒是教训起我来了。”君漪凰淡淡道,语气中到并没责难的意思,只是盯着苏灵雨脸上不放:“你脸上这是什么劳什子?”
    苏灵雨伸指一模脸颊,忍不住也是一叹:“前几日陈司马送了个南蛮的番邦女子进宫,那番邦女子及笄之礼与咱们不同,是要在脸上纹刻花兽的。陛下不知是新鲜还是怎么,对那番邦女子喜欢得紧。没想到那番邦女子性子极烈,被陛下召幸次日就偷了根簪子刺喉而亡。陛下面下无光,悄悄命人就把那女子处理了。你也知道,求之不得,辗转反侧,那女子这一死陛下却越发的思着念着。只是南蛮远在南陲地处荒僻阻隔重重,蛮族性子又极凶悍,想另找一个谈何容易。陛下这病着却是心血来潮,想瞧宫中妃嫔作南蛮打扮。无奈之下伺疾的几个妃嫔只能用花汁在脸上画了,让陛下寻个开心。”言罢苏灵雨也是苦笑不已:“这花汁涂在脸上难受,却摸不得蹭不得,否则轻轻一抹就糊了。糊了事小,惹得陛下病中震怒,追究起来谁都担待不起。”
    “他如今倒是会玩意得很。”君漪凰冷哼一声。
    “赵魏纵横,欲联手称霸,前朝战事连连,陛下心中烦忧,也只能在后宫寻些乐子了。”
    “呵,若非这乐子寻得过了,又岂会卧榻难起。罢了,不提这些,你先把脸上这劳什子洗了,看着古怪古怪难受得很。”
    君漪凰摇头不再多言,唤了寰月进来,让她打热水备巾子给苏灵雨净面。
    寰月应了刚要出去,苏灵雨却对她使了个眼色,再一瞧药碗。寰月会意,端起已凉透了的药碗躬身退了下去。
    “你今日似乎不太高兴?”苏灵雨状似无意问道。
    “怎么?”
    “我进来时瞧着祥羽和一个小婢子缩在墙角哭哭啼啼的,这裕丰宫中能让她哭成那样的也唯有你了。”
    苏灵雨时常来裕丰宫,对常伺候在君漪凰身边的几个婢女都十分熟悉。君漪凰身为四妃之首,身边的婢女都有官称,私下还有小婢伺候,是以一般人等是不可能也不敢拿委屈让祥羽受的。
    “多言多舌,若放任她们在外间走动,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被拖进清平阁变个糊涂鬼。”
    
    ☆、第138章
    
    苏灵雨闻言无奈一笑,她与君漪凰交往日久,自也清楚君漪凰为远避宫内风波,历来严禁宫中婢女仆役言语宫中闲事,甚至连她们与其他宫中侍者过密的交往也不喜。宫廷之内耳目遍地,谁也不敢确定是否隔墙有耳,何时会传入他人耳中。宫中妃嫔责备宫娥乃是平常,是以听闻得君漪凰是为此时做罚,便不再过问。
    一时无话,君漪凰方才半梦半醒被惊起,如今倦意大消,没再睡的意思,一时甚是无聊。盯着苏灵雨的额侧眼角描绘的图画只觉百般碍眼。君漪凰懒懒一指,道:“当真是人人都肯在脸上画这劳什子?”
    “这后宫谁不是仰望上位的脸色行事?”苏灵雨轻叹。她也曾想独善其身,下场又是如何?这后宫妃嫔虽分上下,但实际掌握着千万人性命的其实不过一人。即便不愿,又能怎样?
    “我听闻兰婕妤也在伺疾之列,她难不成也画了?”
    “既是人人都画了,她自也免不了。”
    君漪凰闻言不禁挑眉,露出诧异神色。贺兰馥在宫中出了名的清高自傲,除了夏若卿外鲜少与其余妃嫔来往,即便在南诏帝前也时常冷颜相对不假辞色,说是目中无人也不为过。也不知南诏帝是否当真脱离不了天下男子的劣秉性,对于贺兰馥的冷言冷语毫不在意,一改以往喜好柔顺女子的习性,对贺兰馥反倒愈发的宠爱有加。贺兰馥入宫不及两年,地位却是扶摇直上,前几日才封了婕妤,连苏灵雨都无法比拟,更是惹得宫内诸多女子眼红纷纷,咬牙切齿,嫉恨有加。
    “想不到是么?我当时瞧着她不言不语任由画师作画的时候,也想不到。”苏灵雨露出一丝别有深意的笑,淡淡道:“她为了静贵嫔,也是煞费苦心了。”
    对于苏灵雨的结语君漪凰不置可否,只是问道:“李思琦还在承明殿前跪着吗?”
    “我回来时路过承明殿,见她还在那,跪了三日脸都青了。这几日早晚寒凉午间日头却不小,以她那样子再跪下去估摸明日都未必撑得住。”
    “自作自受,也算活该。”对于苏灵雨提及的李思琦惨状,君漪凰言语中并无怜悯之意。
    李思琦乃是闺蜜,位份本为良媛,赐封号琦,乃是与苏灵雨同期入宫,只是与苏灵雨不同的是她并非良家子,而是民间采女出身。李思琦容貌娇媚,在众多采女中也堪称翘楚,而且声音如出谷黄莺,尤擅弹唱,传其歌声绕梁三日而不绝,是以虽然出身微寒未有子嗣也在短短时日内由采女跻身为良媛。这李思琦虽被封了良媛之位,却因是从民间入选没有朝堂家族势力在后撑腰,较之宫内其他良家子出身的妃嫔不管位份高低背景便先矮人三分。李思琦平日里时常被低于她位份却出身高贵的妃嫔明嘲暗讽,她对此早恨得咬牙切齿又无法可施。直至贺兰馥被夏若卿推选入宫——贺兰馥身份特殊,其父出身皇室贵胄,却是北燕送到南塘的质子,在南塘面上说是贵族,实际连普通平民都不如。李思琦在宫中忍气吞声良久,当下总算有了出气的地儿。只是贺兰馥的性子大出她意料之外,孤傲冷厉不说,对于他人挑衅也从来不予容忍。贺兰馥前有静贵嫔夏若卿帮衬,后颇得南诏帝喜爱,李思琦不但胸中那口压抑之气未出,反而处处受制。随着贺兰馥连接被封,又正当宠,李思琦吃了数次亏后便不敢再随意招惹。只是李思琦表面隐忍,暗地里这口气却无论怎样都咽不下去,待得夏若卿之父因结党营私之罪被锁入狱,李思琦思及夏若卿庇护贺兰馥之仇,加上平日里受的诸多怨气,新仇旧恨齐齐涌上,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风声,竟胆敢向南诏帝进言,道静贵嫔夏若卿不甘父亲被拘入狱,私下与贺兰馥一同习练北燕蛊术,欲为至亲报仇意欲弑君。这话恰被那日被召前去的贺兰卿听得一清二楚,贺兰馥冷言厉色在南诏帝前就将李思琦叱骂一顿。李思琦向南诏帝进言时靠的是心里那股怨气作底的一时冲动,手中并无夏若卿与贺兰馥习练蛊术的证据,被贺兰馥尖锐言辞辩驳得张口结舌,再被黄门手中刑具一吓,当场软了身子瘫在地上,痛哭流涕声称是受下人蒙蔽听见传闻,深恐静贵嫔为祸后宫,不敢多加耽搁,匆匆前来禀告,是以才未曾多加分辨。南诏帝大怒,责道李思琦欺君罔上,陷害妃嫔,本是死不足惜。念在李思琦平日里性情温顺,只是一时情急,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即日削去位份降为更衣,每日跪于兰婕妤所居的承明殿前请罪,后续如何发落,皆由兰婕妤处置。
    此后次日南诏帝夜间就突发恶寒高烧不退,急传平日喜爱的数位妃嫔伺疾。贺兰馥也不知是无暇□□忘了,还是有心,就一直任由李思琦跪在承明殿前。遴选入宫的女子即使出身民间也是家庭富裕娇生惯养长大的,哪里堪受镇日的日晒雨淋。今日苏灵雨瞧那李思琦已是面色苍白神情恍惚,全身浮肿不说,膝间的血更顺着那雕刻了纹路的石板缝隙滩出一大片,就算现在贺兰馥当真消气赦免了她,以后也是废了。
    宫中类似李思琦者为数不少,苏灵雨与她素无来往,更犯不着为她求情,听君漪凰问起也就当做笑话讲给她听。
    君漪凰听完又不再言语,只是垂目沉吟,半晌,突然开口道:“以后你离静贵嫔和兰婕妤远些,少与她们牵扯。就算偶有往来,她们送的物件都别沾手,私下处理了就是。”
    苏灵雨微怔,随即笑道:“你还真去信李思琦那番鬼话?兰婕妤若真会蛊虫之术只怕早对陛下用了,你看她像是甘心委身南塘后宫忍辱负重之人吗?”
    “什么忍辱负重,胡言乱语!”君漪凰横了苏灵雨一眼,冷冷喝断苏灵雨,又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小心为上。那次你若听我的多加注意,哪来后头许多事情?”
    “哎,是是,好姐姐,好君君,都是我的错,我听你的提起十二万分小心就是!”一提往事,苏灵雨只有干笑赔罪的份,恰好珠帘叮咚,寰月端着一方面盆进来,随同她一起的还有青绡,掌上托盘放着一盏描银青瓷碗,房内刚消散淡下的药味立即又浓重起来。
    君漪凰眉尖一竖,面露不豫之色,转向苏灵雨道:“水送来了,将你那花脸洗净,回你的玉萤殿歇着去吧。”
    “怎地,我刚来就要赶我走?”苏灵雨貌似嗔怒,眼内却蕴了促狭笑意。
    “你在陛下身边伺疾了好几日,还不累?”
    “怎会不累。”苏灵雨轻哼道:“你病着不用去,可苦了我了。”言罢苏灵雨点头又道:“姐姐说的是,这样罢,寰月,帮我准备套换洗的衣衫,我直接去汤池沐浴。姐姐这里榻软枕香,我就在这里歇下了。”
    言毕也不等君漪凰反应,向寰月一挥手径直走了出去。
    寰月与青绡见君漪凰目瞪口呆模样,想笑却又不敢,只得把药碗放下,匆匆屈身行礼退下。
    君漪凰素来不苟言笑,也唯有宁容华敢在裕丰宫这般放肆。
    待寰月将换洗衣衫送到,青绡也已伺候着苏灵雨梳洗完了。着好衣衫,挥退青绡,苏灵雨面上早褪去君漪凰前的和熙,沉声道:“我瞧着淑妃今日心情抑郁,是为何事?”
    “这……”寰月微一犹豫,思及宁容华与淑妃关系历来亲近,再说那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便将今早收到的信笺内容如数告知了她。
    苏灵雨眉心微颦。她本以为是宫中其他妃嫔又做了什么让君漪凰不喜的事,毕竟君漪凰如今不掌六宫权势,陛下对她的态度若即若离,虽说位份依旧,宫内之人谁那双眼不是刀削火练出来的,对南诏帝的态度自是看得分明。加之君漪凰掌宫时得罪了不少人,自是有人等着落井下石。虽说君漪凰并不把那些小把戏看在眼中,但不管怎样都是麻烦。君漪凰从来不提,苏灵雨也只能从其他渠道打探,再明里暗里替她收拾了。
    今日苏灵雨以为又有不长眼的来找君漪凰麻烦,不曾想却是因为齐郡兵败,这却是她无法插手的了。
    “罢了,我这两日不回玉萤殿了,你待会差人与青绡一起回去替我拿几套衣衫过来。”
    想了片刻,苏灵雨无法可施,只得决定呆在裕丰宫多陪陪君漪凰。齐郡兵败的消息如今朝堂上肯定尽数知晓,后宫内不日也会传遍,瞒也瞒不住。君漪凰如今地位大半凭借她齐郡嫡长公主的身份得来,之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
    不过既有她在,其他人想动君漪凰——也没那么容易!
    
    ☆、第139章
    
    重入左厢,苏灵雨已是一身清爽。君漪凰正靠在榻上看书,见她披散长发仅作亵衣进来,不禁长眉又皱,道:“你既要歇,怎地又来了。我已让人将秦羽阁收拾出来了,寰月没告诉你么?”
    “秦羽阁冷清得紧,哪里比得上姐姐这里。”苏灵雨一脸嬉笑,自顾坐上内室里的床沿,以指作梳兀自梳理自己一头青丝。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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