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拆迁队-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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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我有一桩生意要跟你们做!”
那男人抬起头来,朝她多看了两眼。
琴鬼笑吟吟道:“你要做什么生意?”
“今日向蔺家动手的那行人,我要他们所有人的命!”
琴鬼抓住她的衣襟,一把提了过来,一手捏住她的脸颊:“这可是笔大生意,不知道你出不出得起报酬?”
“我,我……”蔺子归这才想起来,她家破人亡,如今不是蔺家小姐,只是个没了根的家仆,又有什么报酬。
要说能做报酬的,也不是全然没有,还有那把剑,但是娘说……
她还没有说出口。琴鬼已经说道:“你既然知道鬼门是做杀人生意的,那知不知道我们鬼门是吃人的?”
蔺子归一愣,摇了摇头。
琴鬼指甲划着蔺子归的脸,笑道:“我瞧你细皮嫩肉,想必肉质一定极好。”
蔺子归看向她艳红的双唇,此刻觉得像是鲜血染的,听着她发出阴沉的声调,再瞧见那露出的尖牙,她一个寒噤,往后缩了缩。
琴鬼眼中笑意更浓:“不如这样,我接了你这桩生意,就用你来换!”
那男人面色一改,沉声叫道:“琴鬼!”
鬼门的规矩,口出无戏言。既然说出了要接生意,就不存在玩笑,这生意是必须接的。
琴鬼正在兴头上:“你不要多嘴。”
那男人说道:“那行人势力复杂,身份多是不明,明处暗处的都有,深不可测,你若追杀这些人,势必竖敌多,这桩任务危险的很……”
琴鬼瞥了他一眼道:“剑鬼,你管的也太宽了。”
剑鬼张合唇瓣,再无一句话。琴鬼做事,最烦他人插手干预,他知道他劝不过她。
琴鬼再看向蔺子归,手指点了一下蔺子归额头,说道:“你这人聪颖,眸子里有灵气,脑花一定极鲜美。听说有一道佳肴便是趁着猴子活着,敲开它的头骨,用美酒灌到脑花里去,再来食用,味道极美,想来人脑做来味道也是一样。”
琴鬼舔了舔嘴唇,又摸着蔺子归心口,说道:“你这人又忠心,心脏一定暖甜可口。”
“你这五脏六腑皆是大补之物。”
蔺子归听她说的这样具体,稍一想象,便忍不住吐意,伸手捂住了嘴,眼角都憋出了泪花。
“如何,你还要和我做这桩生意?”
蔺子归望着她良久,放下双手:“我给你!你只要杀了他们,我什么都给你!”
此番倒是琴鬼愣住了,剑鬼叹息:“这次看你要如何收场。”
剑鬼望向蔺子归,打量着她:“如此见闻胆识,倒不像是寻常家仆。”
琴鬼忽然笑起来:“好,很好。”
她一把提起蔺子归,将她扔到马上,随后自己也跨上马背,马鞭一打,骏马嘶鸣一声往山上奔去。
直到密林处,马匹不能通行,琴鬼下了马,将她拉下来,仍往林深处走。
琴鬼将她扔到一处山洞前,又丢了一只匕首给她,说道:“既然你是真心要同我做生意,那我便允你。”
“只是如今你这身板还不够我塞牙缝,肉质也不够韧。我将你在此处放养半年,你若活得到我回来寻你,自然最好。”
“你若活不到我回来寻你,那便是你诚意不够,就可惜了这上好的食材,算我仁心善行,施舍了这山中豺狼虎豹罢。”
说完之后,琴鬼转身便走。四周野兽时而长嚎,便连鹧鸪之声也变得阴森诡异。蔺子归如何不怕,追着琴鬼走了两步,哪里追得上她。
琴鬼丢完了蔺子归,策马回来,歇息了一晚,与剑鬼回了鬼门复命。
半年来她时有任务,有时想起蔺子归来,也觉得这丫头不是成了虎狼的食物,也该自己逃出山去了,渐渐就忘了这事。
直到一年后,她才再次想起她还有一只食材养在山野中。
近来无聊,她兴头又起来了,便到当初那山林中去寻。
凭着记忆走到山洞前,在山中寻了一圈,都没见到人,正要败兴而归。
忽听窸窣之声,速度极快,她一回转身,出手如电,抓住袭来之人的脖颈,另一手钳制住她的手腕。
她手里抓住的这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还是个孩子。
她偏头看到她握着的匕首时,才认出了这就是她一年前养在山野里的食材。
四面聚集了几只野狼,朝着琴鬼呲牙咧嘴,喉咙里发出咕噜声,或是短促的嗷叫。
琴鬼嗅到蔺子归身上的血膻味,看到蔺子归眸子里狠厉的光时,她目光一亮,笑道:“你成头狼了!”
“好,我喜欢!”
蔺子归年幼娇弱,成年人都斗不过群狼,她更是斗不过狼了。
但人有别于畜牲,便是在于头脑。
她虽年幼,见识却广。她将野狼便溺之物涂抹在身上,沾染了狼的气味,野狼便将她视作同族。
单单作为狼族,也不一定能活下去,因而她杀了头狼,成了新的头狼。
当初在家宅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有多风光,如今在山林之中过着茹毛饮血的日子,便有多落魄。
琴鬼欢欢喜喜的将这头狼崽子带回了鬼门,让属下将她收拾收拾后,仍旧是当初那个灵秀的小丫头,只是如今眉梢染了戾气,身子骨也不像个柔柔弱弱的世家小姐了。
蔺子归记得当初的约定,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然而等着她的,不是被大卸八块,不是被敲开天灵盖被挖去脑髓。
等着她的是一枚银针。
琴鬼说:“我要收你为徒,你若允了,师父会帮你追查灭蔺家满门的幕后凶手,一个不漏。你若不允……”
琴鬼眯着眼睛笑:“鬼门只有鬼门众和阴魂能踏进,你如今进了鬼门,若不能成鬼门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蔺子归神色无惧,朝着琴鬼跪下叩头:“弟子清酒,拜见师父。”
“聪明的丫头。”
琴鬼素手一翻,银针刺入她心脉。她觉得心口处像是爬进了什么东西,心脏裂开了一样疼。她忍耐不住,捂着
心口在地上左右翻滚,痛吟出声。
片刻功夫,已是满头冷汗。
琴鬼半蹲下身子,取走银针,又喂了一粒丹药到她口中。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琴鬼的徒儿。你要记住,鬼门的人,一脚踏进了阎王殿,百无禁忌!”
清酒番外(四)
她入了鬼门后; 这世间便再无蔺子归; 有的只是鬼门刺客清酒。
琴鬼虽说收了她为徒; 但半年起码是有四月不在鬼门中的; 因此她还是跟着门人一起习武。
鬼门中一向由资历老的刺客来教授门人习武。受教的门人年龄不一,学的却是一样的本事; 习武的强度也是一样。
这对于十几岁的少年倒没什么; 对九十岁的孩子就太难了些,便越发分了差距高低。
暗杀的本领最让年少人血气上涨,修习无聊; 少不得找些乐子打发时间,这以强凌弱是常见的。
清酒在山林中野长一年; 狼口下讨生; 比别人不怕死,而且她是琴鬼亲收的弟子,身份不一般,虽然她年幼又是女子,却无人敢来惹她; 但也是因为如此; 旁人嫉妒她。
这日刀鬼前来校验弟子功夫,鬼门一向有校验的规矩。
刀鬼是不把人打的痛哭流涕求饶不放下台的,他正在上边翻着名簿挑选人; 便有人从背后将清酒推了出去。
刀鬼看了她一眼,说道:“听说琴鬼近日收了一名弟子,就是你?上来。”
清酒自知推辞无用; 接过了教习师傅递过的长剑,清酒走上练武台。
平日里不论是自己练习还是对练,众人都用的真刀真剑,长剑在日光下晃的刺眼。
刀鬼将簿子往下一扔,也不拔刀,说道:“动手。”
清酒虚晃一招,直取刀鬼心口。
就清酒这个年龄的人来说,这一剑出的已是极快,但对于刀鬼来说,不够看。
刀鬼虎爪一探,避开长剑,直接钳住清酒脖颈,提将起来,趁着清酒变招之前,将她摔向一旁。
“平日里你教习师傅是这般教你的?花里胡哨,再来!”
清酒握住长剑,强撑起身,再次向他攻来。
这一次依旧极惨,而且她不知不觉中使了蔺家的剑法,仍是没能过一招,被刀鬼打了一掌,长剑脱手,俯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刀鬼背着双手,睨着她冷笑:“我听说你曾是蔺家家仆,你方才用的起手式不是鬼门剑法,莫不是蔺家剑法?什么东西,画虎不成反类犬。”
清酒明知他不是在说蔺家剑法差,只是她自己使得不好,但仍是生了气,气蔺家被这样小瞧。
她拿起剑,大叫一声,三度出手。
许是有一口气撑着,这次竟过了三招,但最终还是落败,且被刀鬼夺了剑去,向胸前划了一剑。
她跌坐在地上,没被剑划伤,然而衣服破了,怀里的帕子被刀鬼挑了过去。
那帕子是她娘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她脸色大变,叫道:“还给我!”
刀鬼将那帕子握在手里,说道:“想要?自己过来拿。”
她起了身,赤手空拳便向他冲去,可有剑在手时她都只能与他过三招,没了剑又如何斗得过他,只有更狼狈罢了。
她偏偏又不肯服软,被揍得身上没一块好皮,跪在地上咳血,鼻子里湿黏黏的,一抹一手鲜红。
刀鬼转着那帕子,笑道:“还不求饶?”
鬼门的弟子,不管性子多倔多硬,在他手下过了一炷香都得求饶。
清酒发了狠,一手抓住刀鬼衣摆,拖拽着顺势而上。
刀鬼就站在清酒身旁,也不是不能躲,不过一犹豫间,已经被清酒攀了上来。
清酒双腿盘住他的腰,一手拽着他的胳膊,伸手就朝他手中的帕子伸去。
岂料刀鬼一计肘击,打在她脑袋上。她脑子一懵,嗡鸣不止,半晌没回转过来。
她知道,倘若刀鬼发了狠,随便一掌都能打死了她。
她也不怕,死了倒好,就可以去见爹娘了,她心里倒有些期望被刀鬼打死。
刀鬼手臂高举,她臂短,够不着帕子,力气也不如他大,将他的手拉不回来。
她气塞胸口,脑袋一凑上去,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在台下看得人直摇头,心道这人是找死,敢冒犯刀鬼,活不成了。
清酒咬的极狠,几乎撕下一块肉来。
刀鬼却不知道疼似的,开怀大笑,捏着她下颏,逼迫她松了口。
也不去止血,只是拉着清酒头发扯到自己跟前。
清酒在刀鬼眼中看到了她师父的那种狂热,邪肆的笑。
刀鬼咧嘴说:“小鬼,我中意你了,过来做我的徒儿罢!”
忽然间一道剑光向刀鬼袭来,来如急电,气势磅礴,刀鬼旁躲,手中的人和帕子却都被抢了去。
清酒只是觉得青影一晃,自己已经被另一人拎在手里。
“师父……”
琴鬼将那帕子劈面摔她脸上,又向刀鬼说道:“刀鬼,你要收她为徒,也得看我答不答应。”
剑鬼收起长剑:“刀鬼,你做的不合规矩了。”
刀鬼不以为意,笑望琴鬼:“不准收他人弟子为徒,门中可没有这规矩。”
琴鬼冷笑:“那也得看看你有没有命收。”
刀鬼豁地拔开长刀,整个刀身都反射白光,与这头顶烈日争辉:“我早想讨教这七弦宫的七绝音,今日就让我来开开眼界!”
鬼王相斗,小鬼遭殃。底下的人噤若寒蝉,没一个敢上来劝的。
剑鬼往两人中间一站:“门中禁止私斗。”
剑鬼抬出鬼门规矩来劝阻两人。刀鬼不会太放肆,立时歇了一半的战意,琴鬼迟迟不出手,他觉得没意思,便收回了刀。
琴鬼冷冷瞥了他一眼,拎着清酒下了练武台,回自己住处去了。
琴鬼和剑鬼出任务回来,想起自己还有个徒儿在,起了兴致想要考验徒儿功底,逗弄逗弄徒儿解解闷,没想到自己徒儿给别人逗弄去了,还逗弄的体无完肤。
好没意思。
清酒在台上凭着意志撑着,一下台放松了精神,立刻晕了过去。
她这伤皮肉伤内伤都不轻,琴鬼叫人给她上了药,到了晚上,她人还醒,又发起烧来。
琴鬼还真担心她就这样给刀鬼折腾死了,折她面子不说,自己往后可不就没了解闷的乐趣!
可这喂药喂一碗倒有半碗吐出来,琴鬼将碗朝属下一扔:“滚出去再倒一碗来。”
“是。”
琴鬼不耐烦的坐在床边,咕噜道:“养个孩子怎么这么麻烦。”
琴鬼手搁到清酒脖子上,说道:“不如杀了你,省得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