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要抱抱-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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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小声说:“行吧。”
不然还能如何?咬回去?
月明笃定,如果她真的敢咬回去,那方溯一定能掰了她的牙。
满口牙。
“下次再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满院的清白月光,她就在这份宁静中开口道:“师傅; 我不想走。”
方溯微笑道:“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想走不想走了?”
“……”
不是,方溯注意的应该是这个吗?
“我……”
“只要想到很久都不能见师傅,就觉得很难受,”她垂下睫毛,轻声道:“之前一直在师傅身边,一下子要离开了,确实手足无措。你别笑,师傅,别笑。”
方溯难得认真道:“本侯没笑。”
“师傅,你别忘了我。”良久,她开口道,声音有点生涩,有点艰难。
“本侯不会忘的。”
月光照在月明的眼睛里,她眼中没有一滴眼泪,却給方溯悲伤到了极致的感觉。
“本侯答应你,”方溯给了这个孩子生平第一个许诺,郑重其事,“等你二十岁,本侯给你带一坛桃花酿,我们喝个痛快,之后,”她的尾音微微上扬,太勾人了,几乎受不住,“你要做什么,本侯都陪着你。”
方溯从不许诺,因为前半生飘零,不知自己何时死,不知自己怎么活,连自己都料理不好,那凭什么向别人许诺?给那些不切实际的希望?
后来是被磨透了的性子,凉薄又冷淡,任谁逗没放在过身上,哪里回去许什么天长地久的诺?
“当真?”
“本侯骗你做什么?”方溯的手指勾着月明的衣领,道:“好好的,”她把领子弄得平展,“别让本侯失望。”
后来月明确实没让方溯失望。
后来的少女终于君临天下,睥睨四方。
终于没什么拦得住她,终于没有任何东西能胁迫她。
她没让方溯失望。
只不过,失约的是方溯。
那是方溯一生中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许诺。
唯一的一个,却没有达成。
……。
方溯第二天一早就被召进宫中。
并不是因为月明的事情,她的事情自有人处理,萧络叫方溯来,是西边出了问题。
“伤亡如何?”
“因是偷袭,伤亡不少。”
这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能说出不少这句话,代表了数量很多。
方溯站在布防图前面,深深皱眉。
“眼下堑州军务是谁在处理?”
“是副帅。”
方溯微微松了一口气,转向萧络道:“陛下,若是副帅,战局暂且无虞,不必过于担忧。臣马上就回堑州。”
萧络心情复杂,表情比心情隐秘一些,只是点了点头。
他原以为方溯会提点什么,可她什么都没说。
她一直在等方溯主动开口问月明的事情,没想到她安静的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月明的事情……”
“陛下放心,”方溯轻飘飘地说:“臣十六岁就在陛下身边,那时候方氏一族只剩下臣一个人,也并没有延误行军打仗,眼下只是一个徒弟,是生是死,都不会影响到臣。”
这话简直是往任心窝子里扎。
萧络知道她身边就剩下这一个小孩了,也知道方溯有多喜欢这个徒弟。
权衡利弊了一晚上的帝王终究是私心占了上风,他道:“酒,朕已经让如蹉去送了。”
方溯不言不语,专注地看着手边的地图,似乎已经入了化境。
“是掺了麻药的女儿红,”萧络继续道:“太医院的东西,喝下去之后气息脉搏全无,就像是死了一般。”
“之后的事情朕也不想过问,你早就想好对策了,是吧?”
方溯不置可否,淡淡一笑。
“从你提出要亲手杀了月明的时候就想好了吧,”萧络有些疲倦,又有些好笑地说:“若非要算,朕也是看你从及笄少女长到这么大的。你啊,心思太重。”
“又争强好胜,别人能看一步的东西,你非要看三步。”
萧络不是傻子,当时情况特殊,难免判断不如平日冷静,等想了一夜之后发现,方溯看似一直在示弱,实际上步步为营,把他生生地套到她想要的结果里去了。
“慧极必伤啊,”他叹了口气,道:“你身体早就不如往日,还是省省吧。”
若真要省了,她还护得住谁呢?方溯冷漠地想。
若是她真的什么都不想,只行军打仗,不使心机,不用手段,那身边的人她一个都保不住。
她连自保都未必能做到。
所以她对于皇帝的评价只是淡淡地笑了,并没有回答。
殿外,黑袍侍卫低声与内监说了什么,得来的却是否定的答案。
“只是大公子的伤……”
内监苦着脸,道:“大人,您就别难为老奴了,方才陛下说了,除了方侯爷,谁都不见。方侯爷来了又告诉不准打扰,据说是西边的军务,这种时候,谁敢去触陛下的霉头?”
黑袍侍卫无奈,可他也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一个小小的内监嗨没有那个胆子假传陛下的旨意,只是……
里面陛下似乎是笑了,内监看了眼满脸为难的侍卫,道:“老奴再去问问。”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发现萧络早无晨起时那副要吃人的神情了,便附耳过去,道:“陛下,大公子今天早上从马背上摔下来,伤势不重,但是不能再骑马了,那件事……”
“为什么会从马背上摔下来?”萧络皱眉道。
方溯知道这是萧络家事,自己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和立场都不能说话,就往里面走了十几步,找了个听不见说话的地方看布防图去了。
“那侍卫说,是因为马镫断了半截,公子不知道,上马时从上面摔了下来,就受了伤。”
萧络点头道:“如琢呢?”
“女公子陪镇国公夫人去灵安寺上香去了。”
“那便要如意去吧。”萧络道。
“朕去看看如蹉。”
待二人说完了话,萧络让内监出去,方溯才过来道:“陛下。”
“有何结果?”
方溯指着布防图道:“此处薄弱,与其举全军之力正面对敌,不如从此处入手。”
萧络点头道:“可。”
“下午,臣立刻动身回堑州。”
萧络也点头。
两人说了一炷香时间军务的事,萧络见大事都处理的差不多了,道:“既然已经无事了,不如随朕去看看如蹉。”
“大公子?”方溯诧异道:“大公子怎么了?”
……
“女儿红和药,”如意嗅着酒香,道:“你看看我父皇,偏心偏到了骨子里。同样是战功赫赫的军侯,方溯说什么他都放在心上。方溯喜欢的他也爱屋及乌。”
“把西凉公主放在身边养了八年就算了,事发之后还妄图欺君,”他冷笑道:“父皇夜依着她。”
南传拓捏紧了手指,但什么逗没说出口。
“侯爷,你不会真的不忍心吧。”
“本侯说了,这个人,本侯要自己杀。”
萧如意好像听见了再好笑不过是笑话一般,道:“那么光明磊落的南侯爷,你打算怎么杀?”
“你现在能动的了方溯吗?她背后可是父皇,由方溯存在一天,月明也就永远受她庇护。”
“就像是今天的鸩酒,”他盯着装鸩酒的漂亮的、精致得过分,简直不像是装毒药的酒壶道:“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之后的月明不管到哪,都有方溯护着她,而令夫人与令爱,则是白死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国效力者的妻女皆死于他国君王之手,沽名钓誉里通外国的小人却活得得意洋洋,凭什么呢?”
萧如意对着南传拓道:“侯爷啊,侯爷,你难道没有怨气,没有不甘吗?”
他随手拿起一包药,尽数洒进酒中,道:“这是西凉的秘药,饮用后,人连尸体逗不会剩下,只留一摊子血水,侯爷,你觉得如何?”
“西凉来的东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君子之道。”
他把药粉晃好了,放下酒壶。
车停了。
乌黑的匾额上书四个金字,平阳侯府。
陛下亲手写的。
第五十八章 节哀
酒很凉。
方溯闲着没事时喜欢煮酒; 因为她的缘故; 月明喝的酒都是温的。
很少有酒能凉成这样; 喝下去像是吞了一块冰。
不疼。
她并没有实打实咽下去的打算; 但酒还是被喝了下去。
动弹不得。
从这杯酒入口开始,她就动弹不得。
师傅?
她茫然地看着进来的方溯。
眼睛沉得睁不开了; 她并没有看见方溯脸上近乎于痛彻心扉的神色。
“是你吗?”在昏过去前,月明无声地问。
她没听见回答。
为什么会是……她呢?
按照她们之前说过的; 月明应该倒下了; 她也确实倒下了。
她原本炮制了一晚上自己死时应当如何做; 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却只会闭上眼睛。
因为她听说人死后眼睛会变,那就不好看了。
方溯搂着月明; 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
她是真的无措; 本想说什么,却只哑声道:“叫江寒衣来。”
无论这杯酒有没有毒,她的反应都无可挑剔。
南传拓在此刻冷冷开口道:“方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方溯面无表情; 一眼都没看他。
“陛下。”南传拓道:“这就是您给臣的结果?”
萧络显然不明白一杯女儿红为什么能让方溯起这么大的反应,但此刻开口无异于火上浇油; 他温声道:“南卿难道非要在这种时候提此事?”
“之后如何作就是方溯的家事; 谁也不需要管; 也不能管,”萧络淡淡道:“都出来吧。”
如果没有萧如意那些药,事情大抵就会如此平静地过去。
重重抬起,轻轻放下。
南传拓嘲弄一笑,道:“是。”
几人出去。
“如意; 你过来。”萧络又道。
萧如意眨了眨眼睛,道:“是。”
他亦上了马车。
南传拓看了一会,这才转过头,道:“走吧。”
车内龙涎香缓缓地飘散着。
萧络冷声道:“怎么回事?”
萧如意茫然地问:“什么怎么回事?儿臣不知。”
“方景行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儿臣,”他竟有些委屈了,道:“那种事情,方侯爷如此痛苦难道不是人之常情?这与儿臣有什么关系?”
“何况本就是方侯爷答应好的,儿臣……”
“南传拓答应你了什么?”萧络突然问道。
萧如意跪下,道:“父皇是在怀疑儿臣吗?”
“大公子是如何受伤的?”
“……”
萧如意一下子笑了出来,道:“父皇,你之前说儿臣与南侯爷勾结,那还有迹可循,真要是扣下这顶大帽子,儿臣想要辩解,也辩解不了。只是皇兄是儿臣的亲哥哥,儿臣再怎么混蛋,都不会害他。”
他梗着脖子,咬牙道:“此事儿臣确实委屈。”
萧络看着他,道:“如意,朕把你惯坏了。”
萧如意没有抬头,只盯着跪着的地毯。
他咬死了不承认又能如何?
这几个人都知道萧络是赐了鸩酒下去的,横竖都是死,难道萧络要因为月明死了而发落他?
那不是坐实了萧络根本不想杀了月明,寒了南传拓的心吗?
“你到五岁时才与朕相见,真一直觉得愧对你,愧对你母亲,所以一直对你,对她娇宠至极,有时候,甚至不惜驳了皇后的面子。”
“可是如意,”萧络加+八一++一叹息道:“有些东西,不是你能够肖想的。”
萧如意睁大眼睛,错愕不加以掩饰,道:“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萧络道:“朕以为,朕的意思很清楚了。”
萧如意顿了顿,道:“因为方溯?”
“方溯之名还不是你能直呼的。”帝王冷漠道。
“看来是了。”他喃喃自语一般地说。
“儿臣不喜欢方溯,”他道:“后宫很多人,前朝很多人也都不喜欢她。您说您把我惯坏了,您何尝不是把她惯坏了?她要的,您都给,她做错的,说错的,您不罚。”
“其实儿臣与父皇不该是五岁时见的,或许更早,”他笑道:“只是当时,父皇与方溯在一起,便没有来。”
“谁告诉你的?”
萧络隐隐约约记得仿佛有这样的事,只不过和他在一起的任不是方溯,是鹤霖珺。
鹤霖珺给他推演了一晚上的布防,可能马车经过了云家,但他并没有进去。
“忘了,或许是伺候的下人吧,说儿臣母亲好歹也是明媒正娶进门的,却抵不过一个……一个,”他没说下去,“父皇,您说,您惯没惯坏她?”
“如今就因为她不同寻常的反应,您便疑心儿臣做了什么,”他低笑道:“儿臣做了什么?不过是皇兄受了伤,儿臣替他送了一杯酒罢了。”
“说到底,您还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