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清平乐-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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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在想着晋王妃吗?”
秦氏顿时无措,不知何时置手足。她现在是秦王的妻子,如此行为,确是不当,谁都不会愿意明媒正娶的妻子想着别的人的。秦氏张了张口,极力装作若无其事:“我……”
“你想吧,没事,你想见她,也可以下帖子邀她,别做的过了让人知道就好。”夏侯沛很和气地说道。趁一开始说明白了,也免得将来多费口舌。
秦氏是彻底震惊了。
“你心不在此,我也无意勉强,你只需治理府邸,做好交际,便可以了,至于周氏,那是晋王妃,别做过了就是。”夏侯沛不紧不慢地说道。
见秦氏越发惊疑不定,夏侯沛笑了笑,淡淡,她就算说着平易近人的话,整个人的气质都是疏远的:“我不至于强人所难。你嫁与我,将秦氏带到我门下,便足够我回报你周氏的事了。至于其他,”夏侯沛扫了那宽大的床榻一眼,道,“就不必提了。”
说完了,就秦氏仍旧无喜色。夏侯沛道:“你在想什么?”
秦氏压下震惊,整理了一下措辞,道:“殿下的子嗣呢?虽有庶妾,圣人,总还是喜欢嫡孙的,皇后殿下那里……”
听到她提到皇后,夏侯沛面上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呼吸却放得又缓又柔。
“皇后殿下那里,也要有交代。”
“我有数。”夏侯沛便趁今日将话都说明白了,“在外走动,你需知道,你是秦王妃,代表的是我,至于府内,必须要干干净净的,不能今日我在府中见了谁,明日外面就传得纷纷扬扬……具体,你问邓众与阿郑就是。”王妃是一点都不好做的,她们二人要同进同出,互为依仗,在外言辞要妥贴,哪一家要交好,她要有数,哪一家避着,也得明白,不能得罪人,也不能失掉威严;府中不能四处漏风,奸细满地,中馈亦要明白妥贴。
“要让周氏从晋王府那摊泥潭里脱出来一点都不难。”夏侯沛唇畔有浅浅的笑影,看着却让人浑身发寒,“重点在于,她是作为犯妇活着,还是彻底与晋王划清界限,清清白白地活着。”
她与晋王你死我活之势早就形成了,从皇后与魏贵人到她与晋王,早就是水火不容,只是如今有太子,让太子下台是更重要的事,才一直压着。而晋王妃是妇人,要赦一个妇人死罪,有何难?难的是之后的生活安置。
话已至此,秦氏自是明白了,这些道理,她早就明白,只是这时听夏侯沛说来,更为振聋发聩。她不止是帮秦王,更是帮周氏,帮自己,能将周氏从晋王府弄出来的,的的确确,只有她才能做到。她唯有将这个秦王妃做好,才是正道。
看到秦氏郑重地点头,夏侯沛满意了,她指了指床,道:“卸下钗环,去睡吧。”
二人的相处模式,就此定下。
隔日,王携王妃入宫拜见父母。
皇帝早早便到了长秋宫,喝了儿子儿媳奉上的茶,观二人形容般配,龙心大悦,连称:“佳儿佳妇!”
夏侯沛一笑而已,轮到皇后时,她便紧张极了,极为注意地观察着皇后的气色,神态。
皇后温和地笑着,她仍似往常,气度平和,喝了茶,只说了一个“好”,没有多说,也无冷淡。
再正常不过。
夏侯沛心提得老高,不禁去看皇后的腰间,那里,没有她的佩囊。
皇帝勉力了她们几句,便要往前头去,顺道他还带走了夏侯沛,留秦氏与皇后一处。
夏侯沛弄明白皇后是否打开佩囊看了呢。跟在皇帝身后,频频回头。
皇帝见此,一笑:“这般舍不得娘子?真是新婚燕尔。”
夏侯沛:“……”我舍不得的是我娘。
皇帝也没扣她太久,先是拿出了几本奏疏来与她讨论。夏侯沛政治敏感度极高,说起话来,言必有物,更妙的是,她总能与皇帝不谋而合。令皇帝觉得与她商量,很是顺心。
说完了政事,又说起夏侯沛自己的事:“那些僚属,你用的可还顺手?”
开府之后,便有一套自己的属臣。从长史,到郎中令,到舍人,到常侍,到谒者,等等等等,都是隶属于□□的,辅佐秦王,他们身上都有正经品衔,受朝廷俸禄。
夏侯沛道:“阿爹看中的人,岂有不好的?”诸王僚属,都是皇帝分配的。
皇帝便很高兴,他看中的人自然差不到哪里去,不贤的,或是人心鬼蜮的,他是不放心弄到儿子身边去的。夏侯沛也试探过,都是有才干的能人,至于忠心,入了□□,便是秦王系,还想怎地?花了两个月功夫,有部分,已能放心用了。
将一对小新人分开太久,皇帝也不好意思,又提醒了几句,并且说了让她自三日后起上朝观政后,便放夏侯沛走了。
夏侯沛开开心心地就回去了。
皇帝见她是真欢喜,不由叹道:“十二郎能与王妃举案齐眉,便不枉我赐婚了。”晋王与晋王妃如今这样,真让他这做父亲的难过。
赵九康听了,便笑着奉承道:“宅家苦心,十二殿下哪儿能不体会?”
皇帝闻此,便是一笑。
夏侯沛回了长秋宫,便看到魏贵人之流也在。
一帮宫妃,小时候不妨事,眼下她却是要避嫌了。进去见了个礼,只粗粗扫了一眼,便退了出来。
拐到后院的亭子里,夏侯沛问邓众:“昨夜的佩囊,可是皇后亲手收下的?”她知道她送的东西,阿娘大多不会假他人之手,都是自己妥贴放置,可若有意外呢?
邓众不防她有此问,却仍是仔细地将昨夜的情形说了一遍:“是殿下亲手接过的。臣到时,殿下还未安置,在与祁姑姑看册子,臣奉上佩囊,殿下亲自起身接过。又问了臣府中情形与十二郎的状况,便令臣退下了。”
“打开看了吗?”夏侯沛追问道。
邓众回忆了一番,摇了摇头:“并未当着臣的面打开。”
那么之后呢?夏侯沛心中七上八下的,佩囊乃装饰之物,里面大多放晒干后便于长久保存的花草或香料,最早的时候,是用以驱邪亦或驱赶虫蚁。
阿娘未必会打开来看。夏侯沛不大确定地想着。
想到皇后不会打开,不会知道里面放了什么,夏侯沛便是一阵失落,隐隐的,又松了口气。极是矛盾。
第68章
在夏侯沛患得患失地想着皇后是否打开佩囊来看的时候。皇后已经与秦氏联了一回手了。
魏贵人在皇后手中越挫越勇,每次见了皇后总能在温声细语中带点阴阳怪气。偏偏每次她绵里藏针都能让皇后轻轻巧巧地挡回去。
这回挡她的是秦氏。
秦氏特别讨厌魏贵人,不单是因为她知道魏贵人总是折腾周氏,还因为魏贵人言语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她以为自己很婉转了,其实在秦氏这般自小就被父母培养着辨识人心的世家女眼中,根本是粗俗直白。
而魏贵人眼红皇后有了一个好儿媳,人品家世皆要比她的儿媳好,更是不痛快,以为皇帝偏心,她不敢去与皇帝闹,自然就来寻皇后的不是。
秦氏想着早晨郎君时时注意着皇后,皇后杯中缺了茶都是他执壶亲斟,若是让他知道皇后被埋汰了,而她无动于衷,回去定要生气的。
于是,听着魏贵人明褒实贬地夸了她几句,她就说,不及贵人年轻时候,红妆十里,万人空巷。
一句话就把魏贵人噎住了。
魏贵人,是当初魏后嫁与皇帝时的陪媵。所谓的红妆十里、万人空巷的盛况,都不是她的。
殿中诸人皆笑,魏贵人的心血淋淋的,她正要借魏后来斥秦氏不敬,便听皇后道:“阿魏长者,休与孩儿见识,她那时还未出世,知道什么呢?”
一句长者将魏贵人血淋淋的心又戳碎成一片片的,这殿中,的确是她年岁最长。看着殿上娇花朵朵,魏贵人深深吸了口气。她少年时也生得貌美娇艳,被提做贵人,固然因那时魏后刚逝,皇帝悲痛不已,眷念情分,也有她自己体贴解语,明媚可人。
可现在,十几年过去,再不愿承认,也确实老了,有什么比红颜易逝更令人怅然心碎?
魏贵人冷声道:“皇后殿下亦年老,可要体贴青春正好的妹妹们啊。”皇后,也没比她小几岁。
但凡女子说到年龄问题,都是不能淡定的。何况魏贵人还暗示到皇帝在后宫的归属问题。
她这话说出来,殿中瞬间便安静了。
“贵人这话说的不对。母后与国同寅,千秋万代,怎么会老?”
声音是从殿外传来的。
众人皆望向殿外。只见寿安公主笑眯眯地走了来,她已嫁做魏氏妇,梳着妇人的发型,然而天真率直的性子一丝无改。
拜见了皇后,寿安公主又与秦氏笑道:“原就与阿沅好,眼下成了一家人,就更好了。”沅是秦氏名,她们本是密友,一向以闺名相呼。
秦氏甚是自然的起身,唤了寿安公主一声:“九娘。”
被冷落的魏贵人很不开心。
高皇帝建朝那年,皇后恰好出生,可不就是与国同庚,与国同长。
一群人厮见过了,寿安公主转过头不依不饶地与魏贵人道:“贵人以为孤说的可是?还是贵人以为我大夏不能千秋万代?”
魏贵人还能说什么呢?
宫妃们都告退了,夏侯沛才气呼呼地进来。
她最担心的就是她还没长大,皇后却已老去,魏贵人还敢这样说。
“说这样的话,她也不亏心。”阿娘明明年华正好。夏侯沛坐了下来,特别生气地看着皇后,道:“阿娘别理会她,就是个庸人。”
寿安公主笑个不停,畅快道:“别生气啦,魏氏那脸色,可难看得很。”
她原是来帮秦沅的,她们是密友,亲近是不必说的,嫁入皇家,后宫情势又复杂,兼之她还听闻皇后一开始并没有立即答应这桩婚事,便赶了来,有她帮衬,秦沅也不致太过吃亏。
谁知,刚走到殿门外,就看到夏侯沛气汹汹地将她拉到一边,跟她说了“与国同寅”。寿安公主与魏贵人有仇,魏贵人手段酷烈,在多年前把寿安公主那宫婢出身的母亲以犯宫规为由,打死了,就算是身份低微的宫婢,也是生她的人,这个仇结的又沉重又刻骨铭心。但凡能让魏贵人不舒坦的事,她义不容辞。
魏贵人的话,皇后并没放在心上,只是见夏侯沛气的慌,便柔声安慰她,仿佛夏侯沛才是那个被人说老的。
温润平和的语气,言辞并不热切,却如清流划过心扉。夏侯沛听着皇后的话,她凝视着皇后的面容,看着她每一瞬眉眼的变化,极力要找出与往常有何不同。
“还置气?她也没占到好,必不敢再胡言了。”皇后温温煦煦地说着,似乎根本没有发觉夏侯沛今日看她的目光极是凝邃。
秦氏与寿安公主对视了一眼,夏侯沛在外面怎么威风,到了这长秋宫中就是个没长大会委屈的孩子。
这样的秦王殿下倒让秦氏觉得,不那么难相处了。
“你怎么在殿外?”见夏侯沛不生气了,皇后转而问道。
夏侯沛被安抚,又见皇后待她与往常无异,已是肯定了那佩囊定是不曾打开了,怅然若失的同时,又觉得也好,毕竟眼下还有诸事纷扰。
她回道:“方才太极殿来人,阿爹召午膳,往太极殿同食,儿便来说与阿娘,谁知她们还赖着没走。”
皇后听罢,与寿安公主道:“不如九娘也同去?”
寿安公主爽直一笑:“就承您相邀啦。”
时候不早,皇后往内殿更衣,秦氏机敏地跟上,欲侍奉。
夏侯沛眼明手快,扯住了她的衣袖道:“阿娘喜静,有阿祁在足矣。”
秦氏顺从地收回迈出的脚。寿安公主打量了她二人,笑吟吟地目光不断在她们之间派回,暧昧而炽烈,饶是秦氏知道没什么,也红了脸。
午膳在太极殿,一家父母子女,用得很和谐。皇帝还问了寿安公主在夫家过得可如意。寿安公主也顺势向皇帝说驸马的好话。夏侯沛搭桥,提了提驸马眼下的职务,皇帝想到夏侯沛还缺了个常侍,就将驸马的职务升了一阶,做了秦常侍。
寿安公主很满意。
争取到赵氏子,夏侯沛亦高兴。
待出宫,夏侯沛问秦氏:“阿娘与你说什么了?”
皇后并不盛气凌人,也没有对她有何不满之处,说起话来,恬然平和。秦氏回道:“阿家只与我提了提郎君喜好,妃子们便来了。”并没有来得及说太多。她倒是愿意与皇后聊天的。
夏侯沛点了点头,又道:“阿娘喜静,你平日没事就不要往宫里跑了。”
秦氏不明所以,仍是答应了。
皇后回了长秋宫,并没有休息,而是取了家人子名册来看。
宫中每五年便要放一批宫人出去,同时也要采选新人入宫。今年恰好逢五。
宫中所用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