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御天下GL-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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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价下跌,而因战乱粮价却疯狂上涨,许多地方已经涨到千余文一石,存粮不多的袁氏在艰难的熬过两个月之后终于支撑不住,先是解散了桑落酒坊,接着又将族中一些偏远旁支从族地打发迁走,以减少族中负担。
然而,比袁氏更先撑不住的却是李旭这个新的大庆朝廷。
新拼凑给顾文雄的兵马,多数为农户出身,参军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连基础训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迫带上战场,打起仗来,根本就不听命令。还没遇上李炎,顾文雄先与羯胡打了两场,两场皆输,气得李旭连连下旨责骂,若非是朝中别无大将可用,怕是早就摘了顾文雄的官帽。
与羯胡打完之后,顾文雄的残兵败卒还没来得及修整,就被李旭派去对阵被鲜卑放入中原的匈奴,在这场血战中,顾文雄陨命沙场。
顾文雄战死后,李旭无奈之下,放出被他囚禁多时的宋王,交出了羽林军的军权,令宋王死守长安。
宋王接令,却在回王府之后,看见李睿等在他的房间门前。
“父王是真心奉李旭为帝吗?”入踏入房门之后,李睿单刀直入的问道。
宋王沉默半晌,反问李睿:“尚若不奉李旭为帝,还能奉谁?李炎么?”
“那父王自己呢?就没想过那个位置吗?”
“想过。”宋王说着,摇了摇头:“但父王无嫡子,你那两个弟弟,不但是庶出,且不学无术……”
“孩儿明白了。”
李睿闭上眼睛,藏住所有失望和难过,再睁开,跪拜道:“女儿会照顾好姨母和与弟弟们,还请父王莫要挂怀。”
“唉!还是你懂得父王。”宋王扶起李睿,苦笑着叹息:“以你才学,若是男儿,该多好!”
“孩儿倒以为,女儿身也好,男儿身也罢,都不过是人活一世而已。”李睿拜道:“孩儿今夜便会带着姨母和弟弟们离开长安,同行的还有顾氏家眷,望父王记得开城放行。”
宋王含泪挥别,召来羽林军各部将领,开始商讨守城之事。
李睿出得长安城门,便登上白家事先备好的商船沿途而下,经洛阳,过冀州,虽多有阻拦,但还是有惊险,顺利出海直抵辽东。
抵达牧羊城之后,李睿得到消息,匈奴征服了羯胡,将羯胡收作奴隶,并军入中原,过洛阳,破长安,被袁氏等世家尊奉为帝,国号为‘赵’。
宋王战死长安城下,李旭被袁氏生擒,作为迎刘元海入长安的投名状。
刘元海是匈奴冒顿单于后裔,前朝高祖刘邦将一位宗室之女,作为和亲公主嫁给了冒顿单于,并与冒顿单于相约为兄弟,所以,冒顿单于的子孙都以刘氏为姓。
然而,方才入主长安称帝的刘元海发现,这传说中繁华无比的长安城,并不似他想像中那般富庶。
粮价高得吓人,并且有价无市,城内城外的人口或已死在他们匈奴和羯人刀下,或已经逃离,除了一座座空空如也的房屋,他们并没能得到如同鲜卑使者诱说的那般惊天财富,连鼎鼎有名的袁氏在被他抄家问斩之后,除了堆积如山的盐之外,也无更多粮食和财宝……
盛怒之下的刘元海,举起屠刀,开始了一场又一场的杀戮,犯下了涛天罪孽。
同年,氐族、羌族也相继立国称帝,而原来大庆朝廷的诸侯贵胄与各州郡长官,也纷纷拥兵自立,无数草莽、英雄如同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一时间,割据天下者不可胜数。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元旦快乐!
今天小默会挑几个老朋友发红包,请注意查收。
嗯,这个坑比较冷,没什么收入
所以,有红包的朋友图个开心
没红包的朋友也别介意
第181章
凤九卿从冀州带着难民回到牧羊城时; 楚宁已经让民务部制定了相应的安置计划; 并让财务部也准备好部份急用款项; 但楚宁却没想到; 凤九卿除了带回难民作为礼物之外,竟然还给她带来了一场惊吓:
“……受先帝之厚恩; 予得以封疆辽东,守土卫民; 未敢后人。
然; 自永威末年以来; 乱党倾社稷,藩篱起纷争; 先有鲜卑掠幽蓟; 后有边将降夷敌。
今匈奴贼刘氏引羯胡南来,据长安以伪帝,蹂。躏山河数万里; 荼毒生灵百万余,使三代遗泽皆左衽; 礼乐崩坏天怒人怨; 祖宗故地尽染血腥。
胡夷无德; 沐猴而冠;虺蜴为心,豺狼成性;残害忠良,屠戮百姓。神人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 窥窃神器。
自古帝王临御天下,皆中国居内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国,未闻以夷狄居中国而制天下也,盖我中国之民,天必命我中国之人以安之,夷狄何得而治哉?
予承帝之厚恩,怜万民之性命,奉兹大义,愿将碧血为报,聚天下之英豪,引四方之猛士,爰举义旗,以清胡虏,复诸夏之故土,安九州之社稷!
此乃逆胡授命之时,雪中国之耻,诸夏复兴之会也!
祸兮福兮,介在毫芒,千古勋名,争之倾刻,师不再举,时不再来,故兹告谕,宜传天下,咸使知闻,望天下之英雄,奋然来投!”
这是一篇讨胡檄,而且是以楚宁名义写的——当然,以楚宁的文笔,肯定是写不出这么文邹邹的东西来的,甚至连看,也只能囫囵吞枣的看懂个大概。
楚宁看完凤九卿起草的讨胡檄,转手就递给了白夙,而白夙默默看完之后,又传给了李睿。
等李睿看完,凤九卿就连忙问道:“如何?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地方?”
李睿看了看楚宁和白夙,见两人都不出声,只好自己开口:“檄文很好,只是,如今还不是这份檄文面世之时机。”
“为何?”凤九卿脸色一垮:“如今中原战乱,百姓流离失所,此时振臂一呼……”
“呼什么呼呢?呼一群满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假仁假义的世家贵胄过来争权夺利吗?”李睿摇头叹息:“秦亡天下,项羽广封十八路诸侯,何其英雄?可为何最后却是前朝高祖刘邦,带着屠夫小吏和一帮泥腿子得了天下?”
项羽神勇,天下无二,为何却是刘邦得了天下?
凤九卿顿时想起白夙曾说过的‘仁义皆权谋’,不禁默然——难道楚文和与师妹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出自于权谋的假仁义吗?
“如今诸侯、世家、胡夷分政割据,正打得火热,我辽东兵不过三万,将不过数人,根基薄弱,还不是出头的好时机。”楚宁见凤九卿一脸被打击的模样,连忙劝说道:“当然,我们也不是什么事不做,就看着他们打死打活。”
“除了看着他们打。”凤九卿焉得跟霜雪打过的小白菜似的:“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
白夙默默的看了楚宁一眼,就听她回凤九卿说:“挖墙角啊!只要锄头挥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倒?我相信卿姑娘的能力!来!我们先从冀州开始……”
……
听楚宁说完,凤九卿一改先前饱受打击的模样,心满意足的离开,准备去挖人墙角。李睿快步追去,将凤九卿拦住,带到一个无人的角色,问道:“卿姐姐,这是已经投效楚文和了?”
凤九卿面色一整,反问李睿:“当今天下,除了楚文和与我师妹,还有何人堪投效?”
慕容鲜卑的燕国,匈奴的赵国,血衣神教的后汉,李炎的伪庆,氐族的秦……哪一个未曾掀起血雨腥风?哪一个手下不是血流漂杵?
尽管辽东卫民军拿下乌骨城之后,一直在招募新兵,一直在与高句丽打闹不停,但至少——至少打的是高句丽,是蛮夷……虽然同样都是人类的自相残杀,但对于凤九卿而言,这要比中原百姓遭苦受难可接受许多。
“……”
李睿被凤九卿问得哑口无语,原本指着自己的动作瞬间僵硬,就听凤九卿继续道:“我知道,你要说你自己——庆朝皇族嫡系血脉,先帝亲封的颖川郡主,定能凭着帝室余威,聚兵起势……当然,以你的本事,肯定能!”
“但是,李倾辞,你忘了一件事——这里是辽东,辽东郡府里面已经有了一个楚文和,又如何再摆得下你这位帝室遗脉?”
“自古以来,朝无二主,令不出二门。”凤九卿深深的看着李睿语重心长:“可即使如此,在你遭受危难时,楚文和仍然接纳了你……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李睿苦笑:“这意味着,辽东上下官将民心,都被劳劳掌控在她手中,即使我这皇室血脉、郡主身份也无法影响到她的权利……是吗?”
“是,但也不是!”凤九卿看着李睿憔悴许多的面庞,心中微疼,但还是决定残忍地打破她最后幻想:“你知道,我为什么敢自作主张,从冀州捡那么多难民回来吗?”
“为何?”
“因为我知道楚文和与师妹……她们一定无法拒绝,也不会拒绝啊!”凤九卿看着李睿,一字一顿的说:“每个人的精力都有限,权利、经济、土地、粮食、兵力……那是她们该操心的事情,而她们不足之处,便该由我来弥补,明白了吗?”
明白吗?
明白什么呢?
明白那个女郡守、那个女商贾的内心,其实要比表面看到的更为博广柔软吗?可这么博广柔软的内心,又如何能在这枭雄并起的乱世立足呢?又如何能实现你凤九卿这力挽狂澜、兼济天下的志向呢?
“当今下天,堪称贤主之人,委实不多。”凤九卿继续说道:“凉州魏楚言,善战不善谋;辽西萧鸿飞,能谋善战,却不善治;东莱蒋文先,也就是我师兄,善于谋身治学,却不善治民;唯独辽西楚文和与我师妹,占了这‘治世’二字……”
李睿顿时明白:“因此,你才故意写檄,去试探她们的野心?”
“然也!”
“难道,你想把她们推向那个位置?”李睿简直不敢相信:“她们都是女儿身,又如何够坐得上……”
“为何女儿身就坐不得?”凤九卿打断李睿:“那个位置,不应当是能者居之?”
李睿仍觉不甘:“可她们不会有孩子……将来传位给谁?”
“楚柔会成亲的。”凤九卿笑道:“她与陈福那小子,眉来眼去很久了。”
“凤九卿,你是在劝我死心吗?”
“是的!”此时的李睿,脆弱得仿佛不堪一击,但凤九卿却丝毫都不给她留下幻想的余地:“你不适合坐上那个位置。”
“……”
凤九卿说完,就回去继续写文章了,辽东郡报最近都在帮别的郡县卖惨,现在是时候用作正途!
没过几天,最近一期辽东郡报印刷出来,大肆抨击了各大夷族首领的不仁、占山为王的草莽不义,宣扬了辽东郡守仁义爱民、善战善治的好形象,并且正式宣布接受各地遭遇兵灾的难民。
辽东郡报和辽东商报的影响力并不仅仅只在辽东郡,这番政令一出来,由东至西,仅仅不过月余,便已传到并州。
魏楚言得知消息后,连忙把刘长贵找来,让他想办法传信回辽东,表示并州愿与辽东结盟——魏楚言实在太穷了,他需要辽东的钱和武械;而辽东势单力孤,根基薄弱,又如此大肆收拢天下难民,极易惹起众怒,也需声援。
继魏楚言之后,在凤九卿不遗余力的蹿缀下,东莱郡蒋文先也传信给辽东,表示东莱与辽东多年来同气连枝,此番也必将齐心协力、匡扶天下。
紧接着,辽西郡守萧鸿飞也布告天下:
——胡夷乱华,家国倾危!
辽东楚文和敢当天下之先,济万民于水火!
辽西萧鸿飞未敢落人后,愿提长剑战沙场!
消息传到楚宁手里时,她正与白夙在散步,两人刚用过晚膳,走在牧羊城外的大街小巷,听着满耳的喧嚣嘻闹,望着满目的熙熙攘攘,几乎有种忘记身在乱世的错觉。
“这片土地上的人,是最伟大的人,他们勤劳、善良、聪慧,即使面对了无数大灾大难,即使被折断背脊,他们仍然能够在灾难之后挺起胸堂,于灰烬中重生,于乱世中崛起,重建煌煌盛世!”楚宁感慨万分,侧头问白夙:“阿夙,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传承?”白夙思索道:“因为我们先祖创造了文字,记载了智慧,即使先祖逝世百千年,但这些变成文字的智慧,却跨过时间和地点,让我们这些后辈总能在绝境中窥得一线生机?”
“是啊!”楚宁点了点头,复又说道:“所以,在我看来,比家国、比生死、比权利地位更重要的东西,就是传承!”
“那么,文和想说的是?”
“家无二主,国无二君。”楚宁停下脚步,看着白夙:“辽东现在有楚文和,有白无晦,有李倾辞,如果再来萧鸿飞、魏楚言、蒋文先……阿夙觉得,未来最坏的结果,会是怎样?”
白夙顿时想到五国攻秦之战——当时秦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