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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倚栏含笑看柳娘-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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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娣几个在房中照看着柳娘,听着门突然开了,均是回头去看,她们本以为是章姑娘求了大夫回来了,还曾想着怎么这样快,却没有想到是娘子!
  平君推开房门时便有些懊悔,有些恼自己这般沉不住气,但闻到屋里那股子药味后,心里的焦急还是略占了上风,也没有管几个婢女如何吃惊,如何惶恐的朝自己行礼,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手,道:“她怎么样了?”
  招娣壮着胆子看了看平君的脸,见她神色十分严肃,虽然不知道怎么是她来了,还是答道:“姑娘昨晚吃了安神药,倒是睡过去了,现下还没有醒呢!”
  平君上前坐在榻旁,俯下身细细观察着柳娘,见她一边脸肿着还十分滑稽的上了药,小脸苍白,睡在床上缩成一团,更是显得她娇小,心里头一疼,手不自觉的轻抚上了柳娘的脸颊。
  她好的那一半脸肤若凝脂,嫩豆腐一般,让平君都不敢用力,只得让手指轻轻的游离在她脸颊。
  许是这样有些痒,又许是已经睡够了,柳娘长睫轻颤,悠悠的醒转了过来。她见了眼前的平君,眨巴了一下眼睛,好似还没睡醒想要努力瞧清楚人般,待到确认了是平君,她有些松了一口气,柳娘嘟着嘴巴嘟嘟囔囔撒娇道:“你怎么才来呀?”
  招娣她们听了,一齐的倒吸一口冷气,恨不得上前去打断了柳娘,教她不要胡说,怕惹恼了娘子。
  没想到平君不但没恼,也没有介意这十分冒犯的语气,她心头像是熨着一泓温泉,热的眼底有些潮湿,低头十分温柔的哄着她道:“对不住,是我不好,我来晚了。”
  柳娘听了,脑子里糊里糊涂的,又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委屈的泪珠盈睫,她从被子伸出了一只手,轻轻去勾平君的手指头,娇声道:“柳娘好疼。”
  平君将她的手握住,低手道:“是我不好呢。”
  平君的心湖里,好似被投入了几粒石子,扬起了许多涟漪。

☆、第16章 救赎

  平君心中着急,难免步履匆忙,把阿梨几个远远的甩在了身后,待她们急急忙忙跟了上来,进屋瞧见平君与柳娘这有些暧昧的场面,不免有些吃惊,阿梨与杏仁儿面面相觑,拿捏不好是不是要上前插话。
  索性平君的脑袋没有被摔糊涂,她见自个儿的贴身婢女到了,又发现这屋子里的人都是一副惊恐的表情,脸忽然一红,轻轻咳嗽了一声,假装十分漫不经心的放开了柳娘的手,站起身来扭头对着阿梨道:“你快过来给瞧瞧。”
  阿梨按下心头的惊异,嗳了一下,上前去给柳娘诊治。
  柳娘却有些不乐意了,眼见平君撒手站了起来,也不坐在自己身边了,她撅着嘴,可怜巴巴的盯着平君,也不说话,眼神中全都是控诉之意。
  坐在床榻旁的阿梨只管低头给柳娘把脉,还小心翼翼斜着身子的注意不要挡住了柳娘看平君的眼神,心中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好尴尬。
  平君有些羞怯的站在一旁,她也不好意思直接盯着柳娘看,用了眼角默默地观察着柳娘的状态,见她这般依赖自己又这般委屈的模样,突然涌起了一些怜惜之情,她眼神扫过屋里众人,见大家都低着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在看自己鞋尖,脸上越发染上绯红,更是显得眉目如画,目中含情,她握了握拳头,又轻轻咳嗽了一声,轻声道:“小柳娘乖啊,让阿梨给你好好看看。”
  柳娘定定的看了她好久,听着她柔声哄自己,又见她神情羞赧,怎么看怎么觉得真是美极了,便开口甜甜的应了:“好呀。”
  可怜的阿梨正巧坐在床前,又要避开两人的目光,倾斜着身子格外的难受,她屏气凝神,只当这一屋子人都不存在,仔仔细细的看了柳娘脸上的伤,轻轻的将她脸上旧的膏药擦掉——平君:你手轻点啊!——又挑了将军秘制最好的外伤药细细给柳娘敷上——平君:你拿最好的呀!——再问了柳娘几个问题,想了一想,便起身对平君道:“李姑娘是摔了脑子,现下有些糊涂,但没什么大问题,脸上的伤用了药,我再给她开几服药喝喝,教她仔细睡上一觉,用不了三五天便好的七七八八了。”
  阿梨本性沉稳,她说的平君再没有信不过的道理,但今天不知为何,却格外想要多多嘱咐几句,她仔细一想,若是说了出口倒显得不相信阿梨了,忍了忍又把话咽了回去,两人不说话这屋子里就有些静的可怕,平君奇怪的转头扫了一眼屋子,见这一屋子的人都眼神怪怪的看着自己,发觉平君眼神看过来了又都急急忙忙低头装作若无其事。
  “……”
  这番动作下来屋里尴尬的气氛更是如有实质般,平君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在下人们面前这般丢脸,正想着怎么样挽回尊严,章姑娘默默地敲了敲门,迟疑的进了屋。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平君想起这小香院似乎还有另外一个人需要大夫,便开口道:“阿梨你跟阿章去瞧瞧。”
  阿梨点头称是,拿着药匣跟着章姑娘去了。
  平君又挥挥手:“你们几个去那边打下手吧!”
  小香院的几个婢女们福身应了,追着阿梨匆匆去了,屋里只留下杏仁儿一个呆立在原地,平君回过头,面无表情的直视着她。
  杏仁儿打了个寒战,灵机一动:“李姑娘这般也是要好好调理的,我去嘱咐厨下做些绵软的药粥来!”
  平君满意的点点头,目送杏仁儿逃也似的离去,这屋里,现在只剩下两个人了。
  柳娘现在正是不舒服的时候,平君说了什么,婢女们说了什么,她都是听得不太真切,眼中只有平君的模样,作为郎君的妾,伺候他歇息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管他如何混蛋,夫君对于后院的小娘子们来说就是天,人如何能违背天意?然而,她却那样抗拒郎君,一向最是懦弱胆小的她,又突然燃起来那样的勇气。
  她一脸傻笑的看着平君,得意的道:“娘子来看我了!”
  平君上前坐下,重新伸手去拉柳娘的手,她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脸,心里头也是有了诸多感慨,用另一只手抚开挡在柳娘额前的碎发,心疼道:“知道就来看你了,傻孩子,还疼吗?”
  柳娘动了动头道:“阿梨阿姐给我用了药,感觉凉飕飕的,一点儿不疼了!”
  平君的目光越发柔和了,也没有说话,又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柳娘直愣愣的看着她,此时平君背着光,身形上嵌了一圈光晕,她的脸在逆光中显得那样柔和、怜悯,她低着头,目光带着说不清的感情,如果有神祗如果有救赎,便是她罢,如果没有她,自己从哪里来的勇气去抗拒?柳娘仿佛受到了诱惑,从被中伸出另一只手,颤巍巍的去触碰平君的脸颊,她眼中渐渐渗出泪光,口中喃喃道:“你救了我,是你救了我。“
  平君咬住嘴唇,握住柳娘的手将脸埋在她的手心中,她心中又是疼又是软,只觉得某种汹涌而至的感情,一息之间狠狠的命中了自己。
  #
  平君她们在西厢房看柳娘时,章姑娘带着阿田跟阿用劝了谢姑娘好一会儿,好话说尽,哄着谢姑娘同意从被中出来让她们擦拭一下,阿用扶着谢姑娘,章姑娘用热水快手快脚的给她从头到脚的擦了一遍,她装作没有看见谢姑娘满身伤痕,也不去管一些干涸的液体究竟是什么,只是在她下身擦了一帕子的血时,章姑娘还是顿了一顿。
  阿田趁着这时候赶紧将一团糟糕的床单也给换了。
  谢姑娘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紧紧的闭着眼睛,任章姑娘她们处置,她显然是很疼,却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有眼泪无声的流淌下来。
  章姑娘看了心如刀割,小香院里头两个姑娘,谢姑娘早柳娘几个月来,头一个亲近的人便是自己,她是真心实意的将谢姑娘当做自己的亲阿妹来疼的,也晓得谢姑娘嘴上很是不饶人,实际上心里头笨的紧,相比起里外都憨的柳娘,章姑娘确实是偏心谢姑娘的,她有心护着谢姑娘,教她不要去同郎君亲近,谢姑娘平日都很听她的话,在这件事上却咬紧了不放,她最近好容易劝的她松动了一些,就出了这样的事情,章姑娘擦了擦眼泪,安慰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给谢姑娘换了干净的衣裳,跌跌撞撞出去找阿梨去了。
  找来了阿梨,阿梨看着谢姑娘这样子也是心有不忍,谢姑娘伤的地方不好,阿梨想了一会儿才挑了一样药给章姑娘,教她们给谢姑娘上药。
  章姑娘含着泪,正要去给谢姑娘上药,谢姑娘突然伸手去推开她,抗拒的大声哭了起来:“教我去死吧!阿姐!我不愿活了!”
  章姑娘闻言也大哭起来,她拉过谢姑娘的手狠狠打了好几下,哽咽道:“说胡话呢!谁许你去死了?你要给阿姐好好活着啊!”
  她打了谢姑娘几下,自己又心疼的紧了,扑到床上搂着她哭道:“是他害了你,为何要你去死了?好嘉娘,快别这样,听话啊,咱们好好活着,活着比什么都好呢!”
  谢姑娘推了一会儿,失了力气,反而抱紧章姑娘,哭得浑身颤抖,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嘴里重复的喊着:“阿姐、阿姐——我好难过,我好难过。”
  两位姑娘抱头痛哭。
  几个婢女看着也难过,均是陪着掉了泪,好说歹说哄着两位姑娘歇了眼泪,又是好话说尽,劝了谢姑娘擦药,一番闹腾下来,众人累得不轻。

☆、第17章 流言四起

  小香院这一出戏,也是在府中生出了许多闲话,后院一下子伤了三个女人,娘子更是亲自去探看,这种难得出现的事情给下人们无边无际沉闷的生活中平添了几分谈资,赵府上狠狠说了许多日,大家都是说娘子贤惠人,放下架子去亲自照料伤了的姑娘们,而出手伤人的郎君自然是显得格外的暴虐,更何况赵世卿还有两个月才出孝,虽说民间有些不是十分收守规矩的并不会守得三年整孝,但时下正是流行仁厚、忠孝之道,名士们恨不得拿身上的肉去哺父母、守个十年八年的孝,身为文坛俊杰的赵世卿此番动作肯定是与主流不符的,少不得要影响到他的名声。
  所以赵世卿知道府上出了这等流言之后大发雷霆,不但叫严防死守不许下人们当值时私下传话,而且杖责了好几个嘴碎的婆子,这才叫下人们收敛一点。
  可这府中的事情刚刚过去,长安城里却开始流传赵世卿暴虐无道,时常在府中虐待侍妾婢女们,孝中还弄得伤了几个姑娘,连之前赵世卿在前院里头打死一个姑娘的事情都教人翻出来说了,这些话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连那位姑娘什么时候进的府、以前住在什么地方的事情都被人传出来了,住在那附近的民众也是纷纷证实,之前是有个街坊把女儿卖进去做婢女的,之后不知道出来什么事情,听说那个女儿死了,连街坊也是匆匆搬走了,说是搬走那日,那女儿的爹娘瞧着挺高兴,怕是得了不少钱。
  后来又有人自称是赵府上婢女的远方二表舅的破落户,说那赵府上的娘子真真是菩萨心肠的贤惠人,从不拈酸吃醋拦着丈夫纳妾的,赵家郎君伤了后院的姑娘,也是那娘子亲自去照料。这话传起来了,就有那等觉得自己消息灵通的人出来说,这位娘子原来娘家是王将军府中的金贵女儿,家里头一门忠烈,父兄叔伯五人一起在好几年前打鞑子的时候一齐战死沙场了,本身就是一等一的好女儿家。
  这下就有怜香惜玉的大摇其头,在后头斥责赵世卿这人真是一坨牛粪。
  原这话只在市井之间传,小民八卦名人从来都是时髦事,但这话还不到十天,就传的越来越神乎,有鼻子有眼的,就有下人当做笑话告诉了自家主子,有些个纨绔子弟听了觉得这姓赵的原来也是我辈中人,哪我爹还拿这小子来教我上进?拿了话去与自家阿爹顶嘴的。有些个正人君子在集会时大骂赵世卿是衣冠禽兽,要求清流们联合起来不与他来往的。更有那一等一的狂士,在赵府大门口前慷慨激昂的陈词一番,引经据典的叱骂赵世卿在父孝之中做下这等禽兽不如之事,实属不孝之徒!
  人在传话的时候总是常常要自己再添油加醋一番的,等这狂士登门斥责赵世卿时,话早已经变得不像样了,赵世卿在民众眼中从风流倜傥的簪花公子,一下变成了狂暴变|态的施暴狂。
  赵世卿还没有正式重新开始社交活动,最近又是狠狠的教训了附中的下人们,约束他们不许与外人嚼舌根,这倒是落了下乘了,等到这人骂上门了,才知道外头的话早已经是传的不像样了,但他也是知道这话不能接,你若是出门与人对质,不但成全了那狂士的名声,而且还让自己落得一个心虚的名声,他嘱咐管家出门斥责那狂士血口喷人,关上门来在书房里砸了好些东西,心里头越想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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