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凰涅天下-第4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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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构扔下报纸,宽大的赭红衣袖一拂,黑檀漆金的御案上便“哗啦”飞下四五份报纸。
“都下去!”
伴随着皇帝低沉的声音,御书房内仿佛蕴着无边的寒意,两名内侍心中抖颤,立刻疾步无声地退下。
赵构微闭着双目仰靠在御椅子上,经历过功盖先祖的狂喜和朝臣捧颂的飘然之后,赵构心中的喜悦渐次淡去,代之而起的是一种焦虑忧患,他不得不考虑,如何封赏卫希颜?
大宋军功向来以曳北之功为最,而卫希颜这次的曳北军功实在太大,不仅是一场战争的胜利,而且是灭亡敌国并分割几千里领土的浩大军功。
这个军功怎么封赏?
论爵位,她已是国师,秩比亲王;论职官,已经是武职官中最高的枢密使;论文官阶,她在黄河一战后就被靖康帝追赠为太师——虽然人没死封赠却不可剥夺,而太师已是文官的最高官阶;论武官阶,当年收复洛阳后她就已晋位武官最高阶太尉。
还有什么可封赏的呢?
不止赵构焦虑,很多朝臣在庆贺赞颂之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卫希颜还没回国,皇帝和政事堂已经头痛起来。
***
南军撤出金京后,卫希颜并未立刻回国,还有许多后续事宜需要她安置处理,包括收服桀骜不驯的东海女真速频部,开发利用新的资源,军队的戍守轮换,新领土军镇民治的宗旨,商路的建立,大将的封功赏级,等等。
所幸这些不是她一人料理,名可秀与僚臣已经制定了详细的治略发过来,相应的治州文臣也将陆续任命派遣,卫希颜主要操心的还是军镇之务。
南军占领的新领土已经更名为三州——曷苏馆路为辽东州,曷懒路及毗邻会宁府的三百里土地并属一州定名为吉林州,速频路更名肃慎州——女真族源自于两千多年前归属中原周王室的“肃慎”一族,以此定名,即表示女真自古就是中原统辖,如今是回归中原,而非侵占。为了研索这些资料,秘书监的修撰们费了不少精力,最终从史料中刨出的女真起源让政事堂很满意,立即贯以名之——文官们一旦用心,那些精巧心思便将速频部的女真人给绕了进去,觉得“肃慎”这个州名好,原来他们速频女真也是有着悠久历史的呀,两千年就臣服归属周王室,这对速频女真来说反而是值得骄傲的事,表明他们的祖先在两千年前就已经“化夷为华”了。
八月,治理三州的文官陆续渡海抵达,卫希颜分别在统门营与乙离营港口接见这些文官,移接三州事务,交待海外州文治武功的要略,与内地州治理有何不同之处,哪些是必须顾忌且不可违背……嘱咐、鼓励,又敲打、告诫,如同对待初至南洋瑞宋州的那批文官,很是“生动深刻”。
九月,卫希颜启程回国。
随同她班师还朝的是六千名轮假军士,都换上了崭新军袍,身姿笔挺,意气高昂,只有六千人,那股军威锐气却比六万人还要浩荡。
赵构亲率百官至钱塘江北的南土门外迎接。
当日,万人空巷,蜂拥而出,喧天的乐声,热闹的人群,威仪的军姿,构成了一副得胜还朝的盛况景画,足以让坊间百姓津津乐道好几日。
相比将士们端严面容下心中沸腾的兴奋,无论是皇帝亲率百官迎接的尊荣,还是数万百姓欢迎的盛大喧腾,都无法令卫希颜的心神波动分毫,看在别人眼中,卫国师依然是清远疏离的感觉,仿佛世间的功勋荣华于她而言,都只是天际的浮云,只是淡淡看一眼而已。
“卫国师还是一如既往啊。”立在百官中的学士承旨谯定捋着雪白的胡须,唇边掠过一抹笑意,白眉下一双阅尽世间沧桑的眼睛闪烁着睿智沉邃的光芒。
这位学士院的掌院已经年届百岁,虽然白发白眉,面色却很红润,少有皱纹,看起来倒比他身边的学士兼侍讲翟汝文还要年轻,据说从小修炼道家养生功,勤练彭祖五禽戏,加上饮食有度,又明药理,活了百岁还很健旺,是朝中另一奇葩。
翟汝文听出谯定话中意味,不由侧头看他,低声道:“院长怎知卫国师一如既往?——只怕很多人不这么认为。”他说着,抬头掠了眼最前方的朱红御罗伞。
谯定紫袍官袖负手,微笑道:“多想那些有的没的,不过是自扰罢了。”说着,抬头望向天际,秋高云淡,天边淡淡的浮云自在倘佯。
看了一会,他目光又望向正淡然向皇帝拱手的卫希颜。谯定知道,那只是礼节罢了,在这位国师心中,皇帝跟那天边的浮云大概没两样。令官家和相公们担忧的“功高盖主”,对这位国师而言,也不过是浮云罢了。
让谯定感兴趣的是,卫希颜究竟为何滞留朝堂,抛却功名利禄不提,若说心系天下,谯定也是不信的,唯一的可能,便是为了她的“道”。
谯定望着天际眯起了眼,无论如何,这个“道”,不会是为了那把御椅子。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
1、辽东:这词最早见于春秋时期,辽东的古族与中原地区的联系可推到非常久远的年代,西周初期,周天子将肃慎、燕、亳(貊)看成是自己的北土,这“北土”实际上已包括了中国现在东北地区的整个地区。——文中的辽东州只包括辽东半岛。
2、文中的吉林州:属于今吉林南部地区,包括朝鲜毗邻中国的咸镜道。
3、文中的肃慎州:属于黑龙江东北角+今属俄罗斯的锡霍特山一带,以及隔着鞑靼海峡的库叶岛
4、院长:宋代是对翰林学士院院首——学士承旨的简称,也叫“翰长”。
正文 345与子朝朝
卫希颜回京已经是十月初;过了九月吃蟹的最佳时节;但半山赏菊正当时候;凤凰山庄东园的菊花九月下旬才次第绽放,满园金菊中又夹了几朵墨玉般的黑菊,丰瓣累迭,很是醒目。
山庄一家子人坐在菊园的亭子里,接风聚宴;饮酒赏菊。亭子外面;又摆了一张宽大的插屏榻,四围都插着玻璃屏隔风;榻上铺着厚软锦褥;四个小孩儿穿着暖裘,在婢女的看护下坐在锦榻上嘻笑玩耍。
亭子内设了五张黑漆长案;上面都摆了梨子、石榴、葡萄等果品,又有提壸酒盏,并小碟子各色肉片、时蔬、点心等物。每张长案正中都置放着红泥小炉,煮着双耳小镬,随各人之意烹煮案上荤素。
卫希颜自是与名可秀同坐一案,她已经换下午时在大庆殿庆功宴所穿的绛紫官服,换了袭宝蓝色长裙,乌发垂肩,衬得眉眼柔和,全然没有了在外面时那种清远疏离。她右手起箸,将镬中煮得刚好的幼嫩獐片挟出,放入名可秀面前的金丝刻菊花碗内,微微笑地专注看着她,眸光如秋水,澄然映影。
师师捂了下眼,“希颜,光天化日,众目睽睽,还有你四个侄子侄女在,劳烦你收敛一下。”
云嬛扑哧笑声。
卫希颜眯起眼,“师师,若是你与小乙两年不见,这会早就饿虎扑羊了。”
“哈哈哈!”亭子内一片笑声。
叶向天和叶清鸿默然无语。
师师呸她一声,“胡说八道!”双目又媚波流转,在她俩身上来回打转,“先前你俩换身衣服换了那么久,难道,莫非——”她吃吃笑着,未尽语意不言而明。
名可秀想起换衣时缠绵悱恻的一吻,心里又滚烫酥软起来,但她城府深,微笑自如,看不出丝毫异样。
卫希颜嗤声,“不到半个时辰,除了换衣还能做什么?师师,难道你和小乙还能做什么?”
“哈哈哈!”亭子里笑得东倒西歪。
唐**笑拍腿,这对姊妹的随性不羁太合他胃口了。
名浅裳螓首伏在叶向天肩头,笑得喘不过气来。叶向天嘴角抽动了下,转头看向亭子外正与表弟表妹玩耍的儿子,琢磨着这孩子长大前应该少来凤凰山庄,尤其是少和云家这两位姨接触,省得被带歪了。
师师粉面含嗔,声音却还是那般柔媚,“好啊,卫希颜,竟敢编排你亲亲阿姊!”一踢燕青,“小乙,咬她!”
燕青木了下,猛然扑倒在妻子身上,哭嚎着抹眼泪,“她皮那么厚,会嘣牙!”
师师“咯”的一声滚到燕青怀里,夫妻俩抱着笑成一团。
唐十七笑得酒盏都颤出酒来。
希汶抚了下额,一副好笑又强忍笑的表情,掩唇连咳了好几声。名清方的笑意在胸腔里震动,手掌却轻柔地为妻子抚着背。
希嬛笑得“哎哟”,纤手攥着椅子扶手,才没有笑弯腰下去。
名浅裳已经笑倒在叶向天肩上起不来。
名可秀忍笑看着爱人,还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
卫希颜真气逼红脸庞,低眉低眼低声细气,“人家脸皮很薄,很容易害羞的。”
众人闻之绝倒。
叶清鸿嘴角连抽几下,眼睛盯着丛丛金菊里那朵墨菊花。
半晌,笑声才止歇下来。
又举杯相饮,吃酒叙话。
卫希颜说起金国之战,涉及隐秘的便略去……直到暮色降临,亭子里掌起了灯。
叶清鸿听她未提萧素然,眼底波光闪过,睫毛垂下遮住眼眸,右手按上长剑,摸着吞口上的蚀刻,清冷眼眸中透出战意。
亭外屏榻上,四个小孩儿已经睡去,被婢女小心抱起来,各回寝居安置。
亭内叙说谈笑却到亥时才散去。
天上一轮弦月,淡辉透过窗棂,朦胧映照绡帐。
“希颜……”名可秀抚上她眉眼,缠绵拥吻。
柔滑的肌肤相贴,冬日夜里却激起炽热,随着唇舌、指尖蔓延开去。
一宿缠绵,方解相思意。
次日天色发白,竹楼上下仍然静悄悄的,仿佛所有人都还沉睡未醒。
婢女们当然已经起床,轻手轻脚地做着事,贴身服侍的婢女见正房的门还关着,便又悄然无声地下楼。
但屋内的两人早已起身,都只着了寝衣,一人坐在妆台前,一人执栉梳发。
卫希颜修长手指在爱人柔滑的青丝间穿梭,先梳一个同心髻,解散后又梳流苏髻,再梳珠髻,高髻,仙髻,双鬟,蠃鬟,凌云髻,峨髻,倭堕髻,凤髻,朝天髻,盘桓髻……林林总总不下五六十种,竟是囊括了汉魏以来的风行发式。
名可秀扬眉惊讶,波光流转,盈盈笑语:“两年不见,希颜非吴下阿蒙了呀。”
当初只会绾道髻的人,这会竟成了梳栉巧手!?
“去江北巡军前,我让汶儿画了发髻分解图式,照着图练了好久。”
卫希颜下巴贴在她青丝上,手里执着骨色剔透的牛角栉,声音如同唇齿间的窖酒般醇香悠久,低柔地笑,“执子之栉,与子朝朝。”
名可秀眸光潋滟,比明珠还要闪耀,伴着心底的愉悦,笑意在眼角盈积,如叠翠流霞般华彩绚美,起身回首吻上她唇。良久,唇分,声音柔缠,“愿与卿,一生结发。”
***
卯正,漱洗早膳之后,两人携手在院内竹林中散步。
冬日清冽的山风吹拂而过,带着竹叶晨露的清新,林中鸟鸣声清脆宛转,竹叶枝梢随风摇摆簌簌作响。
两人沿着竹林漫步,出了山庄,往山顶悠行而去。
沿途林鸟清脆,山风响叶,溪水哗流,在携手相行的两人耳中,世间却是一片宁静,唯有彼此的呼吸萦绕在缓缓跳动的心间。
登临峰顶,可以俯瞰整个京城。
两人站在峰巅,相视而笑。
山风拂动紧挨的裙袂,翻飞拂起,又彼此交缠。
两人静静地凝望远方,看着山色空濛,看着雾气升起,看着晨晖洒照,看着炊烟袅袅,心思仿佛已经沉静在天地间,与这静谧而又生动的山林融合在一起。
直到朝阳升至两人头顶上的天空,金色的光辉灿耀了双眼,两人这才相视一笑,沿着山脊随意而行。无论是脚下湿润的泥土,还是林边不知名的野花,或是山风吹下的一片落叶,山泉流瀑飞溅而起的冰凉水珠,在执手相握的人眼中,都是绚丽的景致。
这般徐行悠步,从东山游到西山,朝阳变成了午阳,这才笑携而归。
一家子人聚在一起用了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