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凰涅天下-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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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驷马监的宋军老兵处获知有条偏僻的秘密小道通往牟驼岗,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后面攻入金军大营。
宋军夜袭计划周详,以姚平仲为先锋自僻路偷袭金军后营,以姚古三万西军从牟驼岗正面攻入,张叔夜率领五万宋军为左翼,伏击金军从西面驰援牟驼岗,胡直孺率五万宋军为右翼,伏击金军从东面驰援,又以吴阶率三万京师禁军为后翼,随时接应三路人马。五万京师禁军驻守京城,防金军攻城。
当夜,姚平仲领一万宋军由秘路摸入金营后翼,冲入营寨,却是一座空营。突然间火把齐明,羊角号尖锐吹响,金军从四面八方包抄上来。
姚平仲中伏,后路宋军也遭受到金军伏击。
姚古军队自正面攻入牟驼岗,突闻前方杀声冲天,又听金军大喊姚平仲死了,黑暗中,蹄声如雷,不知有多少敌人,姚古顿时心惊。这位西军统帅坐上高位皆因谋夺将官军功、逢迎童贯而得,实属无胆之辈,胆寒下拔马就逃。主帅一溃,西军军心大乱,被金骑分割冲散,溃如潮水。
张叔夜左翼军队遭到金军大将银术可三万骑军伏击。张叔夜当年平定梁山宋江兵乱,知兵知战,喝令宋军结成一簇簇的阵型全速前冲,意图借黑暗逼近金军骑兵近战,让金骑无法发挥冲锋优势。
但宋军结簇的阵型却被慌不择路溃逃的姚古军队冲散,气得张叔夜大骂混蛋,无奈下,只得令一万宋军掩护,四万宋军后撤。
胡直孺的右翼军队遭到完颜宗翰亲率五万金军的伏击,宋军混乱之下士气一溃千里,奔逃四窜,互相践踏死伤无数,并冲入吴阶的后翼军队中,惊惶呼逃。
为稳军心,吴阶亲率一千骑军斩杀前方逃后的宋兵,惊慑震住溃退宋军。吴阶判断右翼不可为,果断指挥军队接应左翼张叔夜的四万军队。
张、吴两军会合,以中翼一万宋军弓箭手吸引金骑冲锋,左右两翼共五万步军结成簇阵冲入金骑,却在此时,完颜宗翰的五万金军冲散胡直孺军队,与银术可一东一西夹击宋军。
危急时,种师中的三万西军突然出现,黑暗中利箭疾落如雨,擂鼓重重,呐喊声声。
金军不知虚实,张叔夜、吴阶趁机率军撤退,与后方种师中的西军会合,黑暗中金军不敢追击。宋军撤退回城。
此战,宋军夜袭金营失败,伤亡两万余人。
“蠢货!”花漆夫听完军报不由跳脚大骂,“一战损失两万,这帮败家子!”
名重落突然跟着站起身,拿腔捏调喝道:“来人哪!将那混蛋姚古拖出去砍了!”一边喝叫一边挤眉弄眼。
沉闷气氛被他这一打岔,众人禁不住莞尔。花漆夫横他一眼,“说正事呢,别胡闹!”
名重落嘻嘻一笑,觑得可秀唇角微微一扯,心下顿时一乐,他才不关心甚么战事,只要他家可秀侄女不伤心便好!那赵家皇帝不是甚么好东西,让云家小子去送死,哼哼,害可秀侄女伤心的,都是混蛋,赵家皇帝该死!
“两万人都死光光,赵家那皇帝小子必是吓得屁滚尿流!哈哈!好玩!”名重落拍手笑道,却见名可秀皱眉,吓得舌头一吐,双手紧按嘴唇,只余眼珠子乱转。
名可秀端严神情,肃容道:“此战既败,朝中主和派将会占得上风。”她眸光移向窗外,慢慢道,“依今上的性子,怕是承不住这兵败的压力。”
众人沉默,朝廷若求和,必会被金人狮子大开口,赔钱割地均有可能。
名重落忽然嘟嚷道:“若是云家小子在,哪会……哎哟花老大,你干嘛踹我?”名重落身子一闪避开花漆夫一脚,突见名可秀容色愈发苍白,想起适才所言,不由“啊哟”一声,双手死死按住嘴,下决心再也不开口说半句话!
名可秀微一抿唇,回复冷静,对名重落道:“三叔,交待您的事你可做好了?”
名重落得意洋洋道:“那还用说!可秀侄女,你随我去看便知道了!”
“如此甚好。三叔,您这便回武技堂准备,半个时辰后我去看您的成果!”
“好勒!”名重落咻一声便飘出去了。
待名重落行远后,名可秀方对花漆夫道:“和议之势将成,舅舅,需得麻烦您亲去扬州一趟。”她将一封早已书好的信函交给花漆夫。花漆夫微微颔首,自是知晓此函是要交给扬州知府赵鼎,收好信函后先行退下。
名可秀将目光转向萧流金,道:“萧四,明晨起巡视江南各路各堂。”她语气微微一顿,缓缓道,“各路,收粮。”
萧流金目光一闪,抱拳应是,欠身退出。
唯谢有摧与莫秋情留在阁内,名可秀沉吟一阵,从书案下抽出一张纸,递给谢有摧,“谢叔,这上面的人,需请您前去查探一番。”
谢有摧扫得几眼,面色微微惊讶。
“谢叔,这些人,看看便好,不用惊动。”
“是,少宗主!”
谢有摧退出后,名可秀似陷入沉思中,过得一阵忽然抬头笑道:“当去武技堂看三叔的成果了!”
莫秋情突然道:“少主,京城军报很详细。”若非亲历战阵之人,怎会知得如此详尽?这战报,定非宋之意所写。
名可秀微微一笑,眸中忽然浮现一抹哀痛,一闪而逝。
希颜,你推荐的这人,确是人才!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紫君侯这家伙到底会不会报讯呢~~~~【奸笑】
情深不寿
夜半。
卫希颜突然惊醒,伸出手去一片空,随后省起睡在西阁,她吸得几口气,方平缓惊梦带来的心悸。
辗转竹榻,却再无睡意,她翻身坐起,眉尖不觉间蹙紧。
为何还会做那梦?
她起身喝了几口凉茶,心绪仍是难平,怔立在窗边一阵,她低叹一声,走出房门,左转到得东面阁子,轻轻推门而入。
榻上白影依旧,她微吁口气,合上门,近前坐在榻边。
月色微明,榻上女子清绝如雪的颜容极薄极透,仿佛手指轻轻一戳就会碎去。
卫希颜蹙眉,已经十天了,轻衣体内雷火已去,即使凤凰真元不完满,怎会虚弱到仍然无法走动?这其中必有不妥。
轻衣有事瞒着她!
卫希颜眉尖蹙得更紧,就那样侧坐在榻边,垂首看着白轻衣,脑中杂乱纷生,思忖种种可能的缘由。
白轻衣睫毛微动,突然醒来。“希颜?”她微微睁目看了眼天光,眸子半眯道,“大半夜的,怎不睡?”
卫希颜蹙眉不语。白轻衣观她神情,心中有几分了然,微微一叹,身子往榻里一让,“上来罢!”
卫希颜上榻,侧卧躺下,“轻衣,你没骗我吧?”她突然低低道。
“我骗你做甚?”白轻衣似乎尚未睡醒,眸子半启,“希颜,莫多想,睡。”长睫垂下,便要睡去。
“轻衣,你有事瞒着我!”卫希颜低声道。
白轻衣再度启眸,月色下只见眼前这秀美清灵的女子容色泛忧,眉尖紧蹙,她不由轻叹一声,伸手抚平卫希颜眉间,清润掌心盖上她眼,柔和道:“希颜,澄明心境,外忧自去。”说完手掌垂下,闭目再睡。
她在回避!卫希颜气得咬牙,眼珠子转得几转,突然侧头靠近她,近到可闻得白轻衣清凉淡香,然后就睁着双目一霎不霎地盯着她。看你怎么睡?
白轻衣睫毛动得几下,眸子微睁,卫希颜似乎看到她无奈的表情。
她不由微笑,忽然喜欢看到这样的白轻衣,少了几分飘渺,多了几分真实。
“希颜,这样睡得着么?”白轻衣无奈道。
轻衣,你想回避么?偏生不让你回避!卫希颜得意暗笑,面上却一本正经道:“轻衣,心无尘埃,自可睡去。”
然后,她突然看见白轻衣唇角一挑,眸中似掠过一抹谑笑,清透似雪的颜容忽然向前倾近,薄润如雪的双唇似乎要吻上自己。
卫希颜呼吸蓦地顿滞,双目圆睁,惊得呆呆木木,脑子轰隆,身子却僵直如板,无法动得。
白轻衣薄透如雪的双唇停在她唇边一寸,卫希颜几能感觉到她唇上的清凉温润,心跳惊乱,轻衣要做什么?
便听低低一笑,“希颜,现下可睡得着了么!”白轻衣悠然抬头,卫希颜瞟见她唇边调谑的笑意,随后身子向后侧去,含笑入睡。
卫希颜身子一松,喘得口气,回过神来不由抚额呻吟,她居然被白轻衣调戏了!居然被这个如仙如神的女子给调戏了!
白轻衣,算你狠!卫希颜暗自咬牙,却不敢再逼她,只得颓然一叹,耳边渐听得白轻衣呼吸匀细,她忽然扑哧一笑,心头的不安在不知觉间已然消去。
她微笑着,安然睡去。
……
翌日清晨,阳光洒落,一室生辉。
东阁房门被推开,柳真轻飘进入房中,瞟见西阁的颜姑娘竟睡在大小姐榻上,面色微讶,旋即回复慈和,将食盒轻轻置于窗边竹几上。
“真姨,早!”
卫希颜回复三成凤凰真气后,听觉已是灵敏,柳真入房时便已醒,睁眼微笑招呼,翻身坐起,又回手给白轻衣掖了掖被角,正待下榻,白轻衣眸子忽然睁开。
“醒了?”卫希颜低笑,眸色柔和。
白轻衣清明澄空的眸子似乎微凝,轻然一笑,“醒了。”
卫希颜扶她起身,去竹柜取了件白袍外衫给她穿上,又随手拿了件自个套上。白轻衣的外衫宽松闲适,类似白色道袍,卫希颜穿在身上颇有几分仙风飘洒。
白轻衣扫了她一眼,招手笑道:“卫仙子,过来。”
卫希颜噗地一笑,走过去坐到她身边,白轻衣取过榻上一条白绸发带,绕过她顺滑黑发系成一束,微笑道:“这样便好。”
白轻衣颜容如雪薄透,秀发飘拂垂肩更显几分缥缈,卫希颜看得她一阵,突然笑道:“轻衣,今天梳髻吧。”
“麻烦。”白轻衣懒懒道。
“不麻烦。”卫希颜微笑,脱鞋跪坐到她背后。她一头黑缎发丝垂落肩背,及腰的发尾应是截去了,想来这仙子亦不会遵从甚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之类的教条,一切以闲适轻松为主。卫希颜曾扮男装数年,梳髻自是熟练,手指灵巧穿过她发间,不一会儿便梳好发髻,系上白绸丝带。
“好了么?”白轻衣微微侧头。
“好了。”卫希颜跳下榻,只觉白轻衣薄透颜容似乎精神了一分半分,不由欢喜笑道,“这样才好!”
“是么!”白轻衣雪清眸子浅眯。
柳真已端了清水和面巾在旁候着,闻声点头笑道:“颜姑娘梳的髻很好!”
白轻衣拿起面巾笑了笑,“忽然想起小时候,娘亲为我梳发时,胜衣总会捣乱胡缠。”
柳真咯咯笑道:“阁主从小就黏大小姐,记得还跟傲惜少爷打了一架,几乎引发海水狂潮,被凌阁主逮着狠揍了一顿。”
卫希颜正微笑聆听,突然发觉柳真说到“傲惜少爷”时,白轻衣的动作似乎微微停顿了那么一下,她不由暗自留心。
白轻衣放回面巾,容色依然清淡如雪。柳真看得她一眼,神色间似有些踌躇,嘴唇微启却欲言又止,终是端着面盆轻轻走出去,未得多言。
卫希颜将白轻衣抱到竹几前,怀中女子轻若飘鸿,她不由蹙眉,“早饭吃两碗好么?太轻了,似乎又轻了一点。”
白轻衣噗哧一笑,“希颜,修炼凤凰真诀身子会渐轻。”
那也太轻了些!卫希颜心下咕咙,将她放到竹椅上,盛了碗玉米粥递过去。
白轻衣却吃得几口便放下,微笑道:“饱了。”眸光飘向窗外,“今日阳光甚好!”
“是,今日天气极好。”卫希颜微笑接口。
她有心事!
卫希颜目色微凝,却不多问,侧头笑道:“出去走走?”
白轻衣点头,“希颜,去海边。”
卫希颜抱起她,走出东阁。十日来两人尚是首次出得竹楼,平时多是在楼顶的『听空台』冥想调息。
从白竹楼阁到海边约有百丈远,一条圆白的鹅卵石小径相通,一路徐行近得海边,沙滩细白,也颇为洁净,却比不过白衣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