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小僧有礼了!-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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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絮儿抚着肚子,点了点头道:“应该是吧,每日回来都得跟我说道好一会儿,也不怕人笑话,都是要做爹的人了,一天到晚还跟个孩子一样。”
“酸梅来了!”何正谦刚走到门口,就开始喊了,一时间脚下没注意,差点就被门槛绊住了。
“小心点成不成啊!一天到晚毛毛躁躁的。”楚絮儿嘴上这么说这,可眼睛却在这人身上到处看着,瞧着她没受伤,才将脸又转了过去。
何正谦咧嘴傻笑几声,捏起一颗酸梅,边放进了自己嘴里。
“怎么?妹夫也喜欢吃这个?”景阳笑了笑“不嫌酸吗?”
“还好,不是很酸。”
何正谦刚一说完,紧接着就听见楚絮儿开了口:“她就是喜欢凑个热闹,见着大家都吃,便也嘴馋了起来。”
景阳瞧着楚絮儿跟何正谦这拌嘴的样子,心里也不禁开始思念起楚商来了,拿起一颗酸梅,有些出神儿的道:“楚商是从来不喜欢吃这些东西的,她老说这要把她的牙齿酸掉了。”
楚絮儿跟何正谦顿时没了声音,楚絮儿低头来,将手覆在景阳的胳膊上,缓缓的道:“用不了多久,表哥就会回来的。”
楚商跟着了尘,一路上了山,过了寺门,走到了一间禅房前。
“进去吧,师傅在里面等着你呢。”了尘的深情很是悲伤。
楚商心里一紧,但却也没有再多问什么,伸手便将门推开了。
“师傅。”楚商向里屋子走去,应该就是床上躺的这个人了,面色蜡黄,身形憔悴,是病入膏肓之相。
“你来了。”无明的气息很弱,声音也不大,但眼睛里的光彩,却在看见楚商的那一瞬间亮了起来。
“咳咳。”
楚商急忙走到床前将无明扶了起来“怎么会病的这样重?”伸手就要去探他的脉。
“无碍,无碍。”无明不着痕迹的抽出了自己的手,道:“人各有命,这命数也是由天而定,活了这把年纪,我无明也是知足了。”
又咳嗽了几声,转过脸看向楚商“这次叫你回来,是为师强求了,可我要是在临死之前,不见上你一面,我也是死不瞑目的。”
“师傅,您别这样说,这些都楚,呃,了空应该做的。”在无明面前,自己应该永远都是了空“若不是我失了记忆,我应该早些回来看看您的。”楚商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苦涩,不知不觉眼眶也红了。
“失忆——”无明像是想到什么了一样,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两个字,手又指向一旁的柜子。
“师傅,您要找什么?”楚商顺着无明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柜子?”
楚商扶着无明靠在床头,自己走过去将柜子拉开,一个被血染红的白色方布,像是被谁从衣服上扯下来的。
“这是?”楚商走到无明身边,就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无明的手指在血布上摩挲着,脑海里便又想起来那个故人,转头定定的看向楚商,道:“这是当初包着你的布子,你不是我捡来的,而是前朝大楚的主将送到我这儿的,那时候我以为你是前朝遗孤,便让你扮作男儿,直到我发现你的身上没有前朝大楚的图腾,那一刻我才知道我错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江湖跟朝廷的人都在四处寻你,我也只好让你一直将错就错的扮成男儿,说来说去还是我害了你,咳咳。”一口气说完,便使劲儿的咳嗽了起来。
“师傅,您别说了,我早都不在乎这些个事情了。”楚商急急的给他顺着后背。
无明越咳越厉害,手上也跟着一抖,随后手里的方布也就跟着掉到了地上“布,布子”
楚商这才注意到,方布掉在了地上,于是弯腰去捡,可身子刚一弯下去,颈间便是一重,整个人都好像都被抬高了似得,随后脑袋上也感觉被人的手覆在了上面,暖暖的热流便注入其中。
这一刻的楚商只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改变,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回来了。
☆、第94章 生
楚商紧闭着眼睛,脑海里全是一个一个的片段,有她跟无明的,跟了尘的,还有跟景阳,此刻就像洪水般的朝她涌来,一时间混乱一片。
许久无明慢慢的将手掌从楚商的后颈处移开,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眩晕,只听哐的一声,无明便重重的向后仰去,倒在了床榻上,额上全是豆大的汗珠,整个人面色惨白如纸,像是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楚商紧皱着眉头,身体里好似有两股力量在交战一般,死死的将她压迫着,即使头脑恢复了意识,可身体依旧不能动作。
“气沉丹田,心无杂念,经脉回循,收功。”
“噗——”
楚商伴随着无明的口诀,胸中一闷,翻腾过后便是一口黑血喷涌而出。
“师傅~”楚商口角还残留着血迹,但身体已经摆脱了之前的束缚,转身跪着走向无明的身前,头磕猛在地上,眼睛模糊一片“师傅,了空来晚了!”
“这是为师最后能给你的了。”无明的眼神已经模糊了,下意识的伸手抚向了空的头上“从你来寺里的那一刻为师就知道,龙山寺绝对不会是你的归宿,如今看来的确如此,不过好在你已经长大了,虽然没有同平常人那般,但也有了你自己的道路,娶了妻,生了子,往后好好的过日子吧。”
“师傅,徒儿会把您治好的!”了空趴在床沿上,声音哽咽不已。
无明扯了扯嘴角,安慰道:“为师本该早就去了的,若不是为了等你回来,根本是撑不到现在,如今也是功德圆满了。”
“师傅!”
“你还记得为师教你背的第一篇佛经吗?”
“记得。”
“那再背一次给为师听吧。”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无明在了空带着哭腔的背诵中,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此时的他仿佛回到了出入佛门的一天,小小的人儿,望着高高的佛台,也许就在那时,自己的一生就已经被注定了。
了空的背诵在哭声中越来越小,最后就只剩下哭泣声了,她趴在床沿上,将无明的手紧紧握住,是这略带粗糙的手掌教会自己写字读书跟做人,而如今自己能回报他的却只有这哭泣的声音,温热的泪水。
“师傅!”
了尘一直守在门外,虽然他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光凭这了空的哭泣,以及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了尘就在心里明白了,师傅应该是去了,两腿一弯,跪在了门前,头在不停地向地上磕着,不久眼角的泪水就打湿了衣襟。
“尘归尘,土归土,师傅他老人家也是功德圆满了。”了尘抹了一把眼泪,伸手想把了空拉起来。
“让我再跪一会儿,我想多陪陪师傅。”了空偏过身子躲开了了尘伸来的手。
了尘看她这副样子心里着实难受,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不能再跪了,你已经跪了太久了,在这样下去,你的腿就要废掉了。”
“了空!你清醒一些,师傅他老人家已经不在了!”
了空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不言不语,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像是已经失去了神采一般。
“你给我起来!听见没有!”了尘使了全力去拽她,只见了空突然猛地回头望向了尘,大喊道:“师兄,我不孝啊!”
整个林子都回荡着了空的声音,久久未消,但了空却好像为了这一句话,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了空,了空!”了尘拍着了空的脸颊,伸手又掐着她的人中,道:“师弟啊,你可不能吓师兄啊,快醒醒啊!师傅这才走,你这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叫师兄是活还是不活,对了!还有你家那个母老虎,那还不得把我给扒皮抽筋啊!你可不能害师兄啊”
“咳咳。”了空不知道是被她气醒的,还是掐人中掐醒的,咳嗽两声之后,就睁开了眼睛“别掐了,我没事。”
“你真没事?”了尘有些不确定的又问了问。
了空摇了摇“我自己的身体,我能不知道吗,没事的。”伤心过度,又没有进食,晕过去是理所当然的,算不是什么大事。
了尘见了空伸手,便将她扶了起来,在一旁歇息了好一阵儿,这才出了林子。
“别看了,要是师傅知道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肯定会生气的。”了尘搀着了空,他知道自己这个师弟还是放不下去。
了空没有说话,只是又深深的望了一眼无明的坟墓,命数自在天,万事皆有命,一切都强求不来。
了尘并没有将了空带回龙山寺,而是去了陈大叔家里。
“你先喝点米粥,这几日都没有怎么吃过东西。”了尘将手里的碗递给了了空,自己转身坐在对面的凳子上,搓了搓手,道:“你出来了两个月吧,景施主她,想必也快要生了吧。”
了空心里一顿,这些天无明离世,倒是让她把这件事暂时先放了下来,若不是了尘的这一番提醒,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
点了点头,道:“嗯,差不多了。”有八个月了吧。
了尘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叹了口气道:“那挑个时间,你就赶紧回去吧。”
“师兄~~~”
“唉。”了尘抿着嘴“虽然我没有娶妻生子,但是我也知道这女子怀胎十月的艰难,如今你不在她身边,这日子也定是不好过的,早点回去,也好有个照应,既然娶了人家,那自然就要好好对人家,这边事情也都解决了,你再继续留下来,反而是强求了。”
了空将嘴里的米粥咽了下去,声音有些嘶哑“那我以后,还能再来看师傅吗?”
“当然能,师傅永远都是你的师傅,这是谁也阻拦不了的。”
“嗯,多,多谢师兄!”
“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说谢吗?”
了空的眼睛顿时又模糊了,就着手里的米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一味的摇着头。
午膳过后,景阳回到房里,又拿起了昨日没绣完的针线,心里却在算着日子,等这个小衣绣完之后,估摸着孩子就出生了吧,正好可以给她穿。
绣到一半,景阳只觉得口渴难忍,便又将手里的针线放在了一旁,挺着身子向前面的圆桌走去。
喝了满满两大杯,景阳才觉得舒坦了,可就在转身往回走的时候,却觉得腹部一阵疼痛,因为以往也有过类似的疼痛,所以景阳并没有当回事,想着疼疼也就过了,可这回好像不太对劲儿了。
景阳走到一半的时候,离床大概还有几步路的时候,肚子还是不停的疼痛着,这回才意识到不对了,还没来得及张口叫人,身子就因为疼痛而站不稳了。
“来人,快来人!”
“呀!”守门的丫鬟听到这细微的声音,推门一看,就见到已经快要跌倒的景阳,急忙过去将人扶住,嘴里不停的朝门外大喊着“少夫人要生了!少夫人要生了!”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楚施主,咱们就此别过吧。”了尘双手合十,做着佛礼。
“师兄,珍重。”
了空红着眼睛上了马车,其实刚才她也很想回敬了尘一个佛礼,可却在低头的一瞬间,看见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不再是僧袍,她不再是和尚了,龙山寺终于成了她人生道路上的插曲,现在的了空只想能早日回到荆河,做回楚商,做回一个夫君跟父亲的责任,她已经让景阳等的太久了,低头又摸向自己颈间的玉坠,心里却在想着她们孩子的摸样,等到自己回家的时候,她也应该出生了。
“啊——”景阳两手死死的拽着被褥。
“用力!少夫人,已经能看见孩子的头了,再用些力气!”稳婆低头看向景阳的两/腿之间,丫鬟在一旁给景阳喂着参汤提气。
门外的人也已经乱成了一团,楚玄东心急如焚来回踱着步子“这个楚商到底是怎么回事!妻子要生了,她还没有回来!简直不像话!”
楚絮儿紧蹙着眉头,死死的咬着嘴唇,她现在并不关心楚商什么时候能回来,她关心的是景阳跟孩子的安危,已经进去了好久,只听着景阳的嗓子在慢慢地变哑,可孩子的哭声却时时的没有传来,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小手抓着何正谦的外衫,声音颤抖着问道:“你说,嫂嫂她,她一定会没事的,对吧?”
何正谦将她揽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肩,道:“没事的,不会有事的,嫂嫂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其实何正谦并没有比楚絮儿好到哪里去,光是景阳这喊声就足够让她浑身冒冷汗了,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怕的时候,这一幕,絮儿也要经历,她现在反倒有些羡慕楚商了,至少她不用体会这撕心裂肺的一刻。
“不好了!少夫人她没有力气了!孩子生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