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山海-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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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我们不要命也不要钱。你干嘛要这样?”我嘴上说着,手伸进口袋。口袋里有个洞,插在腰上的匕首手柄正好透出来。
老头子摇摇晃晃,一双大眼睛死死瞪着我们:“是你们非要来的。。。。。。”
“别跟她们废话!”司机突然出老头子身后的树林里冒出来。满是血迹,手铐上挂着半截烂乎乎的胳膊,滴答滴答滴血。
我看他出现,心中绝望——纪宝只怕不妙!
“你们想要什么?”白小姐走到我身边。
司机甩了甩手铐,村支书的半截胳膊被他双节棍一样玩。血迹四溅,他像地狱里面爬出来恶魔慢慢走过来:“我又要钱又要命!”
白小姐双手插肩,好像现在是商场谈判一样冷静从容:“我们身上的现金只有一千块,就算变卖东西,也不会超过两千。我知道你杀一个人,也不在乎多杀几个。但这样多不划算,我愿意拿钱卖命。”
“钱?”司机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司机的笑声狂妄自负,听我十分不舒服。白小姐这边拖着时间,但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制服这个拖拉机司机。只能一会打斗起来,出其不意的用匕首刺死他。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秘密,很多财富。”白小姐真是高手气度,输人不输阵。在司机癫狂的疯笑面前,她波澜不惊,还透着某种不屑,“但那些毕竟不能直接当人民币花,不是么?”
她双手一摊,无所谓的说道:“就像你们猜的那样,我们不是政府的人,电视台的记者可不会带枪。所以死人的事情,我们大家都会守口如瓶。只要你们找个借口别让你们村里的人报警。”
她的声音丝毫不妖媚,说的话却能蛊惑人心。司机显然听进去了,他问:“你舍得花多少钱卖命?”
“十万。”白小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冷静的说,“十万一个人。”
司机大为不满:“太少了!”
“幺儿。”老头子突然出声。
“你别说话!”司机大吼道,然后对着白小姐说,“一百万!一个人!少一分钱,就把你们喂给鳖灵!”
白小姐怎么会被他吓唬住,她摇摇头,坦陈的说:“我没有那么多钱,就是答应你,也拿不出来。”
司机显然被噎住,他握着□□挥舞了一下,恶狠狠的问:“那你拿出多少钱?”
“我卡上还有十几万,凑一下大概。。。。。”
“不够!太少了。”他突然拿刀指着我,那双眼睛几乎要凸出来,“你呢!你有多少钱?”
我还真不知道什么回答,我连在路上买个零食都是白小姐给的钱。咽了口唾沫,我小心翼翼的说:“我没钱,我是月光族,信用卡上还欠钱。”
。。。。。。
司机大概也是被我气着,骂了一连串方言,地上的石头被他踢得到处飞。他拿着□□上前,一把夺过我身上的背包。
拉开拉链抖抖,东西哗啦啦全掉地上。不是衣服,就是吃的。司机看着地上一堆东西,气得眼睛通红。拿着□□指着我,那架势下一秒就要把我宰了。
老头子上前拽住他,两个人用方言吵了起来。我是一个字都听不懂。看着两个人越吵越激动,我示意白小姐赶紧跑,白小姐极轻微的摇摇头。我想也是,这荒山野岭的,我们能往哪跑。
父子俩吵完,看见我们老老实实的蹲在地上捡东西。司机过来找白小姐说话:“我拿宝贝跟你们换,我要100万,不,500万!”
白小姐闻言,沉吟片刻说:“500万太多,我不敢答应,要看看东西才知道。”
“那都是几千年前的宝贝!” 司机很激动地说。
我撇撇嘴:“秦砖汉瓦也有两三千年,除了文物价值,能卖多少钱?”
司机扭头瞪我,我知道现在局势有变,买方市场变成卖方市场。悠哉悠哉地站起来,拍拍背包上的泥土,跟他讲解道:“你这会儿要是周鼎、汉玉、唐宋八大家的字画、四大官窑的瓷器这一类的宝贝,别说500万,5000万我都能给你弄来,还是打着抢着送到你面前。”
司机没说话,他既然打的这个心思,估计也没少琢磨,面上的拍卖行情多少应该知道些。
本来是要拼的你死我活的,现在倒好,4个人围着篝火堆吃饭。我担心纪宝就问司机,他不说话,低着头吃我们的罐头。我心里从忐忑到焦虑,最后绝望。他抬起头对我说:“跑了。”
遇到这样的坏人我也没话说了,默默的啃着压缩饼干。本来准备了7个人的食物,现在4个人吃,当然是绰绰有余。只不过好吃的都被司机拿走,我们除了压缩饼干就只能吃烤糍粑夹腊肉。
晚上自然是痛苦不堪,既没地方睡觉,更不敢睡觉。万一司机那个疯子突然变卦怎么办?白小姐和我暗中交流几句,决定轮流守夜。
这一夜过得极为漫长,我看着蜷缩在我身边的白小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我,她现在应该在腾冲泡着温泉。
在我对面,老头子蹲坐在地上,火焰升腾映照着他苍老的脸忽明忽暗。
数千年前这片土地上,是不是也有一群人围着篝火。他们嘴里吟唱着古老的祭词,踏着怪异的舞步,在大祭司的带领下,像天上的神或者地下的魔祈祷着什么。他们将捆绑好的奴隶或者战俘扔进湖里,湖底升起庞大的黑影。黑影将祭品一口吞下,没有人能看清它的长相,就只听见一声。。。。。。
“——哗啦!”
我一下惊醒,见老头也站起来,心知没有听错,忙不迭的朝声音看去,那方向正是湖面!
一看之下,我险些腿软摔在地上。就只见月光之下的湖面上银辉一片,一个人正慢慢从湖里走过来。因天黑又离得远,五官并不清楚。但看身形,正是曼达!
此刻从曼达被拖进湖里,已经几个小时过去,怎么可能是活人?
“曼达!”老头子大叫一声。
那人影根本就没有反应,倒是白小姐和司机都惊醒了。
我本害怕曼达是诈死,他和司机是一伙的。但司机的表现显然也很害怕,他低声问老头子:“阿爸,王不喜欢曼达?”
老头子颤颤巍巍地说:“不是王,是鳖灵。。。鳖灵要更多的食物!”
曼达虽然走得慢,但膝盖以上已经出了水面,不一会儿就能到我们面前。我听着父子俩还唧唧歪歪的,不由心急如焚,低声问道:“怎么办!”
那父子俩居然都不说话,一旁的白小姐拎起背包:“我们先避开。”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刺激到司机,他提着□□就往前冲,老头子紧跟随后。那□□有半米长,磨得锋利无比,月光一照寒光四射。对着那不知是人是鬼的曼达就是一刀砍下去!
曼达不避不让,嘴一张射出一串黑沙。事出突然司机根本来不及躲,还好老头子在他身后猛地一推。司机一个踉跄让开,那黑沙尽数打在老头子身上。只见老头子触电一样抽搐,扑通摔在地上。
这一串事情前后10秒都不到,我脑子里根本反应不过来,空荡荡的不知所措。
第8章 加更
死去多时的曼达突然从湖中走出来,这一幕已经把我吓得不轻。刚刚他口吐黑沙,老头子一碰到那黑沙就全身哆嗦,摔在地上没了气。
惊悚可怕的事情接连发生,我握着匕首直打哆嗦。只盼着司机和他拼个两败俱伤。司机赢也好,活人总是可以沟通的。
司机果然不负期望,老头子倒地不起,激起了他的凶性。他提着开山刀冲上去,一刀狠狠的砍在曼达肩窝上。这一刀用足了力气,开山刀整个砍进去,就差把曼达一劈为二。
可曼达只不过晃了晃,伤口一滴血都没有。他机械地转过头对着司机。我见状连声大喊:“快让开!别对着他的脸!”
司机也知不妙,可砍山刀被卡着拽不出来。他听我这么一喊也是急了,抬腿就是一脚。曼达被他踹飞两三米,嘴里喷出黑沙漫天落下。
我捡起一根火把冲上去扔在曼达身上。曼达是从湖里爬上来的,身上湿乎乎的根本烧不着。我看着他慢慢爬起来,急的吼道:“打他肚子。”
也不知道司机是不是被吓着,居然站着不动。我更着急,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从地上捧起一块大石头砸上去。谁知道准头不够竟然没砸到!
我连忙弯腰想再找块,结果脚下的石头不是太大就是太小,而这时候曼达已经站了起来!
我此刻已经能看清,他被湖水泡的肿胀发白的脸。早已看不出憨厚,只有恐怖恶心。那张破碎的大嘴慢慢打开,我浑身一抖。就这时,一股热气擦过我的脸颊。
原来是白小姐情急之下扔了一只火把,火把正好砸在曼达脸上。就听他发出一声怪叫,连退几步被石头绊倒在地上。
我见着时机大好,厉声对一边的司机喊道:“打他的肚子!打他的肚子!”
司机捧起一块西瓜大的石头狠狠砸了下去,就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接着曼达噗嗤噗嗤吐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不等我看清楚,那黑乎乎的东西竟然飞快的爬回湖里!
湖边恢复了安静,可是安静实在太可怕。
司机抱着他爹不说话。老头子闭着眼睛,嘴唇发白,早就没了生气。我和白小姐惊魂未定,靠在一起坐在篝火前。
我轻声安慰白小姐:“等天一亮我们就回家。”
“不行!”
司机低吼一声,放下老头子的尸体走过来。手上的镣铐发出金属的撞击声,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再晚就来不及了。。。鳖灵在这里,祭坛那边就安全。我们去拿了东西再走。”
我心道,这山里哪都不安全。这一天还没过去,就剩下我们3个人。祭坛的名字一听就知道是神神鬼鬼的地方。但我怕刺激他,只能委婉的说:“钱这东西有命花才是真的,我们答应你的钱一分都不会少。”
他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我丘布,用阿爸阿妈天上的魂起誓,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朋友,我绝不会伤害朋友!”
我见状大为头疼,白小姐握住我的手,她问丘布:“既然我们是朋友,有些事情是不是能告诉我们,好让我们放心。”
丘布看着我:“可以,但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大概能明白他的意思,对着他摇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在书里看见过一些。你靠的近,那东西是不是像三条腿的鳖?”
他点点头。
我想了想,脑子里就自然而是出现一大段话:“古书里多有记载,说水里有一种水虫。《搜神记》里叫蜮或者叫短狐。能含沙射人,所中者则身体筋急、头痛、发热,剧者至死。《说文解字》里面说:短狐也。似鼈,三足,以气射害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看过,反正张嘴即来:“曼达的情况显然和书上写的差不多,然后《壶琢氏》用讲‘掌除水虫,以炮土之鼓殴之,以焚石投之。’这个炮土之鼓是指瓦鼓,我们没有。但古代每个字都是有明确意思的。比如‘殴’这个字,‘区’本指装有食物的容器,引申指人的肚子。‘殳’指击打。不管用什么,反正就是打他的肚子。焚石就是火烧过的石头,焚石投之就是用烧得滚烫的石头扔到水里,说明这东西怕热,我们用火把也差不多。”
听我说完,丘布看着我。他不知道是哪个民族的,五官异于汉人。方脸,尖耳,鹰钩鼻,眼窝深,眼睛大而外突。撇开其他单说相貌,也算是有异域风情的帅哥。他这么深沉的看着我,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梁骨窜到天灵盖。
白小姐将矿泉水递给我,对他道:“大家坦诚以待,轮到你了。”
丘布看了她一眼,拿着木棍拨弄火堆,讲起他家的事情。
七八年前,丘布的阿娘得了重病。家里砸锅卖铁也没能凑多少钱,熬了小半年最终病死。第二天老头子进山,用布包着带回一样东西。去市里换回大把的票子,给丘布的娘风风光光的办了丧事。等丘布回过神问,为什么不早点去换钱。老头子说,王的东西不能给活人用。
我听到这里算是明白大半,这一家祖上估计是守陵人。老头子遵守祖训,可儿子不这么想,要不然兔子也不可能接二连三收到东西。丘布家可没这么多人死。
我还是想劝劝他别去,琢磨着说:“现在老爷子走了,我们只怕没这么容易拿到东西。”
丘布手里的木棍在火堆里一拨,火焰顿时腾高半米,吓得我一哆嗦。
“我知道怎么拿到宝贝,告诉你们也没关系。先要在这河边扔下活祭,守山的鳖灵就会过来。”他指着正对面的高山,“猴子会跟着我们过去,然后到悬崖下面的祭坛拿了东西跟我们换。”
“我去,这猴子也是子承父业啊。”我忍不住感叹,“不过我们只剩下一点自己吃的,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