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钉子户-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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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梁禀天又咳了一长串,这一次咳出了血。
莫蝶赶忙上前为师傅运气。
“别瞎折腾了。”梁禀天脸上没了平日里的倨傲,只有垂死的老态。他无力地垂下头,艰难地拿起笔,莫蝶赶紧帮师傅铺纸研墨。“阿蝶,这是今日那小山上的阵法。你在大明宫设下此阵,妖气便出不去了。”
“妖气”莫蝶一时没明白过来。这些年有师傅在,别说大明宫,整个长安城恐怕都没几只妖。
“伏灵丹的妖气。我一死,我在陛下身上所施的保护咒也会消失。”梁禀天扔下笔道“世人不知陛下十二年前是被伏灵丹救活的,要是把陛下当成妖就糟了。”
“那陛下岂不是要一直困在大明宫师傅为何不让我给陛下施保护咒呢”
“凭你不自量力。”他瞥了莫蝶一眼,然后缓缓望向门外的天空,忽然道“有没有看到皇城之上阴云密布。”
“嗯。雨越下越大了。”
梁禀天摇头“不。是大凶之兆,再不迁宫恐有大祸啊”
想到来不及收拾的烂摊子,梁禀天紧咬发白的嘴唇,抓起满是墨汁的砚台重重扔向莫蝶“你个小混蛋,要阴为师敢不敢先支会一声,至少让我有时间把后事安排好啊”
莫蝶小声嘀咕道“师傅您气糊涂了吧这种事哪有先打招呼的”再说她也是临时起意。
“太史。”李昭一下肩舆便快步踏进了太清殿。
梁禀天已经无力起身行礼了,就坐着欠了欠身,便算全了礼数。他迷瞪着眼问莫蝶“是陛下来了么”
“是。”
“你去大明宫吧,照为师的吩咐设下小山神的那个阵法。”梁禀天硬扛着不敢断气。他一死,伏灵珠的妖气便藏不住了。
李昭看到梁禀天时,眼不由得一酸,不过强忍着并未落泪。
帝王是不能哭的,阿娘去世时她不过是储君,那时她便知道帝王没有脆弱的资格。
她生得好看,尤其是眼角的那颗痣最动人。人人都说长在那里的是泪痣,美虽美,此生是注定要伤心流泪的。
那些人都错了。她甚至不记得上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五岁,抑或是三岁
“怎么伤得这样重的”李昭没有传太医,太医能治好的病太史令根本不放在眼里。
“遇到个十分厉害的妖”梁禀天觉得自己的生命好像一柱快要燃尽的香,烟越来越淡,火光也越来越小,有的话再不说就来不及了。“陛下别管我,仔细听好。不管朝臣如何反对,一定要迁宫新宫要建在绝佳之地,陛下定要吩咐钦天监反复测算,尤其是龙眼”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个黑绸布包递给李昭道“阿蝶那丫头天赋高主意也大,没准是个祸害。这包东西陛下勿必收好,关键时刻可以治她”话未说完,梁禀天就断了气。
莫蝶,这个天赋极高心怀正义,即将拥有不死之身的小道姑,是梁禀天留给李昭,甚至是李家后代们的护身符。
“太史”李昭伸手探了探梁禀天的鼻息。
真的去了。
第一个涌到李昭脑中的念头不是难过不是害怕,而是怎么办大唐的江山怎么办她就那么一个妹妹,还那么小,此时即位只会沦为奸人的傀儡。
她不敢死,可太史令一走,死于她而言便成了无法阻挡随时随地会发生的事,这让她陷入恐慌。
即位后的这三年,她过得很艰难,凭一己之力苦苦守卫着祖宗打下的诺大江山,抵御了无数内忧外患。很多时候她甚至在想,要是七岁那年真的病死就好了。
“陛下,请您速回大明宫。师傅一去,伏灵丹的强大妖气就藏不住了。”莫蝶布完阵法刚飞回来。
“回吧”李昭又恢复了往日里平静的神色。
岳织摘了枝野果坐在树上吃着玩,小腿一晃一晃的,裙裾也跟着飘飘荡荡。“阿盏。你在看什么啊”
阿盏在树梢上面北而立,她指着皇城的方向道“是我眼花了吗刚才那里明明有股强大的妖气。”
“真的假的”岳织赶紧飞到阿盏身边伸直了脖子看,然后推了阿盏一把“骗子阿盏。明明什么都没有嘛”
“真的。一晃眼的功夫就没了。”阿盏肯定地道。
岳织嚼着野果有点担心地问“阿织,会不会疯道死了,有妖物趁机闯进宫里作乱啊”
“会会吗”阿盏也担心起来。妖也并不都是好的,疯道杀妖不分善恶,坏的妖杀起人来也不分善恶。她们会不会无意中作了更大的恶呢
梁禀天是秘密发丧的,他的死李昭不敢声张。
长安城这些年的太平多亏了梁禀天,要是太史令已死的消息传出去,只怕有些东西要蠢蠢欲动了。
李昭依着莫蝶的嘱咐每日晨起服用太史令留下的丸药,可胸口还是被火灼似的疼,也流过两次鼻血。更何况,丸药总有吃尽的时候,她命人依着太史令留下的方子配过,做出来的根本不是一个东西。
“姐姐。”四岁的李蕴坐在李昭怀里,小手摸着姐姐的脸嗲声腔嗲气地道“你的脸好暖和啊”
李昭用手背挨了挨自己的额头,真的很烫。唉病症又多了一个。
小道姑莫蝶出宫去了,说要寻个世外高人帮她控制伏灵丹的力量,不过她并不抱太大希望。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迁宫、立储。
新的宫址钦天监还在算,立储的事朝中的反对声也很大。
李昭掂了掂怀中的小人儿,心疼地说不出话。她本想让妹妹无忧无虑地长大,可是不能够了,她等不了那么久。“蕴儿想做皇帝吗”李昭摘下凤冠轻轻放在李蕴头上,凤冠太大,小孩子的头又太小,她得用手在一旁端着。
李蕴扭动着小脑瓜笑着道“皇帝要戴这个吗那蕴儿不要,太重了,头疼。”
李昭拿下凤冠喃喃地道“是太重了,姐姐也不想。”
第004章
皇宫那边才办完丧事,北山之上却是喜气洋洋。
岳织脸上笑开了花,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崭新的白墙青瓦铜炉木案。
美中不足的是那尊神像。哪怕换了新的,为了少生事端也还是从前老翁的模样。不过瑕不掩瑜,岳织对新庙还是喜欢的不得了。
建庙一般要乡里集钱,等集够了钱还得去外乡请工匠,按理说,建座庙不可能才五六日的功夫。山神庙之所以能这么快竣工,全靠阿盏。北山以外的世界,阿盏有另一个身份长安城最大古董行朝熙楼的大当家。她可是活了几千年的花妖,又有收藏癖,价值连城的老物件儿那是要多少有多少。
阿盏和岳织不一样。岳织是喜欢安定的孩子,性子真的跟石头似的,不爱挪窝。从前修炼的时候就一心修炼,后来来了北山,又守着这座小庙几乎没下过山。阿盏不行,她耐不住寂寞,这种天性注定了她只能浓烈热闹地去爱去活去死。
“这么开心啊”阿盏站在一旁望着岳织慈爱地笑。
岳织抚摸着崭新的供案陶醉地道“开心呀我现在才觉得这庙真是自个儿的家。早知道建庙这么容易,我都等不了那道士动手,自个儿就给拆了。”旧庙是上一个山神留下来的,她来北山的几十年间将庙修补过翻新过,可始终觉得庙是别人的。
“傻石头。”阿盏笑了会儿突然道“我想下山几日散散心,你独自在山上小心些啊”
“好。记得把掩妖气的镯子带上。”岳织没有问阿盏下山要干嘛,也没有提她未好的伤。这是二人之间默契,有的话她不说阿盏也懂,而有的话她说了也没有用。
“一直带着的。”阿盏笑着抬起手腕晃了晃,金色的镯子闪着黄灿灿的光。忽然,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阿织有人来了。”她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目光渐渐冷了起来“道姑。”
“阿盏你越来越厉害了,居然能闻出来是道士还是道姑。”岳织一脸崇拜,不过死活想不明白阿盏是怎么做到的。
阿盏拉着岳织飞到地宫入口,神色紧张地道“是那日随疯道上山的小道姑,那丫头身上有股不寻常的味道,十分好认。别废话了,你赶紧进地宫躲起来”
“为什么要躲啊那个小道姑人不是蛮好的么还帮咱们对付疯道士来着。”岳织没动。她这可是在自个儿家啊眼下又不怕被发现,又不是打不过,凭什么要过逢人便躲的憋屈日子
“疯道士是我杀的,小道姑找上门来不是寻仇是什么”阿盏想了会儿摇着头对岳织道“算了,躲了也没用。倘若那疯道桃李满天下,日日有人上门寻仇,咱们难道一直躲着不成”
“那打”岳织有些迟疑。
阿盏摇头“逃北山是不能呆了。”
“不行”岳织语气果绝“飘泊无定所的日子我过够了。”散仙不是那么好做的,连妖也会划分自己的地盘。一个小神仙若是在天地人三界都没有自个儿的落脚地,只能处处看人脸色,因为你踏足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有主人的。
“没让你逃。我反正想出门散散心,正好把她引走。”阿盏飞回地宫取了件岳织的衣裳,她擒起袖管吹了口气,衣裳立马鼓了起来,远看着还真像个人。“假装成咱俩一起逃的,那道姑便不会再来这里寻你了。”
“不行。万一你被她追上呢万一她有帮手,你又受了伤,不一定打得过的。”岳织担心阿盏出事不同意。
“她连疯道三成功力都没有。放心吧”阿盏抱起衣服朝后山飞去,怕小道姑发现不了,她故意飞得慢悠悠的。
莫蝶在玉清观为师傅守了七日灵,对外则说师傅闭关了。第八日辞别女皇陛下后,莫蝶匆匆赶去了北山。陛下的身子耽搁不起,她得尽快求那位道法高深的山神婆婆进宫相助。
莫蝶好不容易才爬到半山腰。她没用飞的,而是用走的,打扮也是寻常男子的模样,这么做是不想给北山惹来麻烦。她与师傅同来的那日风雨大,没什么人出门还好,今日并无风雨,要是被人瞧见有道士飞身上山,肯定会猜测山里有妖。
她此番前来是求山神婆婆帮忙的,姿态要低,态度要好。
为表诚意,她甚至拎了一篮子香烛供品。
在山脚的时候,有个采桑归来的婆婆还好心问她“小郎君,这是要进山上坟啊”
上坟莫蝶赶忙解释“婆婆误会了,我是去拜祭山神婆婆。”
“哈哈哈哈哈”采桑婆婆耸了耸背篓道“刚搬来濂水镇吧咱们这里的山神可不是婆婆哦。”说完大笑着往家去了。
莫蝶凌乱了片刻,继续往山上去了。
好不容易爬到山神庙,莫蝶放下篮子刚想在门口拜一拜再进去,忽然从庙里飞出两道身影往后山去了。莫蝶没有闻到妖气,但是闻到了那股浓郁的花香。
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是花妖,那另一个肯定是山神婆婆了
莫蝶追出门去,飞身上天边追边道“山神婆婆您等等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阿盏看莫蝶了追上来,坏笑着一提气加速往前去了。
莫蝶全力追了上去。她不明白山神婆婆逃什么,难道以为她来者不善莫蝶边追边解释“您别跑了听我解释啊”
阿盏回头看了一眼越追越近的莫蝶,心内道小东西有点儿本事嘛
岳织在地宫听到小道姑叫自己山神婆婆,心情并不是太好。她才一千一百七十二岁,还是个孩子呢
新庙落成的这夜,岳织请几个朋友过来庆祝。
“土地婆婆您是不知道,那道士厉害死了,阿盏都打不过。”岳织大叉着腿坐在地上,一碗接一碗地喝酒,心有余悸地道“我都没敢想自个儿还能从他手里活下来。”
“哼”洛安不屑地冷笑一声道“真真儿是厉害死了,这不头七都过了么”他暗恼自己太无能,保护不了阿盏。疯道的死让他心里痛快了不少,是,那疯道是厉害。自己打不死他但能熬死他啊凡人啥都好,就是命太短。
“阿盏怎么又不在”洛安失望地环顾着宽敞崭新的庙宇。
岳织怕洛安瞎担心,只说阿盏出门散心去了。
“散什么心难道那野男人的死伤了她的心”洛安的心情瞬间跌落到谷底,独自喝起了闷酒。
药草神还在想疯道士的事,捂着小心口庆幸地道“哎呀呀,还好我走得早。”
岳织白了药草神一眼“您也忒不仗义了”她想起什么忽然脸色一转讨好地对药草神道“药爷,庙塌的时候您给的须子也毁了。您看可不可以”孟家小郎君丧了命,阿盏又出门遛小道姑了,她得替阿盏照顾好那小郎君的阿爷。
药草神深知自己拗不过岳织,当然,也打不过,只得叹着气从怀里把小人参精掏了出来。
“怎么又在睡觉”岳织印象中就没见这孩子清醒过。
“小孩子都噬睡,你还是块石头的时候也一样。”药草神护短地道。
岳织把视线移向头顶时愣住了,孩子以前只是秃,今儿是寸草不生啊“小宝的头发呢”
“都被人给求走了。”药草神无奈地叹着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