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梗驸马-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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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要做衣裳,大可差人来呼兰殿,用不着亲自走这一趟。
初月姑姑回忆起常淑昨夜的烦恼,再偷瞄她此刻的悠闲,心下便了然,看破不说破,问道:“公主想做什么样式的衣裳?”
常淑解释着:“不是本宫,是慕轻尘,本宫扯坏她的学士服,想做件新的给她。”
呦呵,都送人衣服了。
初月姑姑有些意外,每遇年节庆典,常淑收礼回礼都是一派不咸不淡,主动送礼倒还是头一回,并且还特别上心。
*
绣坊的管事在院子里摆上一张椅子和小几,复又慌慌张张的煮来一杯茶。
绣坊嬷嬷则领了几名技艺精湛的绣女来,听凭常淑差遣。
“倒不是繁复的活儿,就是赶着要,明日就要。”常淑呷了口茶道。
初月姑姑捧着学士服,交给绣女们。
待到绣女一一看过后,常淑才再度开口:“款式和这件一样,素净,无花无纹,不过尺寸得变变……那人是个女孩,耶主,肩膀要比本宫宽一寸,腰身宽半寸,个头的话高出小半个脑袋。”
该说的都说了,她反道:“还有要问的吗?”
其中一人语带温良:“敢问长公主,料子可要一模一样,还是想换换。”
这倒给常淑提了个醒,眼珠在眼底一滑:“自然要最好的。”
一旁的嬷嬷殷勤,连连称“是”,担保明天一早就把新衣服送去呼兰殿。
常淑还不着急走,再度抿抿茶,指腹划过杯沿,静默良久,好像在思索某事,轻声道:“既来之则安之,本宫闲来无聊,再去库房走一趟吧。”
去库房?
这是打算亲自选衣料?
初月姑姑很感慨,真贤惠,女大不中留啊。
嬷嬷也感慨,这是变着法的查岗呀。
绣坊的库房同旁的库房一样,“脏乱差”中占了后两样。有新到贡缎,也有各宫用剩下的边角料,因沾着“皇家”二字,不敢随意处置,全都囤在一处。
嬷嬷想找个由头阻下常淑,但又怕一个不小心,让常淑误会她别有用心。
遂硬起头皮在前开路。
“江南三织造的料子可送来了。”常淑路上问。指尖捏着手帕,一摆一摆的。
嬷嬷好似柳暗花明又一村般,开怀道:“昨日刚到,可惜海运时部分吃了湿,起了霉,但剩下的都顶好
正文 番外·相知(4)
亦小白带慕轻尘去了平康坊的鸾凤楼; 楼内的管事是风妈妈,眼下正在堂子内,无精打采的趴在桌上打瞌睡; 偶尔斜楞一眼角落里搬木料的杂役。
“警醒着点; 千万别磕着碰着,都是老娘花了好些银子买回来的; ”她咬牙切齿道,“天杀的虫玩意儿,好死不死来蛀老娘的屋梁子。”
白白花出这么多银子。
她痛快地骂过; 心情便好些了,以扇掩面; 打了个短而急的呵欠,眼泪花子坠在眼睫上; 像一片离乱的沾了水的芦苇荡。
她勾勾扇子,朝拨算盘的账房先生吆喝道:“别愣着呀; 木料都买来了; 还不快把木匠给叫来。”
刻薄的话音像把尖锥,盘绕在梁上; 久久未散; 这时候,门忽然被踹开。
这架势对风妈妈而言无比熟悉——来此捉奸的深闺怨妇无一不如此残暴、凶猛。
风妈妈嘴皮比脑子快; 一扭身,作势要喊人。
亦小白说时迟那时快,拍下一沓银票; 气喘吁吁地说:“把楼内的子珺统统叫出来。”
风妈妈一见着钱眼睛都直了,眼珠噼噼啪啪的迸溅火光,却依旧坚守了一下自我:“大清早的,姑娘们刚睡下。”
啪,又一沓银票拍下。
于是,风妈妈妥协了,具体过程是这样的——在金钱和自我之间,她犹豫了一个弹指,然后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放弃自我。
楼里的姑娘也都是见钱眼开的主,一听来了两个土财主,二话没说,直接断了和周公的约会,麻溜地梳洗打扮,集合到了堂子,五人一组,一字排开。
慕轻尘和亦小白就跟某选美评委一般,端坐在桌后头,时不时对姑娘的美貌评头论足。
“这组呢?有没有看得上眼的?”亦小白问道。
慕轻尘眉头深锁,不想让她失望,勉强选了个气质舒雅的,和常淑有两分相似:“你有什么才艺吗?”
备选的姑娘喜不自胜,自觉离一夜暴富近了一大步,故作从容的垂眸一笑,细声细气地答:“奴家是上一任都知,行酒令是鸾凤楼里最好的。”
行酒令是个考验文学功底的游戏,即便是那翰林院的大学士,几个回合下来,亦有些江郎才尽的意思。
亦小白露出欣慰的笑,凑近慕轻尘耳朵:“博学多才,不错不错。”
慕轻尘却恹恹的,丢出一句:“矫揉造作。”
如果把人比作花的话,常淑是浑然天成的生于空谷的幽兰,而面前这姑娘至多是一浓妆艳抹的狗尾巴草。
“那……下一组吧。”亦小白半是焦急半是失望道。
那姑娘泄了气般,面色微变,摆着胯退了场,腾出地方给第五组。
第五组的整体质量显然高于前一组,她们向前跨出两步,齐齐福了福身。
慕轻尘扫了一眼:嗯,左边第一个嘴巴像常淑,樱桃小口……中间那个鼻子像常淑,青葱般挺立……眼睛也有点像,特别是眸心边缘那打旋儿的光……
啊!!
怎么又想起常淑了。
真是阴魂不散。
慕轻尘由怒转惊再转恐,一把捂住脸,呜呜地说:“完了,完了,我完了。”
亦小白怕她失了心智,暴露自个是“断袖”,慌慌张张的向姑娘们说了声“中场休息”,然后拉着她到了个没人的角落。
“别灰心,鸾凤楼没有中意的,我们再去隔壁的乘花阁、红雨庄、潇湘馆……总有一款适合你。”
慕轻尘双肩一垮,整个人都颓了,一扭身一跺脚,将额头磕在墙面上
,一下又一下,像只啄木鸟。
常淑把新做的学士服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量了六遍。
前来送衣服的绣女一如泰山压顶喘不过气,只把衣服端端捧着,脑袋低低埋着。
直到脖子和手臂发了酸,才得常淑一句“手真巧”。
那一刻,绣女重获新生了。
回答道:“长公主殿下谬赞。”
初月姑姑接下衣服,再让小宫婢打赏了一鼓囊囊沉甸甸的钱袋给她。
绣女欣喜的接下,得常淑准许,方退出殿外。
常淑的视线还留在那身新衣裳上:“不知本宫的眼光可有差错?慕轻尘穿着合不合身?”
初月姑姑望着她:“您有这份心意最重要,想来她该是欢喜的。”
常淑反而道:“你不了解她,在她眼里,全天下都欠着她的,如若衣服没令她满意,准要埋汰本宫。”
反正慕轻尘那厮总不把她放眼里。
衣服用一块布巾包好,常淑带着它乘车出宫,今日破天荒的成了第一个到国子监的学生。
同窗们还没来,学堂里空荡荡的,朝阳斜照在地面,像一面泛着光的镜子。
她趁机把包袱塞进慕轻尘的桌子底下,可又担心不妥,万一慕轻尘不知是她送的怎么办?直接扔出窗外怎么办?
还是呆会亲自给她吧。
可亲自给的话,会不会显得太矫情,还有,到时候要如何说呢?
——慕轻尘,扯坏你袖子,我赔你身新衣裳。
——慕轻尘,给你的,当做你帮我压下流言的谢礼。
好像凶了点,再温柔些吧。
——轻尘,送你身新衣服,你看看喜不喜欢,呵呵~~
——轻尘,谢谢你近来的关照,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快试试合不合身,噗嗤~~
呃,好做作,甚至还带点油腻,慕轻尘非踹她不可。
别说慕轻尘,她自己都想踹自己!
失神间,院子里传来两三声嬉闹,该是同窗们陆陆续续的来了。
常淑像要藏起小女儿的心事一般,一把攥紧包袱,回到自己的位置。
她屈膝跪坐,随手挑了本书册翻开,包袱贴在腿边,好似生怕被别人瞧见。
偶尔有人向她问早安,她皆是不太自然的笑笑,再颔颔首,或是眨眨眼。
几经磨蹭后,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唯独不见慕轻尘和亦小白,她不时回头张望,发现除了满院的空静外,什么也没有。
直到夫子拿着教尺,吹胡子瞪眼的说起“子曰子曰”,她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失落写在脸上,她支着头,吟道:“觉人间,万事到秋来,都摇落……”
都摇落……
其实,倒也说不出具体的滋味,只感觉满腔跳跃的欢喜,被兜头一盆凉水浇了个干干净净。
平生第一次有了种求而不得的失落……
更可气的是,这种失落还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
散了学,她便想要去上次放河灯的河边看一看,走一走。
路上,马车一晃一晃的,车帘子也跟着一晃一晃的,泛着蔫不拉几的波纹。
常淑看着它,忽然换了念想,哼,哪里求而不得了,父皇不都让慕轻尘当她驸马了嘛。
可是……她对慕轻尘的喜欢,还没到愿意托付终身的地步……
呀,真烦。
常淑越发的闷闷不乐了。
她掀开
窗纱,打算透透气,被一股股浓烈的脂粉味呛了好几口,一时咳嗽得厉害,余光不经意地瞥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她赶紧叫停马车,窗口探出半个身,仔细看向那渐行渐远的两人。
没错,是慕轻尘和亦小白。
好啊,还以为是抱病告假,原来是溜课逛青楼。
她紧咬住下唇,钻便出车厢,不等小太监为她置好凳子,就兀自跳下车,忿忿追上去。
时值日落,夜色初现,平康坊从沉寂中苏醒。
她顾人不顾路,不小心撞上好几个青楼姑娘,怕把前头两人跟丢了,也顾不得道歉,疾步如飞:“慕、轻、尘。”
两人循声回眸。见是常淑。皆做惊恐状。
亦小白如临大敌,大喝一声,斜跨出一脚,展开双臂,横挡在她们二人之间。
慕轻尘则迅速背过身去,死死捂住双眼。
“别过来!”
“别过来!”
正文 番外·相知(5)
常淑身形骤然一顿; 堪堪刹住脚。
她看着亦小白那一脸的如临大敌,又看着慕轻尘那小媳妇似的忸怩作态。
然后……懵了。
奇怪她俩见到她为何跟见了鬼似的; 忙不迭地摸了摸脸,确定眼睛鼻子耳朵嘴一个没少; 还是以往那好看的模样。
又抬起胳膊嗅了嗅,不臭呀; 每日都抹了花露,香喷喷的。
“你们……”
亦小白捡起脚边的一枚小石块,高高举起:“我警告你,别过来; 不然……”
她毫无章法地挥了挥手里的东西。
不少路人从旁边路过时; 都放缓脚步; 对着她们指指点点。
常淑眉头微蹙; 似有愠怒; 抱臂而立道:“再凶就不给你抄我功课了。”
亦小白当即把石块扔得远远的; 搓掉掌心的灰土,脸上写着“我刚才什么也没干”。
常淑对她报以无止境的鄙视。
这样的人……可莫把慕轻尘带坏了,以后当了驸马可是要学皇家规矩的; 到时候千万别纠正不回来。
这一刻,她思量着许多东西,不由瞅了一眼慕轻尘; 复又怨自己想多了。
慕轻尘哪是会被别人带坏的主,她不把亦小白带坏都谢天谢地了。
所以……以慕轻尘的品行,一定是她怂恿亦小白来此烟花之地的。
“慕轻尘……你放肆。”常淑责骂道。
她话说到中间; 短暂一顿,慕轻尘趁机开跑,两条腿跟车轮一般,骨碌骨碌,那速度,好像火烧屁股似的。
常淑猝不及防,像是被一口气堵在胸口,吐也不是,咽下去也不是,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回遇见敢在她说话时跑走的人。
放肆,太放肆了!
她花了普通人两倍的时间,才反应回神:“站住!”
气沉丹田,轻功一提,跃上了房梁,在梁下的人潮中寻找慕轻尘的身影。
整个人宛若一阵清风,足尖在泥瓦上轻轻一点,便朝前跃出一大截,落下时再次跃起,跃起后再落下,几经之下,追到了隔壁街。
她像个经验丰富的猎人,目光一扫,慕轻尘便无所遁形,然后一个空翻,准确的落到慕轻尘身前。
“快闪开!”慕轻尘惊呼。
常淑蓦的现身,她反应不及,又因惯性使然,一时顿不住脚步,直朝常淑直愣愣地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