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山有匪-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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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如慕如诉,宛若歌谣,正是若耶。
第148章
眼见数道攻击悉数被柳寒烟斩破; 羽渊仙子的表情渐渐地由胜券在握转为不可置信。
她为了尽快夺得重霄剑; 下手无半分留情; 而柳寒烟不过化神修为; 并且先前就已负了伤,在她疾风暴雨般的攻势下竟能立足不败之地。
这根本不可能!
她望着那双不近人情的紫眸; 叫道:“你是谁!”
忽地; 灵阵中央那庞然大物忽地震动起来,包覆其周身的火焰渐渐退去,露出其下熠熠生辉的铭文; 是一座八角形的高台,恢弘难以逼视; 其中灵力潮水似的往外扩去; 巨兽的咆哮声起,空灵似来自天外,然经久不息似要唤醒这整片冰原。
灵阵之下那片火海,顿时沸腾起来,劫火纷纷涌出; 缭绕那物; 却不靠近,只在附近游走,似陷入灵力的涡流。
“炼成了!”羽渊怔忪片刻; 眼底忽地爆发出一阵狂喜。
柳寒烟虽然毁了那些用以御火的法阵,然而余热不绝,最后关头靠表面那些火; 竟得以大功告成。
巨兽啸声不绝,重霄剑跟着发出阵阵鸣声,似在与之呼和,柳寒烟转过头,紫眸中的杀意渐渐退去,她手一松,却在下一瞬露出决然之色,长身而起,疾风似的往那座高台掠去。
“休想!”羽渊似料得她意图,勃然大怒,双手往前一推,当即凝起一股灵力,利箭似的朝柳寒烟袭去。
这一击凝聚了她几千年功力,哪怕是她自己,也无法以肉身相抗。
柳寒烟却避也不避,生生承受了那一击,而后借其势一举跃上高台顶端,甫站定,她便一口血喷出,落在重霄剑上,原本渐渐散去的煞气再度聚拢,随后她身子晃了晃,再度高高跃起,双手持剑,连身体都化作那剑的一部分往下斩去,连同全部煞气一起奔涌而下。
羽渊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身形一晃就奔往高台,又一掌推出。这次柳寒烟再也承受不住,身子被那股巨大的灵力高高抛起,似断了线的风筝,坠入火海。羽渊还来不及松口气,视线落在高台上,脸色顿时煞白,时常波澜不惊眼中竟露出几分惊恐。
柳寒烟在承受她第二掌时竟松开了手中的剑,而今只见重霄剑深深插入高台中,只留小半截剑身在外,剑上血纹时明时暗,与高台铭文上的流光交相呼应。
下一瞬,高台再度震动起来,连带着整座山都摇晃起来,羽渊扑过去,想要拔出剑,可手方触及剑柄,就觉剑气纷涌,她急忙捻诀撑起结界护身,还是被震飞了出去。
随后,凄厉的啸声扬起,不知是来自那方高台,还是来自重霄剑,血色与淡青色的灵光交织在一起,突然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威力。
碎石纷飞,土地被拔起,整个剑炉像被看不见的巨手握住,所有的一切都扭曲起来。接着便是连绵不断的轰鸣爆裂声,火光一重胜过一重,煞气汹涌似泛滥之水,修士们纷纷张开结界,可没张开一层,就立刻被击碎,足下土地四分五裂,那屹立数万年的铸剑台也在激荡的灵力中碎裂成数块,先后滚入火海中。
天昏地暗,狂风涌动,山体崩塌,地火流窜,恰似书中记载的灭世浩劫即将来临。
“那里,怎么了?”竹茂林指向西北,惊讶道。
只见风雪后,有一道火焰蹿起,将那小半块天空都烧红了。
陆临按住嗡嗡直响的青阳,冷声道:“是涿光山,看来有了不得的东西在那,还不止一件。”
只有神物相碰,才会爆发出如此威力。
“阿烛,还在那……”百里宁卿轻声道,她性子跳脱,喜与钟明烛争斗,提及对方时往往都没什么好脸色,此时,脸色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她回头看了一眼墨沉香,见她正凝神运功,皱了皱眉,催促的话最终还是被她忍了回去。
羽渊仙子在山道上设下重重迷障,都是以她的灵力构筑,牢固难破,虽然说不上多精妙,但想解开还是须得耗费不少时日。若非墨沉香精通五灵门玄门秘术,引出霍成血脉中那一缕属于羽渊的精血,再由竹茂林以此为基施术,他们恐怕还被阻在百里外。
眼下墨沉香头顶不住升起白气,额头也汗珠密布,俨然是施法的紧要关头,虽有竹茂林护法,百里宁卿仍不敢轻易打扰,只能任凭焦躁在心底漫延。
须得快一些才行啊……她望向天际那隐隐约约的绯色,只觉不详之感愈发明显。
发生了什么?
长离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埋在几块石头下,她稍稍喘了一口气,发觉周身并无痛意应该没有受伤,便伸出手抵住身上的石头,下一瞬便瞥见手上覆着一层淡淡的火光,眼底顿时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就和之前一样,钟明烛那簇火保护了她。
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还要——她想起那袭被火焰卷住的玄袍,便觉心被刺了一下。抿了抿嘴,她努力将杂念压下,而后推开那几块石头,自那片废墟中走出。
待看清四下情况,总是淡然如她也不禁惊愕地睁大眼。
她记得前不久自己还在冰原之上,被若耶拉住,此刻却像是跌入了地底深处,四周热浪滚滚,夹杂着四处飞散的火星,足下是黝黑的岩石,不远处就是劫火肆虐,好似暗红色的河流,缓缓流淌着,将所经之处都融化殆尽。
她仰起头,见顶上的暗色上有一线雪白,便想那里应该与外界相连,可以从那里出去,下一瞬,她眼底又掠过一抹惊色。
——她竟无法御气飞行。
常人遭遇此事,多半要方寸大乱,她却只愣怔片刻,便抽出剑轻轻一挥,察觉本身灵力尚在,便凝神探起四周来。
很快,她便听得前方有呼救声传来,她立刻往声音来处奔去,那里是个断崖,若耶一只手抓住崖上一条裂缝,挂在峭壁上,大半个身子已然沉入火中,身上是大大小小的灼伤,若非她另一手以瑶琴结成结界将自己护住,恐怕已葬身火海中。
此处无法飞行,她全部精力都拿来抵御劫火,稍有松懈就要被那火海吞没,是以虽然一时无虞,长久以往,气力总有耗尽的时候,迟早要被流火卷走,抬头见长离探出半个身子,她先是一喜,但旋即就惊呼道:“快退后,这火霸道得很!”再见周遭劫火并无涌向长离的意图,不禁“咦”了一声。
长离捻诀分出一缕灵力,缠住若耶的手腕要将她拉上来,可一提之下竟没将她拉起分毫。
原来那些劫火仿佛活了似的,正在不断将若耶往下扯,长离定了定心,捻剑诀一划,长剑顿时飞出剑匣,化作一道流光往卷住若耶的火光而去,剑光一闪,若耶附近的火一时散去,这时她另一手猛地一提,便将若耶拉了上来,若耶一踏上实地,连谢都顾不上称就往远离断崖的方向奔去,紧接着就见压下火焰浪潮似的蹿起,往她扑去,若非她避得快,非要被再一次拖下去不可。
长离见得火浪滔天,顿时一愣,她还没来得及躲开,便见那来势汹汹的火焰分作两股,避开了她。
而此时若耶已拉开距离,瑶琴一晃,便将那火龙推了回去,过了许久,见未再生变故,才心有余悸道:“它们怎么不袭击你。”
长离摇了摇头,随后瞥见身上时明时暗的火光,心下顿时了然,若耶也注意到她周身缭绕着一层淡淡的火光,恍然大悟道:“原来钟明烛施法给你护身,怪不得。”
同是劫火,便不受其害。
“这里是哪?”若耶一边施法抹去身上灼痕,一边张望四周。
长离道:“我不知道,可能是在地下。”
那时她被若耶拉住打听钟明烛的下落,若耶说南下的路被羽渊设障封住,自己不谙阵术,想离开只能求助于钟明烛。
她还不及回答,就听得涿光山那传来绵绵不绝的咆哮,然后便是一阵天翻地覆,清醒时,便已在这里。
与她一样,若耶四下张望后便发觉了顶上那一线白色,不过她已知道此地无法飞行,试也没试便发出懊恼的声音:“这里灵气紊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忽地想到了什么,手一摊,掌心多了一面古朴的镜子。
八荒镜上流纹明暗不定,不时嗡嗡作响,一出现,那断崖下的流火又是蹿起数丈高,见状,若耶忖道:“莫非是神物?”
当今修真界的法器,哪怕是数个洞虚境界法器相叠,也无法令这一整片山地都崩塌。而那些劫火,应是沾染了那神器中的霸道之息,是以想要吞并同为神物的八荒镜。
长离瞥见八荒镜,只觉灵海深处有什么震颤起来,下意识退了一步,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那枚同样漆黑的镜子,身子已然紧绷起来。
若耶见状,便想起当日她在六合塔中受的种种非难,抱歉地笑了笑,便将八荒镜收起,道:“我们先想办法离开吧。”
“这镜子、八荒镜……”长离却若有所思道,“是不是能找到她。”
“她?钟明烛?”若耶迟疑道,听长离“嗯”了一声,她便皱起眉,看看长离,又看了看附近流窜的火星,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
在长离传信给龙田鲤时,钟明烛其实也传信给慕云和若耶,告诉她们自己已告知长离往事,并且和她暂时冰释前嫌。
可若耶却总觉得长离有些古怪,提及钟明烛时,没有怒意,却也没有什么期盼,字里行间透着踟蹰,倒似在挣扎似的。
“你还想找她报仇?”若耶试探道。
长离抿了抿嘴,沉默许久才轻轻道:“我要找她,问一些事。”
到底有多少事还瞒着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利用她——
想到“利用”两个字,她只觉酸涩涌上心头,叫人几乎难以忍受。
若耶见她垂下眼,苍白的面容上显露的竟是难过,心里一震,忍不住握住她的手道:“她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惹你不开心了?”长离垂首不语,她又道:“这人一肚子坏水,谁都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可这么多年她都没放弃找你,明知道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她要是嘴坏,你也别放心上啊。大不了等找到她了,我帮你骂她。”
她时常抱怨长离不近人情,而今见得她眉宇间那抹脆弱,便一下心软了,想了一堆话去安慰她,连骂钟明烛这种事都搬出来了,全然忘了自己不止一次被钟明烛几句激得暴跳如雷又无言以对。
钟明烛之外,从未有其他人这样对待她,其他人不是隔着一层敬畏,就是隔着师命门规,若耶这般坦率热诚倒令长离稍稍吃惊。她虽然自钟明烛那听过往事,知道自己和若耶曾数度交集,但自他人口中听来,终是显得生疏,加上若耶还是钟明烛的帮手,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知道钟明烛的计划,是以对她一直持有一分戒备。而今见她神色诚恳,不似有任何敷衍,被彷徨失措笼罩多时的心底忽地浮现几分宽慰,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回手,然后轻声道:“谢谢。”
之后,两人寻了一处远离断崖,不会被流火打扰到的空地,若耶取出八荒镜,捻了一把灵石,在地上刻起符文来,长离忽地发现那些符文和钟明烛布阵时刻画的图案很相似,便问道:“这些图案,是什么?”
若耶手不停,口中答道:“这是我族文字,传承自上古神族,非我族人,非但看不懂,连依样描摹都办不到。”
长离试了一下,发现果然如此,她一旦试图照着刻画,不是不成模样,便是脑内忽地一片迷雾,不知不觉停下动作,她思忖片刻,又道:“她也会。”
“什么?”若耶一惊,手一顿,片刻后却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她能想到这驱使八荒镜的法子。”
“你不知道?”
“钟明烛很少提她自己的事。”若耶皱着眉道,“我以前只知道陆临识得神文,他们情同兄妹,说不定真的是出自一脉,她会的话倒也不奇怪。”片刻后她忽地“啊”了一声,愤然道:“钟明烛又诈我!”
“怎么?”长离问道。
“当年你被困在六合塔,塔内便是以神文刻咒,她明明认得,却对我说不懂,还要我一个字一个字解释给她听!”正好最后一笔刻完,若耶起身,气呼呼虚空挥了一拳,“我得找她讨个说法去。”
“她总是这般欺瞒人么……”长离喃喃道,“为何不告诉你真相。”
若耶却叹了一口气道:“唉算了算了,她那时候功力未恢复,朝不保夕的,我若是知道这小小筑基修士竟懂得神文,定要抓了她好好质问。”
她跟随慕云多年,遇事倒也能推敲一二了,说完后,她便让长离站到阵中,没有发觉她眼底起伏不定的情绪。
长离已无危险,笼罩周身的火光散去,恢复为最初那簇小火苗,漂浮在她胸前,若耶竖起八荒镜,但见灵光一闪,自镜中落入阵中,而后,周围那圈符文上都闪现出淡色柔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