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丞相是朕的-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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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怎么做呢……不能被江自流察觉,否则他大可继续往祁城递折子,那就只能在来使出城之后动手了。
高云鹤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需要把来使手中的折子给拦下来,不能冒这个险。
来使吃了一顿便饭,江自流终于从书房里出来了,一封折子,和一封信递给了来使,江自流笑道:“麻烦大人了。”
“好说。”来使确保两者在一起,放进了怀中,然后告辞。
随着来使的离开,无数道消息在暗地里传递着,整个禹城,都处在了一个暴风雨前的平静中。
江自流目送他离开,一丝淡淡的笑意涌现唇角。
好戏要开始了。
要说来使身上带着奏折,又是回宫复命,本就该马不停蹄,可就算是这样,也总是要稍作休息,吃点东西。
沿途回去,自有驿站,来使也避免不了在驿站停留片刻。而高云鹤的后手,就留在了驿站这里。
为了赶时间,来使只是到驿站来休息片刻的,可就是这片刻时间,一个小二不小心把水给泼他身上了。小二着急地赔礼道歉,“对不起,大人对不起!”
来使皱着眉头站起来,这水泼他身上了,又是擦桌子用的水,脏得很。
小二连忙说道:“实在是对不起,大人您没事吧?”
“哎呀,你怎么做事的?!”掌柜的连忙走了过来,“这位大人,您看您衣服都湿了,若不嫌弃,不妨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掌柜一巴掌拍在小二的脸上,“混账东西,还不快给大人准备一套安静的衣服?”
来使低头看着自己衣裳还在滴水,也只能无奈接受了这件事,随着小二一起上了楼。
二楼的房间正中间放着一张桌子,一旁是床,桌子铺着干净整洁的布,看着倒还干净。来使便懒得往床上揍,直接在桌子旁更换衣服。
随身带着的奏折,自然也是随着他的举动落在了桌子上,而在他穿衣裳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大人,小的可以进来吗?”
来使看向门口,问道:“何事?”
“刚才有个人说认识您,小的把他带上来了。”
来使狐疑地皱起了眉头,穿好衣裳打开了房门,而与此同时,桌子底下伸出一只手来,拿过了来使的奏折,换了另一本上去。
来使开门便见那人不认识,便皱眉问道:“你谁啊?”
那人也奇怪,“哎?不是翼城来使?”
“你认错人了。”来使冷声说了一句,便把门关上,把奏折重新放回怀里,自己的衣裳便随意丢在一旁,继续赶路去了。
拿到了来使手中奏折的人,快马加鞭赶回了禹城,高云鹤也难免有一些激动,接过江自流写的折子,打开,便看到奏折上写着一行字:高大人若想要我的字迹,可以直接问我要的,不用兜这么大的一个圈子。
高云鹤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连忙打开了另外一封蜜信,密信更是一纸空白,什么都没有!
他被江自流耍了!
高云鹤一口血涌了上来,然后被他咽了下去,只觉脑袋都在嗡嗡作响。江自流此举什么意思?知道自己一定会拦截所以戏耍了自己一回?他是真的没有得到证据?还是说……证据已经递上去了。
高云鹤倒吸一口冷气,犹如困兽一般地着急了起来,怒斥,“该死的江自流!”
高云鹤猜得没错,在昨夜深夜之时,奏折和密信就已经送出去了,此时都已经到了初玉尘手中了。
初玉尘看过奏折和他搜罗来的证据,这才真的松了一口气,既然已经彻底撕开了一个口子,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而至于来使递上来的空白折子,她看到后更是一声轻笑,把折子随意丢在一边,面容淡漠,“该是把他们都一窝端了。”
禹城中的官员,其实一直都在等江自流的判决。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弹劾的奏折都不知道上了多少封,可江自流还是活得比谁都滋润,这就让一些人坐不住了。
而在这个时候,岑大人犯事的消息又传出来了,也就是说,江自流找到了岑大人犯事的证据,他杀岑大人,也是勉强说得过去的。
这代表着一个讯号,一个江自流能够把禹城捅破了的讯号。意识到这一点的官员,都是倒吸一口气,上有皇上保着,下又能找到证据为自己脱身,这江自流实在是太难缠了。
一些原本就摇摆不定的,更是暗中有了一些动作。而未待他们行动,就出事了。禹城外来了百姓。守城的人远远地就能看到涌动的人头,仔细一看,四面八方,聚集了无数的百姓,都全往禹城来了。
士兵见势不妙,连忙跑回去禀告,“大人,大人不好了!禹城外全都是百姓,至少有上千人!”
高云鹤这两天本就是坐如针毡,要不是他被太多人盯着,他早就逃走了。而此时听得这话,更是手脚发冷,心中高呼不好,“这是怎么回事?!还不快派人驱散他们!”
当初事情爆发不就是因为有万人血书捅到了陛下跟前吗?高云鹤事后为了避免那些百姓再度纠集,特别派人去教训了他们。有赋税变重,有打了一顿,各种手段都用过,照理说,他们是万万不敢再度纠集才是。
可是眼下竟然还有人过来了,而城中江自流可是在的,这人手段粗暴,行事多变,若是被他接触到那些百姓,那就完了!
江自流如今所能看到的一切,都是高云鹤安排的,所以江自流一直抓不到把柄,可一旦他与那么多的百姓接触,那就完了……
高云鹤又急又气,怒喝,“还不快派人手去把那些愚民都驱散!”
“是!”
可是待得高云鹤纠集了士兵,气势汹汹往城门而去的时候,却已经看到江自流站在城门外,带着自己的士兵和百姓们交谈上了。
高云鹤一下子委顿了,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江自流回首,面对着高云鹤,微微笑了笑。他依旧是满脸的春意,风流倜傥,而他的背后,则是上千个百姓,就像是他最坚实的后盾一般。
第218章
高云鹤事先用武力镇压住的百姓,不让江自流与他们接触,一切都顺利,却没有想到,不知道从哪儿杀出人来,获取了百姓们的信任,帮着江自流牵桥搭线。
这些愚民是绝对不敢冒这样的一个险跑来聚集在一起,必然是有一个人在其中煽动。可是高云鹤死死盯着江自流,明明没有见过他有什么举动,却又哪里来的人和他串通?
这么多的百姓,一人一句,就足以把所有的事情说清楚,只要百姓指认,那么所有人都逃不掉,他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高云鹤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却还是不甘心,冲下马后下意识便是大喝,“来人!把这些乱民都给本官驱散!”
他身后的士兵虽然有些犹豫,可也还是拔起了剑,想要逼近百姓。而此时江自流静静地看着高云鹤,他身边的所有士兵同样拔起了剑,与高云鹤带来的人对上了。
江自流轻笑,“本官在这,谁敢动?”
高云鹤脸色变幻,“江自流,你虽然是钦差,可这禹城也不是你为所欲为的地方。包庇这些乱民,你居心何在?”
江自流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哦?乱民?高大人还没和百姓们接触,就知道是乱民了?本官倒是想问,乱在何处?”
“无事纠集,根据我朝律例,过千人者有谋逆之疑,本官驱散有何不妥?”高云鹤冷声道。
百姓们听不下去了,叫道:“我们是伸冤来的!不是无事纠集!”
“对!我们是伸冤,大人,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高云鹤又是怒斥,“若是伸冤,你们大可击鼓鸣冤,却不是在这里聚集闹事,本官难道说错了吗?!”
高云鹤积威已久,这般斥责,顿时让一些人禁声,可是一想到他们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早已经没有回头路了,顿时就大声反驳,“如果击鼓鸣冤有用的吗我们还要这样吗?!”
“对!府衙不都是被你们这些贪官操控着,不然我们又何必呢?!”
“贪官!就是你!”
上千百姓的呐喊,喊得高云鹤脸色都白了起来。
江自流依旧是看着高云鹤,他举起手来,官服滑落,露出一大截修长的手臂,在阳光下似乎在发亮。百姓们看到他手势,高呼声缓缓停了下来。
江自流一字一句地说道:“有何冤情,本官一一为你们做主。”
高云鹤倒吸一口气,正想说话,又听得江自流喝道:“开城门!”
高云鹤怒斥,“不许开!”
江自流气势惊人,向前一步,声音再度拔高,“本官说,开!”
他随行的士兵同样也是面目凶狠地向前一步,高云鹤身后的士兵都萎缩了。
城门那里响起一阵喧哗声,旋即城门缓缓打开。笨重的咯吱声响起,高云鹤惊慌回首,却看到督邮掾带领人把城门给打开了。
高云鹤睚眦欲裂,“混账!你竟然背叛我!”
督邮掾朝着高云鹤笑了笑,却不答话。
上千百姓一起涌进禹城之中,禹城中别的百姓好奇地看着,了解了情况之后,竟然不少人都跟在了后面,这么多的百姓,看上去就像是把整座城都填满了似的。
江自流走进府衙,坐在了最上方,头顶上悬挂着明镜高悬的牌匾,更是让他威严不已。高云鹤当然不愿意就此离去,便坐在江自流的下方,旁听了起来。
江自流敲响惊堂木,说道:“带人进来。”
“我来,我先来。”
“我来。”
几个百姓争执了一会,终于有一个人进来了,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大人,小的有冤啊!”
一旁的书办已经拿起了笔来,准备记录百姓所说的话。江自流声音沉稳地问道:“有何冤情,说来。”
“大人,小的两年前,曾与舍妹一起在禹城中卖些野味,却不想高大人府中的管家之子,仗着权势硬是把我妹妹抢走了,然后他……他玷污了我妹妹的清白!第二天我妹妹回家之后就投井自尽了!”
男子哭得悲怆,“大人,我妹妹正是十五岁的年纪啊!都已经定亲了,却不想遭遇到这种事情!求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高云鹤重重地哼了一声,“你说是本官的仆人就是吗?!你有证据吗?!”
“有的,有的,我同乡的二狗子可以作证!”
“你们同乡,根本就是串通一气,给本官泼脏水,这样的人证,做不得数。污蔑朝廷命官,本官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来人,打他五十大板!”
那男子见又被堵回来,崩溃地大喊,“我没诬蔑!就是这样,狗官!要不是你纵容手下,我妹妹又怎么会遭此毒手?!”
高云鹤气得吹胡子瞪眼,“放肆!”
江自流一拍惊堂木,“公堂之上,不可喧哗!”
江自流冷冷瞥向高云鹤,“高大人,你身为朝廷命官,更是要以身作则。”
高云鹤气得重重哼了一声,江自流看向跪着的百姓,问道:“可还有别人为你作证?”
那男子沉默,场外百姓也是低声议论,突然听得有一个百姓从里面挤出来,大叫,“我能作证!那天我就在他旁边卖草鞋,亲眼所见!”
高云鹤又开口了,“你又怎么知道他是我高府的人?!”
“他自己说的,他说他爹是郡守的管家,难道这禹城还有别的郡守吗?”
江自流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高云鹤一眼,“此事本官记下了,先行退下,这两日,本官必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男子大喜,“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下一个。”
“我来!”
“我来我来!”
随着一个个百姓上公堂,高云鹤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而别的官员听到消息,急忙忙赶过来,个别才到公堂,听到百姓咋诉讼他的问题之时,直接脚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郡丞刘大人纵容儿子强抢了草民家里的良田,那可是我家留给草民唯一的东西啊,全被抢了!”这是一个满脸风霜的男子。
“长史张大人路过草民家,愣是把草民的小女儿给抢走回家了,做了他的姨娘,可怜我女儿,被抢走之后只活了一年就去世了……”这是一个老泪纵横的老人。
“小生不明白,为什么赋税会这么重,一年比一年增税,朝廷什么时候发布了这样的赋税?”这是瘦骨嶙峋的童生。
“民女的爹,活活被打死了啊……”
一条一条诉讼,如同一道道伤口被揭开了疤痕,满目疮痍。
江自流神色越来越凝重,整个禹城,也越来越凝重。哭声,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响起,旋即便是传染了一般,使得所有百姓都跪了下来。
“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这一天,注定要被写进史书之中,被称之为,禹城之乱。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禹城的官员再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