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道口爱情故事-第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三排戴眼镜的小少年说:“三胖你少说两句!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叶从心好奇:“两个村呐?”
胖男孩竖起大拇指,“咱们村儿,还有隔壁平家屯儿。老大老威风了!”
陈秋糖霸气一挥手:“都给咱消停点儿!老姑,你别逼咱。”她像九十年代港片里的古惑仔一样打了个响指,身后的小弟们纷纷从大铁门跑了出去。
……
叶从心还是联系到了村长。
她原本想的是直接去镇里的民政所,但是民政所的接待电话总是无人接听。她寻镇长办公室的电话,因为她记得北京有个市长办公室电话,非常为民办事。陈秋糖笑话她,这里可不是首都。
陈秋糖还说,现在要去镇上办事,都要通过村长,要先给村长送礼,再听听你要办的是什么事,不利于他的事情,自然是不会让你办成的。把村长伺候高兴了,他再带人去镇政府敲门,不然镇政府是不管事的。这些基层官员,官官相护,层层抽油水。
叶从心听一耳朵,并不理她,她便继续说:“看见咱家那太阳能热水器没有?村长要求每家每户都得装,先交钱,一家千儿八百,顶咱家俩月生活费了。不交?不交有的是由头搞你。大冬天的电暖气都不给修,倒是装啥太阳能。”
叶从心找到了村长的联系方式,打电话。
“反正这地方咱真待不下去了,好歹就你一个,你看着也挺有钱,带咱走能怎么着?”
叶从心打通了,“您好,陈村长。我是叶从心,北京来的。”
陈秋糖翘着腿:“找他送礼都得提前约,没一两天约不上。人家老忙了。”
“我正在陈秋糖家,昨天到的。”
陈秋糖哼笑:“甭说那废话,不顶用。”
“哈,不用,您太客气,我只是联系不到镇上的人。”
陈秋糖的笑僵在了脸上。
“现在有空?好的,一会儿见。”叶从心挂了电话就往外走,留下陈秋糖一人在原地,一脸懵逼。
……
因为村长正在镇中心办事,叶从心欲速,便和村长约在了镇上的办事处。陈各庄村距离镇中心有不近的距离,叶从心需要开车。可她来到停车的地方时,却惊呆了。
那里围了几个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还有几个孩子正拎着铲子向这边走过来。叶从心捏住了鼻子,因为大老远地就闻见了一股屎臭味。几个孩子走近了看见她,捧腹大笑起来。他们正是刚从陈秋糖家中跑出去的五个孩子,只有戴眼镜的斯文男孩没有拎着沾满了大粪的铲子,捏着鼻子跟在队伍后面,却也在窃笑。
围观的村民们自动给叶从心让开了一条道。只见叶从心宝贝的银白色车子周围,垒了有五十公分高的一整圈有机肥,也不知道这些孩子是从哪里运来的,要垒成这一圈大粪墙,需要的有机肥可不少呢。叶从心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发现车身上也溅到了一些棕黑色的物质,她心里狠狠地一疼。
这辆车是她的作品,是她的宝贝。
“都、都是你逼的!”
陈秋糖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忘了穿外衣,声音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但努力凹了个霸气造型。五个受命堆粪的手下按照等边三角形的队形在她身后站好,扬着脸相当骄傲。很显然,村民们将他们宠坏了,或者是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大家模棱两可看戏的态度助长了孩子们的气焰。
唯一一个眼神略有些闪躲的,反倒是“老大”陈秋糖。
当她看到叶从心面无表情的脸的时候,可以猜出她很生气。叶从心的生气不像陈大,也不像她自己,不像她贫乏生活经历中的任何一个人。叶从心没有瞪眼睛,没有骂街,没有冲过来抽她两巴掌,而是定定地站在原地,抿着唇不带感情地望着她。甚至渐渐地,那民成一条线的唇似乎微微上挑,形成微笑的弧线,眼中却是冷的。
这可能就是城里人生气的方式吧?无波无澜却让人脊背发凉。
“都跟你说了,咱不让你走,你就走不了!”陈秋糖扯着嗓子大喊。
出乎陈秋糖的意料,叶从心什么反应都没有,突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做了个无奈的笑容,仿佛天大的委屈也一笑泯恩仇,忍了。她顺顺头发,转身走了。
“老姑不打人不骂人怎么也不哭?”三胖挠着头,“就这么忍了?”
眼镜少年说:“咱们把她拦回来吧?她要上哪儿去?上哪儿都不能走着啊,看她那身板儿别出事儿……”
陈秋糖回头一瞪,几个人全都不出声了。“你们甭管,咱的老姑咱自个儿解决——阿嚏!”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程程是吃可爱长大的,甜甜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反驳无效!
第6章 本愤青扰你如意算盘
其实,大田镇的镇中心,建设得还是不错的,至少没有有机肥的气味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叶从心被村长的派的车接到镇上,刚一下车就发现这里也有在清华附近时常光顾的奶茶连锁店,她买了一杯,口味完全相同。一转眼,自己的爱车受到的委屈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村长从办事处小楼迎了出来,两指间加了根烟。
叶从心知道,村长之所以对自己如此重视,是因为莫康派给自己的任务。最早今年下半年,在陈各庄与平家屯村附近将会有一个中型煤矿开始动工,这其中村长能够捞些什么油水我们就按下不表。与莫康相关的是,因为近来加强了对煤矿安全的监管,需要一套监测与报警系统。莫康作为曾经在这个地界参与过煤矿安全监测系统研发的权威人员,很有些人脉和名望,这次是以个人的身份参与了系统的招标。
莫康的大部分项目,都是以实验室的名义来接的,只有小部分项目接给她个人。个人项目的总报酬往往没有实验室项目多,其中还需要给相关的行政人员送礼、商量回扣,但是胜在能全部落入个人腰包。这类项目,莫康是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更不会让任何人帮忙跑腿,除了亲近似女儿的叶从心。
叶从心这次来找陈村长,就是来与他商量回扣,希望他能在甲方那边帮莫康搞定这次招标。
叶从心瞄着那根烟说:“村长,我的肺不是特别好。”
“哎呀,我听说小叶你是,心脏不好来着?”
“对,我的心肝脾肺肾,重要些的器官都不太好使。”叶从心笑了笑,“欧气全给了脑子。”
村长讪讪地按灭了烟。
“陈村长,我这次来大田镇的主要目的您是知道的。但我想先说说我的私事。关于陈秋糖的监护权问题,我的想法是——”
陈村长哈哈笑着打断了她,说:“甜甜的这个事儿是吧,说来呢我挺不好意思。”
据他所说,陈秋糖的监护权原本是落不到叶从心身上的。陈大是陈春花的哥哥,也就是陈秋糖的亲舅舅,理应先找他。村长打算根据陈大对陈秋糖一贯的打骂作风,剥夺陈大的监护权,直接安排由政府接管陈秋糖。没成想,前段时间他和镇民政所有关部门的人喝酒打架,算是结了梁子。为了不让他的算盘打响,民政所居然扒拉出叶从心这么个大老远的亲戚来。
“可我听说,是陈秋糖的妈妈在遗嘱中——”
“哎呀,她妈是个傻子!写个啥的遗嘱呀!”
叶从心明白了,原来自己只是这些人闹别扭的一颗棋子罢了。
“小叶啊,我知道你不乐意养甜甜,哪个没成家的黄花闺女乐意多这么个拖油瓶啊?你什么都不用干,到时间你没去民政所确认,甜甜自然就还是归政府管。”
叶从心听了村长的一席话,淡笑着抿了一口茶,问了个问题:“我看村长很愿意政府来管甜甜?”
村长说:“嗨,为民办事,为民办事。”
叶从心双手拢着茶杯,眉心一皱,再咳一嗓子:“来之前我朋友告诉我,这个监护权好。有了它,陈秋糖家那块宅基地没准能低价收过来呢……”
村长面色凛然,“没的没的,那可不能有这种规矩。”
“有的有的,我有认识的人就是这样的!”叶从心一双大眼天真地眨眨,想了想,说,“我再问问我朋友!”
“啊?小叶同志,要干哈?”
“问问给我提建议的朋友,现在这种情况,接着该怎么捞点好处啊。”叶从心认真回答。
村长尴尬了,第一次见到这种探讨着敏感问题还当面寻求场外援助的。关键是,对方如此耿直,自己想吐槽都不好下口。他怀疑这是城里人的新套路。
说着,叶从心打开微信,点开杨程程的对话框开始写:好气哦,被人摆了一道。
“不做头牌好多年”秒回:被你侄女?
一叶知秋:她也得有那个能耐。回头跟你细说。
村长伸长了脖子偷看,刚好只看到对话界面两个来回的对话框,却没看到具体内容。叶从心笑立起手机,“她说,要是按着村长的意思办,能不能给我补偿点好处呢?”面露歉意,“呃,好尴尬啊……我这个朋友非常势利,但是……我还没出社会,经验不足,还是习惯什么都听她的。”
……
这天傍晚,叶从心拖着又冷又累的身体,从民政所向回走。她想到自己的车子还被粪堆围着,就一脑袋愁怨,随便在镇上找了个快捷酒店住下了。她在酒店房间里冷静了好一阵,终于告诉杨程程:我确认了对陈秋糖的监护。
不做头牌好多年这一次隔了好久才回复:厉害了我的小怂怂???!!!
一叶知秋:我是冲动了……你先听听我的原因。
经过叶从心的暗中调查,这个陈村长比表面上看起来的还要有问题。这几年,黑龙江偏僻地区时常发生妇幼拐卖案件,当然,自发的卖孩子事件也时常发生,但这些并没有见诸报端。一来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在全国那样多的犄角旮旯里不算新鲜事,二来上面有某种力量在为此类事件打掩护。陈村长就是从这类黑交易中获利的其中一份子。
在沧头市,有几家孤儿院,名义上是政府接收无人监护的未成年人、残障人士的福利机构,实际上却早已经私有化,暗地里将孩子卖给有需要的客户。如果买孩子的客户是没有生育能力的夫妇,那么还算孩子走运,如果是某些居心叵测的买家,那么孩子这一生就算是完了。
当叶从心打听到,陈村长准备安排陈秋糖去的那家福利院的名字的时候,她心里一紧。
一叶知秋:福利院叫三福阳光,我妈妈当年就是被卖到那里的,我有印象。这么多年它居然还健在,看来产业发展的不错。
叶从心发完了消息,回想起陈村长许给他利益补偿时的情景。他捻着手指头说:“八万块钱。我给你八万,咋样?”
“这么多,这钱是哪来的?”
陈村长说:“宅基地!”
“您不是说,宅基地不能卖的么?”
“嘿,小叶同志,你呀就管拿钱,别的管他干哈!”
叶从心傻笑着,却知道这钱比区区宅基地倒卖要脏得多。
想到这里,她感到心跳不甚规律,头有些晕,遂马上吃了片药,闭目养神。只听杨程程在微信里,用难得一闻的严肃正经态度对她说:“叶子,你做得很对,把她带回来吧。”
叶从心:“愚蠢冲动而正确。”
杨程程:“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陪着你呢,你侄女就是我侄女。对了,说不定啊,这回我能有借口从家里搬出去和你一起住,你当妈我当爸,咋样?”
叶从心纠正:“是你当妈我当爸。”
杨程程:“可不是么!你当妈我当爸,没毛病!”
叶从心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将杨程程这话重复听了好多遍,直到那带着京腔的、北京姑娘典型的懒散而有穿透力的嗓音,将她偏寒的身体渐渐温暖。
杨程程是学过教育心理学的,她告诉叶从心,既然抚养陈秋糖已经是避不开的,那么就需要尽快与这个孩子建立更亲密的关系。信任,得到这孩子的信任是第一要务。
“你先不要告诉她你为什么会接受她,不然可能会让她对大人世界产生敌意。你先了解了解她的生活,找到她在乎的是什么,然后帮助她维护她在乎的东西。这是建立亲密关系的第一步。”杨程程在微信里一本正经地说。
叶从心回到了陈各庄村,此时天刚蒙蒙亮,气温极低。她是想趁着村民还没有起床,探望一下自己那可怜的宝贝车子,想想办法。
然而预期中的大粪口味空气并没有那样刺鼻。
淡橘色的晨光中,银白色的轿车停在土砖墙边,没有什么五十公分高的有机肥围墙,什么都没有。叶从心愣了愣,连忙上前检查。确实,有人帮忙铲除了“围墙”,因为土路的地面上还留有那个边框的痕迹,那是将肥料铲走后,又在堆过肥料的地面上用力铲干净,再铺上一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