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阻止我跳河-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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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安安小心地接过课本来,尴尬地笑笑,“好巧。”
“没什么巧的,我找许之焕有点儿事。”
“你不上课吗?”
“大教授的课没意义。”苏阮阮依旧站在她面前,嘴唇抿着,定定地注视着她,好像是陶安安不去上课就丢了她苏阮阮的脸一样,目光如炬,一下子震慑住了陶安安,陶安安生来没什么出息,见到大人物就走不动路,僵着脸拧过身子,往教室的方向挪着步子。
平时她的步子都势如疾风,恨不能有缩地成寸的本事施展一番,去教室就不必跑得这样辛苦,但能保证全勤的就书呆子陶安安这种类型的人,每次运动会,新闻系跑步都把陶安安推出去,陶安安也不负众望,每年都拿第三名,压着表彰的边缘。
虽然体弱,腿也不算长,腿短却频率快,小短腿捣得快就是这样的道理,但今天像是来了亲戚,弱柳扶风,一步步颤巍巍,顾盼生姿总是回头看几眼,苏阮阮盯着从别处借来的伞,几步追上去。
“身体不舒服?”
“啊,没有。”陶安安声如蚊呐。
“大姨妈?”
“不准的……不是。”
“又胃疼?”苏阮阮默无声息,“给你拿着伞,到时候还我,下课等我一下,我给你去拿药。”
“不不不,不用麻烦了。”等下课苏阮阮就直接收尸就可以了,不用如此麻烦,真是惶恐。
如此腹诽,讪笑着,苏阮阮待人不错的,对谁都一脸真情实意的模样,她不由得想起王熙凤来,热络得让人心生依赖,然而苏阮阮是那种外热内冷的人,谁也靠近不了她。
陶安安摆摆手,加快了步子往教学楼去了,回身再看看,苏阮阮的一头绿发在雨中还是很是张扬,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了伞,到时候还要还给苏阮阮,一时间有些头痛。
涉及到苏阮阮,就莫名顾忌很多,还伞也不是,名誉也不是,忧愁太多,反增劳苦,恍惚间已经踏入教室,前脚收了伞,雨水滴滴答答掉了一地,忙放在一边晾着,后脚铃声响起来,叮叮铛铛,老教授紧随其后,表扬了她。
昏昏沉沉,无味的一节课,他讲话不知所云,她也听得云里雾里,何况满怀心事,捱到下课,门口果然还站着苏阮阮,苏阮阮正在给人发消息,见她来了,抬起眼来,递过一包药来,叮嘱一天三次一次一颗,饭后服用,说着又递过两个热腾腾的豆沙包来,说她垫垫肚子好些。
手中水杯粉红色,艳丽得和那一头绿色头发相称,苏阮阮的水杯总是带着极其鲜明的苏阮阮三个大字的风格,只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那是苏阮阮。
“你没带杯子,拿我水杯喝点儿水。”递过来,热烫的水杯,硅胶套隔热,那一层特地留给她。
用别人的杯子总不大好吧?
但是苏阮阮毫不在意地补了一句:“夏日联欢主持词本来是让曹冬他们写的,但是他们写出来的基本不能用,文笔都比不过你。”
言外之意听出来了,苏阮阮特意注意一下她,果然是又有事要找她,这样热情,差点儿惹得陶安安热泪盈眶潸然泪下,所幸补充及时,陶安安及时收回眼泪。
她是要死了的人了,一会儿就去跳河,答应了的事情一定要做到,然而她做不到的,除非现在就给她写了,然而毫无心情,陶安安顿了顿,将药和豆沙包还有杯子都还了回去,说了声抱歉,咔嗒一声,收拢伞面,留了一个清瘦的背影。
☆、第7章 hapter 07 跳河进行时
下了课人就多了起来,雨势渐收是重要的原因。陶安安双手拢起来,如同捧着蜡烛站在该悼念的墓前,这时候总不好就直勾勾地往河里栽过去,那时所碰见的人就比苏阮阮管得宽,人心凉薄,学校中却不是如此,她是在众人眼皮子下面生着的,或多或少,总归有人会来救她。
自小都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生着,不论是逢年过节在花车上张扬炫目的一遭,还是从前代表班级代表学校代表地区站在领奖台上的辉煌,都像是层厚厚的凡士林,涂在身上,过去就显得沉重。陶安安坐在石头堆上,打横的是那条纵横不羁的河,雨势小些,它却依旧喧腾,这里埋藏的不只是她陶安安的亡魂,而她也清醒意识到自己是亡魂,局外人似的盯着这普罗大众瞧,梦想和生活琐碎都还是打不垮她的,唯独死亡就让她和这里有了罅隙。
“还胃疼。拿着吧,有空还我。”苏阮阮又神出鬼没在眼前挡着,手心是熟悉的药盒子,干干净净,绿头发的姑娘生得白净,却总是凌厉着的,色厉内荏说的就是苏阮阮。
“不用,我不胃疼。”陶安安扯起嘴角来笑,微微别过脸去,“我一个人呆会儿。”
“知道了。那主持词的事儿。”
“你找别人吧。”既然是许诺了却无法做到的事情,就不许诺,空得了欢喜,最后做不到,就显得薄情,她觉得苏阮阮才是薄情,连带着那一头绿头发显得格格不入。
陶安安话已经到这样地步,纵是苏阮阮也不再做什么努力,打量她几眼,还是没说什么,药盒子硬塞在她怀中,转身走了,走得潇洒,身上带着利索的劲儿,发尾的光跃动着,斑驳的粒子,任由背后的陶安安注视着,渐渐远去。
两个人的名字都是叠字,在这个诗涵子晗遍地走的年代显得画风不同,很久以前陶安安的名字不叫陶安安,她爷爷给她取了名字叫陶胜利,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改成了安安两个字,看起来还像个女孩子,叫胜利是在小学入学以先,在花车上摆着莲藕般的手臂时,大家就说,看,胜利又上去了,后来就缩减成,胜利了,胜利了,有一点抗日战争胜利的意味,皆大欢喜。
因为习惯了,陶安安在一年级的期末考试,姓名那一栏规规矩矩写了陶胜利三个字,老师揪出了班上所有男孩子问这是谁,没人答应,而陶安安吓得缩在一团没敢向老师要卷子,自那之后名字才不再出错。
是因为什么原因变成叠字呢,她也不大清楚,入学时认识苏阮阮,整个系叠字的名字只有她们两个,清脆上口,念起来轻快地像是首童谣,别人都不敢叫苏阮阮是苏阮阮,因为苏阮阮觉得这名字骚气,太可爱了不符合自己的形象,因而威逼利诱大家都换个称呼,因而大部分人都直接忽略一个字,脱口而出“酥软!”酥酥软软,听起来更加可爱,苏阮阮气得又换了个发色。
把胃药搁在一边,下过雨的地面潮湿泥泞,她避让了带着残雨的草叶和积蓄蓄水的凹坑,在显眼的地方摆着胃药,还有课本,等人走得少了些,默无声息地蹲下,倒计时三声,就要往河中跳去。
“等一下。”那个声音蓦地冒出,从头至尾都没带着什么口音,好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自然,只是陶安安知道那是里面住进来一个语言能力极差的人。
“怎么了?”自问自答像是神经病,索性是脑子里的沟通,面上平静,她像个忧郁少女抬眼看看雨后的天空,在河边徜徉啊彷徨啊踌躇不前啊如何如何,听着那声音莫名其妙的阻拦。
“哦,我得跟你解释一下,我说你还有一百零二天,意思是,你还可以经过一百零二次今天,或者明天,加起来,二十四小时算一天,如果重生,则再次回到你死前的五分钟,所以你中间做过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那个声音解释道,“刚才去跟别人沟通了忘记跟你说了,还好你比较聪明没有做多余的事情。”
“……你是神明,还是鬼魂?”
“是秩序的衍生。啊举个例子,交通呢,有交通规则约束,为了更好地履行交通规则,交警的出现使得规则可以更好地实现,是不是这样?在交通这个时间段,或者是这个事件当中,交警所站的位置和普通走在路上的人的位置不同,而我呢,是人死后秩序的执法者,但不是从你们当中选出来,站在特殊的位置,而是因为规则需要我,我就出现了,适应新时代的需求,在千年前,人类的认知是不一样的,为了消除怨念,能够理解,就允许她们还魂一段时间,消除生前留下的怨念,至于现代,因为有系统小说存在,我认为这样比较方便解释,起了个名字叫做回光返照系统,实际上本质是相同的,你理解就好。”
“那我现在经历的,是真的存在?还是类似游戏那样,是虚拟的特地为了我而存在的?”
“是真实的,你的怨念存在于真实世界,因而如果用虚拟环境消除你们的怨念,在本质上属于欺骗,况且怨念本身和你们本身紧密相联,就像是超链接一样,但是你停留在这个时间不往前走,别人的人生却还是要继续,你是走在不同的可能性中的这个时间段,它的改变就从你重生那一刹那开始,别人的想法,天气,等等,都成为变量,你要在这样的环境中不停地重复你死的过程。”那个声音似乎现在没有什么人跟它聊,和陶安安耐心解释起来,总之等下一次之后都是会忘记的。
“那我没有问题了,你还有什么事吗?没有我就跳了。”
“没有了,因为要说的太长了我才打断你的,非常抱歉。”
“没事。”轻易地接受了这种设定,哪怕依旧是云里雾里,陶安安只知道结果,躬身,往河水中跳下去,脚尚未离地,就听见有人在不远处大喊她的名字。
来得太突然,她做的又是见不得人的事情,被这一喊,身子也跟着哆嗦哆嗦,脚下一滑,呲溜一声儿,她又看见颠倒的世界,啪唧一声,她摔进河里去。
“怨念值,101。”那个声音轻轻补充。
☆、第8章 hapter 08 克制和放肆
怨念值还增加了?增加了算是怎么回事啊!
“因为你又失足掉进河里了。不是主动跳的。”
所以现在她是死了吗?是死了。
空白的世界好像晴空的云朵,白得耀眼,如棉花糖一般挤满视线。
死得这样快,别人连救她也没有法子。生前最后一眼,看看那个叫自己名字害自己又呲溜一声儿滑下去那个人是谁,看了半晌也看不真切,记忆中好像是个女声,但是那时想着心事,把外界的声音自动屏蔽掉了,分辨不出音色,也就无从怨起,她好像没什么怨念了一样,只有心里知道最大的怨念就是后悔那天在河边奔跑,丢掉一条青春的性命。
哗啦哗啦,场景突然转换,换了一番天地,她就站在小路上,大一新生例行公事一样,辛辛苦苦,从身后跑过:“快走快走,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
“……”莫名有些鬼畜,陶安安站在大雨里又被淋了个落汤鸡,若是平时,早就感冒了,冻得直哆嗦,发烧生病,食不下咽,最后艰难地捱过,现在还在这里身体康健。
她松了一口气。
不,她没有身体康健,她已经死了。
顿悟了,暗自强调一遍,确信自己记住了这金科玉律。
“每次都一定得是五分钟吗……不能是十分钟吗……”陶安安试图讨价还价,但是那个声音不予理会,陶安安四下环顾,游泳馆那头又冲来了个男生,只是这次的男生她不认识,唯独这架势熟悉,顶着伞,腋下夹着苏阮阮的绿伞,递过来,说这是苏阮阮的伞,希望她帮忙还回去。
“我还有事。不好意思。”陶安安装作要去上课的样子。
“啊?那怎么办啊,许之焕说你在这儿来着让我找你帮忙来着,我,我又不认识苏阮阮。”
“许之焕呢?”
“吃坏肚子拉肚子去了,现在估计在茅坑。”男生举着伞,扣在她头顶,为她挡了些风雨。男生是系里的没错,有过一面之缘,但说名字,却说不上来。有些事情在细微之处改变,若不是今天,她是断然不会发现这男生还是有些绅士风度,侧过伞来给她顶着大半,闹得她红了脸。
“你顶着吧,我还要去上课,方向跟你反着,不是省里要比赛你们训练么,别耽误了训练。”
“那伞,我就再还给许之焕?不行吧,苏阮阮今儿好像跟他要来着,估计有用。”
“那给我吧,我给她。”陶安安想还是躲不开,低头靠近男生,拿了伞,男生的身体是烫的,男孩子体温总是比女孩子高些,她惊慌地往后躲了躲,头不自在地别开,就看见了背后袅袅走来的苏阮阮,苏阮阮才不会像自己一样傻呵呵地不顶伞,一头绿头发在大雨模糊的世界依旧分明。
远远看了她们一眼,苏阮阮就又从雨里消失了,陶安安忙追上去,也没来得及将伞撑开,她跑步是快,几步就追上了,在行政楼前站定,堵着苏阮阮,将伞递给她,嘴上轻描淡写:“许之焕托我还给你的。”
“哦。”略有些冷淡地接过来,苏阮阮斜了斜伞,下巴夹着伞柄,给她挡了些雨水,自顾自撑开自己那柄伞,递过去,这才从下巴底下拿了伞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