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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gl]利拜伦之刃-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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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当姜思妍跟着牧心来到牧黎的床边时,看到的就是十七年未见的女儿一身酒气,正在熟睡的模样。

    屋内没开灯,姜思妍站在床榻边,借着月光将牧黎仔细打量,一寸寸一分分,目光柔和慈爱。这孩子,头发怎么这么短,让她想起了孩子6岁的时候,自己已让她养了一头乌黑的长发,女儿的发质遗传她,天生就好。可是因为调皮,钻到铸兵阁里玩,长发被滚烫的铁水烫得变了形,差一点就要伤到皮肤。没有办法,她忍痛将女儿的头发剪成了短短的运动头,就像现在这样。

    姜思妍坐在床边,抬起手,温柔地抚摸过牧黎的面颊。

    她长高了,站起来,怕是要比自己还要高,再不是那小小软软的小家伙了;再不会跟在自己身后,喊着“妈妈,要抱抱”了;再不会站在自己面前,背着手小大人似的背唐诗了;再不会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说着“救济苍生,舍我其谁;我辈儿女,众志成城”的幼稚梦想了。。。。。。

    我的孩子,怎么眨眼间。。。就长这么大了。。。妈妈还没。。。还没好好看看你。。。。。。

    泪水从姜思妍的眼角滑落,扑簌簌,汹涌难抑。她静谧地哭泣,不言不语,轻微的抽泣声,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重鞭一般一下一下抽在身后牧心的心头。牧心抿唇,强忍泪意,眼眶早已通红。

    “她。。。”牧心艰难张口,声音沙哑。她清了清嗓子,喉头哽咽,“她把我们都忘了,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良久,姜思妍都未说话。牧心僵立在原地,看着那夜色中的白色身影,心口抽痛难忍,终是低头,滑下泪来。

    “所以你们灌醉了她,不让我和她直接见面。。。。。。我知道的,她大约是不记得我了,否则我的女儿,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看她的妈妈?”姜思妍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冷静,除了带着鼻音,竟透着一种让人心颤的绝望,她握紧了牧黎的手,道:

    “你带她回来,却又不让我与她见面,我明白的,你又要把她带走,是吧。这许多年,你依旧没有任何长进。牧心,枉你名‘心’,你的心呢?我姜思妍看错了人,当年我怎么没想到,你竟是这样一个冷血无情之人。”

    牧心深吸一口气,她没有做任何的解释,只道:

    “我们。。。很快就要远征中欧,此去千山万水,凶险难测。”

    姜思妍猛然回头,愤恨地斜睨着牧心,咬牙切齿道:

    “所以你特意带她来辞行?!是怕若有个意外,从此以后天人永隔,所以临行辞别,当做永别吗?”

    牧心缓缓闭上眼,没有回答。

    “牧心,你究竟要折磨我到几时?!”她带着哭腔,满是悲怒。

    牧心压抑着翻滚的情绪,浑身都在轻微地颤抖。她死死咬牙,依旧不发一言。

    室内陷入难捱的沉默,夜色似乎越发墨黑起来,缓缓将屋内两人吞没。她们距离不过三四米,却仿佛隔着数亿光年。十七载光阴,多少日日夜夜。她们为了各自的信仰和信念,背道而驰,各自经历这段难熬的岁月,到如今,情感消磨,却比陌生人还不如。

    “十七年。。。”牧心终于沙哑着嗓音开口,“我曾经答应过你,十七年后,会带她回来,我做到了。七个月,七个月后,我会带着她完完整整地归来,到时候,再不会让你们分开。我从不食言。”

    “我要你的承诺,有什么用。。。”姜思妍仿佛失了魂魄,喃喃重复道,“有什么用。。。。。。”

    夜更深了,天际即将破晓,黎明的微光挣脱暗夜的束缚,缓缓爬上东方。她们静悄悄来,静悄悄走,屋内,只剩下熟睡的牧黎,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记得。

    黎明的光辉缓缓照亮了床头,牧黎慢慢睁开了眼,积蓄许久的泪水失去阻挡,瞬间滑落眼角,穿过耳畔,入了发鬓。

    大梦一场,破晓梦醒。

 第一百一十九章

    记忆是什么?

    是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全部的经历?还是伴随着时间流逝,永远慢了那么一拍,滚动在脑海中的画面?人们对自己经历过的人和事,进行识记、保持、再现、再认,思维与心理共同作用,在此基础上造就人格、品性、科学认知、人伦纲常、社会规律,乃至于整个世界。

    人的记忆,数以亿计的片段,时间滴答作响,它们却脱离了时间,被镌刻在了脑海里。不论是潜藏的记忆,还是明晰的记忆;短期的记忆,还是永久的记忆;它们统统被塞在人脑里,如何也不受人的控制。

    所以,人们知道记忆是不牢靠的。它会被忘却、篡改,从而欺骗人们对身边事物的认知。

    理所当然的,你觉得你是自己,可当你的记忆全部被替换,你还会觉得你是你自己吗?

    六天来,牧黎一直在思考这样的问题。她不是哲学家,她只是一个记忆被篡改得面目全非的人。从前她觉得这个世界在欺骗她,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对她说谎。可现在她才明白,原来不只是这样。真相是全世界连同她的海马体,一起欺骗了她。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可悲更可笑的事情吗?

    但是牧黎却又知道,记忆即便会被替换,人们依旧能分得清真假。即便真相来得如此的迟,总有一天,她会明白自己是谁。因为记忆不单纯是记忆,它连同情感、感官捕捉到的一切细节,储存在身体里,即便记忆面目全非,可情感却不可欺骗,身体养成的习惯,一点一滴,都能作为证据,证明曾经你,究竟是如何存在的。

    所以即便可悲可笑,她却并不像曾经发觉自己被欺骗时那么愤怒和悲怆。她平静地接受了一切,冷静到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从出生到25岁,她所经历的所有记忆,有如凿了一汪不大不小的泉眼,一点一点缓缓浮现,不急促,不凶猛,涓涓如流。在姜家逗留的整整六天,白天、黑夜,无论她是睁着眼在活动,还是闭着眼入睡,这庞大的记忆群都不曾停止浮现。她的大脑好似池子,正在被缓缓注满,昼夜不歇。记忆的浮现带给她的,就是整个人气质不着痕迹的变化。

    在身边人看来,这六天来的牧黎格外的沉默寡言。时常发呆走神,与她说话,她也不大爱搭理。尽管她从前就是这样一个木木的人,可如此表现,依旧让身边人察觉出了不对劲。可不管怎么问她,她却总是笑着说没事,她不愿说,即便是兰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以兰妮的智慧,似乎已经猜到了点什么。她没有粘着牧黎不放,反而在这段时间里给了她非常多的独处时间。不过她也会担心,所以总是在远处缀着,默默观察着她。莫可心和隐者其实也一样,只是隐者这些日子还有不少事要忙,连续好几天都和洛珈大将开会密谈,甚至于熬夜。大多数时候,都是莫可心会和兰妮一起,不近不远地跟着牧黎。

    她们时常能看到牧黎一个人在府邸内散步。最初几天,大段大段的时间,她就站在曦明院门口发呆,仿佛生了根一般,许久都不动一下。后来不再这般了,会在府内逛逛,走走停停,有的时候盯着某个地方能看上半天,有的时候就静静坐在某处廊下,闭着眼,沐浴清风。

    她这样的状态十分的奇妙,仿佛每分每秒都在被洗涤,产生妙不可言的蜕化。及至第六天,她所给人带来的感觉已经全然不同,从前那种认真到刻板,略显木讷的感觉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云淡风轻、潇洒自在的随意。好像很多她看得很重的东西,一瞬之间全部放下了,她不在乎了。

    姜家留她们在府里过年,而所谓过年,过的只是新历1月1日的元旦。今年华夏传统的春节新年,她们是没有办法好好过的。

    所以,姜家干脆把元旦过成了春节,专门包了饺子、汤圆,在跨年夜的晚上,热乎乎吃下一碗,围炉烤火,守岁到天明。

    临近十二点时,牧黎借口上厕所离开了众人守岁欢聚的花厅。她独自一人行到曦明院,身手敏捷地翻过院墙。记忆中院子里的香樟树还在,主屋里传来微光,淡淡的檀香和唱经声传来,一如从前无数个跨年夜,屋内人独自一人凄冷度过。

    牧黎悄悄走到窗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包装的礼盒,放在了窗台前。她站在窗台口,望着窗内隐约透出的剪影,启唇,微不可闻地道一句:

    “新年快乐,妈妈。”

    随后弯唇一笑,如夜风般悄然离去。

    仿佛跟随她脚步似的,牧心随后也来到窗前。她看着牧黎放在窗台上的礼盒,漆黑的眸子里孕着暖光,她也从怀里掏出一个古朴大方的礼盒,与牧黎的礼盒并排放在一起。轻道一句:

    “思妍,新年快乐。今年,多一人陪伴,愿你这一年都不会寂寞。”

    这是她第十七次在新年夜里将礼物放到她窗口,以往每年都是大年三十夜,今年却提前到了元旦跨年夜。

    守岁过后,凌晨两点,不及休息,牧心便带着牧黎、兰妮和莫可心与姜思桓、洛珈大将一家辞别,连夜离去。她们需要马不停蹄地赶往冰雪之城的临时调防城市阿勒泰,在那里,与早已开拔驻扎在那里的大部队汇合。正式的出发时间定在3号早上7点,留给她们赶路的时间只有48个小时,抵达阿勒泰后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不留出几个小时时间,便会显得太过仓促。从极东的莲台一路向西北赶几千公里的路程,在没有飞机作为交通工具的情况下,这个时间非常紧。

    原本她们是不打算在姜家逗留这么长时间的,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到底是有些恋恋不舍,因此压缩了赶路时间。好在,在她们的车子开到一半路程时,接到了仇争那里的联络,海鹰派了武装直升机去接她们。直升机节省了她们大量的赶路时间,终于在2号中午抵达了阿勒泰。

    长时间的奔波劳累让牧黎这样的超人都倍感疲惫,更别提身体只是比普通人略强的兰妮和莫可心了。驾驶武装直升机的海鹰队员是陌生面孔,牧黎从来没见过,想来也不会那么巧就是三中队的旧人。向两位飞行员致谢后,她们将行李搬运下直升机。停机坪不远处,已经有电瓶车开过来接她们了,驾车的是林钊。

    直升机降落在阿勒泰北方空军基地的军用机场之上,机场跑道满是刚融化不久的雪水。还有大量的积雪堆在跑道间隔的草坪之上,一直堆到了一人多高。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只是站在这片冻土之上,就足够让人寒入骨髓。

    林钊驾车开过来后,牧黎主动将大家的行李搬上车。兰妮和莫可心默许了她贴心的举动,先坐上了车,牧心的手机响了,正站在一旁接电话,电话似乎是海鹰的高层打来的。

    牧黎搬好行李上车时,牧心已经挂了电话坐在了林钊身边的副驾上。这电瓶车是四座的,类似于高尔夫球场的那种电瓶车,比较狭窄简陋。前后都已坐满,牧黎已经没位子了,她便站在了兰妮身边的踏板上,手抓着顶棚。林钊便启动车子出发。

    “大家最近怎么样?”牧心问林钊。

    “都挺好的,不少人对远征这件事很期待,很久没出城了,上次出城还是。。。在8月份去的克里木城外。”林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说到一半顿了顿,不过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8月份。。。克里木城外?牧黎眼神闪烁了一下,了然地笑了笑。三中队出任务回联邦的途中,曾遭遇过狂暴地龙袭击。袭击过后,牧黎还曾在密林中发现过冒险者野炊的痕迹,现在想来,那应该是阿萨辛做的事。

    “空军基地的宿舍还不错吧。”牧心笑着道。

    “我们住的是专门安排的招待所,设施很好。”林钊不论回答什么问题,都尽量精简。

    “哦,彼得洛夫大将这招见风使舵可用得溜,7以内的加减法,也做得不错。”牧心戏谑道。

    噗,牧妈妈真是毒舌。。。。。。兰妮低头别了别嘴角,努力压下笑意。

    电瓶车绕到了中央指令塔的另一侧,众人看到了三架体型硕大、威风凛凛的武装运输轰炸机停在那里。牧心朝那里望了一会儿,笑道:

    “不错,这次有这三架运输机在,不出意外,我们的脚程能减半。”

    “不出意外是什么意思。。。。。。”莫可心显得有些不安。

    “表姐,走空中不是毫无威胁的,我们很难保证不被飞行系的虫族袭击。”不等牧心回答,兰妮就抢着道。

    莫可心没说话,其实她不问也知道,问出来,只是想证明一下不是自己杞人忧天。

    牧心笑了笑,安慰道:

    “没关系,各种情况我们都有考虑到,也都有应对措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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