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帝子桑-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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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辰时,街角一头传来铜锣声:驸马迎亲了。百姓们纷纷踮脚去看,若不是有官兵守着,只怕早已大乱。
只见街角拐进了一队红通通的人马,前头走着十二名铜锣官,十二名举牌官以及十二名唢呐官。喜倌当中,徐徐地走着一匹白马,白马之上的红袍少年,正是那平民英雄,当今驸马爷。
只见这个少年,面如冠玉,鬓若刀裁,头戴火焰流云双摆帽,帽沿后垂了两条红云带;身着圆领赤色火蟒袍,腰系白玉带;外边套了金纱长袍,给这红色镀了一层金黄。少年儿郎端坐马上,双手握紧缰绳,只是目视前方。
百姓惊于这天人之貌,心中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前朝先帝!
满满一条长街的人,就这样一同跪了下去!
因为这少年真的如天神之子一般,有着那帝王之势。
迎亲队伍中的连信,也早已换了一身铠甲,头冠流英盔,腰佩长剑守在连聿的一旁。对于百姓们的叩拜,心中也是诧异、回望了一下马上那镇定自如的连聿,心中欣慰,却又禁不住地伤感:她,似乎越来越不平凡。
连聿一路踱马进了皇宫。
只见皇宫一路,早已在殿前殿后挂了红绸,两旁屹立皇宫的御林军手中长矛上,也绑了一朵朵开得灿烂的红花。连聿在第二道宫门进时,那二百卫兵便停了下来,仅由仪仗队的喜倌花轿进去。
连聿一路又到了载恩殿,只望了一眼,见殿中一名穿着不凡的宫女扶着那盖了盖头的长公主出来,进了花轿。迎亲完毕,连聿便驭马前往那天子朝堂,承和殿。
八十一级白石阶梯前,连聿下了马,接过红绸拉着另一头的长公主徐步往上走。二人神使鬼差地步伐一致,一同踏进了承和殿,在金銮九步之前停下。
太子仍是别有意味地看着连聿。
三皇子没什么感觉。
四皇子心中更高兴这皇姐夫又帅气了。
颜方容则是继续地不甘心。
站在一边的卓公公得了柏道成的点头,便扯开嗓子高喊:
“吉时已到——”
一对新人一同面朝殿外蓝天。
“一拜天地——”
二人一拜。
“二拜高堂——”
二人向回金銮,向皇帝皇后一拜。
“夫妻对拜——”
二人面向对方,躬身一拜。
“礼成——”
文武百官皆是适时宜地伏地而跪:“恭喜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恭喜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哈哈哈!”柏道成开怀大笑,望着殿下两个一袭红袍的金童玉女,似乎已经看到了国师所说的江山永固,千秋万世的景象!“聿儿,今后,朕就把冉儿交给你了。”
或许,这一桩婚事并没有任何的感情铺垫,比正常路子说的政治婚姻还来得凄凉。或许,这一个素未谋面的长公主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会向皇帝告发自己。
但是这一刻,我和她拜了天地,成了夫妻,是世人所见证的誓盟。
连聿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回着皇帝:
“儿臣定会以一生之心力爱护公主。”
红盖头下的柏倾冉心中一怔,怎么会是那个人的声音。
拜过天地之后,连聿又随着队伍一路踱回了公主府。百官和皇帝众人早早已经在府上摆宴准备好,蓝儿扶了公主回新房,而驸马爷自然就是得留下来喝酒了。
对于喝酒,连聿也算是在行的。毕竟从小到大,连家子弟就需要经常往山上跑,每次到了天冷都会喝上几口酒御寒;家中平日吃饭也是缺不得酒,故而今日喜宴也未曾有醉倒的意思。皇帝也在这晚见了连复,因为醉了,也没有被那一脸刀疤吓到。
酒过三巡,皇帝便放过了连聿。其他人也未敢闹新房,只是说笑了几句。
连聿回到新房,嬷嬷和蓝儿等几个婢女正守在一边。
心中虽然是紧张、不过连聿还是保持着面色不变。走近床榻,便在那长公主身边坐下。蓝儿递上一杆金质秤杆,笑道:“请驸马爷用喜秤挑开喜帕,日子称心如意。”蓝儿对于眼前这个有礼俊俏的驸马爷还是满意的,毕竟至今为止,倒是长得最好看的男子。
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几乎让连聿窒了呼吸。
喜帕下的佳人,这位长公主、这位妻子,竟…竟然是那日的白衣女子!连聿怔怔地看着她精致的容貌,想起了那多日来的念想。这般发愣,直到佳人不解地回望自己,才匆忙地望向另一边。
本是不敢看对方的柏倾冉,因许久不见动静,才会望向自己的夫君。虽然只是一刹那的眼神接触,虽然现在只是看到他的侧脸,但是柏倾冉肯定,那锦衣之下,就是当日救了弟弟的少年。
竟然,是这个人么。
二人心中都各有滋味。
蓝儿等人站在一旁,因驸马爷的换装而未曾认得出来。见他二人怔了又怔的样子不禁轻声嬉笑。嬷嬷笑意浓浓地上前,递过一把剪刀:“请公主和驸马剪发。”
二人轮流着拿了剪刀,剪下了一小缕头发复又递给嬷嬷。嬷嬷拿出早已备好的金丝红绳将两缕青丝绑为一束,道:“公主与驸马结发夫妻,一生相依。”
两个新人又是脸上一红。
蓝儿最后递上了合卺酒,笑着:“请公主和驸马喝交杯酒,两心相映,百年好合。”
二人一并伸出手去拿酒,转过身来回望了一眼对方。
有些事情,眼神之间便是千言万语。
手臂相环相扣,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
嬷嬷收拾好东西,招呼蓝儿等人出去。众人皆是朝着那二人躬身一拜:“祝公主和驸马早生贵子!”
言罢,一群人便一道走出门去。
然后,就安静了。
新房里满眼的红绸,和那燃了一半的红烛,映得这对新人如同置身在一片红色的海洋之中。再加上方才她们那一句早生贵子的落幕词,局促得二人不像是夫妻成亲,倒是越来越尴尬了起来。
连聿稳了稳心神,小心地望向她:“你…原来是长公主?”
柏倾冉也望回她,勾嘴一笑:“我也未曾猜到,原来那日救我皇弟的少年竟然是天降神人的少年英雄、平民驸马爷?”不知为何,心中却为这个人动容了。
“呃。”连聿顿了顿:“我当日并不知自己是救了皇上,也不知…竟然会因为这一件事而成为驸马,更不知,原来你就是长公主。”心中一时愁苦,若然有一天身份公开,眼前这个人会不会巴不得自己离开呢?
柏倾冉挑了一下眉,“原来,驸马并非是心甘情愿?”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连聿一时情急,拉过她的手本想说自己原本很忐忑可是此时知道是你却变得很心安。却未料及对方丝毫没有防备,如今软香在怀,解释两个字早已去了脑后,眼里、心里都只剩下眼前的人。
“不是什么?”柏倾冉望她。
“我…”连聿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眉目,又看了看她的双唇,一时间愣在当场。心跳得好快啊,为什么看着你,就会发愣呢?
柏倾冉见她沉默,先是不解。后又见她这般模样,想起今日嬷嬷费劲口舌教下来的话,顿时羞红不已。但是也未做出任何举动,只是一直忐忑着。
连聿看她脸色微红,脑中顿时清明了起来。
差点就…自己这是想哪门子东西啊!
不过连聿没有表现出来,仍是装得发怔样子,顺势倒在了柏倾冉的怀里。借着那一身酒气,今晚这个大婚之夜,先应付过去吧!
柏倾冉望了望怀中的人,许久都没有反应,反而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心中可真是又好笑又无奈,只是轻声说着:“喝不得酒,为何喝那么多。”
连聿心中一暖。
柏倾冉复又小心地扶起她,帮她摘了头上的火云帽,脱了鞋袜;后又细心地替她脱去了繁杂的外袍,不料解到中衣,连聿就胡乱地挡开她,只翻了一个身,便钻进被窝里侧看似沉沉地睡去了。
这人。柏倾冉默然。便又自己站起来背过身去,脱身上的衣物。
连聿躺在被窝里,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于是小心地睁开了双眼。只见佳人正背对着自己,凤冠已经摘下,散了那及腰的长发;身上的大红婚袍也徐徐滑了下来,扯动着里面白色的中衣,香肩半露。
!!
连聿连忙闭上眼。
半晌,只是觉得屋里熄了灯,加上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最后,就是那温热的人也钻进了这被窝里,睡在自己的身侧。
一阵轻轻地、淡淡的木樨香气。
似乎想起了往日在连家村里的日子,连聿不禁勾了勾嘴角。突然,一只略感冰凉的手触上了自己发烫的脸,轻描自己的眉目。连聿心中正是疑惑,却听到那人的声音响在了自己的耳畔:
“此生,我便仅属你一人。你,不可负我…”
☆、第6章 皇宫行
公主府。
次日早上,待日头升将一半,便有蓝儿嬷嬷等人收拾了毛巾水盆等物,一行人很是热闹排场地朝新房而来。今日是公主和驸马大婚后第一天,按例需要进宫去向皇上皇后以及各皇子请安问好的。蓝儿等人怕打扰到那二人歇息,便推迟了半个时辰方来。
这会子敲门,倒是依然没声响。
蓝儿等人在外头又敲了一回,才听到那驸马爷的一声回应,外带一系列慌乱声响。这般奇奇怪怪的,惹来旁人一阵嬉笑。
“进来吧。”
蓝儿便领着大小丫鬟们徐步而入,刚开了房门,就愣在原地。
那房间乱得!这床边横七竖八地散落着大婚的嫁衣锦袍,没有一件是挂在衣架子上的;还有那床上的被褥枕头,也是跟打了仗一般这边一团那边一个。蓝儿再看了一下那二人,皆是端端正正地和着白色中衣坐在床边,那般局促!
蓝儿不禁笑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公主这般呢。
连聿早早就留意到这些人进来时的异常行为和表情。可是,可是那满地下的凌乱衣物是因为昨晚她帮我脱衣服,然后随手放地下啊,至于被子那么乱还有那么晚没起来,是因为缩在被子里睡觉根本没听到敲门啊…哎!
“驸马,让我等为您更衣。”还在窘迫的时候,突然身边来了三四个丫鬟,吓得连聿好一阵不自在。
“不…不用了。我自己去换就好。”连聿接过她们递上来的衣袍,便是连连推辞:“你们去给公主整理吧,我自个儿来…”
那丫鬟笑了:“驸马爷真是疼惜公主呢。”
连聿呆了呆,又看了看那已经坐在铜镜前的人,沉默了一下。
待连聿进了另一边更换衣物,嬷嬷等人便收拾床上的被铺以及收回那大婚的白手帕。翻了一下被褥的下方,嬷嬷扯出那金丝白帕子,有些慌乱:“哎哟,公主。怎么,您和驸马爷昨儿个没有行房?”
这样的问题直接问出来,柏倾冉有些脸红。只是一会儿,便又换回那副清冷的神色:“昨天晚上驸马爷喝多了,便只是和衣而睡。”
嬷嬷皱眉叹了一口气,递给旁侧的人。
柏倾冉只是仍旧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有些失神。
那往日所梳的发髻已经换成了另外一种、一种标志着为人妻子的样貌。再仔细想想与那个人的相识相遇,到今日巧合般地成为夫妻,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注定。
就算是今生远离皇宫繁华,平淡一生、却也愿意了。
这边柏倾冉装扮整齐,那边连聿也自己换好了衣袍,从内室走出了。
柏倾冉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人。与昨日火红的衣着不同,今日所穿的,是一件黑缎滑面的金线长袖袍子,虽然内里依然有着橙黄色的领子,但是却被外面这一身玄黑掩盖、衬着本就白皙肌肤,一双眸子更是黑白分明了起来。头上也换了发冠,随着走动,发冠上的金银装饰轻轻晃动。
“也不知道你习不习惯这般穿戴。”柏倾冉径直上前,以作为一个妻子的基本义务细细地整理她的衣襟,淡笑:“不过,也只会是偶尔。”
连聿木了一下,也只是傻傻地看着眼前的人,点了点头。
“走吧,该进宫了。”
那人仍旧是如同当初的淡然,满带气质地走出门去。
其实,若是此生真的这般平安无事地与你相濡以沫,应该是很好吧。连聿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心中一片惬意。
皇家人啊。
大宁皇宫。
一路上,连聿便是带着些忐忑地陪在柏倾冉身旁,乘坐着软轿进那层层围墙的皇宫去。连信虽然是负责公主府的人马调配,不过今日却是到了那皇帝赏赐给连复的京都宅子去、一时间身边没有个亲人,很是不惯。
“驸马不必紧张,只是见一下父皇母后,以及几个皇子。”
“公主说笑了,连聿哪里有紧张…”
未等连聿反驳完,柏倾冉便先一步伸出手去握紧了她的掌心,勾唇一笑:“难道驸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