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万万岁[重生]-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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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红的土壤里,与其混为一体,树根被人铲烂,断根处正汩汩冒出鲜血,谢朝雨有如置身于腊月的寒天雪地中,浑身冷到无法动弹。
她不该走的!
她一走,这里便无人再护她的钟灵,更无人护这棵花树,这树岂不是任由别人百般践踏。
她怎么会中了道士的计!谢朝雨眼前黑了几次,等她勉强站定,眼眶里已不受控制落下滚烫的热泪。
“钟灵,钟灵……”谢朝雨已经怕了,她不想再留在这里,她只想奔回房中。她错了,她一开始便该守在陆钟灵身边,即便是被谢母叫走,也该找人看着这棵树的。
否则陆钟灵也不会承受这痛不欲生。
“谢小姐原来早就知道陆钟灵是妖了。”深沉的声音忽然从树后传来,“怪不得拦着老夫人也拦着我。”
谢朝雨看到六凡从旁边冒出,一腔的怒火无法发泄,可是她无心再去管,她现在只想丢下面前这个人,立刻回房。
“钟灵要是有任何问题,我会让你以百倍偿还。”谢朝雨冷硬说道,可是她的心却在跟着那棵树根一起滴血,说罢,她便再也不看六凡,抬步冲回了后院。
天边渐渐浮起鱼肚一样的白色。
要天亮了。
谢朝雨用尽全力推开那扇门,可是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僵在原地,一切都变了——
房中飘起无数花瓣,混着浓郁花香,充满了整个房间,可谢朝雨颤抖着进去时,却隐隐约约闻到了血丝的味道。
在花香中很明显,也很刺鼻。谢朝雨瞳孔剧烈收缩着,表情已经痛苦不堪,因为她看到那飘荡在半空中的花瓣,每一片都沾染着黑红的血丝,明明是紫红色的花色,现在却变成了浓重的暗红。
“钟灵!”谢朝雨如梦初醒,她落下一行清泪,颤抖着向床榻跑过去,陆钟灵小小的,缩成一团,滚落在地上,满身都是带有血色的花瓣。
床榻上空无一人,谢朝雨不知道陆钟灵是受了怎样痛苦的折磨,才从床榻上艰难爬下来。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滚烫的泪从发红的眼眶中涌出,打湿脏乱的衣襟。
谢朝雨扑倒在地下,一把将陆钟灵抱进怀里,怀中的人浑身冰凉,嘴唇毫无血色,她用力在谢朝雨怀中缩了缩,无意识哽咽道:“好疼,好疼……”
“对不起,对不起,钟灵……”谢朝雨仿若奔溃,她第一次在陆钟灵耳边嘶哑的哭,滚烫的泪落在陆钟灵灰尘满满的脸颊上,谢朝雨握住陆钟灵的手,在她的耳边不断说着对不起。
她到底在干什么,刚刚她为什么不留在她的身边,明知她自己开始发冷,却还是跑到外面,跟什么狗屁道士讲道理!
“钟灵,你醒醒……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走,钟灵……”谢朝雨无助地哭喊,她将喉咙都喊破了音,可是这样也无法唤回怀中已经昏迷的人。
谢朝雨眼瞳被泪水洗得尽湿,她看到床铺一片混乱,被褥几乎被扯坏,她不敢想象刚刚陆钟灵到底受了怎么样的痛苦。
树根被人用铁锹一寸寸铲断的时候,她的钟灵也跟着慢慢消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别骂我,还有一更。
第34章 无为梦
一阵晕眩之后是再未停止的钝痛。
陆钟灵终于费力睁开眼; 在床铺上抑制不住牙齿颤抖的细碎声音; 她仿佛身处冰窖。这房间里太冷了; 冷到她浑身都在疼痛; 身体上的每一处都像结了冰一般刺骨。
“我的花……”陆钟灵茫然看向床帐,眼神恍惚云+裳+小+筑; 她从刚刚开始便觉得灵力溃散,那些本属于她的灵力、气息全部飞往了窗外。
她知道这是自己的灵魄回归本体了。
一旦灵物的真身受到伤害; 那么幻化出来的所有东西; 也会跟随着灰飞烟灭; 包括她自己。
陆钟灵慢慢阖上双眼,她嘴唇发干; 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 她伸手想要拉身旁的人求助,却蓦地扑了个空——
朝雨不在了。
陆钟灵霎时瞪大了眼睛,她以为自己感觉错了; 连忙用尽全身的力气转过身子,然而旁边的枕头被褥冰冷; 一个人也没有。陆钟灵心口发凉; 她颤抖着声音; 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喊了一句:“朝雨,你在哪儿……”
没有人回答她。
身上的钝痛依旧没有减少,陆钟灵脸色惨白,那疼痛好像一场熊熊烈火,明明将她烧成了灰烬; 却不能带给她丝毫的温度。她依旧觉得浑身刺骨冰凉,她嘶哑着声音再唤了一声:“朝雨……”
房内依旧是冰冷的气息。
刚刚还在她身边,哄她入睡的人去了哪里?
陆钟灵这样想着,耳边却传来些噪杂混乱的声音,好像是人声,又好像是什么重物砸地的声音。然而就在那声音过后,陆钟灵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剜心的疼,她忍不住尖叫出声。
不对!刚刚那声音是从窗外传来的……
陆钟灵用手捂着疼痛的心口,她感觉身上每一寸骨头都好像被人用什么东西砸断了一样。她惶恐不安着,彻骨的疼痛似被人剔骨割肉。她忍着剧痛,慢慢爬下床沿,却不慎滚落至地上,冰冷的地砖蹭到自己的皮肤,又是一阵灼痛。陆钟灵咬着牙,这才听清门外的声音——
她目光怔仲,看着房内虚无缥缈的尘土与漫天飞舞的花瓣,耳边尽是门外钝器落地的声音。
是她的树么?大概……是她的树真的被人撅了根,刨了土罢。
陆钟灵心口的锐痛更深一分,雪白的颈间,纤细的手臂,温软的腰际慢慢浮现出一道道血痕,她伸手颤颤的一碰,便知那刺痛痕迹是钝器落下造成的。
她不信真的有人发现她是一只花妖,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一定是……
陆钟灵费力地一寸寸爬向窗边,张口不停颤抖喘气,血迹从手臂延伸至指尖,洇开了痛眼的殷红,她眼眶发红,滚烫的泪珠从里面滑落,昏了又醒,醒了又昏间,已不知把自己弄得有多脏乱,她抬手颤颤巍巍扒上窗台,拼尽全力想让自己能抬眼看到窗外的景象。
残风呼啸吹过破败的窗纸,陆钟灵曾无数次想过将它用纸粘起来,可是谢朝雨一回来就什么都忘了,因为那时即便是有冷风灌进来,谢朝雨也会将她抱进温暖的怀里,一点冷风也不让她吹,一点委屈也不让她受。
然而现在,那个她最需要的人究竟去了哪里?
陆钟灵总算欺身扒上窗台,她已经没什么力气去牵动嘴角,等剧烈收缩的深色瞳孔定格在窗外的丁香花树下,她却犹如被冰碴水一股脑浇下,寒透身心。
她模模糊糊看到谢朝雨站在瓢泼大雨里,手里拿着坚硬的铁锹,旁边是谢府的家丁,每个人都挥力铲着那被雨水湿润过的土壤,而她的丁香花树此时已经被残害得没什么样子,枯叶失去容身之处,树根无了傍身之地……什么都没了。
几行清泪从陆钟灵眼底决堤而出,她再也没有半分力气,无助地从窗台旁重重落下。
怎么会是她。
陆钟灵身上的痛比不过心里的痛。她不敢相信刚刚还抱着她一夜温存的人,竟会冒雨出去,让人将属于自己的那棵树一寸寸铲碎。
“怪不得你要赶我走……”陆钟灵眼神毫无颜色,她躺在地上,疼痛得蜷缩成一团,手指逐渐变得透明,声音喑哑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花妖了……”
一株花幻化出来的生灵,又怎么会有人为她心疼呢。
陆钟灵一阵猛咳,黑红的血丝涌到唇边,她艰难翻过身,重新恍惚看向屋顶。
“即便……你真的厌恶我是妖,为什么还要对我那么好……”
“我待你的每一分每一毫都是真心,我每日每夜都在盼你回来,可是你回来了,我却不能留在你身边了……”陆钟灵已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只是在痛苦中煎熬,挪动疼痛的身躯,拼了命靠近床沿,抬起指尖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直到指尖触碰到一件冰凉的物什,她才用力攥紧,干涸的血染上那件纯白而冰凉的玉佩,也将谢朝雨的名字染上鲜红的痕迹,陆钟灵整个指尖都在发麻。
“朝雨……我什么都不要……”
陆钟灵终于忍不住痛声哭着,她将那玉佩揽进怀里,好像将其嵌进了自己的血肉里,“求你回来抱抱我好不好……”
我不要你娶我了,这玉佩我不要了……你给谁都好,哪家的小姐也好,哪户的姑娘也好,我只想你回来,想你回来抱抱我……
陆钟灵模模糊糊想着,窗外的雨重一分,她身上的痛便深一分。
人间的情爱竟是这般的苦痛,她怀念做丁香花的日子,朝朝暮暮在谢府的一个角落待着,没有岁月的撕扯,没有伤痕的积累,只有她日复一日的期盼与祈求。
若是如此,若是如此……她当初便不该化成人形,更不该遇见那人,看见那人清湛的眉眼,她就如同掉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风送燕归,暮雨停歇,寒来暑往,她对谢朝雨的喜欢将她最后一点的脾气都磨砺不见了。
陆钟灵隐约听到窗外响起惊雷,她一动不动缩卷在地上,身上冰凉,唯有额头滚烫,唇齿处全然是腥甜的味道。
那人出去的时候有没有拿伞,会不会淋湿,会不会受了风寒……
陆钟灵的泪痕干在脸上,她闭上乏力的眼皮。如今被人挫骨扬灰的是她,她却还在这里替别人担心,怪不得谢朝雨也总说她傻,的确……是傻得可以。
陆钟灵浑浑噩噩想着漫无边际的事情,她为谢府作的灵障大概也消失了吧,同她一起慢慢消亡,从前闯不进谢府的妖物生灵,也许都会嗅到甘甜的血味,从外打破她的灵障,一起闯入……还有谢轻尘,她在最后给予谢轻尘的那一团灵气,也会跟着她一起消失。谢轻尘的病是因为妖气入体,失了一魂一魄,她好不容易替他牵住了剩下的魂魄,却也功亏一篑。
还有……还有谢朝雨,陆钟灵哽咽了一声,她几近绝望想着,她本以为那人真的会回来娶她的,如今凤冠霞帔,红帘罗帐,都会属于另一个她不认识的人了。
谢朝雨于她已经成了一场遥不可及的梦,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求不得。她将来会娶别人,可能是某户好看的小姐,跟她能当户对,不像自己一样来路不明,那人能安安心心待在谢朝雨身边,照顾她,喜欢她,也许还能在商道上帮助她……总之,她从前渴求的一切都已经被折腾得魂飞湮灭了。
包括她自己,也随着那些旧时的喜欢,期待,一起离开这世间。
再也不复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别骂我,今天还有一更,我洗个澡吃个饭打印个东西就来。
第35章 清窍废
谢朝雨恍惚的想; 是不是自己曾做了什么错事; 没有及时悔改; 这才让陆钟灵受到这般折磨。
她怀中抱着那人冰凉的身躯; 鼻间的花香愈发浓烈,看着陆钟灵苍白的脸颊; 谢朝雨终是忍不住失声痛哭。
她刚刚在外面做什么!与其跟道士做无谓的争论,为什么不能回来看看她!等她现在回来; 一切都已经太晚; 她的钟灵已经被伤成了这般模样; 从指尖到脖颈,每一处被染上了鲜红的血迹; 即便这些痛不在谢朝雨身上; 她都能感觉得到这对陆钟灵有多疼。
花树被毁的时候,陆钟灵一个人在这里苦苦煎熬,她竟然什么都没想到; 也什么都没为她做到。
谢朝雨神色恍惚,伸手替陆钟灵擦了擦眼角未干的眼泪; 又低头吻了一下她冰凉的嘴角; 轻声对她说道:“若你不在; 那我活着也无任何意思,这世间活着的每一分煎熬对我都是受罪……”
“钟灵,等我把那些伤你害你的人都解决了,再回来陪你可好?”谢朝雨将陆钟灵抱得紧紧的,唇贴着她的额头轻声说道。
忽然; 怀中传来一声痛苦的低吟。
谢朝雨浑身一颤,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低头再看时,怀中人的睫毛正在微微发抖,嘴唇轻启,唤道:“朝雨……”
“钟灵!”谢朝雨再次听到这声音时,心跟着颤抖,她将那人紧紧抱起,重新贴近自己的脸颊,微怔的双手抚着她柔软的耳垂,焦急且欣喜呼唤道:“钟灵,看看我,钟灵……”
“朝雨,你抱抱我……”陆钟灵全身痛极了,她身上每一处都好像被拆开了一样,连一丝一毫的抬手力气都没有,只是一味用哽咽的嗓音念着谢朝雨的名字。
“我抱着你,一直抱着你……”谢朝雨看着她苍白的脸,浑身抖如筛糠,竟又忍不住要落下滚烫热泪。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陆钟灵已然听不见谢朝雨的声音,她抽噎了一下,用尽力气从嗓子中挤出这些字。她心口发疼,她能感觉到外面那棵树已经轰然倒塌,树根的每一寸都渗出来血珠,混在发湿的黑土里,与其融为一体,咸湿发臭。
“是我错了……”谢朝雨无助嗫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