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为什么皎皎-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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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试周，本科生们都按规定穿着黑衣正装；　打着整齐的领带。
　　迎面走过两个高挑的小姑娘；　说说笑笑打扮精致动人；　纤细的双腿包裹在黑丝袜里，踩着亮亮的牛津小皮鞋。
　　眉眼弯弯都洋溢着青春而自知的美丽。
　　许灿多看一眼；　心想，自己如果念的不是两年制的研究型硕士，本来今年就可以毕业的。
　　研究型硕士是两年的学制，为将来要继续读博士；　走科研路的学生准备的。跟许灿很合适。
　　但她选这个最根本的原因，还不就童明月要在这里工作两年。
　　学期结束啦。
　　许灿心情很好地扬着唇。
　　平视回到远处，视线越过众人，忽然在灰蒙蒙的远处瞥见一道身影。
　　童明月穿着黑色的风衣；　风姿绰约；　衣服摆在空中的弧度都透着股从容气质。往这儿走过来时，抬手撩了下耳边侧分着的长发。
　　乍眼看；　她跟周围正准备进考场的本科生没什么差别。
　　“……”
　　童明月在跟许灿目光对视上的那刻，眼角弯了下。
　　“你怎么来啦。”
　　许灿不由自主小步跑两步过去。
　　在童明月面前端端停住；　眸光上下打量着她，无声地笑：“怎么穿成这样。”
　　轻哼说：“又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童明月低头看一眼，也笑，反应过来这件衣服跟这儿的学生穿的黑袍确实有点相似。
　　“不知道，下意识想跟早晨出门的某位配一些吧。”
　　“省得她张望别的小姑娘。”
　　语气正正经经的。
　　“……”
　　许灿反应了下，她刚刚确实有伸长脖子多看了两眼路过的本科生。
　　阳光穿过薄薄的云层透出来，亮得不杂一丝尘滓，光把建筑物带出一线立体的阴影，看上去那么珊珊可爱。
　　两道草坪都愈加茵茵。
　　许灿蹭过去，风衣宽松的袖口半遮掩着两人牵着的手。
　　她靠近她怀里，笑得眼角弯弯：“我没有看别的小姑娘，多看一眼路人而已。”
　　“喔，”童明月握着她的手，觉得有点凉，自然地把她的手牵进衣服口袋里捂着。
　　“Professor　Suarez还有没有别的事情了。”
　　“没有了，他还夸我……”
　　许灿突然想到什么，扭过头，表情认真地说：“你是不是跟他说我什么了？嗯？”
　　大概是要过节了，导师非常开心，难得地把许灿从头到脚夸了一遍。
　　又是聪明伶俐啦又是才华横溢啦耐心细致啦，许灿听得万分惭愧。
　　他还突然感叹着说了句，完全没有辜负他本来对她的期待。
　　许灿本以为他是指任教授给她写的那封推荐信，和黄教授的邮件。可他后来还提了句说童教授也很欣赏你。
　　许灿开始听的时候没觉得有问题，现在忽然察觉有点奇怪。
　　她凝视看她，怀疑地说：“你怎么还跟我老板夸我啊，说什么了吗？”
　　“……”
　　那还是许灿来这儿之前的事情。
　　开完会，童明月听见他们在讨论今年准备收多少学生，又收到了多少学生的套磁邮件，还有群发的。
　　就插话问了句，有没有很优秀的学生。
　　教授们都讲了几个印象深，很有意向收的那些。
　　有个教授提到了许灿。
　　童明月微挑眉，有少许惊讶地说，她曾非常想收这个学生当自己的研究生，可是被她拒绝了。
　　还说，对这件事她原本是有些耿耿于怀的。
　　现在知道她意向的导师是Professor　Suarez这样的优秀科学家，那也能释怀了。
　　她这无比自然，简简单单的一两句话。
　　Suarez教授听得连连点头，强撑着面皮平稳，还说：“哦？真的吗？”
　　可笑容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童明月记起来。
　　抬眼看着边上的建筑物，无比自然且淡定地说：“我跟他又没有那么熟悉，夸他的学生做什么。奇奇怪怪的。”
　　许灿：“也对哦……”
　　—
　　回家的路上。
　　许灿扣上安全带时，突然想到说：“我那很厉害的师兄，居然还是某个基金会的继承人。”
　　“来读博貌似纯粹为了找项目，结果说不定就能随手拿拿诺贝尔……”
　　许灿的课题组里博士们全都是大牛，中国那师兄高中就拿了好几个竞赛金奖，还代表国家队去参加某某比赛，世界第二。
　　然后来这实验室碰见了当时那个世界第一。
　　那世界第一的师兄是英国人，不但长得极其俊秀，还早早就有个物理博士的头衔。毕业后对新材料感兴趣，随便来多修一个化学博士。
　　明明大家都是同龄人，许灿还在读硕士。
　　许灿以前也算学业一帆风顺，总被人说是小天才。高考后，就清楚知道了人外有人的实质。她对科研是真的很有兴趣，也确实有学术天赋，本以为这点还是拿得出手的。
　　但前几天这师兄路过的时候，随便替老板指导了下许灿的实验，她竟然真的有被点拨到。
　　于是天外有天的感受也彻底明了了。
　　童明月轻笑：“诺贝尔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天资聪颖的人不少，拿这奖的能有几人。”
　　“哎，可他真的超厉害，”许灿感叹说，“前段时间还拉到了几千万的funding，哪儿有博士生能一边搞科研一边拉赞助的……”
　　……
　　许灿之前就跟童明月说过几次这个厉害到特别传奇的师兄。
　　她满心觉得，这人再过几年是绝对可以拿诺贝尔的。而且说不定物理和化学的一起拿。
　　许灿说了半天，最后总结着感叹一句：“反正，能跟他同组我就挺满足的了。”
　　“……”
　　童明月手指轻叩了下方向盘，看她一眼。
　　表情温婉语气平和地说：“好吧，你的师兄全世界最厉害了。”
　　许灿：“……”
　　她反应过来，努力憋住笑意，面无表情且不知死活地说：“对呀。”
　　童明月顿时冷脸，没有再说什么。
　　车继续往前开。
　　许灿没忍住：“噗嗤。”
　　童明月：“……”
　　—
　　到家，许灿刚进门就习惯性地要亲亲。
　　童明月捏了下她的脸颊，目光带笑，停留在她嘟着的粉唇上。
　　唇角的笑蔓延上来，又顿住，转为似笑非笑的。
　　冷哼下，忽然转身就走掉了。
　　把包随手放下，进门就要往书房里走去。
　　“……”
　　“诶，”许灿花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了。
　　她赶紧追上去，从身后抱住她，扬着唇角嘟哝笑：“那么小心眼的呀你。”
　　童明月：“……”
　　“我师兄虽然又帅又有钱又有能力，但我一点儿也不嫉妒他。”
　　许灿下巴抵在她肩窝处，边笑边说，“他上个月跟男朋友分手啦。而我，嗯……就算他有几百个诺贝尔都没有我优秀……”
　　童明月：“男朋友吗？”
　　许灿嗯了声：“恩，不过他前男友也挺帅的。这人总开挂……”
　　童明月弯了下唇，正要说什么。
　　身体刚转过来，许灿就扣住她下巴吻过去，唇贴着唇，自然地撬开她的齿关。
　　专心加深这个吻。
　　许灿手轻抓着她的风衣领口，喘气着，吻渐渐往下滑。
　　童明月穿衬衫总是扣到最上面的，不露多少脖颈，许灿屏着一口气，手却解了几次都没松开来。
　　不由仰起脸，幽幽地看她一眼。
　　“……”
　　童明月低声笑了下，单手解开衬衫扣子，又解开一颗，接着按住她脑后回吻。
　　她这动作，让许灿脑子一热，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咽了下口水。
　　她的唇慢慢往下移动，伸出舌尖，试探性地舔了舔锁骨。然后小虎牙轻咬着，抬眼看她。
　　童明月环住她腰的手微紧。
　　就听她说：“我们去房间吧。”
　　“姐姐……”
　　许灿平时喜欢强势地叫她老婆，实则软软的。
　　童明月都会很宠溺地应。
　　这声姐姐，她本来带些撒娇装软的意思，反倒有点强势意味。长睫下，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透着渴望的情绪。
　　童明月只迟疑了半秒，柔声说：“好。”
　　手往下，伸到她衣服里。
　　“……”
　　许灿体温都高了些。


第59章　
　　中午的阳台一片亮光。几缕堆在天边的云朵泛着丝绸般的光泽；　楼下邻居装饰好的圣诞树挂着铃铛；　在寒风中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想到马上就要回国；　许灿心里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线提着，表面很平静，内心却紧张得有点急躁。
　　要见家长的啊！
　　许灿问她怎么跟家里人说的。
　　童明月：“正常说。”
　　许灿：“……”
　　“怎么啦；　”童明月见她表情还是有点蔫蔫的，走过来搂住她的腰；　十分包容地说；　“要不然回去玩一段时间；　别见他们了。”
　　许灿苦着脸：“怎么能不见呢！多没礼貌呀！”
　　她脸埋进她肩窝，静片刻；　抱紧她的腰，软软说：“……紧张死了。”
　　童明月轻声笑。
　　脸凑近，贴着她的脸，保持着一个随时可以接吻的距离：“没必要紧张。”语气带笑；　却又很认真地说，“无论是谁都会喜欢你。”
　　许灿失笑：“你是什么眼镜镜片……”
　　—
　　童明月只是一五一十，很普通地跟家里说了。
　　本就想简单交代了下的，却又在章光遥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越洋电话里；　仔细说了说；　将要带回家的小姑娘是什么样的人。
　　她将要怎样和她共度漫漫余生。
　　—
　　许灿做了那么久的思想建设，真到登门拜访的这天；　依然紧张。
　　电梯间里，她抿着唇；　有点严肃地发着呆。
　　童明月看着电梯镜子反光里的许灿，唇角微提。
　　没转过脸，只是抬手在她眼前晃一晃，“回神啦，芝麻开门。”
　　下一秒，电梯门开了。
　　许灿还紧张着，就被她逗得眼尾弯弯地笑。
　　这人怎么还会讲可爱话……
　　而且还土土的。
　　童明月去牵她的手，走出电梯时温声说：“吃顿饭而已，别紧张。我就在旁边啊。”
　　嗅到她身上熟悉的淡淡香味。
　　许灿弯着唇轻“嗯”了下。
　　门铃刚按下去，很快有应声。
　　章老太太脸上挂着客气的微笑，打开门，目光望见许灿，先是往后瞟了眼没别人了。
　　才注意到她们牵着的手。
　　她笑容微僵了下，像没反应过来。
　　“进…进来吧。”
　　第二次来。不光许灿是完全不同的心态。
　　童老教授这次没系机器猫的围裙，穿得挺严肃的，关了火，从厨房里出来看一眼。
　　也有点没回神似的，看眼自己老婆，又看眼童明月：“这是……”
　　“许灿，”童明月牵着她的手一直没松，清淡地介绍说，“之前她来过的呀。忘记了？”
　　“怎么会忘记呢，那么漂亮的小姑娘。”张老太太上下打量着她，笑说，“是不是还长高了。”
　　上次是很热情，也很普通的。
　　这次气氛完全不同，带些错愕。当然也很客气的。
　　把她带到客厅里，招待茶，打开电视机。然后不着痕迹地把童明月拉到厨房里。
　　“……”
　　许灿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电视机的声音遮挡了厨房传出的绝大部分说话声。
　　但她竖着耳朵，还是听了个七七八八：
　　“你是说了，对象是个小姑娘，可没说是你自己的学生啊！”
　　“什么，不是你自己的学生？”
　　“那还好还好……”
　　“还好什么？你没有强迫人家吧？？”
　　许灿眼眸映着电视机里的画面，一帧一帧，面色认真地看着。实则竖着耳朵，伸长脖子，身体都不自主地快站起来了。
　　“……”
　　她偷听半天，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谁…谁强迫谁？！
　　过片刻。童明月刚走过来，身后章老太太也前后脚跟过来，温柔地喊说：“来，来吃饭了！”
　　许灿忙应了声，站起身。
　　她也想去厨房多少帮忙端端菜，却被章老太太一把拉住：“来这儿坐着。”
　　“今天有鸡头米，跟虾仁一起炒的，还有太湖三白，不知道老头子做的跟你在自己家里吃到的像不像啊，没有让老头子做辣的菜……”
　　她报着菜谱，童老教授边把菜都端上来。
　　“看看这次的菜还合不合胃口。”
　　许灿还没说话，童明月就把碗筷和杯子拿过来，赶人说：“妈，你自己坐到那边去。”
　　餐桌是近正方形的，一面靠着墙。
　　同边只能坐两人，章老太太如果拉着许灿就那么坐，童明月只能跟她分开来了。
　　章老太太话顿了顿，抬眼白她一眼。
　　童明月默默跟她对视。
　　“……”
　　“好好，”章光遥无奈地站起来，给她让开位置，嘟哝抱怨，“亏得没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