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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帝姬修养手册-第15章

小说: 帝姬修养手册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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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初年听懂了他的意思,无所谓地伸展开有些酸痛的腿,反问道:“你想让她羞辱我?您教导我多年,若我还能被元敏折辱到,岂不是辜负了您多年殷殷教导?”

    “不错,你的确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凤钺波澜不惊地开口,“可总是要让你吃点苦头的,也好磨磨你愈发叛逆的骨头。”

    “那便随意吧。”柳初年漠然地抬眼看着他,嘴角却浮现了一个带些阴冷的笑容,“今日种种,他日我必百倍奉还,您可别后悔。”

    凤钺挑了挑眉,显然没将她所说的话放在心上,径自甩袖走了。

    片刻后,元敏走了进来,她脸上带着些狰狞的笑容,手中拿着的正是这牢房的钥匙。

    元敏得意洋洋地将手中的钥匙展示给柳初年看,笑容中仿佛带着毒刺:“元熙,你可终于落到我手里了。怎么样,还能保持着你那八风不动的脸吗?当初你手掌大权高高在上的时候可没想到会沦落到今天这幅模样吧,我一直都想把你狠狠地踩在地上,让你体会一下我的感受!”

    扪心自问,柳初年自己从不觉得有这般对待过元敏。女帝宠爱元真、元敏,自己对她们皆是敬而远之,从未主动招惹过她两姐妹,更别提什么“踩在地上”。

    何况这些年来,她不是带兵征战在外,就是每日忙于处理政事,哪有那闲工夫跟她折腾?

    元敏会对自己怀有这么大的怨恨,柳初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将其归于一种没来由的恶意。

    事已至此,柳初年知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无法改变她的想法,元敏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往死里折腾自己了。唯一可以庆幸的是,她断然不敢伤及自己的性命。既然左右都是一刀,她选择了同样给元敏一刀。

    “我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你觉得你在凤君面前取代了我的地位吗?”柳初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笑问道,“这些年来你可见过凤君让我去亲手处置犯人?”

    元敏的脸色变了一变,死死地看着她。

    “若他真的对你抱有期望,又怎么会让你干这种狱卒才会干的事情?”

    柳初年的这句话彻底戳中了元敏的死穴,她的怒火当即便燃了起来,愤怒地命令侍女打开牢门将她带出来。

    侍女小心翼翼地走到柳初年面前,犹豫片刻后颤巍巍地将她扶起。

    柳初年淡淡一笑,拂去侍女想要搀扶的双手:“别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元敏狠狠地瞪了那侍女一眼,咬牙切齿地开口:“我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来人,带她去水牢!”

    柳初年漠然地跟在侍女身后,步伐有些不大稳,这两天的种种事情严重透支了她原本就有所伤损的身体。

    其实她刚才小小地骗了元敏一把,凤钺当年也是让她去料理过犯人的。

    那时候她年纪尚小,总是下意识地有些怕血,狠不心来杀人。凤钺便令人将她带到了那最低贱的大牢中,让她看着狱卒对犯人用刑。

    最初的时候她连饭都吃不下,吐得一塌糊涂,睡觉时脑子里全是阴暗的大牢中的血腥味,以及犯人绝望的喊叫声。

    那些日子,她几乎看遍了各种各样的刑罚,午夜梦回之际皆是污血,铺天盖地的艳红将她困在梦中,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

    就那么过了一段时间,她终于开始变得麻木。无论再恐怖的东西,司空见惯之后也就寻常了。

    元敏一提到水牢,她便知道是什么东西,手指轻轻地掐了一下掌心。

    待到来到行刑处,她松了口气,那水至少还算得上干净,不至于令人作呕。

    事到如今她还能有此想法,当真是擅长苦中作乐。

    没等侍女强迫,她便十分乖觉地走了进去,水浸过她的脖颈。

    肩上的伤口也浸到了水中,有血迹氤氲而出,在水中迅速溶开。水有些太过冰凉,刺激得伤口愈加发疼。

    柳初年不动声色地站在水中,脸上没有任何惶恐与不安。元敏恨极了这副模样,当即便命令侍女去启动水牢。

    侍女犹豫片刻后终究不敢违抗元敏的吩咐,将命令传给了仆从。

    水慢慢涨了上去,漫过柳初年的下巴、唇齿、鼻子……

    柳初年没有做无谓的挣扎,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太长时间不能呼吸,她的意识渐渐有些模糊起来,但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水却降了下去。

    柳初年深深地呼吸一下,心中冷笑,不愧是凤钺设下的牢笼,竟能将分寸掌握地如此恰当。

    然而还没当她缓过来,水便又漫了上来。

    元敏在一旁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她不明白这传说中无比厉害的水牢为什么对柳初年好似丝毫不起作用。

    狠狠地咬了咬牙,她走上前去,在水位降下去之时强行按着柳初年的头逼着她埋入水中。

    柳初年有些狼狈地呛了几口水,而后冷冷地抬眼看着元敏,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

    她的发髻散开,长发散落在水中,有些别样的妩媚,嘴角那一丝似笑非笑的意味恍若鬼魅。


24。南乔(二)



    “除却八荒诸国的帝姬都要学的东西,例如琴棋书画、骑射,凤君还会逼着元熙帝姬学一些旁的东西——杀伐征战,帝王权术。”齐竹有些心疼地皱了皱眉,嘲笑道,“但最可笑的是,他让帝姬学了这些东西,却根本就没准备把晋国的帝位传给元熙帝姬。元熙帝姬自小便见识了最血腥丑恶的东西,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训练,可最后却是为旁人做嫁衣……”

    南乔袖下的双手攥得紧紧的,指甲仿佛都要掐入皮肤,她从没想到柳初年在那么小的年纪就经历了那样的种种。

    柳初年在她心中,一直都是如同山中高士、世外仙姝这般不可攀的人物,却没想到除却那层完美的表相,内里的七窍玲珑心竟是如此千疮百孔。

    她心中还有些不甘,只恨自己没能早生十数年,如今只能坐在这里心如刀绞地听着旁人讲述她的悲惨过去。

    其实柳初年那般没心没肺的人物,或许自己都未必有这么痛苦,但南乔却忍不住想去心疼她。

    齐竹停顿了片刻,有些悔恨地捶了捶手:“近些时日晋国那里的消息传过来的速度慢了许多,我早该想到是凤君动了手的!”

    他秀美的眉毛几乎要拧成一团,起身对着南乔作揖:“此事我会尽快传信给白姑娘,您方才所问的温云岫的踪迹我也会在信中问问白姑娘。还请帝姬尽力搜寻元熙帝姬,若是拖得时日久了,我怕凤君会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南乔郑重其事地抬头问道:“他会伤及初年的性命吗?”

    “不会。他令人带走元熙帝姬,是因为晋国需要元熙帝姬,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害帝姬的性命。”齐竹顿了顿,低声道,“但凤君有的是手段,让人……生不如死。”

    南乔神色一凛,随即起身离开。

    齐竹这里几乎可以算得上一无所获,他虽说要去信给白卿,可这还说不准要花多长时间,何况白卿究竟知不知道温云岫身在何处还要另说。若万一失败,那后果是她承受不起的,所以她必须要自己动手才行。

    从齐竹的话中她已经彻底明白了晋国的凤君是怎么样一个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一不小心就会被他算计进去。可南乔别无选择,只能与他对上,从他手中抢回柳初年。

    离开绿猗阁,南乔并未回宫,而是直接吩咐车马去了刑部大牢。

    仁佳长公主是重点看押的“囚犯”,非圣旨不得入内,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借着探监的机会传出消息。

    幸而离宫之前南乔早有准备,找梁帝请了一道圣旨,才得以进入牢房见到了仁佳。

    仁佳长公主关押的地方只有她一人,那牢房素来是关押皇室宗亲的地方,环境虽比不上府邸,但与其他寻常牢房相比已是极好,并没有什么蛇虫也没什么难闻的味道。

    南乔的狱卒的引导下走近了大牢,看到了端坐着的仁佳长公主。

    仁佳听到动静便已经睁开了眼,见到来者是南乔时冷冷一笑:“你来干什么?”

    “姨母现在不装好人了吗?”南乔淡淡地摆了摆手摒退了狱卒,也没嫌弃牢中的桌凳,径自坐了下去,“我当然是来向您请教一些事情。”

    仁佳皱了皱眉,嘲讽地看着她:“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一问,您可知晓晋国的那位凤君,居于何处?”南乔不动声色地审视了一圈牢房,“姨母千金之躯,大抵是没住过这等地方吧,也不知住得习惯不习惯?”

    “晋国凤君?你为何突然问起此人,我与他可没什么交情。再者,他身为晋国的凤君,又怎么会到南梁来?”仁佳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仿佛真的对南乔所说之事一无所知。

    南乔以手扣桌,指节轻轻敲打在木桌上的声音像是很有节奏的鼓点,敲击在人的心上,平添了几分压迫感。

    她淡淡一笑,眼中尽是讽刺之色:“姨母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事已至此,难道还想抵赖不成?方才过来之时,我可是看到不少刑具,莫非您也想‘体察民情’,试上一试?”

    仁佳并没有被她这三言两语威胁到,嗤笑道:“南乔,你也不必吓我。我再不济也是见过世面的,若是被你这拙劣的手法恐吓到,那可真是白活了这些年了。你敢捏造罪名把我暂时扣押到这里,但你真的敢对我用私刑吗?就凭你那一面之词,也想彻底扳倒我,未免太过痴心妄想了。”

    南乔也知道她所说不假,如今朝中只是暂时被梁帝所说的‘叛国’罪名吓到了,待到他们反应过来,隶属仁佳的那一派还是会竭尽全力为她开脱。

    但就算如此南乔也没生气,她手指微顿,挑了挑眉:“姨母现在这副模样看起来顺眼多了,你以前那副假惺惺的样子我恶心了多少年了,总是恨不得把你那张伪善的面具撕下来。”

    仁佳没想到她会突然扯到此事,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软硬不吃的模样:“我没做过的事情是不会承认的,你不必与我在这里纠缠不清,也不要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消息。若你坚持要以叛国之罪诬告我,那还是想办法让朝中众人同意你吧。”

    南乔早些年尽是荒废时日,何曾与朝中之人交好,她这话无疑是讽刺南乔。

    南乔并不在意这种讽刺,当务之急是借助仁佳找到凤钺。

    仁佳虽然现在油盐不进,但她与平日也已有些不同,虽不至于惊慌失措,但心中必然没有她脸上表现得那么从容。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如何逃出重围的?”南乔捏了捏自己的指节,轻轻地吹了口气,“凤钺明知放了我会给你带来滔天大祸,却还是放我回来,你就真的甘心被他这么利用?”


25。元熙(三)



    人的性命有时候比什么都脆弱,一场风寒都可以夺走一条命,但它同时有可能韧如蒲草、坚若磐石,顽固的令人难以置信。

    连柳初年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经受了这么多刑罚还能活下来,而且活得还挺好的。

    她肩部的伤口已经微微有些溃烂,身体也有些发热,但她的神智却还是那么清醒。

    柳初年有些艰难地抬起相对来说较为完好的左手,指尖还残留着受刑的印记,微微有些颤抖。

    自那日水牢之刑后,元敏并没有看到她狼狈的模样,于是彻底放弃了这种温吞的刑罚,开始采用最直接的严刑拷打。

    柳初年身上几乎没什么完好的地方了,十指连心,自然是元敏施刑的最好地方。

    她将左手按在心脏的位置,感受着它微弱但却仍然平稳的跳动,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些什么。

    只要她松口妥协,凤钺就会将大权重新交到她手上,她还是晋国最尊贵的帝姬,受八荒诸国敬仰。

    她就可以继续当着那个权倾朝野的帝姬,就算元真、元敏不甘心却也得乖乖地对她俯首称臣,又哪里用得着受这种苦呢?

    但她心中仍有些不甘,她早就厌倦了那样的生活,所以才会叛逃出来,如今又怎肯轻易服软,何况她心中仍有一丝隐隐约约的牵挂……

    若按着柳初年最初的性格,若不忍辱负重,那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可如今她却不上不下地吊在那里,既不屈服,也不逃脱,心中犹自抱着那点连自己都无法全然相信的希望。

    她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牢房之中,也不知外面过了多久,但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漫长的一生。

    山中一日,世上已千年。

    南乔究竟在做什么,她是不是找不到温云岫,她是不是……已经放弃了?

    柳初年偶尔会不由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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