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修养手册-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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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初年的直觉向来极准,她几乎可以断定仁佳长公主不但想要对南乔下手,还想将自己置于死地。
可自己早已不是南乔的师傅,她又何必冒险对自己下手?而且看起来十分笃定的模样,仿佛肯定自己逃不过她的手掌心。
对此,柳初年权衡了片刻,心中浮现了一个令她惊恐的猜想。
这个猜测让她恨不得现在就离开裕山,离开南梁。
但她终究将这冲动按捺了下来,毕竟她不能单凭自己的一个猜测就这么草木皆兵。
何况这次秋猎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若南乔在秋猎中有何差错,只怕被有心人宣扬出去,更加不利于南乔在朝中的地位。相反,若南乔能在此次秋猎中一鸣惊人,那么她也可以朝中获得一定的声望。
南乔并不知道她心中这千回百转的心思,但却能感受到她略微的不安,故而一直紧跟在她身后,生怕有什么变故发生。
虽说时日尚早,并不需要急着找寻猎物,但柳初年举止中仍是不可避免地带了些匆忙。
南乔注意到这一点,知情识趣地没有开口询问什么,而是随着她加快了进程。
柳初年拽着马匹的缰绳,四处寻找着值得下手的猎物,突然间却听到一声吼叫声从不远处传来。
南乔心中一喜,正想骑马循声而去,却被柳初年给拦了下来。
柳初年脸色微变,皱眉道:“按理说围猎不该放进来这等猛兽的,何况这声音有些不对……”
话还未说完,那猛兽的吼叫声愈来愈近,柳初年只看了一眼便道:“快跑!”
南乔向来十分信任她,当即便驱马随她而去,匆忙间回头看了一眼——是一头黑熊。
事情已经如此,柳初年若在看不出来是人动了手脚就真是傻了。
“仁佳疯了?”柳初年纵马狂奔,侧头向着南乔道,“我原以为她会收敛一些,没想到她居然赶在秋猎中这般毫无顾忌地下手。等逃脱之后告诉你父皇,仁佳留不得!”
南乔顾不上说什么,只能死命地点了点头。
“不对……”柳初年余光瞥见那黑熊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发现它的眼睛乃是诡异的赤红之色,像是被喂了药一样。
她呼吸一窒,紧握着马缰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但在看到身旁的南乔时,她还是努力地压下了心中的惊慌。
柳初年死命咬了一下自己的唇,有发咸的鲜血涌出,她舔了一下嘴唇看着南乔道:“不管发生什么,你一定要听我的,明白吗?”
她嘴唇带血,原本苍白的嘴唇染上了近乎妖艳的红色,仿佛有种魅惑人心的魔力。
南乔盯着她的唇,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柳初年平素的懒散一扫而空,眼中尽是凌厉之色,以及毫不掩饰的杀意。
她像是在搜寻什么一般,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几转,突然驱马靠近南乔——将她方才射杀的那只野兔扔下马。
做完这一切,她竟然勒住马缰稍稍慢了下来,果不其然地看到那头黑熊冲着地上那只死兔子扑了过去。
南乔松了口气,咬牙道:“原来她们在这里做了手脚,可真是筹谋许久。”
“若是仁佳长公主安排的我倒是有些意外,可现在……”柳初年抽出怀袖剑,冷笑道,“你且看着吧,还没完呢!”
“师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仁佳长公主背后还有其他人?”南乔从她这话中品出些意思,瞪大了眼,“那人你认识对不对?”
“不错。”事到如今,柳初年也懒得再瞒南乔,“那人是我师父,也是我的父亲。”
南乔愈发震惊了:“那他怎么会与仁佳长公主联手,这般对你?”
这话还未说完,南乔便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连忙摆手道:“师傅你不想说就不勉强,我……”
柳初年冷漠地笑了笑:“天家无父女,何况是他那种心狠手辣的人。”
“天家……”南乔吃了一惊,心中的那个猜测呼之欲出。
“若今日能成功渡过这一劫,我再告诉你。”柳初年攥紧了缰绳,咬牙道,“现在我们还是来解决眼前的问题吧。”
南乔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四周不知何时竟有许多黑衣人无声无息地逐渐靠近。
方才两人为了躲避那发狂的熊,几乎是慌不择路地纵马狂奔,如今才发现早已到了秋猎范围之外了,而原本该在边界处的守卫也不知所踪。
“放肆!”柳初年冷下了脸,看着领头那人,“你们要造反不成?”
那人像是有些惧怕柳初年,犹豫片刻行了一礼:“并非是属下要以下犯上,而是凤君下了死令要将您带回,还请您不要为难在下。”
柳初年冷笑道:“看来你是执意要违逆我的命令了。”
她没等那人回答,又道:“若要我随你们回去也可以,但你们需得放南乔走。”
南乔咬了咬唇,在她威胁的目光下闭上了嘴。
“您应当也知道,凤君与仁佳长公主做了交易,若属下放走了南乔帝姬,让凤君怎么跟仁佳长公主交代呢?”
柳初年把玩着手中的怀袖剑,嗤笑道:“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才会让你们放南乔走。凤君的性格我再了解不过,他怎么会将这种交易放在心上,不过是利用仁佳那个蠢货罢了……”
她话锋一转,将手中的匕首对准了心口:“你选吧,要么放南乔走,要么带着我的尸体回去交差!”
20。秋猎(五)
柳初年将匕首指向心口时,秋雨便紧张了起来。
她带人来之前凤君曾经吩咐过,伤了元熙帝姬也无妨,只要活着就行。
可如今……
柳初年神色间再没有先前的慌乱,嘴角始终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凤君派你们抓我回去究竟为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我知道你不敢伤我性命。你也该知道,就算你放了南乔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大碍。若今日南乔当真死在了此处,拿南梁岂不是仁佳一人独大?凤君巴不得南梁乱成一团,怎么真心帮仁佳?”
秋雨在她手下多年,知道她说一不二的性子,又加上时间耽搁不起,犹豫片刻后便招了招手吩咐人让出一条路。
“既然你现在要放南乔走,那你就别想使什么小手段再追上去,否则你就是彻底不把我放在眼里。”柳初年似笑非笑地看着秋雨,“虽说几月不见,但我的手段你总是没忘的吧?”
秋雨像是被戳破了心思,随即低下头道:“属下不敢。”
“今日之事你是受我连累,但我让她们放你走,也算是互不相欠了。”柳初年转头看着南乔,稍微凑近了一些拉着她的手笑道,“在南梁的这段时日我很开心,尤其花灯会之时,还有幸遇到了故人……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就此别过吧。”
南乔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心思全都集中在她在自己掌心画字的手指上,勉强笑道:“我明白了。”
说完她也不再纠缠,纵马而去。
柳初年十分淡定地看着南乔远去的背影,不动声色地将四周的地形审视了一遍,又将怀袖剑放了回去。
“帝姬,请您随我回去吧。”秋雨从袖中拿出一包药粉,谨慎地递了过去,“您应当是知道规矩的,就别再为难属下了。”
柳初年不用看就知道那是迷药,吸入一点便会昏睡过去。
若说起来当年研制这药,她还花了不少心思,如今倒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不远处即是山崖,若她有心的话骑马冲过去也不是做不到,只是那样的话她只怕当真是凶多吉少了。
如果今日没有南乔的话,她大概会选择跳下山崖来躲避秋雨,就算是横死峡谷也好过被带回去……但如今她却隐隐约约报了些不知名的希望。
柳初年淡漠地接过药粉,凑上去轻轻闻了一下,随即便不省人事了。
秋雨没想到事情竟能如此顺遂,当即便命人清理痕迹,带着柳初年离开了。
南乔的马是万里挑一的神驹,她从没像现在这般嫌弃过这神驹跑得太慢。
不知道仁佳长公主是不是太过相信晋国凤君,这一路上南乔居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南乔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但自从她纵马抛弃了柳初年离开后,她心中仿佛像是点燃了一团火,要将所有人都烧得干净才肯罢休。
她掌心仿佛还残留着柳初年的温度,当时她借着说话的功夫在自己手心写了一个“温”字,在加上她所说的花灯会之事,南乔当即便反应过来她是要让自己去向温云岫求助。
南乔有些恼怒,为了自己的无能而羞恼——她需要柳初年用命回护自己,但自己却只能借助别人的力量才能去救出柳初年。
南乔尽力去回忆晋国之事,试图搜寻到有关那位让柳初年怕得不得了的凤君的消息,但却一无所知。
她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待到她纵马回到观景台,围猎已经接近尾声,不少郡主已经携着猎物返还。
有侍女远远地看到南乔归来,连忙准备上前迎接,却没想到南乔翻身下马之后居然一言不发地推开了她,冲上了观景台。
在众人心中,南乔帝姬虽说顽劣了些,但是对待下人从未如此粗暴过。
有明眼人看到南乔居然无功而返,隐约地察觉出了事情的不对,有些忐忑地看向她。
南乔冲上观景台后,拔出了站立在一旁的侍卫的腰刀,径直走到了仁佳长公主身前。
再看到南乔回来的那一瞬间,仁佳长公主的脸色已经变了,如今看到南乔面无表情地拿着刀走过来,愈发肯定了事情已经败露。
她顾不得去细想为何晋国之人没能拦住南乔,匆忙地站起身来质问南乔:“南乔帝姬,你想做什么?如今多少皇室宗亲可都在看着,你怎么如此不敬长辈?”
“不敬长辈?”南乔将刀指向她,冷冷笑道,“姨母派人杀我之时,可还记得自己是我的长辈?”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梁帝轻轻一拍桌案,郑重地开口:“南乔,你且把刀放下。有什么委屈告诉父皇,父皇会为你做主。”
南乔握着刀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她转头看着梁帝,想说什么又硬生生咽下。
她本想质问梁帝,为何不追究当初护国寺刺杀之事?但她终究不是最初那个稚嫩的小帝姬了,知道有些事能说有些事不能说。
沉默片刻后,南乔将手中的刀扔下,转身看着梁帝:“仁佳长公主通敌叛国,三番四次想要致儿臣于死地,望陛下明鉴。”
“你有何证据?”梁帝扫了众人一眼,将目光定在了南桥身上。
南乔闭了闭眼,高声道:“儿臣亲眼所见即是证据,事有曲折不便告于众人,还请陛下将仁佳长公主扣押,待到返京之后细细审理。”
“你胡说什么!”仁佳长公主恼怒地看着她,“我可是先帝亲封的长公主,你空口白牙诬赖我,拿不出任何证据还想扣押我?”
“长公主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您一定要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你的恶行全部抖出来吗?那可就全无转圜的余地了,你可别后悔。”南乔冷笑道,“我既然能活着回来,你就该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你被人背叛了。”
“更何况,我是南梁的皇长女,你要与我论及身份吗?”
21。元熙(一)
柳初年是被渴醒的。
她躺在阴暗的地牢中,右肩上的伤痛的几乎麻木,那是她第一次出逃失败留下的印记。
最初她只是被关在别院之中,境况比现在要好上很多,还能与侍女交谈。
于是她凭着自己的积威骗过了看守的侍女,用迷药放倒了看守的侍卫。但在最后将要逃出之际,她一时心慈手软放过了一个看起来尚且年幼的孩童,辛苦筹谋毁于一旦。
在被凤君一剑刺穿琵琶骨的时候,她有些自嘲地想,是不是自己在南梁呆的这段时间太过安逸,心中竟会对人有怜悯。落得如此下场,也算自找的。
那一剑几乎废掉了她的所有武功,而后她便被扔到了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
柳初年看了看身旁的那根精铁所制的锁链,知晓凤君的意思,若自己再敢逃跑的话就不止是受一剑之痛了——他会将这根细锁链穿过自己的琵琶骨。
她勉强坐起身来,靠在墙壁上,肩上的伤口不可抑制地刺痛了一下。
当初她匆匆离开晋国,便是与叛逃无异,只是柳初年没有想到凤君会亲自来抓她。
其实按着自己原本的想法,要么死也不回来,要么就继续臣服为他做事,为晋国鞠躬尽瘁,可她如今却在这里不上不下地耗着,连她自己都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