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三部曲之一国色-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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驹谏厦娌t望他的家乡——望乡台,奔流而下,就变成了气象万千的、像银绸一样飞泻的女儿泉瀑布么?
裸奔(6)
女儿泉瀑布的身姿,从东边山头远远望去,长空浩荡,月色空蒙的天地间,好像一个晶莹剔透的少女,婉约柔美。那个少女,就是当初投进汹涌大渡河水中,石达开的女人们之中最漂亮的一位。
哀婉的佘三娘,凄艳的翼王帐下军中花!
可是,娜木措不是佘三娘一样的军中花。她才十八岁,她和蓝一号,郎天裁镇长都没有肉体关系。那时,蓝一号和郎天裁镇长想做的事情比和某一女人发生关系,重要得多,有价值得多。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居然,郎天裁镇长要和蓝一号跑到澳门去赌博,而且他们赌博的筹码,有好几个亿,不知输掉了好几个亿,还是他们挣回了好几个亿,同时,他们在澳门赌博之后,又跑到泰国去搞女人,这次搞女人不是瑁黧带队,而是郎天裁镇长本人。郎天裁镇长也许已经轻车熟路。所以,我也不知道郎天裁是否给蓝一号请的是当初瑁黧给他请来的那样一个高级国际妓女,总之,也许还是在那座海边宾馆,还是在棕榈树和椰林交相辉映的路灯下,还是在泰国海边温柔的夏夜和湿润的海风中,蓝一号和那一个同样美丽诱人的国际高级妓女,赤身裸体地完成了一个跨国的高级别的肉体交易。我们不是很想描绘他们交易过程的具体场面。我想也还是和郎天裁当初和那个高级妓女一样,他们差不多的语言动作、神态表情。我想,我们人类为什么要穿衣服,而穿着衣服的人,又是怎样因为金钱、因为权力、因为欲望,而彻底脱光衣服……裸奔。裸奔,啊,我心中的文化偶像行政官员蓝一号,我的远房亲戚郎天裁镇长,和泰国高级妓女一起,海边宾馆裸奔,那是一种跨国的、旷世的、绝世的裸奔。而佘三娘,红军女战士田翠花,老商和水灵,还有当初的莫尚和易安,那又是怎样的一种裸奔呢?而扒开她们衣服的那些手,因为时代、因为历史、因为战争和因为扭曲了的历史和人性,带来的又是怎样的惨烈和悲壮的场面。
人,人性,本来就是赤裸裸的生命。
不过,我还是很难明白蓝一号,居然有如此大胆的一次跨国裸奔。
蓝一号并非一开始就踏上那条独特旷世跨国裸奔之路。易安的拒绝,也没有使他那根关于女人的防线,完全崩溃。他来自有深厚历史文化氛围的陕西农村,潼关秦川种过地,渭河边上装过水泥和泥沙,他曾为学费而进城打工,有心脏病的父亲早早就累成了驼背。他的父亲为给他挣学费,到小镇上去当搬运工。他努力学习成绩优异,就是为报答他的父亲。读完了大学,他父亲却因劳累患上了严重的心脏和哮喘病。他梦想过挣很多钱,他从没有想到过要做多大的官……认识易安之前,蓝一号也有过自己的女人。有他大学同学,有同事和朋友介绍来的。当然,他也可能和几个女人之间有过肉体关系,但每一次他都觉得他和那些女人之间,绝对是为了爱情。后来那些女人并不完全因为在他那里不能获得爱情而和别人结了婚。他于是也没有花大力气来成家。他要想在学术事业上出人头地。博士毕业那年,他三十八岁。参加我们这座城市的文化官员的招聘,他想把自己的学术事业做好。那是一个看重文凭的年代,他受到了重用和提拔。先被派遣到一个小县城,从县委副书记到县长,后来,因为蓝一号县长成就卓著,便提拔到我们这座城市行政文化官员的位置上。他读古典名著,写诗歌小说发表论文。但文学成就平平。然后,他进入我们国家最著名党校学习,接连在某著名党报上发表了《论二十一世纪的中华民族先进文化》的系列文章,在全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于是他春风得意,便开始琢磨搞先进文化指导下的文化产业、艺术产业和旅游产业,把他部下主要官员带到井冈山、延安、西柏坡去接受传统的革命教育,并结合实际,在我们乌溪小镇、涞滩码头、老君山参观红军遗址,到大渡河泸定桥去搞党的组织活动,就在这些有条不紊的“主旋律”活动中,乌溪小镇红色旅游开发的规划蓝图,便提上了他工作的主要议事日程。同时,通往革命圣地的道路上,到大渡河泸定桥过党的组织生活过程中,那晚,他带领那干人马,红男绿女,林林总总,接受完了红军英雄主义革命传统教育之后,在烤全羊和茅台酒混合香味的双重刺激下,大渡河宾馆夜总会唱歌跳舞,唱跳完“北京金山上”,说不定“毛主席是我们心中最红最红的太阳”的激|情豪情还在胸中鼓荡,他,某某教育考察团最高首长蓝一号,也没有忘记把他的名片,递给那时还在大渡河宾馆当普通服务员的少数民族姑娘娜木措。
裸奔(7)
他心中那条通往政权的路,也许就是一条地地道道的旷世裸奔之路。在这条路上,其实,他主要刻意追求的并不仅仅是他生命中出现的某一个女人。
娜木措(1)
透过高耸在高原夜空中的大渡河宾馆,二楼咖啡厅茶室的玻璃窗望出去,远处的山脉和天空交接处,有一条优雅的山脊线条。峡谷底部,依然汹涌着那条永不停息的大渡河,我不知道灵魂深处有一种什么样的声音,把我召唤到这个地方,而且这个地方,蓝一号带着他的部下,汲取了哪些红色营养?我觉得时间和空间,似乎变得不可捉摸,茫然荒唐。也许,我和娜木措喝的云雾山茶,已经把我带到云雾缭绕的地方。我想把令人不快的今事与往事,通通忘却。我想和娜木措一起领略一下真正的少数民族风情。我想告诉娜木措,也许蓝一号、郎天裁镇长和乌溪小镇,女儿河、女儿峡、女儿红高原组合少女组合,仅仅是一场梦,一场不很遥远却非常现实的梦。我甚至有些不好意思的非分想法,就是彻底抛开现实中的人际关系,到这一带来领略人与自然的独特气息和芬芳。那天晚上,我没有喝酒,也许我和央金、刚强喝的酒,还没有清醒。我一直处于迷糊与清醒之间,像一团雾,一朵云,一阵吸鸦片,一支麻醉剂,昏昏欲睡,又容光焕发。我似乎问了娜木措,要怎样才能欣赏到她们地道的少数民族风情。她告诉我,如果是彝族,就是火把节。如果是藏族,就是和藏民一起跳锅庄。她问我,究竟想参加彝族的火把节,还是藏族的锅庄?我说都想。她说,不过今天晚上是不行了,火把节在八月,而锅庄,也在藏族过节的时候。那么,今天晚上能够欣赏到些什么?我想围着篝火,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在长空浩荡的夜空下,围着篝火跳舞唱歌,或者吃充满少数民族风情的烤全羊。她说,这不是很好办么,明天晚上,或者其他什么时候,只要到了我家乡,那个叫莫西的少数民族寨子里去,一切都可以办到。我说,那很好啊,我希望你带我去,我聘请你当我的导游。没问题,她说,我知道你是一个画家,我会把你带到我们这一带,我们这个民族,彝族、藏族最真实的生活状态和历史风情中去。我说,那很好,如果那样,我可以为你画一组速写,或国画,或油画,并把它们用最好的色彩、用最真实的绘画语言,让它最美的形象和最绚丽色彩,展示到世人的面前,在省里市里全国和外国去出版发表,宣传出去。她想了想,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把长长的彩色小辫子甩到脑后,用很大很黑很亮的眼睛望着我,认真地说,我哪里有那么的美,值得那样宣传啊!她那闪着一颗黑痣的眉心,低下头,似乎对我,又似乎自言自语地说,我和其他人的交往,都没有那么多目的。我只是想唱歌、跳舞,把我家乡的美唱出来,把我心中的歌声唱出来。而且,我似乎在乌溪小镇、女儿湖、女儿峡宾馆,见过你,见过你的绘画,见过你和那个披肩发女画家一起,女儿山上,头顶着太阳写生,乌溪河河滩,坐在鹅卵石上画画。我觉得你是一个可以认识交往的人。她,那个女画家,为什么没有来呢?哦,她在女儿峡广场顶着太阳做雕塑,汗水把夹衫都打湿了,她好辛苦啊!她是你的妻子么?你们都画画,一起好亲热,好幸福哦!我说,她不是我的妻子,我还没有妻子。我们在一起,也亲热,也幸福,不过,不是一般人说的那种亲热和幸福。那么,算什么幸福呢?幸福还要分好多种么?我愣住了,不知道怎样向她解释。我不知道,那晚和娜木措解释了些什么。我似乎记得,我并没有拿出画架速写本来,给她画速写写生。她似乎把我带到她们宾馆的九层楼夜总会,看了少数民族风情的歌舞表演。我觉得,那些歌舞表演可能都带着商业演出的痕迹,没有原始的少数民族歌舞风味。而周围的环境布置,富丽堂皇,灯红酒绿,没有我们在少数民族寨子里去感受到的质朴和粗犷。突然,大厅顶端的彩灯疯狂闪烁,自娱自乐的舞蹈,在夜总会展开。人影灯影晃动摇摆,灯光音乐使人血管臌胀。音乐声声,气势磅礴,震耳欲聋,整个夜总会充满了一种似乎就要爆炸燃烧的紧张狂放气氛。突然,所有音乐停止,狂乱闪烁的灯光戛然熄灭。我估计可能一种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就要开演。夜总会正面舞台上,粉红的轻纱微微启开,天幕上打下来一团|乳白色的光圈。彩色光晕中,传来一阵很轻很遥远的音乐声。唢呐的热烈,芦笙的悠扬,螺号的婉转,在一阵充满现代味的电子琴音乐声中,似乎来自高原的流水,来自晶莹雪山顶上的歌声,高亢、激越、清脆而又抒情:
娜木措(2)
“女儿泉,女儿泉,
我心中的女儿泉。
你把一匹雪山的素练,
飞扬天地间……”
站在粉红的光晕中,穿一身大红彩色少数民族服装,站在舞台上唱歌的姑娘,就是娜木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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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总会里,鸦雀无声。任抒情而舒缓的音乐,和娜木措清脆透明的歌声,在夜晚的大渡河山谷间回响,在空旷寂寥的夜空中飘荡。
我想,那时,我已经在心底里,用我特有的画笔和色彩,开始描绘着一幅纯洁晶莹的画图。
无论这幅画图的名字,叫不叫《国色》。
清晨,灿烂的阳光,从晶莹透明的贡嘎山巅照耀下来,浩荡在青翠欲滴的大渡河两岸起伏的群山中,云蒸霞蔚。
通往大渡河下游安顺场的高速公路,在山中盘旋,望着高原雨后的山峰,明媚的阳光,汹涌的大渡河水,空气清新,满眼葱绿,遍地生机。虽然,我知道这一带是当年已渡过大渡河来占据泸定桥北岸那些勇士们,和当年的国军川军民团反复争夺过的地方。战火与仇恨渐渐隐去,阳光映照下山川自然的美永恒。我的心,突然变得舒畅开朗。不仅仅因为和我一起采风写生的是那么一位漂亮纯情的少数民族姑娘,民间歌手娜木措,也不是因为出租车司机,戴着金色耳环的少数民族小伙子阿果,欣然同意用低廉的价格让我承包他那辆崭新的长安车,而是,无论我们的红军当时走得多么艰难,无论敌我双方为争夺泸定桥度过了多少不眠之夜,我都觉得眼前的山水阳光和雪山映照着的大自然,空旷辽阔的高原风光是那样完美。何况,戴耳环的小伙子,还在车上带着他的母亲,一位矮胖的山中农妇,龅着一口大门牙,花白的头发,衬托着她那张黑红的脸庞,典型的高原红那种,样子有点凶恶,看起来好像她儿子的保镖。坐在他们的车上,我心中暗暗有点害怕。母子俩话不多,偶尔回答一句我有意的提问,关于这里山水的传说和英雄的往事,简洁而实在。好在娜木措坐在我的身旁。我极力装出和娜木措很久就认识,我们是熟人朋友的样子,使得开车的母子俩不要在我们身上起歪心。凭着火热的记忆与回忆,我给娜木措画了一幅她昨晚唱歌时的速写,简洁流畅,一对浓浓的大眼睛下面,鹅蛋形的脸庞,轮廓淡雅优雅。我匆匆几笔勾勒出她那身飞动而又端庄的少数民族服装,她的眼神和那丛乌黑的细小发辫,在我的画面上都表现得飘逸灵动,十分传神。她喜滋滋地看着那幅速写,紧抿着嘴,轻轻一笑,黑白相间的眸子闪烁流光,望了我一眼,粉红的腮边,泛起一对浅浅的酒窝,然后,把速写稿拿过去就要往她身上背着的白色皮包里装。我说,还是不忙装吧。为啥呀?她问。我说,这幅画很肤浅,不能代表我的水平。水平?她说,画我画我就画我,代表什么水平?我不就是水平么?我想想,说,这么对你说吧,就是……等这些天,或以后,不久,我会给你好好画一幅最美的作品,让那幅作品,不仅属于你,属于你们的民族,还属于我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