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问-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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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定地转身,拿袖子抹了抹自己的脸, 一本正经地胡诌:“南海往南十万又八千里,曰南美, 上多珍兽,有马焉, 其脸如羊,唇如兔,颈长如蛇,遍体毛卷,喜喷沫,见则有厄缠身,因常奔于草泥之上,故名为草泥马。”
……
嬴政一脸诚恳:“寡人心神往之。”
墨斗:呵。
扶苏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相比于《尚书》《礼记》之类的书,《山海经》可以算是小说志怪了,它在某一方面满足了小孩子好奇的心理,扶苏可是看了好几遍,所以他很肯定他看过的书上并没有这段话,于是他忍不住问到:“这是哪版的《山海经》,可否给孤一观?”
墨斗被扶苏的认真给打败了,嬴政笑着摸扶苏的脑袋:“没这个东西,是墨斗胡诌的。”
一旁的墨斗有点不服气地小声逼逼:“那也不一定……”
“嗯?”嬴政到了个大概,他好奇地走上前一步,“墨斗说的是真的?”
大概是因为嬴政的靠近让马儿兴奋起来,还没等墨斗苏后话,他就非常不负名字期望地对着嬴政喷出了第四口唾沫。
水珠在空中滑翔地极快,一旁的墨斗只来得及上前把嬴政给推开,然后,墨斗被结结实实地被喷了一脸——之前几次墨斗还躲了几下子的……
此刻的墨斗相当地狼狈,他的脸上全是白花花的唾沫星,所以他只能一边飞快地躲开嬴政,一边狠狠拿袖子搓自己的脸。
在几次抓墨斗未果之后,嬴政危险地挑起了眉,将怒气转移到了那匹胆大包天的马身上:“这马……”
“这马胆大包天,就不该入大王的眼,”墨斗赶紧打断嬴政的话,要知道伞和这马关系好得要死,他可不想让他的徒弟伤心,“大王不是来考我吗,咱们赶紧开始吧。”
说着墨斗也不敢直接碰嬴政的衣服,怕蹭到了对方,只能一股脑往前走,好像有那马又要对着他喷第五口唾沫一样。
扶苏眨眨眼:“父王,这该怎么办?”
嬴政放下挑起的眉:“你去玩吧,等会儿父王来找你。”
扶苏乖乖应下离开,这里他从小就熟,墨斗的工坊对与扶苏来说就是一个乐园,这次父王带他出来就是让他玩的,所以他就只要玩得开心就行。
嬴政拿手指敲了敲马槽,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愉悦地拍了拍身后的马,随即便跟了墨斗上去。
……
脸上的唾沫已经干了,就是有点发痒,墨斗挠了挠脸,然后继续将注意力放到了手里的纸上。
嬴政准备的考试方式很简单,就是那一篇文章给墨斗看,然后再让墨斗写一份读后感,知道了这个考试方式的墨斗放下了一半的心,尤其是当他看懂了文章的第一段之后,更是将一颗心全部放了下来。
他最怕的就是文章里一堆代称、用典,搞得他一点都看不懂,而只要读懂了,写文章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毕竟墨斗有两千年的写文章的套路……
而且,嬴政拿出的这篇文章还相当有内涵,将君主与能士之间的关系剖析地一清二楚,这让墨斗随便找一个观点都能扩写出好几百字,所以墨斗在写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他通过了。
将文章交还给嬴政,墨斗忍不住自己在脑海里百度了一下刚刚的那篇文章,虽然前秦时期留下的作品就那么一点,但是墨斗肯定,像这种放在两千年后依然新鲜的观点绝对是传世巨作的一篇。
果不其然,是《孤愤》……
是《孤愤》啊!韩非子诶!说起来这时候嬴政也确实应该知道了。
墨斗眼睛都亮了,都忘记了自己脏乎乎的样子,他兴奋地靠近嬴政:“大王,这是个人才,必须爱惜!”
这次可别把人弄死了!
嬴政低眉,将视线从文章上转移到墨斗脸上,他盯着墨斗:“所以斗这是看懂了?”
墨斗眨眨眼,迷茫地点头,不应该啊,为什么嬴政这么淡定,历史上不是超兴奋的吗?说是看不见韩非子连死都不开心了,虽然死亡本来就让人很不开心……
他不知道的是,嬴政从拿到文章的一开始就藏着打算给墨斗当考卷的,他是憋了很久才憋到墨斗能看懂古文的,嬴政至今还记得之前那次《尉缭子》的失败感……
墨斗问:“大王,我通过了吗?”
嬴政点头,还是盯,盯得墨斗有点踌躇,他这时才发现他离嬴政的距离有点近,近的让人连发红,墨斗忍不住又挠了挠自己的脸,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连忙后退:“冒犯到大王了。”
没等墨斗起身,嬴政一把抓住了墨斗的手,漫不经心道:“还记得寡人答应了斗什么吗?”
嬴政的手是干的,但墨斗的手有汗,一部分是刚刚考试时出现的,一部分是现在给紧张的,他忍不住将头往后仰:“记得……”
嬴政笑了笑:“是什么?”
墨斗:说不出口啊……
嬴政继续逼问:“说啊。”
墨斗忍不住想要掀桌,不就是多喜欢我吗?为什么感觉你比我还急!
他闭住眼,一口气说道:“大王答应多喜欢我一点。”
片刻的安静后,墨斗听到一声轻微的‘嗯’声,感觉对方相当满意,然后,墨斗感觉自己的脸上贴上了一块湿凉的绸布,正被一双温热的手擦拭,说不上温柔,但绝对要比墨斗自己搓脸要轻。
墨斗闭着眼,嘴角忍不住往上翘,然后被搓揉成乱七八糟的形状,他含糊着声音轻轻问:“所以,大王喜欢到不嫌弃我了吗?”
嬴政的手一顿,隔着一片布,墨斗都感受到了对方的气急败坏:“寡人何曾嫌弃过斗?”
明明是你一直躲着寡人……
绸布已经被收回了,墨斗甚至在嬴政脸上读出了一点委屈的表情,他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终于感觉到了未来的可行性——跟嬴政的未来。
第 89 章
毫无疑问, 对于韩非子,嬴政是志在必得的, 毕竟韩国是真的弱, 整个国土面积还不如秦国的一个郡大,对强势的秦国已经畏惧到了谄媚的地步,可以说战国七雄名存实亡。
按理来说, 对于这种对手, 嬴政根本不需要多说任何废话,直接威胁一下韩王, 对方绝对会屁颠屁颠地将韩非子送过来,面子什么有自己的命重要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打乱了嬴政的计划——蒙骜死了。
蒙骜去地非常突然, 所有人都觉得蒙骜只是在睡午觉, 还是蒙恬首先发现的不对劲,当他上前查看时,蒙骜已经没有呼吸了。
在确定不是刺杀,也不是毒害后,蒙恬终于接受了自己祖父的死亡,他以强硬的姿态接手了军中的一切事物, 然后迅速封锁消息,让他最信任的平以最快的速度向嬴政通知了这件事。
嬴政在接到消息后沉默了半天, 他做好了蒙恬战死沙场的准备,却从没想过对方会以这种姿势退离战国的舞台, 无奈之下嬴政只能让蒙恬暂时撤离前线,至于对韩国的威胁也自然无从谈起。
虽然得不到韩非子很可惜,但是,他不能让秦国武将的尸身腐烂在外面。
与此同时,嬴政将目光放到了朝堂之上,蒙骜作为第一个站在嬴政立场上的武将,意义重大,他的离去对嬴政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虽然说现在嬴政已经完全掌控了朝堂,但是在经历过几次政权危机之后的嬴政无疑对兵权产生了巨大的执念,更可况他的目标是全天下,这就需要更多的将领。
尉缭作为一个参谋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他擅长的是大格局上的战略目标,攻城这种小规模战役还需要另有人来干。
然而,像武将这种人才,需要的是大量的实践,不是所有人都像是尉缭和孙武一样文笔好地能写出传世兵书,大多是都是能打不能说的实干家,所以愣是嬴政将秦国全朝文武的祖宗十八代研究了个透,都愣是没找出个又可信又能干的武将。
虽然墨斗满脑子都是王翦,但是实在是最多只能对嬴政进行引导性指示,比如说:“大王你看这个这个人,周灵王太子晋之后,太子晋的第十八世孙,感觉不错。”
嬴政将脸从大把的竹简里抬起来,迷茫地对向墨斗,刚刚他听到了什么,好像是最不在意家世的墨斗因为某人的血统而向他推荐武将?
墨斗似乎也知道刚刚自己说的话有多奇怪,他讪讪一笑,但还是坚定地将手里的竹简推向了嬴政,天知道他在这么多竹简里找王翦这么一个名字找了多久——像这种族谱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转移到纸上的。
嬴政沉默地盯着竹简上的名字,王翦,好像有那么一点印象,听说对方自小喜爱兵书,可以试一试,最关键的是墨斗还专门提到了他……
嬴政提笔,将王翦的名字添加到纸上,这时纸上已经写满了十几个名字了,没错,嬴政现在就是在广撒大网捕大鱼,旁人推荐总会涉及到利益,自己亲自一个个挑效率低不说,关键是嬴政自己是没上过战场的,他仅仅只是一个理论上的巨人,所以他不确定自己挑出来的人会不会只是一个花架子,各种方法相比较下来,还是直接一股脑扔到战场上有效直观,是骡子是马一清二楚。
……
蒙恬是几天前回到咸阳的,在战场上征战多年的他已经完全褪去了少年的青涩,脸上因为日夜兼程地将祖父的遗体送回而风尘仆仆,在城门口被士兵拦下检查时还差点把士兵给瞪哭了,还是嬴政亲自出门迎接给缓解的僵局。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蒙骜去世,蒙家一大家族都得披麻戴孝,再加上蒙恬也确实在战场上呆地太久了,也是该回来休息休息,于是嬴政在对蒙家安抚完之后,便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新的武将身上。
虽然有点残忍,但嬴政别无选择,蒙家只能暂时地蛰伏起来。
而且蒙恬最近过得很不好。
在习惯了战场上的生活后,蒙恬对于现在的环境相当不适应,而在他最需要亲人安慰的时刻,他的弟弟以及母亲因为多年的分离而对他有了一种明显的生疏感,再加上自己被迫闲置,无处发泄情绪的蒙恬日益暴躁起来。
尤其是在吊唁时看见尉缭的时候。
尉缭是跟着嬴政过来的,蒙骜作为秦国的功臣,同为武将的尉缭是绝对有义务跟着嬴政出现在灵堂上的,即便他甚至连蒙骜的脸都没见过一面,但尉缭和蒙恬还是有过交情的。
但是在蒙恬眼里确实另一幅场景,时过境迁,之前在营帐前的路人现在却是秦王面前的红人,要说蒙恬不在意是不可能的,虽然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是蒙恬就是忍不住怨恨着尉缭。
蒙恬的敌意很明显,他是蒙家的长子,是秦国世家大族的代表,所以此刻的氛围开始微妙起来,一些早就不满新兴外族势力的顽固派逐渐地靠近了蒙恬,隐隐有抱团的趋势。
这让一边的嬴政和墨斗都忍不住皱起了眉,这绝对不是他们所想看见的样子,墨斗不方便多言,但嬴政可以,于是他直接转头想尉缭询问:“缭与恬曾有过节?”
尉缭用可以说是儒雅的姿态向蒙恬那里撇了一眼,淡然道:“并无。”
“那为何恬对你如此不喜?”
尉缭沉吟一番,遗憾道:“臣不知,或许让臣与蒙将军单独谈谈便可知晓。”
单独谈谈……
嬴政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就算是尉缭打算和蒙恬抱团,那也比蒙恬和世家大族抱团要好,否则嬴政都要考虑要不要放弃蒙恬了。
在嬴政的安排下,尉缭很快就得到了与蒙恬单处的机会,面对蒙恬没好气的脸色,尉缭毫不在意,直接开门见山道:“蒙将军莫要恼缭,缭也是无辜的。”
蒙恬睁大眼睛,一脸古怪,说实话,刚刚尉缭的话他没听懂:“无辜什么?”
“缭的意思是,这国尉并非是缭想当的,”像是怕蒙恬没听清一样,尉缭清晰地又重复了一遍,“缭并不想当这国尉。”
蒙恬:……他能将案几掀到这家伙的脸上吗?做人能不能不要那么白莲花!
蒙恬噌的一下起身,有这时间听对方炫耀,还不如回去主持祖父的灵堂!
“缭是说真的,秦王面相刚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有容人之量,却无仁爱之心,实非明主,”尉缭漫不经心地轻抚衣角,轻声说道,“早些离开最为妥当。”
虽然对嬴政的弃用颇有怨念,但蒙恬依然对嬴政忠心恳恳,他听尉缭此言顿时剑眉倒竖:“你给我闭嘴!”
然而尉缭根本不听,他继续说道:“不过那墨斗面向奇特,与秦王颇有互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