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忘斋诸事-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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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嘛?!一边去!”夏原嫌弃地挪到了角落里,宋怡临却不依不饶起来。
“我说夏原,你也老大不小了,可有喜欢的人?让魏少给你说门亲事呗?”
夏原深吸一口气,宋怡临是无忘斋的人,不能拍死他!回去要让魏楚越知道,他无忘斋的少爷给宋怡临当媒婆使了。
“说说呗?”
“你闭嘴行吗?”
“我看碎雨和稀云两个可人儿就都不错,在无忘斋这么多年,知根知底的。你这么闷,还是碎雨好些,碎雨可会给人解闷了。”
“……有病!”夏原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他让宋怡临一个人憋闷去好了,做什么与他说话!
“稀云也好,稀云温柔,你那么冷,碎雨肯定不喜欢,稀云安静,配你合适。”
夏原捏了捏拳,一字一字咬着牙道:“宋怡临!你再多说一个字,我揍你下去!”
“我这不是为你好嘛。你说你年纪最长,可平日里出了舞刀弄枪就是种花养草,弄得自己跟七老八十似得,人老头老太还能搭伴儿说说话,院里的鸽子都不搭理你,多可怜。人呐,还是要有人疼才会暖的。”
夏原憋不住了,伸手往宋怡临脖子上掐,他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怎么就能跟宋怡临一起出门?!
宋怡临吓了一跳,忙是避开,伏在梁上,逗一逗夏原,他心情好多了,正想翻身于夏原过两招,忽而听见风声。
“嘘!”夏原同时让他禁声。
下一刻,两个幽幽人影就落进了走廊,悄默默地进了寒崇文的房间。
夏原和宋怡临互换了个眼神,看身形和动作这两个偷偷摸摸的人应该就是贺宣和冯进了。
宋怡临和夏原的武功不俗,却不敢在寒崇文面前托大,遂小心翼翼地往寒崇文的房门口挪了过去,二人不敢靠得太近,能依稀听见屋里说话声便停了。
“师父,蔡家已经被抄了,连府衙都被搜了个底朝天,里里外外都是赤峰营的人,我们不敢进。”
“赤峰营的人又如何,难道以你们两个的身手还不能全身而退?”
“师父,赤峰营的人像是早有准备,皆是轻甲重剑、弓弩齐备,当真是连飞鸟都进不得,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赤峰营主将穆璇和大理寺的秦棠日夜都在。”
“废物!只是让你们进蔡府将账册偷出来!这你们都做不到吗?!那个秦棠从卞城离开就算快马加鞭、日夜不歇,你们应该也能更快!”
“师父,我们二人试过两次,可蔡府有人把守,剑弩强弓都布在屋顶,我们……进不去。”
“赤峰营这么早就围了蔡府?”
“……是无忘斋……”
宋怡临看了夏原一眼,颇有赞许的意思,原来贺宣和冯进是想赶在秦棠到徐州之前偷入蔡府,并不是要与秦棠正面为敌,难怪秦棠回徐州的一路上都不见这二人踪迹。
宋怡临悄悄问夏原:“你怎晓得这两人要做夜盗之事,还备了弓弩?”
“嘘!”夏原瞪了宋怡临一眼,并不是夏原早料到了什么,他只是单纯执行魏楚越吩咐的事情,在秦棠到之前,蔡府里的人一个不准出。不过夏原懒得回答宋怡临,现在是问这些的时候吗?
“真是废物!若不是你二人与蔡靖山私有往来,何至于连累玄剑山庄进这泥潭子?!刺杀大理寺少卿,还能叫人查出来?!蠢货!废物!”
“师父……”
“师父,徒儿知错了!”
“知道错有什么用!”寒崇文大怒。
贺宣直直跪下向寒崇文求救:“师父,您救救徒儿!”
“你起来!跪我有何用!”
“师父!”
“行了!秦棠能把蔡允交给我,还与我说那么些话,就是没有证据把玄剑山庄和你都钉死了,只要找到蔡家的账册,还有救。”
“师父,那账册究竟有何作用?”
“废话!没脑子的东西!现在找不到账册自然是无用!”
寒崇文大动肝火,却不道明缘由,教训完了贺宣和冯进,又去逼问蔡靖山账册所在。
宋怡临看着夏原,忍不住问:“寒崇文为何如此在乎那账册?难不成私吞岁贡的事还能与他有关?一个江湖门派罢了,秦棠都没功夫搭理他,他自己上赶着来找事?”
夏原皱着眉,没理宋怡临,二人又听了小半个时辰墙角,蔡靖山受不住寒崇文分筋错骨的手法,把账册所在给供了出来。
宋怡临和夏原交换了个眼色,默契地想到了一起,既然寒崇文这么想要,那就给他。夏原向宋怡临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跟着寒崇文,让宋怡临跑这一趟。
宋怡临轻轻攀着房梁远离,落叶一般飘了出去,身形一展就往徐州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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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出差好辛苦,我想回家
第102章
宋怡临一夜奔袭,行得极快,掠过了沿路的两个小村小镇,天还不亮就一头扎进了徐州与秦州边界的小城宛城。
无忘斋在宛城有鸽房,宋怡临放了两只鸽子送信,一只给魏楚越、一只往徐州,自己又跑上了官道,不过不是往徐州,而是回头路,奔回去寻寒崇文。
魏楚越只吩咐他和夏原二人跟着寒崇文,那他就得跟着。出来送信通风报信而已。宋怡临不能留夏原一个人,毕竟那是寒崇文,成名江湖二十多载的宗师人物,身边还跟着贺宣和冯进这两个身手一流的,夏原若身上无伤,或许能跑,但眼下倘若真动起手来,夏原恐怕没有生机。
宋怡临原是想跑马的,但是从寒崇文落脚的驿馆往徐州只有一条道,他若跑马回去说不准会不会正面遇上,若要避开走其他山径,跑马都不容易,不会快只会更慢。再者夏原没有马,他骑马反倒累赘又不好掩藏行踪,不若不要。
于是宋怡临依然轻功来去,又奔了两个时辰,才再半路上发觉了寒崇文的踪迹,他在林子里藏了藏,半刻时间等来了夏原。
夏原见了宋怡临就知道事情办好了,不多说话,与宋怡临一同追着寒崇文马车的痕迹追了去。
宋怡临忍不住问:“昨夜后半夜如何?”
“无事发生。”
宋怡临松了一口气:“以寒崇文的武功,我真怕会发现你。”
夏原瞥了宋怡临一眼,冷冷道:“我又不在梁上自说自话。”
“……你这人,真是聊不下去!”
***
宋怡临的信传回无忘斋的时候,魏楚越不在屋内,韩牧川摘了鸽子腿上绑着的小竹筒收在袖中。
晁云楼说小不小,房间不少,魏楚越不在自己屋内,又不在厅堂,除了书房那就只剩一处了。
韩牧川在静室门口站了站,没急着敲门。
静室是间空屋,里面空落落的恨不得什么都没有,魏楚越除了父母忌日和大年夜,寻常日子一般不会来。
今日……想来是昨夜魏楚越又生梦魇,便来这里求一处静了。
自那夜后,魏楚越跟自己生气,又对韩牧川爱搭不理起来,入夜就把韩牧川赶了出去,可韩牧川荒废了前半生不懂人世间情之滋味,突然开了窍、悟了道、食髓知味之后绝无可能再回去独自面壁,于是夜里忍不住又来了。
魏楚越素来警醒,昨夜却沉困在噩梦里,一直醒不过来。他已经很久没做这个梦了,梦里情形很模糊又很清晰,有很多人、很多很多人,提着刀的,拖拽着人的,那些人都没有样貌,看不见脸,一双双眼睛都是黑洞洞的幽暗,映在火光和鲜血里都像是鬼一般,屋院里火光冲天、满世界都是血腥气,魏楚越知道所有人都在哭喊,可在他的梦里,没有声音,他知道有人在喊他,却听不见,他回身去寻那个喊他的人,就被硬生生拽进了一片黑暗里,好像是站在了梦境的外面,看着一切发生、毁灭、死。
小时候,魏楚越时常从梦中惊醒,后来就习惯了,他知道他会醒,只是每一次都如同过往的每一次一样艰难,仿佛只能在噩梦将他扼死的那一瞬,他才能醒来。
韩牧川试着唤醒魏楚越却不能,只能守着他,等他自己醒。
“咚咚。”韩牧川轻轻叩了叩静室的门,“有信来。”
魏楚越出来开了门,脸色有些憔悴:“给我吧。”
韩牧川伴着魏楚越回屋,问:“是寒崇文?我替你跑一趟。”
魏楚越摇头:“事情有些怪。容我再想想。”宋怡临的直觉没错,玄剑山庄掺和在宗族之间许是有几分不得已,但寒崇文却是积极过了头。
魏楚越摆了棋局出来,一枚黑子攥在手心里翻来覆去的,许久也没落下。
“你上次说,玄剑山庄从九阙堂雇了人刺杀秦棠……”魏楚越目不转睛地看着空棋盘,话问的是韩牧川。
“对。”
魏楚越皱了皱眉,将子落在了天元的位置,不是惯常的起手。
“怎么了?”
“旁人都说谎,我赌至少你没骗我。”
魏楚越微微抬头睨了韩牧川一眼,韩牧川轻轻一笑:“从不骗你。”
“我要重头捋一遍,将他们的话都当假的。”魏楚越又取一枚,“无忘斋的规矩,花钱买命雇主必须露脸,可想买傅家人的命,买主却不来,分明是故意给无忘斋透风声来的。我一直不明白,这背后之人是想构陷无忘斋,还是想救傅家人。”
“所以,你让宋子绪去了徐州。”
魏楚越点头,道:“蔡靖山是徐州的土皇帝,有四海堂替他杀人,他用不着无忘斋。而无忘斋与傅家毫无瓜葛,要救傅仲青,冲着交情该去找玄剑山庄、去找寒崇文。可若是想害无忘斋,就更不该来通风报信,无忘斋一无所知,放冷箭的效果更佳。”
韩牧川看着魏楚越蹙眉,忍不住伸手轻轻点在他的眉心。
魏楚越有些错愕,轻巧地避开了些。
韩牧川收了手回来:“我不打断你了。”
魏楚越缓了缓,才继续说:“这个幕后之人,是想卷无忘斋入局,又只是扯着无忘斋而已,他料到了我不会轻易出手做什么,救不了傅仲青,蔡靖山还是会将人一门都杀干净的。如今看来,最有可能是要浑水摸鱼,既要让蔡靖山得手,又不准备让他舒舒服服过日子。找上无忘斋,让我们给做个见证,确保朝廷追究起来,蔡靖山跑不了。”
“他既然自己知道了蔡靖山的谋划,想办法保留证据即可,何必舍近求远,绕来卞城找无忘斋?”
魏楚越哼笑一声:“做事那么麻烦的人,我还真能想到一人。”魏楚越落了字,至于是谁,却又没直说,而是顺着傅家又说起了之后的事情。
“傅家人都死了不假,是为了那账册死的也不假,那还有什么不真呢?”
魏楚越这一句问的格外绕口,韩牧川却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接口道:“之前的推测,蔡靖山发觉傅仲青藏了那账房先生,便起了杀心。我觉得这个推论也没错,但还不尽然。就算要杀,也该是寻到了账房先生再杀,将傅仲青关起来严刑拷打比杀了他有用。”
“正是这个理。”
“为什么不拷打?要账册?抓账房?”魏楚越笑了笑,自问自答起来,“因为账房已经跑了,蔡靖山是发觉了才大发雷霆,发命四海堂杀人。这才是蔡靖山的性子,说杀便杀,在他徐州的地头上,节度使都杀了,他管你一个傅仲青嘛?”
说话间,魏楚越的棋盘上已满了一小域,胶着之势渐起,韩牧川看着不禁叹一句:“是有人安排好了的,向无忘斋买命时,蔡靖山尚不曾发觉傅仲青有异。若非傅仲青一早送走了账房先生,在宋子绪去报信时,他还机会与蔡靖山讨价还价,至少能拖延时间给妻儿逃命。这都是盘算好了的棋……”
魏楚越嗤笑一声,是笑他自己:“我一直想不通,那账房先生怎么跑来了卞城,又为何非将杀他的人看作接应他的人,硬生生自己往人刀子上送?反过来再看,其他也简单,傅仲青将账房先生送出来从头至尾都是玄剑山庄接应着的,账房自然以为玄剑山庄是来救他的。为何来卞城,那更容易猜了,因为寒崇文在卞城。”
魏楚越轻轻摇头,又说:“我总觉得玄剑山庄哪里不对头,怎么就从未想过,或许寒崇文早就在事中了?”
“寒崇文有武林中的声望,久在玄剑山庄足不出户,管事的都是他的几个亲传弟子,你再聪明也不能一早就想到他身上去。他是不动山,总立在那里,占了半边天,反而让人忘记了瞧他。”
魏楚越叹道:“想通了这个,也就想通了为何我与秦棠见寒崇文时,他的表现像是不知情似得。因为他确实不知,贺宣和他不是一条心,他看似信重贺宣,但傅家藏下账房先生的事情,他没有向贺宣透露,而贺宣私下勾搭上了蔡靖山,为蔡靖山杀人,这才引得寒崇文盛怒。本是偷偷弄来的人和账册,结果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