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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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分钟,刘昀就进了班,敲了敲讲台:“按照每个学期换次座位,今天中午大家就抽十五分钟出来把桌子搬一下。”
“嗯,那个新——钱晋一,你觉得坐那里怎么样,看得见黑板吗?”刘昀昂着头问他。
钱晋一这时候刚从后门进来,听到这句话后立马回答:“老师,我看的见黑板,坐这里挺好的。”
“那行,”刘昀满意地点点头,钱晋一没有参加上学期的期末考,也没有成绩排名。如果要专门给他安排个座位估计会引得其他学生有意见:“其他人就按照规矩来吧。上学期考试排名你们都应该知道吧?我在这儿就不念了。上次按照成绩高低是从四组开始坐的,这次就从一组开始吧。”
刚开始褚应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之处,反正他高一刚转过来的时候坐的位置就是四组最后一个,这次再坐回去也没什么不好。可直到后来,他看着别人都在收拾东西搬桌子凳子,钱晋一还稳稳的坐在位置上不动时,一股不祥的预感从他心底升起。
如果钱晋一那小子不挪窝,那他岂不是……会成为那小子的前桌?
这特么叫什么事!!!
褚应烦躁地搓了把脸,他觉得他今天实在是倒霉透了,这一上午就没发生一丢丢可以让他高兴的事,他一想到从今往后后桌坐着这样的一个人他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动脚
五分钟后,褚应坐立难安。
——他是真的坐在了倒数第二排。
前面半个班的同学都在窸窸窣窣地收拾着东西,桌椅在地上擦出刺耳的声音,他的背后却一点声音都没有,要不是后背隐约能碰到课桌,他会真的以为背后没人。
褚应半靠在桌子上,眼神四处飘荡着,通常中午都会由一个小时的午自习时间,可以休息可以做题,偶尔也会有老师坐班。
刘昀站在讲台上盯着他们搬好位置,才从办公室抱着一摞作业过来,守着他们午自习。
因为昨晚熬了夜,褚应刚趴下就打了一个巨大的哈欠,眼睛浮上一层水汽,他眨巴眨巴眼,给自己调整一个舒服的睡姿。
钱晋一领了新的课本,正准备拿出笔将书上的内容过一遍,无论是他以前的学校还是市一中,老师上课的进度都很靠前,因为一旦进了高三那就相当于开始搞复习了,新课必须要赶在前两年上完。
他注意到前面几排的同学翻书的时候几乎前半本都做了记号,密密麻麻的,就连书页之间的缝隙也被写满了,他一眼就明白学到哪儿了。还好差的地方不多,一个单元四章,抓紧点时间总能赶上的。
他钱晋一转了转手中的笔,将崭新的书翻开,低下头开始学习。
突然,他的桌子被人“拱”了一下,动静还不小,直接把他放在桌上的书给撞歪了。
钱晋一烦躁地抬头,发现前面这人趴在桌子上睡的正香,脸朝着外面,一只手垫在脑下,另一只手伸得长长的,手和一部分小臂都悬在桌外。
“……”钱晋一翻了个白眼,懒得骂人。
直到两分钟后,他的桌子再次被人“拱”了一下,而且力道更重,动静更大,引得前面两三个同学转过视线。
可那人竟然没醒。
钱晋一摔了笔,脸色阴沉,他觉得前面这人是故意的,平静地想了两秒,他做了一个动作——伸出他的大长腿,对着褚应凳子就是一脚。
令他惊讶的是,从鞋上传来的触感是软绵绵的而不是什么坚硬的东西。
他只愣了一秒钟,因为下一秒他前面那人就“咻”的一下站起来了,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和难堪,怒气冲冲的转身盯着他。
“你有病吧?”褚应两眼喷火。
钱晋一亲眼看着褚应白皙干净的脸逐渐涨得通红,他挑起一边嘴角,将头往后仰靠在椅背上,搭拢着眼皮看人。
褚应还想说什么,却被讲台上的一声责问打断了:“褚应你干什么呢?别打扰别人休息。”刘昀站起身,大有走过来做思想教育的架势。
这才午休不到半个小时,班里大半部分学生都没睡,听到教室后角传来不小的动静,纷纷转过头往后看。
“褚应,你给我坐下。”
褚应咬着牙关,足足瞪了他十秒,才在刘昀下讲台前转过身,一屁股坐下去,裤子后面还印着一个灰扑扑的半个脚印。
钱晋一有点想笑,他本来是想踹凳子把褚应给弄醒的,谁知道一脚正好踢人屁股上了,难怪他这么窝火呢。
褚应被这么一弄,也没了睡意,他静坐了几分钟,最后弓着腰低头,将抽屉里的手机翻了出来,动作间不小心磕到后桌,他皱着眉,不耐烦地侧过脸:“桌子往后挪点,坐不下。”
他坐最后一排都已经习惯了,教室后面空间很大,他平时想怎么坐就怎么坐,可钱晋一的桌子就像一道围栏,将他困在那不到六十平方厘米的空间内,让他很不爽。更关键的是,他本来生的就壮实,这点遗传了他妈的优秀基因——又白又胖。
就两张桌子间隔着这点距离,都不够让他侧身的!
钱晋一看着前面那人一脸嫌弃的样子,想到自己刚踢到人家屁股,想了几秒,还是伸手将桌子往后移了移。
褚应说:“多移一点。”
钱晋一停了手,他往前倾了倾身子,压低声音说道:“有完没完了,不然你做我后面?”
褚应翻了个白眼,把头转回去没再理他,谁知道这人坐在自己面前会不会无事找事?
抽屉里的手机震了震,褚应拿出来看。
小郭子:“那新来的做什么了?”
褚应的拇指不停敲击在屏幕上:“操,他刚刚竟然踢老子屁股!”
刚准备点击发送键的时候褚应手指一顿,发现这么说有点丢人,他又将那句话改了改:“操!他刚踢我一脚!”
小郭子:“什么?好好的踢你一脚干什么?莫不是神经病吧?”
应用宝:“我觉得这人就是有病!几次三番惹我。”
小郭子:“他还怎么你了?你跟我说,到时候我找几个兄弟帮你揍他。”
褚应盯着屏幕上的“揍他”两个字,下意识皱了皱眉,他其实就是不喜欢这人,烦不过,不过要说带人弄他一顿……好像也不至于,说不定这人的性格就是这样古怪,之所以转校就是因为在以前那个学校待不下去了。
这么一想,褚应反而没这么气了,郭付铎还在发着消息:“你觉得咋样?我看他这个身板儿估计得要带三五个兄弟,如果你想好了,那我就把时间给定下来,我们……”
褚应胡乱搪塞了过去:“让我再想想。”重新把手机塞进抽屉,鬼使神差的,他往后瞄了一眼,真的就一眼。
他看到钱晋一坐靠在椅子上,一手拿笔在那儿转着,另只手放在桌下。
那人头发微垂到额头,浓密的眼睫勾勒出好看的形状,嘴唇紧抿,线条分明,看起来和他主人一样桀骜。大片的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洒进来,将他身后一面白墙照得发亮,以他的角度看过去,仿佛钱晋一整个人都藏在光亮里。
不过让褚应讶异的是——那张脸正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目光清冷。
“……”
褚应默默收回了视线,在心底默道:“看个屁啊!”
***
午休过后,班里的气氛逐渐活跃起来。
郭付铎从一组那边窜过来,喊褚应去上厕所,褚应早就不想坐在这儿了,趁着课间十分钟溜了出去。下午是三节大课,两节数学一节生物,褚应无聊到在卷子上画画,他从小玩性就重,做什么事情都不会长久,小时候想学画画,褚大梅就将他送去学国画,才学了不到两节课他就弃了。再然后他看着别人打架厉害想去学跆拳道,他妈想着男孩子学个技术防防身挺好,又给他办了个年度VIP金卡,谁知道还没过两周褚应又不去了,原因是腿疼。再然后……
到最后,褚大梅也懒得去管他,想学尽管去学,不想学就不去,反正由着褚应,怎么高兴怎么来。一来二去,褚应就多多少少会了不少技能,尽管那些只能算个皮毛。
他捏着笔杆在卷上写写画画,不多时,一个小人就出现了他眼皮子底下,那个小人正手持着一把剑,正准备向前冲击,褚应想了想,觉得它少了个对手,于是他又画了一个小人,为了区分,他还在第二只小人头上画了个根头发,紧接着他又添几笔,那第二个小人就被剑刺伤了,正捂着肚子狂吐血。
褚应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正低着头欣赏着,他忽然记起身后钱晋一的头发也有几根是竖着的,像极了他画里的那个被插吐血的小人。
“哈哈哈,”他竟然被自己的恶搞逗笑了,正当他摇头晃脑得意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簌簌的响声。
褚应神经一紧,下意识将卷子紧紧捂住,他偏过头,一脸不悦:“干什么?”
“你头挡着黑板了。”钱晋一理直气壮。
“不是,你这么高我还能挡你?”褚应疑惑了。
“你一直在摇头晃脑要我说?”
“操!”褚应低骂一声,自觉把头低了下来。他就觉得自己虽然无心学习,但也不能打扰别人用心,这点道德还是要有的。他悄悄舒了口气,还以为钱晋一已经发现了他这举动,原来不是,吓他一跳。
可褚应不知道的是,钱晋一早在他慌张捂住试卷的时候便察觉出了不对,但他没多想,他向来没有多重的好奇心,对别人的隐私也不感兴趣。
下午的放学铃终于敲响,学生们各个像匹野马一样冲了出去。郭付铎喊着褚应去超市,褚应从书包里掏出手机和饭卡就出了教室,钱晋一这会儿刚把上课写得笔记整理好,正准备拿着水杯去饮水机接点热水,站起身的时候目光不小心扫过褚应桌面。
“……”
钱晋一一眼就看到了那副杰作,这也不能怪他,他真的就只是不小心、无意瞥到的,而且这卷子本就被他的主人大喇喇地摊在桌上,像是在等着被谁夸奖。
“幼稚,”钱晋一摇了摇头,神情淡漠地经过走道。
市一中的晚自习有三小节,第一节是自主自习,可以做各科留下的作业,后两节连起来也被划进了课表,由不同科目的老师分配。
今晚的自习是数学。
跑操
数学算是褚应比较喜欢的一门学科,主要是因为他班上的那个数学老师管的比较松,平时没什么事几乎不会看见他的身影,上课就站在讲台上一通讲,讲完发几张练习题或者试卷就不管了,有时候连答案都是学委主动抄在黑板上让大家订正的。
所以这天的晚上和往常一样,老师过来给学委一沓试卷,让她发下去让学生自测。
褚应把选择题一填,填空题随便猜了几个,再往卷子后面写了几个解就甩了笔趴在桌子发呆,定定瞧着某处一动不动,任由脑袋放空。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一天的课程到此结束。
窗外暮色沉沉,校园里的几盏路灯排列地整齐,路灯下成批的学生们背着书包,分为两个方向散去,大门或宿舍。市一中对住宿学生管理得非常严格,下了晚自习不许他们出去,怕他们半夜出去寻衅上网。所以从下自习之后,校门只能出不能进。
褚应慢悠悠地拎着包往外走,他的家离学校并不远,骑自行车十五分钟就能到,可褚大梅同志不放心宝贝儿子一个人骑车上下学,所以褚应通常是骑着车来,放学了让司机来接,把人和车辆全都带回去。
“胖子,我先走啦。”郭付铎从他身旁跑过,顺嘴打了个招呼。褚应朝他点了点头,郭付铎是住校生,所以两人通常放学之后不会聚在一起,除非他想吃什么才会跟着褚应来到大门口,在几个门卫大爷的注视下,从褚应手里接过吃的东西——烧烤、麻辣烫之类。
学校虽然命令禁止从门口这些小摊小贩手里买东西,怕他们吃坏肚子,但这些正直青年的学生们每天精力消耗巨大,肚子饿想吃东西是很正常的事,这个点学校食堂超市又不开门,几个门卫大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放过他们这种钻空子的行为。
校门口除了一些小摊外还有几家专门为学生开的副食店和文具店,褚应随着熙攘的人群挤出校门,避开一个个站在门口等候子女的家长,一头钻进了一家文具店。
“老板,今天有新的货吗?”
这家文具店的的老板是一对夫妻,每隔三两天他们就会从外进一批新的货物,除了买一些文具,他们还搭着买一些卡贴、卡通杯、风铃等小物什,因为褚应来的次数多,便也和店里两位老板熟络了起来。
“有有有,今天刚从厂拿的,你来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老板娘从学生群中挤出来,笑着招呼他。
刚放学,店里的人不算少,算是达到了一天人流量的峰值,褚应站在门口望了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