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有云-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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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霜凝对唐雨霁道:“后日宫宴,以及五日后的册封大典,必然会有变数,保护好你自己还有宋至微他们。”
唐雨霁似懂非懂地看着他们,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多余了。
两天后,宫宴。
唐霜凝戴上了沈君淮为他准备的人皮面具,换上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以琴师的身份,随着沈君淮一同入宫。
入宫后,他们便和唐雨霁分开了。沈君淮毕竟身份尊贵,给他安排的位置自然也比较靠近主座,唐霜凝坐在沈君淮身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皇上驾到——”
尖细的嗓音打断了台下宾客们的寒暄,纷纷起身行礼。
“免礼。”浑厚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唐霜凝忽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宾客们重新入座,唐霜凝才抬起头来观察主座上的那个人。周知行面若刀削,薄唇抿成一条严肃的直线,深邃的眼眸像秘境中的寒潭,冰冷而又充满威胁,浑然一体不怒自威的气势……真是像极了当年的周问鼎。
一位着深蓝色华服,面若潘安,玉树临风的男子上前,他道:“皇兄,臣弟特地寻到了一样珍宝,还请皇兄瞧瞧可否入眼。”
那是睿王周长吟,唐霜凝许久没有见过他了,他当年死的时候,周长吟还未及弱冠,如今却已经成为了一个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的男儿郎了。
唐霜凝不着痕迹得打量了周长吟几眼……那个神秘人,会是他吗?
周知行脸上没什么表情,略一颔首,道:“呈。”
睿王得了首肯,挥手命下人将东西呈上。
那是一把,通体乌黑,色泽幽暗而又纯净的古琴,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犹如盘踞沉睡的蛟龙,散发着神秘的光泽。
唐霜凝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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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行,字琼和。
沙雕小剧场:
周知行:谢谢谢谢,我终于出场了。
沈君淮:不用谢,你快死了。
周知行: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朕说话?
沈君淮:我吻霜凝的时候他不会躲。
周知行:……给老子死。
唐霜凝:我的剑呢?
第38章 留宿宫中
宾客们为这琴所带来的视觉冲击而震撼,在台下窃窃私语。
睿王走到殿中心,道:“诸位猜得不错,此琴名‘盘龙’,是檀息大师的遗物,也是他生前最爱的一把琴。”
居然是真品,看来睿王为讨好周知行也是废了一番苦心。
唐霜凝悄悄打量了几眼,便收回了视线。
周知行坐在高座上,望着那把琴,眸色微暗,看不出喜悦与否。
周长吟见他许久不说话,心里也有些发怵。他打心底里有些害怕他这位皇兄,特别是当那个人过世后,他这个皇兄就变得更加喜怒无常。上个月有个新来的小宫女,不过是不小心将太和殿中原本的丽格海棠换成了梅花,就被周知行下令杖责了三十大板,愣是把人给活生生打死了。
自那后,每一个负责太和殿的宫人都过得战战兢兢,生怕再弄错了什么,丢了小命。
好在周知行也没让周长吟提心吊胆太久,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赏。”
他身边的总管大太监常公公得令喊道:“皇上有赏——”
周长吟总算松了一口气,躬身道:“谢皇兄。”
随后歌女开始上前,在殿中跳舞,周知行的目光忽然落到了沈君淮身后背着琴的男子身上。
那人明明长着一张平平无奇,让人过目就忘的脸,却生了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恍惚间,他觉得那双眼睛竟然有些莫名的熟悉。
沈君淮注意到周知行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挡在唐霜凝面前,周知行对上他的目光,举杯与他隔空相敬,道:“洛王远到而来,一路舟车劳顿,在柳府可还住得习惯?”
沈君淮举杯回礼道:“谢天启帝关心,一切尚可。”
周知行颔首,话语转道:“听闻洛王素来独来独往,不知今日带在身边的这位是…?”
沈君淮侧身,唐霜凝不着痕迹地给了沈君淮一个眼神,对着周知行一礼,平淡道:“草名宁霜,是一名乐师,有幸得洛王赏识,故而跟随王爷左右。”
他话音未落,台下便开始议论纷纷。
“洛王身边从不带人,这人什么来历?”
“呃……长得倒是平平无奇,不太像坊间传说的那个人。”
“噢?什么坊间传说?”
“听闻洛王最近去哪儿都会带上一位美人,并且还是位男子……传闻……”那名官员故意放小了音量,但唐雨霁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传闻那原是位罪臣之子,被洛王救了之后便一直养在府中,据说他们来邺城的路上一路同吃同住,说他们是……那种关系。”
另一名官员恍然大悟,神色有些暧昧,道:“传闻洛王不近女色,立府多年也不娶妃,原来是好……南风啊。”
唐雨霁蓦然瞪大了双眼,转头看向最前方沈君淮所在的方向,一瞬间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原来唐霜凝说的“不是外人”竟是这个意思?
下边的议论自然未曾传到前方,周知行闻言眉头一挑,道:“不知是怎样的琴技,能让洛王另眼相看。”
沈君淮意会,对唐霜凝道:“今日是个好日子,你且弹一曲助兴。”
大殿中央的舞女退下,宫人送上了桌椅,唐霜凝将琴从琴袋中取出,正是那把黑中带红的凤鸣琴。
是他?
认出凤鸣琴,周知行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
唐霜凝并不知道周知行认得这把琴,他拂袖落座,指节轻按在弦上。
原本喧哗的大殿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位其貌不扬的青衣男子身上。
幽远的琴声从指间流出,让人仿佛置身云间,忽而琴音一转,似乎又看见了一缕光从云层中穿出——是晨曦。
泠泠弦音,从云雾中穿透,金色的阳光洒满整片大地,波光粼粼的海水上,倒映巍峨群山,绵绵白云。
他指间一按,一切戛然而止,琴音忽然变得急促有力,让人仿佛置身草原,草原上万马奔腾,刀枪剑戟中战马嘶鸣,一片血光。
所有人的心弦紧扣,望着殿中的男子,他扫弦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杂音。
沈君淮望着正专心抚琴的唐霜凝,他奏的是前尘旧梦,乱的却是他的心。
他也曾御敌千里,护得天枢百姓安宁,却无人知晓。功名利禄于他而言不过身外之物,他贵为皇室血脉,辗转民间,有幸得夜雨阁阁主容殊慈的指导,才成为了今天这般模样。
他不恨那位赐死他母妃的帝王吗?
他恨。
可是天枢是他母妃所爱的天枢,他的母妃长眠于那片国土,她总是对他说:“君淮,粤北的百姓于我有恩,你长大后,要保护好他们。”
他做到了。
正如眼前这个少年,明知身在局中,被老皇帝周问鼎捏做棋子,明明不愿在朝堂中翻云覆雨,却甘愿为天启的百姓赴汤蹈火,护一方百姓安宁。
待琴声终于平缓,指尖弹奏的泛音变得空灵,似有一人站在城楼之上,将江山城池尽收眼底,琴音悠远,万古流芳。
一曲终了,座上皆无人言语。
没有人注意到,坐在后排的一个男人,看着唐霜凝的背影,嘴角上扬勾勒出了一个充满算计的笑容。
唐霜凝终于对上周知行的目光,不卑不亢道:“草民有幸在此奏一曲《山河卷》,祝愿天启国泰民安。”
他的话音刚落,殿中众人才回过神来,拍案叫绝。
周知行坐在高座上,深深地望着殿中央的人,神色晦暗不明,许久未曾言语。
一时之间大殿上再次从喧哗归于沉寂,众宾客面面相觑。
“再弹一曲。”只见周知行猛然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紧紧地盯着他,有些急促道:“给朕再弹一曲。”
唐霜凝有些诧异,佯装受宠若惊的样子,道:“皇上想听什么……?”
许是他这般模样,周知行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顿时收敛了神色。
“……都行。”
众宾客不明所以,苏清歌和唐雨霁坐在后排,紧张地注视着殿中的一举一动。
唐雨霁低声道:“皇帝是不是……认出他了?”
苏清歌眉头紧锁,犹豫道:“……难说,他们认识了近十年,难保他不会看出什么端倪。”
宋至微紧张道:“认出来会怎么样吗?”
唐雨霁脸色不太好看,想到唐霜凝叮嘱他的话,便沉下心,道:“不知道,先静观其变。”
那边周知行已经回到了王座上,唐霜凝抬手又弹了一曲,周知行才作罢。他似乎很是愉悦,命常公公赏了许多东西,唐雨霁等人松了一口气。
周长吟难得见到周知行这般高兴,待宫宴结束后,便上前提议道:“洛王远道而来,柳府虽好,总归不如宫中,恐招待不周,不如就让他们在宫中住上几日?”
周知行抬眸轻扫了他一眼,点头允了。
唐霜凝和沈君淮并肩而行,沈君淮道:“你从前从未对我弹过这首曲子。”
唐霜凝应道:“新作的,刚刚也是第一次弹。”
沈君淮有些吃味,想着从前唐霜凝若是新作了曲子,总会第一时间来夜雨阁找他,只是他还未开口,两人就被常公公拦了下来。
“洛王爷,且慢——”
沈君淮和唐霜凝交换了一个眼神,沈君淮问道:“何事?”
常公公弯腰毕恭毕敬道:“皇上怕柳府的下人不知轻重,怠慢了洛王,故而请洛王到宫中小住几日,待到册封大典结束。”
沈君淮看向唐霜凝,常公公察言观色一流,立马道:“皇上还道,请宁公子也一同留下来。”
这倒是合了沈君淮和唐霜凝的意,沈君淮颔首,留下了岩阙和两个侍从,便跟着常公公回到了宫内。
他们被带到了一处偏殿,名曰芳泽殿。
岩阙从入宫后便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他哪里见过如此大的场面,刚刚便一直小心谨慎地躲在后面,一路提心吊胆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惹来杀身之祸。
如今又被带到了宫内,他看起来整个人都不太精神,唐霜凝便让他跟着侍从一起下去休息。
“刚刚接风宴,可有发现异常?”沈君淮屏退了宫人,确认周围无人后才问道。
唐霜凝负手站在窗前,刚刚在大殿上,盯着他的人很多,多是带着审视和好奇。他今日并未藏拙,为的就是能吸引周知行的注意,好让他们顺利留在宫中。
好在他上辈子在周知行面前死得彻底,他如今无论表现得与自己如何相似,周知行都不可能想到他就是唐霜凝,但是多少会有些怀疑他的来历。
唐霜凝皱眉道:“暂无,那神秘人若今日还不打算动手,那情况可能会更加严峻。”他又道:“我们今夜再去宫中探查一番。”
他说罢才回头,只见沈君淮一言不发地站在他身后,神色复杂地望着他。
“你…很担心他?”
唐霜凝愣了愣,才从这几个字中品出了几分吃味。他笑了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我当初没有与他同归于尽吗?”
第39章 欺君之罪
沈君淮闻言,缓缓开口道:“……天启可以少一个丞相,却不能没有一位君王。”
唐霜凝苦笑,“没错,他纵使对我再不好,却至始至终,没有辜负天启的百姓。”
他是君,他是臣,尧离还在一旁虎视眈眈,总有一天会卷土重来,周知行若死在他手里,他也没法活,他不知道那样的局面下,天启的百姓会面临什么样的灾难……更何况,还有唐雨霁,他若弑君,雨霁该怎么办?
唐霜凝刚重生那会,是想过复仇的。老天既然给了他重活一世的机会,他不再是少年丞相唐砚之,孓然一身了无牵挂,他想为自己而活……只是当他看到大凉山的墓碑,看到淮南的繁荣,看到天启如今的国泰民安,他犹豫了。
他终究没有看错周知行,他确实是一位明君,这三年来,天启在他的治理之下,百姓安居乐业,尧离的铁骑不敢犯境。
何况现在,他知道了也许他爹娘的死,其实并不是周知行所为……他和周知行之间那些理不清的糊涂账,到底又该怎么算?
沈君淮抬手轻抬他的下颌,大拇指指腹拂过他的嘴角,抹平他的笑容。
“……不准这样笑。”
他道:“我会心疼。”
唐霜凝回望他真挚而又深情的双眸,重生以来所有难以排解的酸涩情绪都找到了抚慰的良药,如同一个失路之人,颠沛流离半生,终于寻到了一盏灯,找到了回家的路。他忽然有一种冲动,他想确认他找到的灯是不是真的。
当唐霜凝柔软的唇贴上来时,沈君淮甚至忘了呼吸。
待到唐霜凝的手环上他的脖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