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今天又没吃药-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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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阮星舒五岁。
可能是年纪小的缘故,齐风待阮星舒极好,甚至可以说是当成亲儿子一般疼爱。
阮星舒也确实争气;处处都出挑,处处都优秀,最后还不声不响的就把沈克给宰了。
霁林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齐风捡到阮星舒是在苍游岛阮氏一族出事之前。
如此说来,阮星舒确实跟苍游岛没有关系。
阮星舒将霁林的神色变化尽数收入眼中,他笑道:“苍游岛阮氏一族一直都是沈克的心头之患;虽说多年前他灭掉了阮氏族人,可也一直担心有幸存的族人留下。”
霁林心下微动:“所以你……”
阮星舒眼底笑意加深;他点头道:“所以我假冒苍游岛阮家人;让他以为苍游岛阮氏一族仍有幸存者;那沈克果真上当,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个解释确实说的过去;可是霁林心底总觉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可一时又想不出;就只好暂时搁下了。
阮星舒道:“娘子,我都交待清楚了,你可答应过的;不许生气,不许秋后算账啊。”
“不算。”霁林道:“只是……”
阮星舒睁眼:“只是?”
“婚书呢?你收到什么地方去了?”
阮星舒眨眨眼,随后揶揄的笑道:“我就知道,娘子你肯定十分在意婚书的事,还装出不在意的样子,老实交代,这么些天,心里急坏了吧?”
霁林笑了一声,也不否认:“是啊。”
霁林这般坦诚,阮星舒只好举手投降,他笑道:“娘子你放心,婚书我收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等咱们百年之后,当陪葬品跟咱们一起埋了,咱们呀,生生世世都是一对。”
阮星舒这话说的甚是动听,霁林心底的担忧少了一些。
阮星舒跟霁林在殿中又待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就见欧阳明静坐在院中的石桌前。
欧阳明静一身蓝衣,气质温雅,被周围的绿叶红花一衬,十分好看。
阮星舒走上前,还未走近,欧阳明静就转身冲他笑道:“阮公子,聊完了。”
阮星舒撩起衣摆在欧阳明静对面坐下:“明静,你还是叫我星舒吧。”
欧阳明静点点头:“好。”他拎起桌上的水壶给阮星舒倒了杯茶,动作流畅,水也一滴没洒。
阮星舒道:“我有时候真的很怀疑,你这覆眼的白布其实是装饰吧。”
欧阳明静将杯子递给阮星舒,笑道:“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
阮星舒抿了口茶,声音里有些惋惜与怅然:“我若是去的早一些,可能……”
欧阳明静轻轻摇头:“千万不要这样说,若不是你跟陛下,我伤的就不只是一双眼睛了。”顿了下开又道:“可能这时候我坟头上的草都两米高了。”
倒是没想到欧阳明静会这样说,阮星舒没忍住笑出声,他说道:“不会不会,真那样的话,我肯定会给你扫墓的,断不会让你坟头长草。”
欧阳明静轻轻摇头,也忍不住笑起来。
阮星舒端起水杯道:“咱们得有五六年没见过面了,这些天辛苦你照顾我。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阮星舒说的许久不见指的是他正常的时候,以前他“病”了,并不记得欧阳明静。
欧阳明静道:“星舒,客气了。”
白玉水杯碰在一起发出动听的脆响,在这脆响声中,那段少年时光似是就在眼前。
六年前,京都。
入了夜的京都华灯璀璨,长街上人声鼎沸,街道两旁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摊子,有卖小食的,有卖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的。
阮星舒穿行在人群中,脸上带着快活的笑意,忽然,他停下脚步,从身旁的一个摊位上拿起一张形容可怕的面具往脸上虚虚一带,冲身旁的人道:“看,霸气吗?够不够凶?”
霁林一袭白衣,气质清冷出尘,他看着阮星舒手里的面具,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个字:“蠢。”
阮星舒啧了一声,他放下面具,正想教训霁林几句,忽被一阵香味引去了注意力。
阮星舒顺着香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小摊子前围满了人,他一把拉住霁林的手腕,说道:“走,过去瞧瞧去。”
霁林没有防备,被阮星舒一路拉到了摊位前。
走到跟前,才发现这小摊子卖的是烤面筋。
正值夏季,京都的晚上虽凉爽,但靠近烤架还是十分热的。不过烤架的热浪搭配上烤面筋的香气,别有另一种舒爽的感觉,让人心情舒畅。
阮星舒对霁林道:“京都竟然有卖烤面筋的,我还以为只有咱们那穷乡僻壤的地儿才有这些小吃食呢。”
烤面筋的老板是名中年男子,国字脸,给人的感觉十分憨厚正值,他听见阮星舒的话,笑道:“小公子,这吃的东西哪里分什么高低贵贱,好东西啊,到了哪里都受欢迎。”
阮星舒道:“大叔说的极有道理,是我说错话了。”
老板似是很喜欢阮星舒,一面给面筋洒调料一面问:“小公子是哪里人氏?”
阮星舒笑着应:“我自小生活在紫阳山。”
“紫阳山?”老板道:“九霄云门可就在紫阳山,那儿是宝地。”
这还聊起来了。
夜风徐徐,摊位前热浪袭人,老板洒出的调料有一部分飞了过来,霁林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霁林动作轻微,只有阮星舒注意到了,他立刻看过来,冲霁林笑道:“不用不好意思,我知道你想吃,给你买一个吧,别说师兄不疼你。”
说着不等霁林反驳,就扬声道:“老板,来两串烤面筋,多放辣。”
老板应了一声:“好嘞。”
霁林心说想吃的也不知是谁,不过他懒得跟阮星舒吵,反正吵不过,还会被他调笑一番,实在没有必要。
很快,烤的焦香诱人的烤面筋就被送到了阮星舒手上,他分了一串给霁林,“走吧,去那边转转。”
出来逛夜市的人都是不那么讲究的,他们手中拿着吃食边走边吃,要的就是这份畅快的感觉。
阮星舒咬了一口烤面筋,咽下去后眼泪都被辣出来了。
霁林见他眼圈通红,一面搜寻卖冰水的摊子,一面说道:“不能吃辣要放那么多辣椒做什么。”
他们手里的烤面筋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冰糖葫芦呢——红的厉害。
阮星舒吸气道:“我这不是想着你爱吃辣吗,谁知道这京都的辣椒这么变/态。”
想着你爱吃辣……
简单的一句话,让霁林的心中满是温暖,他抓住阮星舒的胳膊,说道:“走,去那边。”
霁林带着阮星舒去了一家卖甜品的小摊子,要了一碗冰镇的酒酿圆子。
阮星舒吃下去半碗,才呼出口气:“活过来了。”
又拿过搁在一旁的烤面筋,愁苦道:“这个可怎么办。”
霁林道:“吃不下就扔了。”
阮星舒不同意:“那怎么行,浪费粮食可耻。”他想了想,又要了两份冰镇的酒酿圆子。
将其中一份推到霁林面前:“你尝尝,这家店味道不错,圆子里馅料十足。”
霁林捏住勺子,就见阮星舒一口烤面筋,一口冰镇酒酿圆子吃了起来。
霁林:“……”
罢了,他喜欢就这样吃吧。
虽有冰镇的酒酿圆子,阮星舒吃完一串烤面筋,嘴巴还是辣红了。他一抹嘴巴,叹气道:“好烫,肯定肿了。”
霁林低头吃下最后一口圆子,阮星舒用眼睛斜他:“你笑话我。”
霁林神色淡淡:“没有。”
阮星舒十分伤心:“明明就有,我都看见了,你休想抵赖,你……”
余光忽然注意到人群中一个小贼顺了一位年轻姑娘的钱袋,阮星舒抓起搁在桌上的佩剑,喝道:“站住!”
行窃的小贼神色一变,拔腿就跑,阮星舒立刻追上,霁林也站起身,正欲离开,就听老板道:“小公子,您还没给钱呢。”
霁林动作一顿,放了一块碎银在桌上,这才追过去。
那行窃的小贼对京都的大街小巷十分熟悉,四处乱窜,阮星舒一路追着他,渐渐就远离了热闹的长街,来到一处安静僻静的所在。
小贼埋头狂奔,正欲折入巷陌中,忽见阮星舒落在墙头,冲他笑道:“跑这么久累坏了吧?要不要停下来歇歇?”
小贼大惊,转了方向继续狂奔,许是体力消耗太多,又许是心中惊惧,他脚下一绊,狠狠扑在地上,怀中钱袋掉了出来。
阮星舒落到地上,向那小贼走去,刚将钱袋捡起来,就听那小贼喊道:“救命啊,救命——”
阮星舒被他聒噪的耳朵疼,忍不住说道:“你叫吧,就是叫破喉咙,此处也没人,你就老老实实跟我……”
正欲将人抓起来拎去官府,忽觉一道剑气袭来,阮星舒侧身避开,扭头去看,就见不远处的黑暗中站着一道挺拔身影。
那人向阮星舒所在的方向走来。
路边悬挂的灯笼映出那人的面容,只见那人一袭蓝袍,面容清雅,看着与他年纪相仿。
阮星舒心说,同伙?
就见脚边的小贼冲那名蓝衣人叫道:“公子救命,这人抢我钱财,还要杀我灭口。”
第108章
阮星舒简直要被气笑了;这谎话真是张口就来。
那蓝衣少年手中握着一把剑;拇指一动;剑身出鞘半寸,寒光四溢。
阮星舒道:“这位公子,你不要此人胡言,他是贼,我……”
蓝衣少年神色冷冷道:“你方才的威胁之言我尽数听在耳中;休要狡辩。”
威胁之言?阮星舒心说我何时出言相胁?接着意识到少年说的应是那句“你叫吧”。
阮星舒啼笑皆非,待要再解释,那蓝衣少年手中佩剑已化为一泓光影;朝阮星舒周身罩来。
少年这一剑极为惊绝,阮星舒双眸一亮,不再解释;纵身迎了上去。
那小贼见阮星舒离去,也顾不得掉了一只鞋;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往深巷中跑去。刚跑进巷子;就被一只穿着白色靴子的脚踹了出来。
霁林从巷内走出来,一个眼神就将那小贼钉在地上不敢动弹。
远处的阮星舒注意到霁林这边的动静;委屈的叫道:“你竟然截我的胡!”
蓝衣少年见阮星舒竟还有心思关注其他,冷哼一声;手下剑招更加凛冽。阮星舒只得收回目光,专心应对。
霁林看着远处交手的二人,修长眉宇微微拧起。
阮星舒资质极高;在仙门中年轻一辈中是拔尖的,这名蓝衣少年是何人,竟能与阮星舒打成平手?
躺在地上的小贼见霁林专注的望着他处,悄悄从地上起身,就想溜走。
阮星舒余光瞥见了,一道剑气飞出,直击在那人膝弯,小贼哎呦一声,再次摔在地上。
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欺辱人,蓝衣少年清俊的面容上浮现一抹薄怒:“你!”
“公子请跟我来。”阮星舒也不想这般误会下去,冲蓝衣少年一笑,抽身撤离,稳稳地落到了霁林身侧。
霁林道:“你追个贼,怎会与旁人起冲突。”
阮星舒看了一眼落在对面的少年,轻叹道:“误会一场。”
“竟还有同伙。”蓝衣少年横剑在手,对阮星舒,霁林怒目而视,“你们身为修者,竟欺辱身无修为的普通人,可耻。”说完大有再次动手的意思。
霁林上前一步,挡在阮星舒身前:“这位公子,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追他,是因为此人行窃。”
那小贼疯狂摇头:“我没有!是他们……他们见我好欺负,想从我身上抢钱。公子,我上有老,下有小,全靠这点钱养家呀,请你一定要帮帮我。”
蓝衣少年语气温和道:“你放心,今日有我在,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这个公道自是要还的。”阮星舒忽然出声,“不过在此之前,还请公子先看一眼这个。”
阮星舒说完手下一挑,地上那人的衣衫就被他挑开了,数个款式各异的钱袋掉了出来。
原来那人衣衫内缝了一个兜袋,用来装偷来的钱袋。
也难怪刚刚这人跌了一跤,只摔出一个新偷的钱袋,应是太匆忙,没来得及将新顺来的钱袋放进兜袋内。
这行窃的小贼衣衫内装了这么多钱袋,跑起来的时候一晃一晃的,不得不用手护一下,这才会被阮星舒看出异样。
看着散落满地的钱袋,日蓝衣少年微微一怔,这才知道自己确实误会了。
正常人是不会在身上装这么多钱袋的,更不要说这些钱袋样式、料子各不相同。
蓝衣人还剑入鞘,冲阮星舒,霁林一施礼:“是我误会了两位公子,实在抱歉。”
这蓝衣人跟人动手的时候气势强横,使人心下惊惧,放下剑与人说话,却又是另一番模样,活脱脱就像一名温润的世家公子。
阮星舒笑眯眯道:“无妨,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我叫阮星舒,还未请教公子名姓。”
蓝衣少年正欲开口,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