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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1章

开海-第7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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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势上,诸如男女致一、人人致一的道理,目下执此观念者甚少;但大势上,随生产力日益发达,这也是天下百姓所追求的必然方向。”
  “在如此大势之下,陈某以为先生静心研究,多见多看多思多想,比同凡夫俗子为敌,抨击时政掌权,对天下苍生有利的多。”
  李贽是个急性子,他已经急了,恨不得跳起来往陈沐头上敲三下。
  但他忍住了,因为听到了一个不太能理解的词,压着气道:“何为生产力!”
  上钩了!
  “生产力,是天下万物安身立命之本,是我们创造一切的能力。”
  说着,‘哐当’一声,陈沐腰间的手铳被他拍在桌上,道:“这是万历九年式北洋将官制式燧发手铳,年轻军官都叫它万九铳,也有人与长铳一样,叫它天下太平。”
  “全铳有二十九个零部件,天下诸卫军器局俱可匠造,用工七十五者为佳。”
  “但在北洋军器局,万九铳标准用工十五,一千工匠用十五日,可造一千五百支,精装成本二两三钱银、简装成本五钱六分银。”
  “这是他们因生产法不同而造成的生产能力不同,而这些生产能力汇合一处,就是大明的生产力。”
  “更高的生产力意味着同样一件器物的成本更低,衣服与粮食更便宜,兵器铠甲更多,百姓吃得更好、士兵更强健有力,国富民强,更能与别国竞争,并最终更好地解决朝野所遇到的问题与矛盾。”


第297章 摆锤
  赵士桢带来的是个奇怪的大玩意。
  简单来说,它长得就像一座偏箱车,但它身上大部分是铁制的,正面是一个四方铁框架,上面垂着‘干’字铁杆,连着一块很厚的四方钢块直直垂下作为摆锤。
  李贽看不明白这个东西是干嘛用的。
  在它侧面的偏箱板被墨色涂黑,垂下的铁杆有平行支臂仅挨着黑板,赵士桢在上面插了一根石灰棒。
  陈沐说:“这是常吉让工匠造的,原本还追求对称、美观、装饰,我看了之后把那些没用的东西都去掉,只保留它的功能。”
  “功能?”
  “对,常吉想用这个东西来测量火枪甚至火炮的威力。”
  陈沐说着,用再次抬了抬他的佩铳,道:“铳丸按照标准装药,就近打在那个钢块上,铅丸推动钢块向后上方摆动,石灰在黑板划出的轨迹,就是铳的力量。”
  “这个并不准。”陈沐说着补上一句:“尽管铳丸重量、火药用量及摆锤全重可以测量、称准,但弹丸打在摆锤上是有力量被消耗掉的,因此并不能完全测准。”
  “但相对而言,只要都用这个工具测量,得到的数字也就是准确的,不同形制之下,哪杆强、哪杆弱,一目了然。”
  李贽还在接收难以消化的信息。
  不是这个机器的原理难懂、也不光是关于火器的知识,更重要的是陈沐和赵士桢为什么需要测量这些东西。
  但他没问,陈沐自然也没有解答,只是笑道:“常吉原本还拿这个测过炮,把铁杆打飞了。”
  其实东洋军府还有另外一种测量速度的方法,是两台类似装了只秒表的机器,其中一个易损零件伸到外面。
  使用需射手同时击中两个间隔五十步的机器零件,以取得这段时间的值来进行计算。
  机器也不是秒表,只是比较相似的发条齿轮工作计时工具,这个制作难度不高,但重点在于实验操作难度高、成本大,而且同样有很大的偏差可能。
  同样是赵士桢做的,说起来赵书记也算有非凡毅力之人了。
  这几年东洋军府业务繁重,不论北方的麻家港、牧野、北亚中部大开拓,还是南方的秘鲁、哥伦比亚、里约卫都需汇总至军府。
  能把事务理清,就已经很困难了。
  尤其在北亚草原上,一个地方可能今年被登记的开拓者叫做牛角金沟河,因为河西的开拓者住的地方叫牛角寨、河东的开拓者住的地方叫金沟。
  也许第二年河西的牛角寨就因为意外没了,都到河东去采金,结果第三年到牛角寨的人并不知道这叫这个名字,派人回东洋军府重新登记叫某某庄。
  还有可能因书吏疏漏,一个地方多个名字被不同的人平行使用,总之繁杂得紧。
  这种情况可能要等到修通铁路才有改观,但近五年十年,东洋亚州的铁路连东部沿海都未必能修完。
  这里到底不像大明中州,没有那么好的基础设施,也没有那么多的人力与产业密集。
  现阶段跑轻型铁路的铁轨,不说每个县都能自造,扩大到每个州府只要掌握规格,在北洋匠人的帮助督造下自行制造是没有问题的。
  这是本土铁路能在百姓见到好处后全面动员起来,以县为单位自主修建铁路的基础——他们有这样的能力、有这样的欲望。
  东洋,这两样基本要求都不满足。
  最广袤的荒原走上十几里地见不到任何直立行走的东西,别说想修个铁路了,就连修个土路都做不到。
  集结方圆三百里四个聚落三个部落的所有人,单是后勤压力大的就能把人压死。
  不过确实这几年从本土来的移民是越来越多了,每年上千条船、十几万人来往于大洋两岸。
  经商、移居、送货、探亲、退役,甚至还有没考上进士过来散心的,不一而足。
  很多做买卖的在本土与亚州都登记民籍,领取地产后便将家人迁了过来。
  实际上军府也并不在意众多人口的到来,如今亚州诸县的承受能力比过去强大太多,随着对原住民的同化,官府对百姓一视同仁,黄册已有在籍者上百万人。
  等到三十年后,这里的人甚至会忘记土民这个称号,因为他们已经扎根于此了。
  就这么紧张的工作里,赵士桢还能做出些小玩意聊以自娱。
  也就是赵士桢没什么像别的文士一样的兴趣爱好,自跟着陈沐以来整天与铳炮为伴,虽说一次正经的战场没上过,依然掌握了一大堆用于军事的奇怪知识。
  掌握奇怪知识不能用,可能对人来说是最郁闷的事了,因此赵士桢闲下来就会折腾点有的没的。
  以前是研究鸟铳,做出一大堆奇奇怪怪的铳,可能是后来发现即使做出来能大规模列装的几率也很小,大明的制式火器基本上定型了,就转头研究起研究火器性能的工具。
  只是偶尔,还会接着折腾单兵火器,而且是压根不打算大规模列装的那种,比如双管的手铳、大口径打散子的手炮,都是些自己在家闲来无事把玩的小玩具。
  这会见陈沐介绍这件被起名为摆锤弹道仪的东西,走上前来便掏出腰间手铳,对着摆锤就是铳。
  那劲头就像个可算找到放铳机会的孩子,把李贽狠狠吓了一跳。
  过去他哪儿见过这样的人,这都不是一言不合了,属于闲着没事就掏出火器来一家伙的角色。
  硝烟弥漫里,摆锤被狠狠地向后推起,带着在黑板上划出一条白色弧线。
  赵士桢绕到那边看了看,转头朝李贽笑了,掂量着自己的佩铳道:“这是一杆七成铳,意思是如果口径、药量标准,它的威力是天下太平铳的七成。”
  李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紧跟着就听陈沐指着摆锤道:“陈某的意思,就是请先生教育学子,让他们成为像这台机器一样的人。”
  “它并不好看、也不够精致,用料简简单单却还扎实,最关键的是……它能解决问题。”
  “做个摆锤,就要能解决火器弹道的问题;做人,就要能解决朝廷的问题。”


第298章 实现
  对人来说,痛苦分许多种。
  但是对思想家来说,真正的痛苦只有一种,那便是活着。
  这就好像人们观念里的‘文人误国’,为何文人误国听起来就比武将割据、宦官乱政、昏君误国严重的多呢?
  这当然不单是因为文人是百姓最常见的误国角色,更深层的原因在于身份、也在于这一身份所掌握的权力。
  宦官、武将也多来自百姓,但宦官即使不误国,他的身份依然是宦官;武将没有误国,他的身份依然是武将,当然也不排除有微小的可能变成反贼或皇帝。
  但文人若没误国,就会变成文学家、政治家、军事家、思想家……反正不是文人了。
  上升空间大,往往会使人在新的身份、新的职务上出现理论与实践脱节这一尴尬情况。
  就好比说李贽,他在姚安府任上做的不错、也有一套正在周全的思想理论,但他是没有机会把这份实践。
  一方面认为人靠童心、本性、本能就可以大治,朝廷应该尽量减少对人性的约束,传统德礼刑政的这套只会破坏本性,应尽量少对社会加以干涉、尊重妇女,人与人有致一之理。
  另一方面又认为古今贤臣不是满口道德说教,而是实际做事为朝廷发展经济、寻找财政的人,人们应当追求功利。
  可实际上,传统意义上的‘以理财为浊’,限制的可不是别人,正是从道德与价值观出发,限制那些有机会读超级多的书、考上科举、手握朝廷命脉大权的官员。
  他的想法,随便满足一个,都可以说是社会的巨大进步;但要想在他这辈子全部满足,那只可能是整个天下的噩梦来了。
  对地方不加限制的小政府,加上没有道德约束且鼓励殖财的官员,再打出一张人人平等的致一之理。
  帝国崩溃指日可待。
  但这不是李贽的错。
  思想家为何会变成思想家?首先是因为他对所处社会环境不满意,这在以前几乎可以与对个人际遇不满意划等号。
  因为他不但对环境不满意,还没有小了是改变自身周围环境、大了是改变国家社会环境的能力。
  也就是说,又没有能力改变现状,在实践与理论的过程中发现问题、完善理论,但是到这一步卡壳了。
  没机会用实践进一步完善理论,再用完善后的理论去重新投入实践,只能做敏锐的诊断者。
  因为能完成这一步的人都不叫思想家,根据他们完善手段温和与否的区别,叫改革家与革命家。
  一番试错下来,最后的实践也一定跟最初的理论大不相同。
  思想家最大的痛苦是活着,在一个明知道永远与自己所思所想格格不入的世界里,长命百岁也是一种残忍。
  他最大的愿望,是天下能有一个半个怜才者,让他这样的大力大贤有才之士得以效用,就算杀身图报,也必不忘恩。
  矛盾的李贽,既反对儒家礼教,却又对观念推崇的今古义士狂热向往;既。
  其实他最想找的人是张居正、第二想找的人是万历皇帝,但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张居正、皇帝或者说整个朝廷都容不得他。
  张居正与李贽的政治理想是多么相匹配啊,不沽名钓誉谈论道德,国事上可谓宰相之杰,远超世俗凡夫。
  可张居正的治国铁腕,道德沦丧法纪松散的大明被整合成刚强铁板,有一个书院便铲一个书院。
  李贽这样的人存在本身,是勾在其辛苦打造轰鸣机器上一颗锈蚀铁钉、砌在他固若金汤万里长城上一块破碎青砖,是对张居正最大的嘲笑与讥讽。
  也许,他永远都看不见自己想象中的世界。
  那个天下之民,各遂其生,各获所愿,各从所好,各骋所长,就其力之所能为,与心之所欲为,势之所必为者听之。
  千万其人者,各得其千万人之心,千万其心者各遂千万人之欲。
  物各付物,天地之所以因材而笃,万物并育而不相害的世界。
  但他不是个容易被打败的人,他非等死之人,等死之人心身俱灭,虽未死却筋骨已冷,与死人无异。
  在他看来,虽得不到想要的,但在求索中志虑益精,德行益峻,磨之愈加而愈不可磷,涅之愈甚而愈不可淄,也是福气。
  涅是黑色染料,淄是变为黑色。
  涅贵不淄,是东汉崔瑗所做《座右铭》里的一句话,意为被黑色侵染也不变颜色。
  至少现在,他来到东洋,在大明的宗室大学,得到新的阅历与见识。
  知道世间竟有一人,不论民生政见单论生产。
  而且他说:“先生所求,天下之民,各遂其生,各获所愿,各从所好,各骋所长,就其力之所能为,在久远未来必可实现。”
  “其实现过程也必然漫长,为此将付出数代乃至十数代人,坚持发展生产力、完善工业化、普及教育、革新科技、消除贫困、解放思想,最终实现国家平等繁荣、天下人共同富裕。”
  让李贽脑子里的儒释道统统被丢到一旁,振奋地三天三夜睡不着觉。
  他知道起点在哪,也知道终点在哪,可他不知道路在何方,他曾想探访京师大儒求索大道却未能如愿,却没想到在东洋军府的大将军身旁,前路猛然间变得无比清晰。
  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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