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海-第5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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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对着皇帝座位的墙上。
仿佛这就能满足皇帝乘坐战舰遨游七海的愿望。
“半个时辰前的电报,今天夜里他们能在真定府歇脚……爷爷,不批了?”
王安正要将手本收拢回甲板,就被万历抬手按住:“批,晚批不如早批,反正都是朕的事,这两天都批完后头见丁仕卿……西厂怎么样,人可招募齐全了。”
闻言,王安笑笑又将手本摆回万历面前,这才摇头道:“还没。诸千户百户已有人选,办事的档头番子也在宗室庶人、锦衣、东厂、禁军、京营中选好了。”
“既是选好了,怎么不招募?”
“奴婢得等爷爷这摞票议批完再募,不然番子总数是定不下来的。”
王安这话,让皇帝不好意思地挠起了头。
他是想一出是一出,开始让王安募几千人,结果眼看着出了丁仕卿这事,就扩大到要让每个县驻十个番子,少说就要再扩编一万人。
而当下这些边将一个个叫着要请战,从建州卫到哈密卫,几乎所有人都在叫嚣着要为朝廷出征,如此壮景就连当年俺答汗兵围紫禁城都没出现过。
造成最直接的结果是……是王安的西厂又要扩编了。
第470章 人才济济
九边战将狂热到什么程度?
以辽东总兵官李成梁为例,率子侄及本部人马自辽阳向东北方向挺进千里,这家伙过去用十年时间在辽东修成宽甸六堡,为大明实质占领八百里江山,这次一路东征一路修堡,要再为朝廷修六座堡垒,最近传回京师的战报是他正在修缮塔山卫故地。
将宁远总兵官祖仁也没闲着,带着儿子辽东副总兵祖承训在李成梁的部队后头一路扫过先降复叛的敌军,约束安稳归降的部众,令当地想要作乱的各部人心大震。
图伦城主尼堪外兰这些年在辽东金银开路结识了不少边将武人,截获建州右卫有个叫阿泰的首领想要造反,趁此机会为镇武堡急于立功的游击将军引路。
这游击名叫佟养正,辽东将门的出身,父亲佟登官拜总兵官,他则修文习武,是万历八年的武进士。
这镇武堡游击是他第一个官职,此次尤为性急,行军中脱离大部队,仅带二十六个兄弟家丁一路冲进建州右卫,一箭未发城里人跑的跑降的降,他刚跑到城下首领阿台就被部下杀死献出首级。
一直到朝廷给他升官赏银的电报发过去,佟养正还如坠梦中,可能这辈子都想不明白自己二十七个人怎么就俘虏招降一千四百多人。
就这些个战报发来送去,发生什么事邸报顺着电线九边一天全知道了,这谁还能按捺的住?
辽东镇的兵将是眼看着戚继光带兵在塞外扬威,他们坐不住了,各个拿出豁了命的本事去作战,祖承训手底下有个叫史儒的守备,率三百骑做先锋冲击敌军步阵,三眼铳放过轮着就杀进阵去。
兵马踏阵而过,坐骑尥蹶子把他这个军官留在敌阵里头,左冲右突谁也不知道这一个人是怎么在敌阵里活下来的,反正到最后缺少像样甲胄兵器的敌军都溃散了,这位爷瘫在地上还攥着刀左右挥舞犹自喊杀。
就打了一仗,肋骨断了两根,脊椎还移位了,被抬着送回府城让医生推拿呢,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站起来。
但这些事在别人眼里是看不见的,他们只能看到大顺风,根本用不着问敌人是谁,不可能输的。
别人不说,蓟镇总兵官杨四畏、蓟州中路副总兵张爵第一个联名奏上手本请出塞作战,皇帝对他俩请战不奇怪——原本蓟镇他俩就该主场作战出去打,但朝廷担心戚继光出塞后边防守不住,而且也怕杨四畏被随便蹦出来的长秃谁的打败了毁士气,没让他们去。
倒不是小看杨四畏,主要这个接替戚继光出征后的蓟镇总兵呀,打仗真的不行、约束卫军练兵倒还可以,除此之外最大的特质就是老实。
老实到就算打不过也不跑。
这个特质在这个时代,基本上已经属于明将第二梯队了,第一梯队就是大明的救火队长们,别管打哪儿都是他们的那几个人;顺风能稳打逆风也敢战这毫无疑问是良将,毕竟是上一代人;上一代武将里就第三梯队只要老老实实跑路都算烧高香,更多的是既不敢迎战也不敢逃窜,最后贿赂资敌让俺答去抢别人镇守的地儿。
那真是一点儿脸都不要了。
所以即便杨四畏能力有些不足,而且朝廷都知道这种不足,但别管是张居正还是皇帝乃至兵部与兵备道,从来没人说过杨四畏的不是。
甚至一听说蒙古的谁谁谁要进兵了,或者前头两年长秃带兵叩关那会儿,张居正跟冯保一合计,感觉镇守昌平的杨四畏干不过长秃,那怎么办?
然后就调了能打的董一元去了趟昌镇挂副总兵,杨四畏调任保定总兵官,仗打完再给他调回去。
并且还因为忠心耿耿,随朝廷调职从无怨言,回去还给升了一级武勋。
比较惨的就是董一元了,本来自己这外放都该当总兵官了,结果就挂了个副总兵,瞎了眼的长秃还跑到戚继光和李成梁的防区撒野,结果被俩人合伙生擒,他硬是没捞着屁点儿功勋。
最大的好处也许就是山海关战事结束万历皇帝准了董一元俩月假,正好那儿离宣府也近,让他回家歇了俩月。
假期还没过完,朝廷开始向宣大防线增兵,皇帝把万历军的精兵悍将一股脑全划他手底下督管。
说起来都是泪,不过董一元现在舒服了,带着万历军入驻归化城。
但不舒服的人还有很多。
宣府镇副总兵李承恩,接管万历军出塞后的防务,一看蓟州接管防务的杨四畏要出战,他这也不落后于人,急吼吼地叫着要出战。
大同镇的郭琥也是了不得的老将,虽然光芒一直为马芳所遮蔽,却也是凭借收拾抄掠的鞑靼骑兵、反叛的山西土司起家,曾于老营堡单师疾进,保住被围困之孤城,夺敌粮草牛马无算还斩获首级功千余,凭战功升任左都督、授光禄大夫,皇帝敕封子孙五代世袭都指挥使的猛人。
这位老太爷也要搀和这场盛会,万历皇帝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陕西镇总兵官魏时则独辟蹊径,深知年轻皇帝好大喜功这个毛病,让标下位于吐蕃境内的贵德所游击、世袭指挥同知长略联系其游击防区的乌斯藏土司们给皇帝写长信,让要骑着牦牛的乌斯藏的骑士出山挺进河套,他自己啥都没干,就给朝廷送来一份收回河套的战略计划,目标明确——再从西北大漠给帝国弄几块大漠里的硝矿池子献给陛下。
与之相比宁夏镇总兵官、征西将军印的牛秉忠就老实多了,不发公文,给皇帝写私信还怪不好意思:河套,老臣也想去。
这话很有分量,牛秉忠镇守宁夏已有十年,他是九部边镇唯一一个上任后一场仗都没打过的总兵官,因为别人听说镇守宁夏的人是他,就不往宁夏这儿来了,他上次打仗还是当延绥镇驻孤山副总兵的时候呢,打了几次小仗,首级功五六百,放在帝国层出不穷的首级功战报中并不起眼。
真要说特别,可能也就是这五六百首级功里有一百多都是他一个人亲手斩获。
整天就看这些战报,万历爷脑袋能不大么,气的他光想掀桌子,可实在是船太沉,掀不动。
“他们都要发兵、都想发兵,倒是军心可用、确实开拓疆土,可这都是钱,朕哪儿有那么多钱够他们这么些人造啊!”
气的万历像发怒的猫一样直呼噜。
“还有这个,这个张臣是谁啊?自己也不说官职,还说自个是罪臣,想将功赎罪,他干嘛的?”
万历说着朝王安丢出一份兵部送来的信,王安初初接信也蒙了一会儿,好一会才恍然大悟:“啊,张将军,奴婢想起来了。”
“他当宣府膳房堡守备的时候唱过空城计,嘉靖年俺答入寇别人送钱,最后就打到他镇守的城堡围得水泄不通,他兵少不能出战,就让士兵在堡内酌水为酒,欢呼歌饮,万余蒙骑就在城外不知深浅不敢进攻,夜里决死突出,去后方继续作战,战后因功升游击将军。”
“因功?也对。”
万历想想,别人逃的逃、贿赂的贿赂,这个张臣能脱出后继续作战,一对比无功也有功了。
“后来到万历五年,他做到宁夏总兵官,也是同年顺义王想拥兵取道贺兰山,张将军不让,顺义王说话不好听,张将军一怒掘开汉、唐二渠,将道路毁坏率军屯驻赤水摆开阵势……往后三年甘肃贡市,没一个人敢大声喧哗。”
万历听着竭力遏制着想要鼓掌的冲动,道:“那他犯了什么罪呢?”
“给事中因易怒怪他礼节繁琐,就把他弹劾罢免了。”
这次万历真鼓掌了,反向鼓掌:“这都看不出来,是礼节繁琐的事?这明明就是故意找茬,取印玺来,朕又发现个人才!”
第471章 错觉
万历皇帝很发愁,他已经忘了多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不知道为了什么,贫穷它围绕着朕。
而且他有一种感觉,以后贫穷会长久陪伴着他。
“朱翊镠和施礼啊,你俩知道为何这世上总有昏君么?朕知道。”
去清华园的路上,皇帝在马背上对俩小弟这样自言自语:“因为当明君太贵!”
道君皇帝炼个丹才花几个钱儿?武宗皇帝放荡不羁爱自由才花几个钱儿?宪宗皇帝驯养野兽才花几个钱儿?宣宗皇帝逗个蛐蛐儿才花几个钱?仁宗皇帝喜欢吃点东西才花几个钱?
朕修学校给天下子民普及教育花多少钱?朕修铁路方便边疆运输花多少钱?
把祖宗们几辈子沉迷个人爱好花的钱都花了也不够。
“要是朕手头紧,真想把这些个向朝廷请战的将军手本都准了,全出去给朕放放风……施礼啊。”
万历骑着高头大马一走一晃,顶盔掼甲在御林军的护卫下穿街过巷,引京中百姓远远观望,当然这样的机会也不是天天都有,绝大多数时候还没能偷偷瞧上一眼皇帝的模样,就被御林军赶到一边。
再想看,就只剩下从头到尾的各种旗帜。
他倒是舒服,可苦了成天跟在屁股后头的俩小弟,这俩小家伙一个十二一个十三,天子不坐轿他俩自然也得骑马,俩小萝卜坐在高大的混血马背上够不着马镫,走一路心惊胆战一路。
“陛下,臣在!”
小心翼翼的布塔施礼听到皇帝叫他,赶忙回话,就听万历在前边道:“你可别多想,朕的意思是让各部大将出塞把可能将来不服从你的人都干掉,可不是让他们去进攻土默川。”
布塔施礼真没多想。
他出生在金国,本来对蒙古的事认知就不够完全,如今又跑到大明生活这么长时间,耳濡目染的都戴发巾了,眼里头成天看的都是军事室那份天下舆图,尤其又跟在这么一个张口闭口要让七海八荒同风俗的皇帝身边……猜猜提到蒙古他想的是啥?
“你说你大哥也是,国朝都为顺义王准备好王侯之礼的国葬了,早就传信给他,他不来不说,一不进归化城、二不来北京城,自己带着兵往东走,东面有什么好东西啊?”
“大哥?”
布塔施礼对家里老大可没什么好印象,他跟乞庆哈岁数差了将近五十岁,在这个时代基本就两三代人的代沟,何况作为黄台吉乞庆哈早就有自己的部落,也没空带着他玩,脑子里关于长兄的印象基本上也就是每次过年家里会回来个人而已。
要说起来,还不如跟万历亲近呢。
“东边有图们汗的汗庭,在东边很远很远的地方。”
“你大哥去找图们汗了?土蛮已经没了,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土蛮弱得不行,本来就不是你们土默川的对手,真打起来顺义王一个打他仨。”
布塔施礼听着皇帝这话有点害怕,懦懦道:“不行的陛下,大汗是最大的汗,任何人都不能去进攻大汗,都要尊敬大汗。”
“那是以前,你父亲就没把土蛮当回事,臣服大明的条件之一,就是让大明只和土默川贸易,别理会察哈尔的大汗。”说起这事,万历喜滋滋道:“现在你不用有这样的担心了,察哈尔,在朕手上没啦。”
“朕会先修两条铁路,从天津到乌梁海,从宣府到土默川。”说着,万历撒开缰绳在马背上张开手臂:“将来这两条铁路修好,再在塞外把乌梁海和归化城连起来,或者在归化城更北的地方。”
“那应该是你被册封顺义王的时候,棉衣棉裤、油和糖,所有军队和粮草辎重都会运到那,大青龙沿途全部都是堡垒,每到开春,部队四出向北方开拓、向西边攻打瓦剌……哎哟!”
光顾着说话,俩手还左右摇摆,一不小心皇帝差点被颠下去,这才稳着身子笑笑,攥紧了缰绳回头对布塔施礼笑道:“有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