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海-第4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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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真的有很多亮晶晶的宝物,雅克和水手带着黄金和宝石回到法国,结果经过鉴定,那只是黄铁、铜和云母,雅克的名誉扫地。
在接近半个世纪的时间里,法国王室失去了拓张蒙特利尔的兴趣。
不过还是有收获的,至少法国得到了一句俚语——‘像加拿大的宝石一样’来指代虚伪、虚假。
尽管失去了王室的支持,不过商人们仍旧发现了这片土地上的商机,零散的商人开着船向南航行,去非洲购置奴隶,再向西去到西班牙控制的西印度群岛,能抢就抢一把,抢不到就一路往北航行,在圣劳伦斯河向蒙特利尔的修士卖掉奴隶,换些河狸皮、海象牙,满载而归。
蒙特利尔的掌权者名叫亨利卡蒂亚,尽管这是个欧洲人的名字,但他实际上是印第安混血儿,雅克的私生子,也是一名基督徒。
在修士的帮助下掌握权力、学习知识,用以控制这片土地还能与周围的原住民部落处理好关系,这有利于商人们购买货物,因此商人也支持他在这里掌权。
换句话说,眼下‘控制’蒙特利尔的法国人,实际上是一些被困在这的商人,他们的水手组成了这支由乌合之众构成的军队。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亨利卡蒂亚的心情经历了大起大落,起初得知在河里抓海狸的杀死易洛魁人他并不在意,只是依照传统和海法沙协商失去避免战争罢了,避免失败也不担心。
谁打得过他啊?
一年四季每个时间都有两三支法国商队留在蒙特利尔,还有五百户村民、一直保持良好关系的休伦联盟援军赶到只需要十五天、渥太华人更是六天就能过来。
六天啊,在六天之内,谁能在面对六门佛朗机炮、四十多杆火枪、上百名骑兵、上千张长弓的保护下把他父亲老雅克建立的城寨攻破?
他就是加拿大的小霸王!
可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
实力雄厚的休伦联盟,求援的四名使者在派出半个月后就回来了一个,说那边有个崛起的呼兰部用一千五百名士兵设立埋伏,将四千三百休伦军队葬送,就逃回去不足百人,还有三个疯了。
现在休伦联盟正因为呼兰部落留下‘敢抵抗者部落一个不留’的口信而人心惶惶,心理上和现实情况都无法给他提供帮助。
但休伦人到底还是仗义了,至少让使者给亨利卡蒂亚带回了一封情报:呼兰正朝你这儿来呢。
修士说预言应验了:大海对岸有魔鬼守护着财宝。
亨利心说这预言也太马后炮了,你怎么不说中国大汗来了呢?
他父亲在四十四年前就把这称作中国的加拿大,甚至还专门在蒙特利尔住了整整一年,就等着中国大汗的使者来接他进京拿金子呢,结果等到铜、黄铁和云母挖出来带回法兰西都没等到,而且丢了脸的父亲再也没回来。
跟修士一起生活、长大的亨利小时候就盼着中国大汗的使者来呢,大汗使者来了他父亲就能回来了。
可他打听了周遭所有部落,都没人听说过中国。
这会儿说什么预言什么东西的,亨利根本不信,但为此灰心丧气是真的,他倒觉得这可能是在蒙特利尔居住的商人们嘴里常说的西班牙人打过来了。
这场仗将会很难收场。
但渥太华人聚起的援军又在数日之后慰藉了他躁动的心。
不过这援军有点多,部落传来的口信说,五千七百名渥太华人正朝蒙特利尔前进。
听到这个消息时亨利的心又砰砰跳了起来——还好这是我朋友,都不知道他们一个部落能聚起比肩大联盟的援军。
渥太华人确实来了,男人来了、女人来了、老人来了、小孩儿也来了,就连村里的狗都来了。
他们过来根本不是帮忙的,恰恰相反,是寻求帮助的。
渥太华人前脚听说休伦联盟的大军被呼兰部打得灰飞烟灭,还听说了那句恐怖的口信,后脚部落最南方河畔六个村庄的幸存者就逃了过来,重复着相同的话。
人们说:“部落的人都死了,呼兰来了。”
一样的话在三天内听了六次,就连过程都是一样的,敌人来了,让村庄投降,村庄不但不投降还掏出弓箭射了报信的莫霍克人一身,并把信使吃了,然后更远处的骑手拍拍马屁股跑了,一天之后——大军压境。
渥太华人迁徙的决策过程非常科学,先提出问题:呼兰来了怎么办?再猜想假设:就不投降;然后指定计划与实验:抵挡他们、抵挡失败;收集实验数据:失败、失败、还是失败;然后分析论证,把现象归纳总结。
最终将现象升华为物理概念和规律:呼兰不能打,不想投降的话就快跑!
所以亨利先生就得到了数量庞大的援军入驻蒙特利尔,软弱、无助,还特能吃。
这些老弱病残孕和抱小孩儿的渥太华人在一礼拜的时间里吃掉蒙特利尔驻军一个半月的军粮。
简直……简直是灾难。
被围困在城砦中的亨利依靠着给与他最后信心的木墙愁得光掉头发,不过他教父倒是挺开心的,一礼拜每时每刻都在给人施以洗礼,跟上了发条似的,喋喋不休的告诉前来避难的人们,跟着我的信仰走吧,信了哪怕过几天死了也能上天堂!
蒙特利尔被围城的第四十天,一个穿着铁甲戴铁头盔的人乘坐独木舟驶近码头,对岸上的人用生涩的易洛魁语大声喊着让他们投降天朝,要不然城破之后鸡犬不留之类的话。
城里的亨利脸都绿了——得!中国大汗的使者来了,不过是来送他们上天堂的。
第295章 杭盖
来自蒙古草原留着斜刘海儿、长着小眼睛的铁蹄马腿部极为健硕,尽管它们皆未钉马掌,但双马一车拉着三百斤重的佛朗机炮穿梭河畔卵石滩如履平地,这正是它们名字的由来。
这儿和它们的家乡一样,是乌力扬海、是杭盖。
是一个有着蓝天、白云、草原、河流、山和树林的世界。
当然还有一片肃杀的军阵与飘扬的镶龙红日旗。
宣府马夫出身的旗军乐勒着头马的缰绳,口中呼喝着汉语与蒙语混在一起的驯马音符,指挥二十四匹健马在湍急的河流上游做出高傲的动作——甩着长长的马尾将屁股对向敌阵。
从两艘法国武装商船卸下来的十二门佛朗机炮便摆好了。
黑云龙并未骑马,他的中军营就立在上游南岸,着一身蓝色布面铁甲的辽东广宁卫战将抬手解开将脖颈护得严严实实的铁甲顿项,端起望远镜向下游三岔河口望了一眼,快速放下望远镜,嘬着牙花子道:“有点儿远。”
蓦地转过头,抬二指对麾下炮兵百户问道:“行不行?”
标准北洋军官装束的炮兵百户抱起拳来,铁臂缚相撞声音清脆,道:“回帅爷,七百步是远了,但我们高,用炮尺第四度能打至敌营左近,掩护下——”
他想说的是掩护下游易洛魁人渡河进攻,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黑云龙打断了。
“我知道这儿高,我是问法夷这炮,它们行不行?”
黑云龙扬手前指:“都是些老炮旧炮,别打放炸了膛伤及士卒。”
“实在不行就按呼兰那小子的意思来,他正在后头筑坝,我们时间多的是,大不了让海法沙去前头再筑两道坝,灌水把这破营淹了。”
炮兵百户闻言轻笑,道:“卑职打放过,造的还不错,看上面铭刻言语似是法夷自造,比西国造佛朗机好得多。”
“不简单,让跟着去架虎蹲的前军小心些,这世道哪个国家能将炮造好了,就了不得。”
黑云龙说的是大实话,在这个时代,哪个国家能把佛朗机炮造好,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别看这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却最考验匠人能力与工作态度。
因为造不好它漏气。
不是说造好就不漏气了,造好也漏,但漏得少。
就好比说火枪都是漏气的,别管你哪个国家的鸟铳也好火枪也罢,火绳的、转轮的、燧发的,造得再好,总得留出个药池孔,那它就漏气。
但造的好漏气归漏气,威力同样能保证。
说话间,前头的蒙古马已经被拉走了,后面二十多匹西班牙小毛驴继续上前,有的背上背着一挂佛朗机子铳,一头驴子正好驮六个子铳;有的则拉着木车,车上小圆木桶装得满当当,都是黑云龙的部下在路上掏的火药筒,火药、炮弹都在里头,专用于这批法造佛朗机炮。
在火药储备上黑云龙可要比河对岸的呼兰富裕太多了,单单两艘法兰西船上的火药储备就够他的部下打上几场大战,临近海岸,合兴盛的商船还能给他送。
李禹西在合兴盛名下的安海商号前些时候送海法沙部落里的易洛魁战士去墨西哥湾,黑云龙就托了他们再回来从墨西哥拉回来些火药。
巴拿马东海岸麒麟卫的邓子龙苦于船舰自西海岸向东海岸转移的艰难,不过现在越来越多的商船已经被商贾造了出来,很快整个海岸线都将由东洋军府支配。
这里头最有意思的事是李禹西安海商号在东洋军府还未奖下战船,他们就已经有了两条六百料战船护卫航线。
这船并非来自大明却有同样的血统,是李禹西从杨策那直接用西班牙种植园里收上来掰好的玉米粒换的——来自汉国使用蓝白涂装的飞鲨。
法制舰用佛朗机不用垫木,而使用一块用长铁链连接在炮身上的铁阀来卡住子铳,看起来怪模怪样倒是挺精致。
黑云龙又在河岸用望远镜向周围看了一遭,最终抬起手来轻挥一下,道:“放吧,天子亚州,岂容番夷撒野。”
赤色令旗招展、战鼓重擂,十二门佛朗机炮率先在上游河畔朝蒙特利尔营寨轰击而去。
这就是一声信号,围于河流东岸的易洛魁联盟战士闻声而动,嘹亮的战吼声中将乱石滩上粗陋加工的独木舟掀于湍急水流,各部落勇士携带兵器乘舟而渡。
小型炮弹向营地飞射,借惯性轰击于木栅上几乎毫无用处,但落在营寨外的炮弹却着实将刚奔出营寨的渥太华战士逼了回去。
营寨里的佛朗机炮同样试图向黑云龙所在的炮位轰击,三颗炮弹仰高了放来,却不及河流坡度,远远地落在中军二百步外,随后几颗零散的炮弹朝河中易洛魁独木舟轰去,却难以取得有效战果。
这番无能狂怒让上游坐山观虎斗的黑云龙甚为欣喜,扬臂对左右道:“土人自己都不知道木舟会被河水冲到哪去,能教你打准了?”
等营寨里的炮手打定主意调整角度准备轰击零散上岸的敌人,黑云龙的炮弹再一次袭来,这次就已经知道他们的火炮在哪,直瞄着过去的。
哪怕打不准,炮弹落在身旁不远处,溅出的飞石甚至将炮手的脸面划伤,哪里还能沉心静气地去瞄准发射,打出几颗炮弹都不知歪到哪里去了。
成功登陆的易洛魁就像汹涌海浪,扎下阵脚稍加整队,直朝营寨攻去。
他们带了绘着神明的大型盾牌,看上去就和明朝的车营大牌,相当厚实,不论弓箭还是火枪都打不透,可他们一没马、二没轮子,这东西是靠两名身高力大的战士搬着走的。
前边散发着战斗狂热的部落勇士都冲出去了,后头的大盾牌还慢吞吞地挪呢,看得黑云龙干着急,紧跟着便见营寨两侧分别杀出十余骑挺着长矛的铠甲骑兵,趁着易洛魁人还未结阵,一左一右向先头部队绞杀过去。
战矛捅刺、战马冲撞,硬是在营地外杀出一条血路,仅靠三十几名骑兵便冲出个来回,而原住民的弓箭无法对他们造成伤害、飞斧丢出去不知多少,可砸中的都是自己人。
令观察局面的黑云龙不禁扼腕叹息。
哪怕有些骑手的长矛在冲锋途中折断了,还能从马鞍旁抽出长剑劈刺过去,跑远了还顺手掏出一只结构复杂的长管手铳打放一铳。
似乎是发觉在营地里一直被炮击不是办法,营门登时大开,列密集阵型的数百渥太华战士冲了出来,接替骑兵重回营地两侧换新长矛与火枪的空档。
双方原住民还未交兵,两队骑兵换上新的长矛,又再度驾着战马冲了回来,看样子想要故技重施。
“就你有骑兵?”
黑云龙远远看着,目光不停在战场上搜索着,口中喃喃:“黑某的炮队呢?”
突然间,不知海法沙的中军出了什么事,前面的步兵像被骑手击溃了一般向岸边退去,让两翼冲锋的法国商人骑兵队看见胜利的希望,冲锋愈加勇猛,似乎要直杀透易洛魁人的军阵般。
等步兵退到一半,为首追逐最凶的骑士突然勒马,战马前蹄高高扬起,后蹄在地上犁出半尺长痕。
在他面前,一队与易洛魁人截然不同的小队正严阵以待地等着他们冲锋,一支支丈五长矛结出小形方阵,前排矛手使用的是西班牙人持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