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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开海-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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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敖抱拳应下,随后陈沐才点起邵廷达,问道:“邵千户的顺德,如何?”
  “钱粮旗官卫衙都给顺德拨足,顺德没问题,已有旗军四百余,还有人放出去疍江上招军,等他们回来就能把旗军招满,军田不多不少能用的有三万多亩,军余也一直在种,像香山一样,织造局也建起来,唯独就是以后肯定要沙汰几十个老旗军,拿他们逐出去立法立威,正好。”
  顺德拿了最多的钱粮,陈沐确实没什么担心的,招募疍民对他们这些出身清远的白元洁属下也不出奇,点点头也算过去,陈沐这才问起黄德祥,道:“黄千户,新会所把旗军募满,遗留问题应该很多,说说吧。”
  摊上个以国事为家事的指挥使,让黄德祥倍感压力——整个南洋卫朝气蓬勃,从指挥使到千户奋发精进,尤其陈沐这种一切指向建功立业的心让他这正统卫官有些接受不来。
  年纪轻轻,还不到二十五就已经做到三品指挥使昭勇将军,还想怎么着?这官位换个成熟老迈的指挥使,打战都能加总兵官了,哪怕这么年轻,也能弄个副总兵,还想升到哪儿去?
  招这么多费粮食的旗军有什么用?又不是陈指挥使的私兵,种田有三四百旗军,他们的余丁还耕不好地吗?黄德祥想了想,拱手道:“将军,勾军可以,但勾满,没必要吧?”
  陈沐点点头,黄德祥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的他能理解,微微摆手示意黄德祥先等等,对向最后一个千户石岐,“石千户多有计谋,新宁所应当是没问题的吧?”
  石岐在他身边属于足智多谋的那种手下,何况还是落第书生,因此倍受倚重,陈沐最不担心的就是他,哪儿知道陈沐一问,石岐的脸便苦极了。
  “将军,勾军、钱粮、耕种乃至织丝都不是问题,卫衙能拨一些就能过去。”
  石岐摊开两手在桌面磕磕,道:“掀开的广海卫城,咱修不修,修的话,石料、用工、钱粮、工期,全是问题啊!”
  我偷偷摸摸更一章,有人会发现么?


第7章 麻烦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陈沐过广海,广海卫城留个大豁口。
  石岐不提他都忘了。
  陈指挥使懊恼地拍着脑门儿,无可奈何地看向石岐,“早知道不炸城了,炸坏了还得修,你回去算个章程,看修城都需要什么,回头我派人报给军门,看广东能给支援多少,修成以后就作为新宁所的屯兵驻地,以后叫广海城。”
  “不光是广海卫,咱们南洋卫也要建卫城啊!”
  陈沐摇着脑袋,发愁的很,修广海城是小事,兴建新城可就是大事了,但他这新设南洋卫又连座卫城都没有,迟早是要修城的,可怎么修呢?
  “咱南洋造铳造炮是没得说,全天下都不会有谁造的比咱们精良了,可筑城?”陈沐苦恼地拍拍脸面,“要不让周县,不,周知府帮忙参谋一下,他督造过澄海,应该是有些……”
  陈沐话还没说完,就见身旁侍立的八爷面无表情低头轻声道:“澄海被烧了,县城攻破了。”
  “邓千户,你会筑城么?”陈沐瞥了魏八郎一眼,这死小孩个头长高了心气儿也高,连人家知府大人都看不上了,“这事陈某真是没能耐,除非有几个懂行的,我才能搀和点东西进去。”
  说筑城,谁不知道棱堡的好处,可问题出在陈沐手头上连一个懂筑城的人才都没有,修个屁堡,他从未主持过修造城池,至多搭过军寨,可陆战临时军寨,和他眼前想造的海防重镇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陈沐亲手掀翻了一座历史古迹,现在他想造另一座历史古迹,在一两百年里依然有用的海防重镇。
  广州就是海来敌人进攻的大门口,在这个地理位置建起一座坚城自然很有意义。
  有点子没用,空手搓不出一座城池。
  陈沐忧心忡忡,邓子龙却好似没看见般问道:“将军为何忧虑啊?”
  明知故问!
  哪知邓子龙接着笑道:“宋朝川蜀山城防线,青居、大获、钓鱼、云顶等十余城,将军不知是哪里人建的?”
  “你都说是川蜀防线,当然是川人建的,钓鱼城,打死蒙哥大汗那座城池吧。”陈沐不知道邓子龙这会说这有什么用意,“你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模样,难道是邓氏先祖所修?”
  可邓子龙怎么看都不像个筑城高手,反倒像拆城专家。
  “哪儿是邓某先祖,不过确实是山人有妙计,将军前几天刚见过,杨应龙。”邓子龙抿着嘴笑了,道:“播州人一向长于筑城修寨,将军何不找他讨要些石匠,借几个专事筑城的土工,在香山筑一座山城呢?”
  播州石匠?
  “钓鱼城是播州人建的?”
  “播州二冉,他们就是播州人,虽然不曾为杨氏效力,但用的工匠都是播州匠人,朝代变了,我祖宗驱逐北虏还复中国,代代相传的手艺不会变,将军要筑城找播州人,不会有错!”
  找杨应龙那小瘟神?
  “我写封信,给播州宣慰司,请他们调些工匠。播州调就调,不调再想办法,大不了撒银子,不至于请不到人来筑城。”
  邓子龙听陈沐这正事正办的话面露异色,他知道杨氏有意跟陈沐联姻的事,但旁人并不知道,如今几部千户都在,邓子龙也没多说,抱拳应下便继续正坐。
  “那么,就只剩最后一个所的问题了。”陈沐在笔记本上记下给播州宣慰司写信的事,抬头道:“新会千户所,黄千户。”
  黄德祥的思维不难理解,陈沐就是正经卫军出身,明白这些千户里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不是他们不知道更多旗军能在战时立功,也不是不知道旗军多力量强,主要其实就俩问题。
  旗军三四百,军余齐上阵累些苦些就能照看千户所农田,再多在承平时就是浪费粮食。再一个则是逃军,一个人干三个人的农活,毫无荣辱感反而满是屈辱,被人随意役使会带来巨大的屈辱感,使旗军逃离卫所。
  而一旦逃离,没人愿意拿自己的银两募兵填进卫所,所库只是旗官们上下其手就被掏个干净,承平的卫所旗官日子也不好过,兵越少、粮越少、战力越低下、越立不成功勋、越贫苦、越要逃军。
  发展到这个地步,一个普通千户实际上已经无法扭转卫所颓败模样,除非是白元洁那种根基深厚几代大权在握的卫官,可这样的卫官又一般没有远大志向。
  这就是卫所的死胡同。
  说白了都是一句话,匮乏的人力无法形成有效的变现渠道。
  不是谁都有濠镜,也不是谁都有白元洁的志向。
  “黄千户不知道香山的收入来源吧,香山的收入与战力来源都是余丁。”陈沐轻叩桌案,道:“旗军能食肉体魄强健,是因军余畜牧;旗军统一服色兵装,是妇人在香山纺织;旗军兵甲精良,是匠户在军器局日夜劳作;而香山的收入,则是战功赏赐、军屯种植,而香山卫库充足则是易卖绸缎的功劳。”
  “一个蓬勃发展的千户所,能形成劳作、变卖、反哺,环环相扣。”陈沐没说产业链这个新词,只是在桌案上画出圈来,对黄德祥问道:“广州城下陈某见过黄千户悍不畏死的气概,现在不过是募些旗军,难道比与倭寇作战还可怕吗?”
  “卑职并无反对将军的意思。”
  黄德祥这话说的诚心实意,每个人认知层次不一样,有时善意的话也要担心被人误解,道:“卑职也不怕,只是新会募旗军不似诸多千户般容易,需要银两,卑职想至湖广募土兵充军,请将军准许。”
  银子,现在陈沐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准,准你募五百土兵,再同新会县令勾乡人二百户充满新会所,拨你银六百两,可够?”
  黄德祥没话说,当即抱拳道:“卑职即日派人启程,四月之内,必募得五百旗军回还!”
  “散!诸位今日在卫衙住下歇息,饮些酒水,明日再启程也不迟。”
  陈沐心满意足地下令,命众人下去休息,自己又看了看笔记本上可有疏漏,抬起头却见邓子龙还坐在不远处,问道:“武桥兄是有事?”
  邓子龙点点头,接着起身对陈沐疑惑道:“将军不打算与杨氏联姻,莫非念着鼓腹楼?”
  陈沐楞了一下,邓子龙都有四旬了,是正经的过来人,看他表情挺慎重,陈沐摇头,想了想道:“陈某不是必须要与杨氏联姻,无杨氏助力,一样过得很好……我不想惹麻烦。”


第8章 养子
  陈沐怕麻烦?
  邓子龙回去想了很久,还是没能理解陈沐的意思。
  南海屹立快二百年的广海卫城让你推个棺材炸塌了,现在让你娶个自带高额嫁妆的婆娘你说你怕麻烦?
  邓子龙说什么也不信。
  这事说破天去,都没人能明白。
  其实陈沐自己都没想清楚这事是好是坏,虽然杨应龙会造反,但那是二十多年以后的事,如今海龙屯还未建,就连播州宣慰使的官职他都没能承袭,因未发生的事忧愁未免太过杞人忧天。
  可事就在那,也由不得他不想。
  但也不是全是麻烦,至少与联姻相比,不论修广海城还是兴建南洋城,都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大不了把广海城拆了,城砖运到南阳,只建这一座城。”
  那些扰人忧心的事,且顺其自然,又何必多想呢?
  陈沐还是喜欢舒舒服服地,闲来无事带着徒弟、八郎、儿子,还有他的鹅,漫步在南洋一望无际的沙滩上,吹着海风调整炮位,伴着震耳欲聋的炮音轰碎海面飘着的靶子。
  当夕阳洒在沙滩,在波光粼粼的海上映出金红,美妇翩翩起舞、乐工吹响长笛,美人美酒美景相伴,能让人忘记一切纷扰。
  军器局又有新东西要琢磨。
  从佛山镇请来的甲匠教授给军器局如何制作扎甲、锁甲,关匠请批四十二两银子购置全套拉铁线的器物,经过匠人们自己改装,等陈沐再去视察军器局时感觉整个南洋卫军器局的技能点都被他带着点偏了。
  半个香山靠近入海口一侧,除了石垒炮台就是军器局或大或小或远或近而各式各样的水车,为军器局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杨应龙说得对,他的匠人真懒啊!
  借助水力,军器局进入半自动化时代。
  捶打锻铁,用水;钻膛拉线,用水;甚至就连吊起火炮的铁锁他们都要用水力,但凡能不用人力,他们就不用人力。
  高大的围墙锁住南洋卫迥然于这个时代的水力怪物,甚至可能已经不是这个时代了,就连陈沐灵魂深处逐渐被遮盖属于另一个时代的记忆里,似乎都没有哪个时期哪个地区对水力产生如此庞大的依赖。
  他们在锻钢,用相当于熟铁的价钱依靠船运购入苏钢,在军器局仿制自濠镜得到的板甲,虽然只有几件,但这对匠人们而言并不困难,像制作火炮一样,造出炮不难,难在多重、多厚才最为合适。
  选取到防护与累赘的中间点,需要大量实验与数据支撑。
  在第一次对关匠所制成品下令时,陈沐觉得自己是个别扭的人——板甲原本就是西方的东西,而他则要求打制出的板甲需要有东方的象征。
  有些当婊立牌坊的心态。
  后来他发现自己多虑了,他的匠人在这一点上比他还要别扭的多,关元固一早就把这种新制钢甲定位为将甲,至少是南洋卫百户以上才能穿在里面作为内衬的铠甲当胸,因而不辞辛苦地设计雕画,他献给陈沐的成品,则根本看不出是一套有西方血统的武具。
  胸甲正中雕虎头纹,肩头两下山虎,据关元固所说能防备鸟铳三十步外放出的流弹。整个甲具钉在一副皮质袍内衬上,外面真正的铠甲则是漆青山文甲,每颗山字甲片三角都有泡钉,这是为防备箭矢做出的改良。
  山文甲对劈砍刺击的防护很高,唯独缺陷在于箭弩钉射时会因山文片倾角落在甲片相对薄弱的连接处,这种时候只能靠过去作为内衬的锁子甲来防护箭簇,普遍能钉入锁甲不到三分,不至伤及要害,但一样很疼。
  山文角按上泡钉则大不相同,一来劈开冲击力会被传导至大块胸甲上,二来箭簇直射也很难击穿泡钉。
  两两相合,美观且实用,就是还有些沉。
  胸甲十五斤,再加上山文甲及全套护具,重超四十明斤。
  重量与过去内衬锁甲差不多,如果是海战,依然只能穿内衬战斗。
  这套甲具被陈沐推为指挥使定制,千户则是罩甲内衬胸甲,百户为布面胸甲,小旗总旗为胸甲鸳鸯战袄,普通旗军为单面胸甲战袄。
  明人对服装仪制的要求比陈沐高多了。
  规制定下来,剩下就是慢慢造了,要想甲具列装全军,估计要明年末了。
  陈沐在忙一件事,招募家兵。
  因为还未成婚的陈将军又多了两只儿子,其中之一连姓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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