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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病骨-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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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未落,他便突然觉得右肩一痛。
  楚韶背对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周兰木缓缓地直起腰,伸手拂过肩膀,地上便落了一把染血的小短刀。
  是兰阁之人皆有的短刀。
  少女初见他时还不会用短刀,当时他还未寻到风露,一心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招一式,都是亲手教的。
  只是没想到,这刀有一日会用来对付自己。
  他往后退了一步,低低地笑起来,楚韶终于看清他的伤口,吓得面色一白,什么也不顾地往前跑去,伸手把即将瘫倒在地上的他接到了怀里。
  他抱着周兰木,感觉对方的身体在不住地抖。
  周兰木却没看他,也没反抗,眼睛怔然盯着对面的少女,渐渐浮上来一层朦胧的水光:“为什么?”
  他身体虚弱,右肩之处新伤叠着旧伤,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
  素芙蓉怆然地看着他,红着眼睛恨声道:“你明明知道卫叔卿是我父亲,为什么一定要派我去杀他?”
  她像是被抽去骨头一般,噗通一声坐在地上:“你明明知道……我这么多年最想的就是见我的亲生父母一面,一面就好!卫叔卿作恶多端,他该死,你要杀他派谁去不好,为什么偏偏是我?”
  她自嘲地笑了一声:“还是你早就知道,他会对我放松警惕,所以故意派我去?”
  周兰木微不可闻地发着抖,像是冷到了极点。
  楚韶见他面色惨白,忍不住抱紧了些,又从身上手忙脚乱地撕下布条来为他止血,幸好他平日小磕小碰多,随身带了对付伤口的灵药:“小伤,小伤,很快就不疼了,忍一忍。”
  周兰木却不答话。
  就在素芙蓉以为周兰木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却突然开了口,声音哑得厉害:“我不知道……”
  素芙蓉一怔,随后却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串芙蓉花铃,他找了那么多年……”
  周兰木却像是厌倦一般闭上了眼,摇了摇头,把头埋进了楚韶怀里。
  风朔的声音从楚韶身后响起:“小楚将军,我知道你与他朝夕相处了这些时日,感情深了些,可也不必这么护着他——你可知道,我在他府中搜出了什么东西?”
  楚韶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为周兰木仔仔细细地包好了伤口,又问道:“好了,疼不疼?”
  周兰木抬起眼睛来看他,眼中的水光终究没有溢出来,寸寸凝为了霜雪:“我不怕疼,多谢。”
  楚韶却低低笑了一声,伸手把他揽得更紧,以气声道:“骗人。”他抬起头来,眼前却多了一盏酒。
  壶是白玉壶,杯是白玉杯,托盘以金底制,华贵无比,一侧有一张雪浪笺,他认识周兰木的簪花小楷:“事成之后,赐楚韶鸩酒自尽。”
  周兰木感觉楚韶抱着他的双手抖了一抖。
  他无声地笑起来,听见风朔的声音:“狡兔死,走狗烹,朕是,楚哥哥,你亦如是——这个人满口谎言,从一开始就不曾想过要留你的性命。”
  风朔把那盏酒往地面上一搁,起身,高高在上地看着二人:“他要杀朕,要杀你,他……他,皇姐这么多天都没有进宫,被他杀了也说不定,还有你那个心腹,叫方子瑜的那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还不一定死在哪里了……他恶贯满盈,你替朕杀了他罢!就用这壶他亲手准备的鸩酒,楚哥哥,他若不死,来日死的就必定是你了!”
  楚韶恍若未闻,依旧用那种温柔缱绻的语气悲伤地看着怀里的人:“真的,还是假的?”
  良久,周兰木才冷漠地回他,声音嘶哑:“你问我做什么,难道我说了,你就会相信?”
  楚韶加重了语气:“你回答我。”
  周兰木轻描淡写地说:“假的。”
  风朔却先跳了起来,珠玉碰撞乱成一片:“一派胡言!这样的事他如何肯说实话,楚哥哥,你不要信他!”
  周兰木仰头看着楚韶,他其实拿不准对方已经知道了什么、此刻又在想什么,只见他伸手倒了一杯酒,端到他面前,微笑着问:“这是你要赐给我的么?”
  周兰木盯着白玉杯中漆黑的酒水,道:“其余……是假的,但这杯酒要赐给你,是真的。”
  他哑声道:“你不必信我,照他说的,把酒拿来,赐死我罢。”
  楚韶晃着手中的酒杯,突然倾手,把那酒倒了一地。
  “一片冰心在玉壶……我心领了。”
  周兰木还没反应过来,人便被楚韶打横抱了起来,他怔然地倚在对方怀里,看他转头道:“陛下,人我带走了,告退。”
  风朔从龙椅上跳下来:“朕同你说了那么多,你听不见么?”
  楚韶没有回头,缓缓地朝殿外走去:“他说了,假的。”
  风朔急道:“你信他?”
  楚韶道:“自然,纵前有刀山火海,只要他说是坦途,我都万死以赴。”
  他笑起来,低头看去:“好了,我们回家罢。”
  周兰木似乎不敢相信他说了什么,怔然间眼角红了一片,连鼻音都很重:“如果我骗你呢?”
  风朔嘶吼道:“上将军,你敢抗皇命?”
  楚韶回过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剜人:“抗便抗了,你奈我何?”
  周兰木扯着他的袖子,终于轻轻地笑了起来,他咳了两声,却道:“做人必要言而有信,我从前答应了陛下要同他在朝明殿或典刑寺聊聊,必定要履约。只是当下有些不方便——陛下宥我一日,明日晨起,我再来赴约,如何?”
  风朔看了楚韶一眼,似乎有些犹豫,楚韶却道:“明日晨起之后,我交出湛泸军令,任凭陛下处置,可今日谁若拦我——我必血洗金庭皇城,谁也别想走。”
  风朔勉强冷静下来,白着一张脸道:“朕会叫人跟着你们,必定把将军府围得水泄不通,望你二人言而有信,否则……别怪朕心狠手辣。”
  楚韶没有答话,周兰木却笑着应下了,楚韶抱着他往外走去,走到一半却听周兰木唤道:“解意啊……”
  风朔摸着手边冰凉的龙头,茫然地听他说:“戚琅真的什么都没有告诉你么?你这么聪明,这种说辞我却是不信的。”
  他低着头,半晌才听到对方已经飘远的半句话:“……父亲从未在你面前自称过朕。”
  素芙蓉怔怔地跪在地上,手上还沾着新鲜血液,楚韶从她面前经过,没忍住,还是停下冷冷地说了一句:“他给你说,你便信了?”
  周兰木拽着楚韶的衣襟,并不低头,只是轻声道:“我既与你朝夕相处那么多年,自然早就派人寻过你的父母。那串芙蓉花铃是哪里来的,你怎么不问问我?”
  素芙蓉抬头看他,颤抖道:“是哪里来的?”
  “是捡你回来的三公子送给你的,”周兰木依旧不看她,淡淡地笑道,“我从前不知那串芙蓉花铃有什么用,他死前跟我提了一句,并未说全,今日我才明白,为何甘先生一定要我派你去卧底。”
  他歪着头,示意楚韶继续走:“……可惜,就连甘先生都没想到,旁人不过是三两句话,你竟真的能对我下手。”
  素芙蓉跪在地上,瞪大了眼睛,在二人身后哭着嘶吼道:“公子!”
  周兰木却不肯再回头了。
  接了风朔的旨意,金庭皇城中自然再无人敢拦二人,楚韶抱着周兰木走过长长的红墙,突然听他说:“小时候,有个孩子抓周抱住了我的胳膊,我很高兴,我想保护他一辈子……”
  楚韶没有说话。
  周兰木便自顾自地继续说:“可我记性太差给忘了,留他一个人吃了很多年的苦,后来他回来寻我……”
  他颠三倒四,突然换了个话题,红松石的手钏在紧紧抓着楚韶的手上艳丽夺目:“我不喜欢笑,不喜欢勾心斗角,不愿意虚与委蛇,没有软肋,不会为人落泪,也不曾做过有愧于自己、有愧于天地的事,父皇教导我……体则存心养性,用则民胞物与。我记了好多年,每一个字都做到了,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感觉有冰凉的东西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却不属于自己,那东西顺着脖颈湿湿地滑下去,留下了一道水痕。
  他想了许久,才后知后觉这是对方的眼泪。
  如同少时,楚韶闯了祸、受了委屈,漠然地抿着唇,哄上好一会儿才会瘪瘪嘴,扑到他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总会无奈地为对方擦眼泪,再嘲笑一声爱哭鬼。
  视线有一点点模糊,也不知是不是蛊毒发作,周兰木费劲地抬起手,红松石的手链顺着纤瘦的腕子骨碌骨碌地滚了下来。
  他着手,也不知有没有碰到楚韶的脸,一滴泪落在手指上,他感觉到了,唇角不禁弯了弯。
  “爱哭鬼。”
  作者有话要说:注:
  1。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张载·横渠四句(我真的超级喜欢这四句!!)
  2。
  体则存心养性,用则民胞物与。
  ——曾国藩《挺经》


第85章 梦落花
  一路上楚韶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两人穿过金庭皇城长长的红墙,众目睽睽之下穿过巍峨的宫门,风朔派出的鹦鹉卫远远地跟着两个人,他似乎有些不放心,派了好些人,待二人进府之后,便迅速地把将军府的府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楚韶皱着眉遣散了所有的仆役,抱着他大步穿过回廊、穿过庭院,进了那间放了一张卧榻的书房密室。
  周兰木攀着他的肩膀,一眼便看见了院中开得如火如荼的西府海棠。
  “这花终于开了。”
  回廊空空荡荡,只留一幅《六州歌头》。
  楚韶红着眼睛把他往榻上一扔,自己却从密室的书案之下抱了好几坛酒出来。
  他似乎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把他扔在榻上之后也再不敢多看一眼,只是背对着他坐在冰凉的地面上,伸手去捞那几个酒坛。
  酒气在小小的空间弥漫。
  周兰木伸手在身后搭上他的肩,贴在他耳边说:“你为什么不看我?”
  楚韶却依旧不说话,他酒量一般,不多时便有些上头,他眯着眼睛伸手去够唯一一个系了红绳的坛子,却被周兰木先抢了去。
  楚韶回头迅速地看了他一眼,没忍住,还是有眼泪顺着红成一片的眼尾掉了下来,他有些惊惶地去擦,却越擦越多,于是周兰木就瞧着他从哽咽到哭得一塌糊涂,最后撑着床站了起来,却一头跪在了身后的书案之下。
  书案上摆着他非常眼熟的瓷瓶。
  将军府被抄之后,他执意回来取这样东西,明明珍爱得不得了,却怕损毁,连带在身边都不敢。
  楚韶跪在书案前恶狠狠地磕着头,周兰木听见一声又一声沉闷的“咚”,高高的马尾扫过地面,遮住了他的视线。
  泣不成声中他突然听见一两个不成调的字,便从榻上起身,蹲下扶住了楚韶的肩膀:“你说什么?”
  楚韶却依旧不敢抬头看他。
  “太子……哥哥。”
  过了许久他才努力地将这四个字说囫囵了,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周兰木捧着他的脸,将他的头抬了起来。
  眼眶里全是眼泪,一瞬间他完全看不清面前人的脸,但他却清楚地知道这是谁:“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
  仿佛打开了什么闸门,一瞬间便将他剩余的情绪全部泄露了出来,楚韶抓住他的肩,近乎歇斯底里地说:“我守着你的骨灰过了三年!你怎么忍心不告诉我?”
  周兰木抬头看了看那个瓷瓶,嗤笑了一声:“我既没有死,你猜,这骨灰是谁的?”
  不等楚韶回答,他便接口说道:“是有人为了救我,付出了性命,甘心从活生生的人,被烧成了一捧灰,而他在火焰里燃烧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他歪了歪头,似乎很疑惑的样子:“是对着尸体掉些无用的眼泪,还是像现在一样,除了后悔,除了痛苦,什么都做不了?”
  楚韶颤抖着,良久才哆嗦着道:“你恨我。”
  没有疑惑,斩钉截铁的语气。
  周兰木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认真地说:“阿韶,我不该恨你吗?离开你这几年,我想通了许多事情,你看看我这张脸,想想我耍的心计手段……”
  楚韶终于敢抬起眼睛去看他,却发现对方的眼尾也是红的,就连声音都哽咽了几分:“你把我变成了我从前最讨厌的样子,我不该恨你吗?”
  他几乎有些绝望地闭上眼,感觉心里一阵被剖开的痛楚:“我……”
  一句话尚未说完,他却听见对方说:“可即使如此,我还是这么喜欢你。”
  随后有冰凉柔软的东西落了下来,贴在了他的唇上。
  楚韶懵了。
  他用了好久才意识到对方究竟说了什么,又是在做什么,他被这久违的吻亲得七荤八素,连头脑都有些懵懵的不清醒。
  做过无数次的梦,每一次都是一场空。
  这一次……
  周兰木微微一顿,便感觉自己被对方握着腰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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