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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机关红颜-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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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件事后,俩人成了十分要好的朋友,互相对对方心存感激。

  结婚后,两家关系仍然十分要好。不仅逢年过节在一块儿吃饭,平时只要有时间,就使劲往一块儿凑。有时你家请我家吃饭,有时我家请你家吃饭;你家给我家送两把挂面,我家给你家送二斤大米;你家给我家几个苹果,我家给你家抱两个西瓜。看电影都是两家一块儿去。男方单位发电影票比较好办,两个男人每人多要一张票就是了。若要不来,就将两张票交给两个女人去看。若女方中的其中一方单位发电影票,有时再要三张票显然有困难——那时的电影票比现在的球赛票都要紧俏——若要来三张,就四个人去看;若要来两张,就作废一张,两个男人或两个女人去看;若一张也没要来,干脆将发的那张也作废。女方中的另一方单位发电影票,也是如此做法。有时若另外要来三张票,这家的女人回家后一定是喜滋滋的,一进门就会对丈夫喊:
  “今天我单位发电影票了!”
  “又要了几张?”
  “你猜?”
  “一张?”
  对方摇头。
  “两张?”
  对方又摇头。
  “一张没要得?”
  对方还摇头。


  “三张?!”俩人几乎同时高兴地跳起来。匆匆忙忙吃点饭,便握着四张电影票找另一家去了。
  其他人家看着眼馋:这两家好的像一家人一样。
  本来是两家人,好的成了“一家人”,就到该出问题的时候了。
  问题的导火线首先出在王副局长身上。
  张副局长老婆长得漂亮一些,王副局长老婆长得难看一些,于是就有了反差。谁的老婆漂亮,谁的老婆不漂亮,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又不能人人都娶漂亮老婆,因为没有那么多漂亮女人。可对当时的王副局长来讲,心里就有点不平衡,想:这家伙笨嘴笨舌,个子也没我长得高,怎么就娶了个好老婆?王副局长有一次在张副局长家里吃饭,张副局长老婆撅着狗子从碗柜里寻吃饭的碗和一把新买的筷子。这两家每次互请对方吃饭,都要将新买的筷子拿出来,以示对对方的盛情和尊重。那天张副局长老婆像羊羔跪|乳一般跪在地上从地柜里寻碗筷,却半天寻不出来:一会儿拎出一瓶酒,一会儿拨拉出一包花椒,一会儿又刨出一个空罐头瓶子,罐头瓶子里放着六七个用旧的顶针,摇一摇,丁当作响。那时家家户户都有这样一个百宝柜,里边粮食、衣服、杂物,啥都放。张副局长老婆掏雀窝一般寻碗筷时,狗子一撅一撅的。这个动作被王副局长尽收眼底:这婆娘怎么狗子也长得比咱老婆的好?脸蛋长得好那是没有办法的事!凭什么狗子也长得好?这就有点“欺我东吴无人了”!王副局长当天晚上就给张副局长老婆写了一封求爱信,准确一点应叫“求欢信”。里面有“你的脸蛋白得像月亮,照亮了我孤独的心”这样肉麻的句子。当然信中无法提到狗子,只能说:“你的一举一动都像磁铁一样吸引着我的心。”这“一举一动”当然也包括那天引发写这封信时狗子的一翘一动。
  张副局长老婆拿到这封信后,并没有给张副局长看,而是直接拿给了王副局长的老婆。这两个女人关系一直十分要好。张副局长老婆将信递给王副局长老婆时,有点儿生气地说了一句:“看你大〖KG*4〗大:西北方言,指父亲。给我写的些啥?”
  王副局长老婆是一个很有心计的女人,她看完信后并没有和王副局长大吵大闹,更没有寻死觅活。只是晚上睡下后给王副局长淡淡说了一句:“你给焦梅(张副局长老婆名字)写的那封信,焦梅给我了,我看也没看就烧了。我给焦梅叮咛,让她不要告诉张启高(张副局长名字),焦梅答应了。”
  王副局长那天一晚上辗转反侧。第二天晚上,他突然搂着老婆并在她左脸上很响地啄了一口,然后便翻身上去很负责地做了一回爱。做完后又在老婆右脸上亲了一口,便像死猪一样睡着了。王副局长老婆却翻来覆去难以成眠,并悄悄抹了几把眼泪。
  其实王副局长老婆并没有将那封信烧掉,而是悄悄藏了起来,就像两个人通奸时被第三者将留有精斑的小裤头拿走了,从此对这个第三者十分服帖。
  张副局长老婆信守诺言,一直没有将这个秘密告诉张副局长。
  不过从那以后,这两家人却疏远了。在一个家庭里,女人是轴心,两个轴心着意要向相反的方向滚动,自然就碰不到一块儿了。在这个四人玩的游戏里,只有张副局长一个人莫名其妙:宏礼(王副局长名字)他们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到咱家来了?他们不来看咱,咱也不去看他了!张副局长做了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手势:随他去吧!
  这下,两家人算是彻底疏远了。
  这两个人像是那种一根藤上结出的苦瓜,早晚总要滚在一起。王副局长先从县里调到市里这个局。两年后张副局长从县里调到市里一个企业工作。此时两家早已“老死不相往来”。后来一次在市里开会,张副局长碰到同村的一位老乡,这个老乡当时在这个局当局长。老乡听说张副局长那个企业效益不太好,便问他想不想到局里来工作?张副局长当然想,从企业到局里工作,就像一个媳妇一下变成婆婆一样。我们不是常说企业婆婆太多吗?每个局都是婆婆,这个局当然也是其中的一个婆婆。
  多年的媳妇才能熬成婆,可张副局长几天就调到了局里。刚到局里时,他还不知王副局长也在这个局工作。俩人那天早晨上班走进同一个办公室,最初的一瞬间,都有点惊愕,互相以为对方是到市政府来办事的。可很快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俩人有点夸张地握手,互相一个猛拍另一个的背或肩,并且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一句:“又到一块了!”好像两支部队分别从两个方向穿插到敌后,最后又在某个地方胜利会师一样。
  就像那种连绵的阴雨天气突然拉开一条缝,从云层中透出一点太阳光来,很快又被更厚的云层遮得严严实实,张副局长与王副局长的关系很快也蒙上了阴影。
  张副局长一来就到业务一科任科长,而王副局长当时才是二科副科长。凭什么他一来就坐我头上?王副局长心里就有点儿不高兴。本来若张副局长不调来,王副局长是准备去一科担任科长的。当时一科科长调回南方老家了,局里空出了这么一个科长位子。副科长里呼声最高的就是王副局长。眼睁睁就要往那个位子上坐了,却突然调来一个张副局长。就像别人给王副局长搬来一把椅子,王副局长刚准备坐上去,从门口进来一个人却抢先一步坐上去了,王副局长能不生气?
  王副局长和张副局长刚刚因“第二次握手”热了没几天的心,一下便冷了许多。
  两年后,张副局长提拔为副局长,王副局长才当了一科科长。五年后,有一位老副局长退休,空出一个副局长位子,王副局长才当了副局长。当初慢了那么一下,现在就慢了几年。王副局长对张副局长的结怨更深了:这个家伙一生都好像故意在气老子!有一次张副局长老婆来局里找张副局长,恰好和王副局长撞见了:这个臭婆娘老了也比自己的老婆好看,脸上还残留着那种年轻时曾经漂亮过的痕迹。就像一个过去富贵人家的后花园,虽然现在长满了杂草,但仔细看去,那些亭台楼阁的布局就是不一样,有一种别具匠心的大家风范。
  而那两颗屁股,扭起来还是比自己老婆的好看,有一种灵气和妖娆气。
  俩人由互相客气到互相冷漠,直到互相见面不说话,起因于一件小事。
  某一年,局里与本市驻军一个团搞“军民共建”活动,元旦搞了一台联欢晚会。团长坐第一排正中,左手一溜儿下来是政委、副团长、参谋长。右边一溜儿下来是局里的人。那天局长有事没去,本来应是张副局长、王副局长、政秘科长。可桌上放着的那个小纸牌却是王副局长、张副局长、政秘科长。一块儿进会场时,张副局长背着手走在前边,王副局长和政秘科长紧随其后。可走到半道王副局长和政秘科长突然又折出去解手去了。张副局长一人走到第一排,发现写有王副局长名字的牌子紧挨着团长的牌子,张副局长当时一怔,脸一下就变了。他当然不好意思自己将牌子换过来,只好闷闷不乐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他还想,也许王副局长进来会将自己往里一推,顺手将两个牌子位置换过来。
  一会儿王副局长进来了,此时演出已开始。王副局长在过道瞥了一眼自己的牌子,也怔了一下,但很快便若无其事地走进来了,从张副局长身前穿过时,并没有将张副局长往里推,而是进去笑着和团长握握手,就在团长身边坐下了。
  张副局长当时脸都快气歪了。真是厚颜无耻啊!全世界也鲜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这位子该谁的就是谁的,能抢着去坐吗?抢位子的哪一个有好下场?毛刘周朱陈林邓——毛主席身边坐的是谁?刘少奇!高岗想坐到毛主席身边去,搬掉刘少奇,结果刘少奇没搬掉,却把自己搬掉了!林彪倒是把那么多人搬倒了——文化革命中一下跑到了前边,可还是好景不长,没多久就摔死在温都尔汗。张副局长虽然如此诅咒王副局长,可心里仍然不好受,脸部的表情也极不自然,正好电视台的摄像机扫过来,他赶快挤出一脸笑,装出在全神贯注看节目,心里却恨得险些将钢牙咬碎。
  晚会结束后,一溜儿站起来上台与演员握手。仍是团长在前,王副局长随后,张副局长再随后。张副局长那时才痛切地发现,人生就是这样,不是你占了我的位置,就是我占了你的位置。而你的位置一旦被别人占去,抢都来不及了。因此人生中很多眼疾手快的人,都善于“抢”位置:抢前一步就是自己的,退后一步或者避让一步就成|人家的了。看来还得修正自己对“抢”的看法。那天接见完演员后,张副局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不抢白不抢,该抢就得抢!
  包括饭局间往酒桌上坐,有些人进来一眼就盯住了正中的位子,二话不说就抢着坐上去了。有些人稍一谦虚,打横坐在侧旁,最后发现正中位子坐的那个人级别却比自己低,于是饭局间心里便一直不舒服,有时饭没吃完,便借故“身体不舒服”离席而去。
  张副局长和王副局长从那天看演出之后见面便不再说话。有时上下班迎面碰上,一个目光向左边看,一个便向右边看。或者一个向天上看,一个向地下看,总之就是不往一块儿看。好像一个斜眼人,左眼的目光总是射向这边,右眼的目光却总是射向那边。又像某部电影里的两颗探照灯,一个向这边扫,一个却向那边扫。
  俩人由不说话发展到那天在楼道里公开谩骂,以至于准备扑过去厮打,原因其实很简单。
  张副局长五年前患了阳萎,吃了很多中药,以及这丸那丸,均无济于事。专门为此到北京、上海就过诊。当然一般是以出差开会为名。甚至几年前出国时也曾想去看病,但因语言不通,又不好意思给随团翻译说而作罢。后来又在深圳出差时买过几粒伟哥,吃了也没起作用。张副局长为此十分焦灼。过去回家从不做饭洗碗的他,开始勤下厨房,练就了一手炒菜功夫,可仍不能讨妇人欢心。虽然五十多岁的人了,但连续五年不过一次性生活,也说不过去。何况妇人身体很好,内分泌正常,没到更年期,更没有闭经,一个月有两次要求也不算过分。可张副局长却五年没给人家一次。妇人为此常常和他闹别扭,有几次甚至在深夜“以泪洗面”。
  有一次老婆正在以泪洗面时,张副局长突然觉得自己那儿有点儿发热,就像一个人麻痹多年的胳膊突然有了知觉一样,张副局长不相信地又动动麻痹了五年的“胳膊”:好了!他十分欣喜,上去将正在抽泣的妇人安慰了一场,果然像五年前没患病那样运用自如。
  妇人那天比张副局长还要欣悦。就像一块干旱的土地,对雨点的渴望远胜于驾驶人工降雨飞机的飞行员。妇人一激动,便向张副局长表达爱意,倾吐衷肠,脱口就将多年前王副局长给她写求欢信的事儿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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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副局长当时不假思索便甩了妇人一个耳光:“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直到第二天上午上班时,张副局长仍然气鼓鼓的,一个人关着门抽了两包烟。到下午上班时,张副局长又关着门生了一下午气,又抽了两包烟。快下班时,那个被方副局长挂起来的打字员小苗进来送局领导的传阅文件。张副局长将传阅单看了后便冲小苗瞪起了眼睛:“为什么王副局长阅毕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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