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玉生香-第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陈氏看着弯腰察看苏阮伤势的谢渊,突然开口说道:“侯爷,这门婚事,还是算了吧……”
“你说什么?”谢渊豁然抬头。
“我说这门婚事算了吧。”
陈氏对上谢渊的目光,眼神有些慌乱。
可想起苏阮刚才的疯狂,还有那被砸烂的牌位,她紧紧掐着掌心说道:
“我知道侯爷将我们母女带回府中,是为了护着我们,可是阮阮她根本就接受不了你。”
“阮阮性子倔强,她一心认定侯爷是她杀父仇人,留在府中早晚会生出大乱来,侯爷的好意我心领了,等阮阮醒过来,我就带着她回荆南……”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渊没等她把话说完,就眼中暗沉猛的站起身来。
陈氏吓了一跳,刚想说话,就见谢渊欺身上前,身上的气势将她笼罩,逼得陈氏下意识的后退。
谢渊沉着眼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回荆南?你知道荆南有多少人在找你们,你又知不知道,你们母女你回了荆南要面对什么?”
“你以为外间是天下太平,苏宣民死了之后就百事皆消?你信不信你带着苏阮踏出这宣平侯府,不出半日就会没命?!”
“更何况我迎娶你的事情,早已经过了圣意,陛下亲自赐婚,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我谢渊娶了你入府,如今你要离开,你将我谢家置于何地?”
谢渊平时不怎么动怒,整个人看上去只是有些寡言,可当他当真发怒之时,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摄人冷意,就连侧脸的那道细小疤痕都显得让人害怕。
陈氏本就胆小,白嫩的脸上越加苍白,眼睫颤抖之下下意识的就想躲开。
谢渊却是步步紧逼,直将她逼进了角落里。
“我告诉你,我今日既然娶了你,你就是我宣平侯府的夫人,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从今天起,这侯府便是你们母女的住处,除了这里,你们哪里都不准去。”
陈氏吓得肩头颤抖,整个人缩着肩膀垂着头,露出纤细的脖颈来,她本就长的绝美,那艳红色的嫁衣和头上的发冠衬得她肤白如雪,害怕之下,更添了几分我见犹怜。
谢渊见她拼命缩成一团,像是害怕极了,抓着袖口的手都在发抖,他声音软了几分:“嘉娘,刚才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我既然答应了要护着你们母女,那就定会护着。”
“离了侯府,无人庇护,你觉得你能护得住你自己和苏阮吗?”
“可是阮阮……”陈氏轻咬着嘴唇。
“苏阮我来解决,我会跟她好好谈谈。”
陈氏看着谢渊不容辩驳的模样,垂着头没有吭声,显然并不相信谢渊能够说服苏阮。
她的女儿她最了解,苏阮的性子有多执拗没人比她更清楚。
以前她和谢渊中间隔着杀父之仇,苏阮就将谢家闹的天翻地覆,如今又被人毁了她父亲牌位,苏阮醒过来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谢渊也不在意她信不信,只是将她带出了门外,吩咐了人将陈氏带回房去梳洗,然后安排人去找大夫,等两人出了门后,原本床上昏迷不醒的苏阮却是突然睁开了眼。
她撑着床沿坐起来时,手上的血染在了床沿上。
苏阮不由看了眼掌心,就见到之前为了保持清醒而划的血肉模糊的伤口,那上面的刺痛不断提醒着她刚才那一切的真实。
第8章 愧疚
那一道伤口避开了掌心的筋脉,不至于废了她的手,可是却又能让她在剧痛之下保持清醒。
而掌心中传来的疼痛,更是让苏阮清楚知道,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死了,却又活了。
而且还回到了宣平侯府未被灭门,而她母亲才刚嫁给谢渊,被她大闹了喜宴的那一日。
苏阮本是荆南知州苏宣民的女儿,元启七年,荆南大旱,朝中赈灾粮食于路途之上出了意外,凿沉于河,事后又遭南魏起兵。
苏宣民空有守城之心,却无守城之力,后被乱兵生擒,在阵前被谢渊亲手所杀。
荆南乱局平定之后,苏宣民因守城不利被宫中降罪,苏阮母女虽逃过一劫,却也失了庇护之所。
陈氏本是京中贵人之女,被养的柔弱且毫无主见,空有一身美貌却根本就护不住自己,而当时的苏阮年仅十二便已有了陈氏大半姿色,对她们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母女两因为容貌饱受欺辱,又因为是罪臣妻女,就连陈氏娘家都不肯收留。
年幼的苏阮只能如同狼崽一般,凶狠的护着柔弱的陈氏,艰难的在一众垂涎之下活着。
她学着去做所有她从未曾做过的事情,丢掉了所有大家闺秀的礼仪,呲着牙,踩着血,用几乎同归于尽的方法,险些毒死了一个想要强抢她们母女的员外郎府中整族的人,才换来了一年多的安宁。
可是老天就是这么不公,哪怕如此也不曾放过她们。
苏宣民死后不到一年半,就突然传出他手中握有朝中留下的东西,突然有大批人涌入荆南寻找她们。
苏阮带着陈氏几经逃亡,却依旧被人擒获,差点丧命之时被谢渊所救。
谢渊隐瞒身份保护了她们一个多月后,将她们带回了京城,而苏阮这个时候才知道这个救她们母女性命的人竟然是杀了她父亲的宣平侯,而更让她受不了的是,陈氏明知道谢渊的身份,最后居然还要嫁给他。
苏阮恨谢渊,更恨陈氏。
她恨谢渊为了功绩杀了她父亲。
她更恨陈氏为了荣华委身仇敌,恨她忘了父亲的仇嫁给谢渊,当了那宣平侯夫人。
苏阮还记得,上一世就是这一天,她因为怨恨陈氏嫁给杀父仇人,砸了谢家的喜宴。
也就是这一天,她在锦堂院里口不择言之后,被谢渊打了一巴掌,绑着跪在了雪地里一天一夜之后,见到被扔在一堆烂物里父亲的牌位时,如同疯了一样,捅伤了“罪魁”谢青阳,然后抱着牌位闯了宫禁。
她想要告御状,想要替她爹平反,想要让宣平侯府替她爹陪葬,却不想为人利用。
满腹心机自以为隐忍的回了宣平侯府,以柔弱姿态骗得谢家信任,入了谢家族谱,后来一手毁了宣平侯府。
苏阮还记得,谢渊死的时候抱着疯了的陈氏,平静的看着她,说他杀了她父亲却不曾后悔。
她还记得,谢老夫人以为她真心悔改,将她视为亲孙女,最后得知背叛时的那不敢置信的眼神。
哪怕她后来入了朝堂,弄死了钱太后,弄死了裕妃,弄死了所有曾经利用过她害过谢家的人,可是她却依旧愧疚难安了一辈子。
她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回来,更没想到,她还会见到这些尘封在她记忆深处,从来都不敢轻易碰触的人。
刚才陈氏和谢渊说话的时候,苏阮其实一直都醒着。
她能清楚的听到陈氏明明害怕,却依旧鼓起了勇气,说要带她离开宣平侯府的话。
更听到了谢渊那不容置疑,绝不允他们离开的声音。
其实谢渊大概早在这时,就对她母亲动了情,而她的母亲,那个本就一直软弱胆小,甚至好像菟丝花般无法独自生存的女人,却为了要保护她成了毁了谢家的一份子,最后生生逼疯了她自己。
苏阮眼中泛红,蜷起腿来抱着自己,将头埋在了臂弯里,眼泪无声而落。
谢渊送走了陈氏,领着大夫回来时,便从窗口见到里面无声哭泣的苏阮。
谢渊脚下顿了顿,原是想要直接入内,可是他知道苏阮有多要强,便直接在门外,伸脚踢在门框上。
“砰”的一声响,吓了那大夫一跳。
“侯爷?”
“没事,不小心踢到了门槛,陈大夫,你这边请。”
苏阮听到谢渊的声音,看了眼几乎和地齐平的门槛,不知道怎么的,心中越发酸涩。
谢渊瞧着苏阮直愣愣的看着他的模样,只当她还在恨他,直接带着那陈大夫入了房中之后说道:“陈大夫,这是小女,之前与人玩闹时不小心伤了手,还烦请你替她……苏阮!”
他话还没说话,谁知道就看到了床沿上血迹,和苏阮手上还在往下滴的血,顿时脸色大变。
谢渊大步上前,一把抓着苏阮的手,当看到她掌心里被崩裂开来越发狰狞的伤口,只觉得怒气冲头:“你又做了什么?!你就是这么伤害你自己,来报复我?”
苏阮张了张嘴,没说话。
谢渊气得脸色漆黑,想要说什么,却碍着还有人在旁,只能强压着怒火,抓着苏阮的手腕扭头道:“陈大夫?”
陈大夫察觉气氛不对,却也没有吭声。
苏阮手上的伤势,可不像是玩闹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而且那么深的伤口,这小姑娘却是不哭不闹,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似的。
陈大夫心中存疑,却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他面色如常的上前仔细看了看苏阮手上的伤势之后,开口道:
“侯爷,这位小姐手上的伤口极深,虽然避开了筋脉,可要是不好好将养,怕是将来会影响手上灵活。”
谢渊脸色更沉:“要用什么药你说,需要什么药材,侯府去找,替她将手治好,不要留疤。”
那大夫面露难色:“想养好手不难,可是这疤痕……”
他看了眼冷静的不像话的苏阮,又看着脸色难看的谢渊,摇摇头说道:“这么深的伤口,还不止一道,哪怕用最好的伤药,伤好之后依旧还是会留疤的。”
第9章 还好吗
谢渊闻言紧绷着下颚。
眼前这个陈大夫已经是京中最好的大夫之一,医术就算是跟太医院的太医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他这么肯定的说会留疤,便定然是真的。
苏阮手上这疤痕怕是留定了。
陈大夫见谢渊脸色难看,不由有些惊讶。
他刚才也听到了谢渊喊这小姑娘的名字,那分明不是姓谢,可他之前又以“小女”代称,那恐怕十之八九就是那位新夫人带来的女儿。
坊间传言,宣平侯对那位新夫人宠进了骨子里,不在意其寡妇身份将其迎为正妻,却没想到他对那位新夫人带来的继女也这般在意。
不过是掌心里留个疤痕,居然便沉了脸。
陈大夫心中感叹了两句,面上说道:“谢侯爷,这位小姐手上的伤口极深,不如我先替她上了药止了血,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说?”
谢渊深吸口气,点头:“好。”
陈大夫上前替苏阮清理伤口,等拿着药瓶靠近时,却见谢渊没有松开手的打算,反而一直掐着苏阮的手腕。
他有些诧异的看了谢渊一眼。
谢渊紧抿着嘴唇,沉声道:“就这么上药,我替你扶着……”
“放开。”苏阮却是沙哑道。
谢渊眼中浸满沉色,垂眼看着苏阮,只以为她又要像是以前那样跟他犟着来,甚至破口谩骂,不愿意他靠近。
可谁知道苏阮却是抬头安静的看着他:
“你力气太大了。”
谢渊闻言连忙松手,就见到苏阮白嫩的手腕上印着一圈乌青。
他眼中难得浮现出惊愕来。
谢渊刚才看似气愤至极,可实际上根本就没有用力,更不想伤了苏阮,可是…他才还未曾用力,她的手怎么就成这样了?
苏阮稍微活动了下手腕,见到谢渊脸上藏不住的惊愕,扯了扯嘴角。
她这幅皮囊继承了陈氏的容貌,更是生来就皮肤娇,嫩远超常人。
明明苏宣民走后,她跟着陈氏过了一年多的苦日子,混迹市井街头,饿的脸瘦了,个子小了,最难过的时候跟个干柴棍似的,可惟独这一身皮肤却依旧雪白,稍微用力之下,就能留下青紫来。
她还记得上一世,她就曾经用这一手坑了不少人。
最初的时候,大概就是顶着青青紫紫的模样,让谢老夫人和谢渊以为谢嬛姐弟欺负了她,罚着他们连跪了三天祠堂,就连谢青珩也没放过。
陈大夫手脚利落的替苏阮处理了受伤的伤口,又上了药包扎好后,这才起身说道:
“伤口太深,短时间内这位小姐恐怕都不能用手了。”
“侯爷须得告诉下人,每日记得按时替她换药,辛辣、味重的东西别吃,我等下写副方子留下来,若是手疼的厉害了,就照着方子熬了药让她服下,切记伤口愈合之前不能碰水。”
谢渊在旁一一记下之后,这才道:“谢谢陈大夫。”
陈大夫留了药方之后,谢渊便让人将他送了出去。
等到陈大夫走后,房间里面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谢渊站在床前,看着手里被包成了粽子的苏阮,目光落在她因为失血而有些泛白的脸上,嘴里原本想要说的斥责的话,到了嘴边直接变了:“手还疼吗?”
苏阮:“疼。”
谢渊愣了下,就听到苏阮认真说道:“很疼,伤口划得有点深,而且刚才又崩开了,那药上了麻麻的,这会儿疼的没知觉了。”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