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玉生香-第2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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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文府下意识的手一松,随即便感觉到背心一凉,苏阮直接将他衣服扯了下去,然后倾身靠近时将手中的伤药倒在他伤口上。
伤口上一阵刺疼,可祁文府却半点感觉都没有,反而黑暗之中格外清楚的感觉到身后之人靠近时,那若有若无落在他后背之上的呼吸。
祁文府紧抿着唇,脸上浮出些暗红。
而对面越骞看着苏阮极为娴熟又不害臊的当着他的面,替赤裸着上身的祁文府伤药,而祁文府红着脸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他有些恼羞成怒。
“说正事呢!”
搞什么搞,仗着他没媳妇吗?!
祁文府低咳了一声,难得不自在的撇开了眼。
苏阮皱了皱眉,“别乱动。”然后对着越骞道,“这不是说着吗?”
“安昌虽然地理位置不甚出众,城内也没多少驻军,比起定康来说差之甚远,可是你别忘了,和国子监并称文武两院的三青武院就在那里。”
越骞闻言一愣。
苏阮说道:“朝中但凡武将之子,十之有七都是进过三青武院的,且现在尚有许多都还在那里进学。”
“除此之外,安昌虽然只有不到五千驻军,可你别忘了,那五千驻军却都是经过武院培养,甚至有不少都是武院之中的学生轮巡。”
“无论是军事素养还是才智能力,他们之中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抵得上外间寻常将官。”
“最重要的是,三青武院的院长贺泉有万将之师之名,大陈境内能叫得名号的将领之中至少有三成都是师出他门下,剩下的人中有许多更和他有半师之谊。”
“若他肯出面勤王,必能一呼百应。”
越骞听着苏阮的话后,面色沉吟下来。
三青武院的事情他知道的不多,可是贺泉之名他却是听闻过的,据闻那是军事鬼才,却不向往战场,反而流连书院之地教导学生,培养出了无数军中将领。
就像是苏阮说的,如今在朝的那些将领之中,有不少都是三青武院的学生,若真能得贺泉相助,的确是比直接去定康来的容易。
只不过……
越骞沉声道:“世人皆知贺泉从不参与皇权争夺,就算去了,你们能说服他为我们所用?”
苏阮回道:“能不能说服是我和四哥的事情,眼下你要做的就是尽快带着我们去安昌。”
越骞闻言看着苏阮和祁文府,见他们神色镇定,像是既有把握的样子,他只以为他们二人与贺泉有私交,他心中定了下来开口道:
“眼下外面到处都是找你们的人,虽然打着的是荆州的旗号,可其中混了不少宇文峥的人,想要瞒过他们悄无声息的前往安昌并不容易。”
若苏阮和祁文府都还安好,他大可以想办法带着他们混进商队或者一些北上的人群之中,大不了遇到危险的时候再逃就是。
可现在苏阮腿走不了,祁文府眼睛又看不到。
他们两人的情况太过扎眼了。
祁文府也知道他和苏阮行动不变,就这么出去容易出事,他想了想朝着越骞说道:“他们一路搜捕不过就是因为我们不知没死,只要我和阮阮死了,自然不会有人再留意我们。”
越骞挑挑眉,瞬间就明白了祁文府的意思,他微眯着眼想了想后就说道:“行,这事儿容易。”
第477章 救急
越骞既然已经和祁文府他们“讲和”,自然也就没有虐待他们的心思,见苏阮替祁文府上完药,他弄了些吃的给两人后,瞧着两人身上伤口。
“要不要找个大夫过来?”
苏阮一边给脚踝附近上药,一边低声说道:“不用了,我们身上伤势我们心中有数,就算是大夫过来也不外乎是静养。”
“眼下京城的事情要紧,少一个人见到我们就少一分危险。”
她是担心祁文府的眼睛,可想要替他看病,就得进城,进城就有风险,而若绑了大夫过来也不能保证事后能够万无一失,越骞之前也问过了,祁文府的情况是因为撞到了头后淤血导致的失明。
与其在这里来回麻烦,倒不如尽快赶去安昌,等到了安昌之后再寻大夫也要安全的多。
苏阮见越骞拿着长剑当刀,削着木棍穿过他不知道打哪弄来的鸡,而他身旁还落着一地鸡毛。
“这鸡……偷的?”苏阮好奇问了句。
越骞顿时冷眼看她,“怎么,嫌脏别吃!”
苏阮摇摇头,她是挨过饿的人,也没那么高的礼仪道德,宁肯自己饿死也不吃嗟来之食,她只是皱眉道:“你不会从京城逃走之后,就一直这么过日子吧?”
越骞闻言顿时气恼,朝着鸡身上就划了一下,“不然你以为呢?”
当初谢家和祁文府算计他们的时候突然,可更意外的是宇文峥那边突然把他们当了弃子,他什么都没准备就去了桃源坡,后来被炸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苏阮听出越骞心中愤愤,连忙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接下来我们还一路前往安昌,路上总要有些盘缠才行,而且你现在的情况若时常出去,未免太危险了。
她伸手摸了摸身上,将之前在水中时没被冲走的香囊翻了出来,打开后朝着地上抖了抖后,就掉出来一些碎银子和一枚铜板,还有一团被水泡过早已经看不出原样的银票。
越骞见状嗤了声:“就你这几两碎银子,连你们吃药的钱都不够,还想当盘缠?”
苏阮一时间也有些说不上话,她和祁文府早就查过身上,祁文府当时护着她什么都顾不得,身上值钱的东西早丢了个干净。
而她除了这个香囊,也就只有脖子里挂着的那枚断玉,以及当初谢老夫人送给她的那柄一直绑在腿上,后来被越骞发现就改放在怀中的短匕了。
苏阮轻叹口气,早知道会遇到这种麻烦,当初她就该随身多带点银子,或者把银票想办法藏起来……
等等。
银票!
苏阮猛的想起什么来,连忙手忙脚乱的朝着腰间摸过去。
越骞见她解腰带,顿时惊了:“你干什么?”
苏阮没理会他,只是将腰带取了下来,顺着上面的蝠纹摸了摸后,当摸到靠近腰侧一边突起的地方时候瞬间露出欣喜之色来,她连忙将腰带翻了个面,就着两处十分细密的针脚处扯了扯,一时却没扯断。
她取了匕首出来,将缝好的地方小心挑开,然后拿着腰带翻折了一下,就从里面取出两个十分小巧的油纸包,等将其打开来后,就发现里面各藏着两张银票。
“太好了,居然没湿。”
苏阮将那些银票展了开来,四张银票面额都不算大,每张只有五十两,可加起来足足两百两银子,却已经足够让他们安安心心的到达安昌。
越骞惊讶不已,上下看着苏阮:“你怎么会这么藏银票?”
难不成出京时就知道会出事了?
苏阮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来:“不是我,是我在谢家的丫头,她怕我在路上会遇到贼人,或是拦路抢劫的,所以便替我藏了银票,说是关键时候可以救急……”
当初准备南下时,澄儿想跟着来,后来得知来不了,就想尽办法的替她准备用得上的东西。
苏阮还记得当时澄儿说将银票藏在腰带里,就算遇到山贼劫匪的,别的东西会抢,总不能扒人腰带,她和采芑还笑话了澄儿许久。
可没想到这些银票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苏阮将银票交给了越骞两张,对着他道:“这样就好了,接下来只要安心赶路就好。”
越骞也没客气,直接将银票收起来后,对着他们道:“我原本还想着去抢辆马车回来,既然有钱了,明儿个我处理完你们的‘后事’,叫人知晓你们死彻底了,就去买辆马车,然后咱们就启程。”
越骞将烤好的肉分给苏阮两人后,三人便吃了起来。
之前他待苏阮和祁文府只是不让他们饿死,可两人却一直未曾吃饱过,此时饿了太久,他们也不敢吃的太快。
苏阮将鸡肉撕成小块递给祁文府后,自己也跟着吃起来,等鸡肉下肚感觉身子暖和起来之后,她才对着对面大口啃着鸡肉越骞突然说道:“越骞,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越骞咬了口鸡肉,边嚼着边说道:“说。”
“越荣……就是你父亲,他是什么时候投奔宇文峥和沈凤年他们的?”苏阮问道。
越骞皱眉:“问这个干什么?”
“好奇。”
苏阮给祁文府手中放了一小块鸡肉,这才又继续说道,“我到谢家这么长时间,听祖母不止一次提起过你父亲。”
“她一直都说你父亲虽然出身不好,却是个光风霁月、有大志向的人,还说他年轻时曾经说过他若为官,必定庇护一方百姓,且当年水寨不伤无辜、不伤妇孺的规矩还是他定的。”
“祖母其实很睿智,心思清明也极难蒙骗,若非你父亲曾经真的那般好,她也不会被你们蒙在鼓里多年从不曾对他起疑。”
“我很好奇,宇文峥他们到底许诺了你父亲什么,才能让一个曾经那般好的人变得面目全非,甚至剑指曾经与他最为亲密,引为至交之人?”
“至交?”
越骞听到苏阮的话后,突然讥笑了声,“你知道什么?”
他看着手中的鸡肉,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将其扔到一旁直接扯着袖子擦了擦手上的油后,才开口说道,“徐阿蛮跟你说过,她和我爹的事情吗?”
第478章 一旦开始,就没了回头路
苏阮点点头:“说过一些。”
越骞说道:“那她可曾说过,我爹爱慕她?”
苏阮闻言怔住。
越骞讥讽道:“看样子是没有?也是,我爹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而她也大抵只一直将我爹当成是弟弟,当成水寨的三当家,当成至交好友,却独独没把他当作过可以共度一生的男人。”
越骞说话时直接靠在身后的干草堆上,冷淡说道,
“我爹年少第一次遇到徐阿蛮,被她救回水寨之后,就对她起了思慕之情。”
“原本他是隐忍在心中的,觉得自己配不上徐阿蛮,甚至从未肖想过能与她一起,可是寨子里的人总说徐阿蛮待他不同,说她是把他捡回去当压寨相公养着的。”
“周围的人每次起哄时,徐阿蛮总是笑得格外开心,她从来都没有反驳过,反而只捏着我爹的下巴一个劲儿的夸他长得俊,说什么若非他年纪小,便索性娶了他当相公。”
年少的越荣哪里经得住这般调戏,从最初的玩闹,到后来的当真,就那么一头栽在了性情火热的女土匪身上。
他学着照顾她,帮着她管理水寨,替她解决身边麻烦,哪怕他换的良民之身,才学出众足以考取功名踏入仕途,可却也从没想过要离开。
越荣从十三岁跟着十七岁徐阿蛮,一直到了二十二岁,看着她肆意张扬,陪着她玩笑打闹。
他以为终有一天,他是会娶他的阿蛮姐的。
他只以为等着她玩够了,闹够了,等着她累了倦了时,总会回头看到他。
越荣守了徐阿蛮九年,看着她身边从未有过其他男人,他暗自欣喜,越陷越深,偷偷存了聘礼,寻最好的绣娘缝了嫁衣,制了凤冠,只等她想嫁时,便风光娶她过门。
可谁知道徐阿蛮二十六岁时,却遇到了南下平叛的宣平侯。
“我爹当时只觉得天都塌了。”
“他守了他心中的姑娘九年,她从未回头,可谢渊他爹只在水寨待了不到半年,徐阿蛮就情根深种,非君不嫁。”
“明明最是肆意自在之人,却为着那个男人不惜带着整个水寨被朝廷招安,宁肯放弃所有的自在,也要让她自己成为良民嫁入宣平侯府。”
“你知道我爹当时是什么感受吗?”
苏阮听着越骞的话不由无言。
她没想到越荣对谢老夫人居然是这种心思,也没想到,那原以为是至交的感情,却藏着越荣不为人知的情思。
如果换成是以前她或许不懂,可当她自己明白情为何物时,却能知道越荣当年怕是好不到哪里去。
可即便如此,苏阮也不觉得谢老夫人有错。
她不相信以谢老夫人的性情,会在答应越荣之后,再转向谢老侯爷,也不相信谢老夫人曾经对越荣有情,后来又移情别恋。
哪怕未曾亲眼看到过当年的情形,可她也能猜测的得出来,越荣大抵是把水寨里那些人起哄的话当了真,默默守在谢老夫人身边,却从来都没有跟谢老夫人表露过心意,只想着水到渠成。
而谢老夫人在情爱之事上开窍的晚,所以也根本就不知道被她当作弟弟的越荣对她有意。
否则以谢老夫人的性子,她在嫁入宣平侯府之后,哪怕为着避嫌也绝不会再与越荣来往。
苏阮抿抿唇说道:“年少执念未成虽然可惜,可难道不成夫妻便要成仇人?祖母嫁给谢老侯爷后,你父亲也娶妻生子……”